理性看待西方民主

孙明奇

理性看待西方民主

孙明奇

认识西方民主，要从一个理性的角度出发，全面客观地看待西方民主。从历史角度看，它有一个发展演化的过程，并在不断改进之中；从理论角度看，西方民主理论流派众多，纷繁复杂；从文化角度看，民主扎根于西方社会的历史根基中，有历史、民族、文化、宗教的背景。

一、西方民主有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

西方民主有悠久的传统，我们谈论西方民主，一般溯源于古希腊。其实，我们看到的民主与古希腊民主是根本不同的。当代西方民主，不是古希腊的延续，是起源于欧洲中世纪的传统。达尔在《论民主》中，指出了西方民主的几个来源，英国的大宪章、苏格兰的乡村议会、北欧的地方议会，这些包含民主因素的制度形式，在欧洲存在了几个世纪。在资产阶级革命过程中，社会契约论与人权理论等启蒙思想深入人心，产生了人与人之间平等、自由、权利等观念，人们的政治生活从权力政治观时期步入权利政治观时期。这些新的思想内容与传统的议会形式的机构相结合，就逐步形成了现在西方的民主制度形式。西方民主的核心是权力的开放与制约，个人权利的保障。代议制民主的出现，是现代民主真正的开端，是古今两种民主的重要分野。西方民主制度形成之后，有一个缓慢发展完善的过程。其中选举权有一个刚开始受财产限制、性别限制逐步发展到全体成年公民的长期过程，“议会本身就是特权的堡垒”。作为现代西方民主政治核心的政党，其产生的历史更短暂，因为现在世界上超过百年历史的政党十分稀少，政党政治是当代的事情。西方国家的政党，基本上是选举型的政党，政党的存在都是为了取得选票，获得执政权，政党的结构比较松散。每个国家的政党类型差异很大，彼此之间各不相同。并且，西方政党也有一个发展轮替的过程，比如英国，历史上的两党制主要是保守党与自由党，但现在主要是保守党与工党，工党逐步取代了自由党的地位，成为主要执政党。日本的政党制度，在战后一直是自民党执政，但在新世纪，有向两党制演化的趋势。这些都说明，西方国家的政党制度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本身有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

二、西方民主理论的主流是自由民主理论

如果从民主理论的角度来看待西方民主，就会发现西方民主流派众多，典型的有精英民主论、代议民主论、多元民主论、参与民主论、协商民主论等。虽然流派众多，但主流的还是基于自由主义的代议制民主，也称作自由民主理论。西方民主的核心价值是个人自由，现代西方民主并不是根据民主原则建立的，而是自由主义的结果。现代民主是由市场经济催生的，是在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过程中逐渐达成的。西方民主的建立，是与保护私人财产权和限制政府权力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启蒙思想与自由市场的产物。当时，政治是为新兴资产阶级服务的，投票权为缴纳一定税收的人所拥有。限制权力是为了防止政府干预经济，干涉私有财产。卢梭提出了人民主权思想，但这一理想与西方民主制度的结合，十分漫长，它随着传统自由主义的失败，新自由主义的兴起，工人运动的发展，在战后才逐渐得以完成。但人民的统治，在西方从来没有实现过。民主不再是“人民的统治”，而是有权选举和替换自己的统治者，直接民主变成间接民主即代议制民主。熊彼特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完善了精英民主理论，他提出：民主仅是产生治理者的一个过程，而且还不是一个必要过程，无论人民参与民主的程度有多少，政治权力始终都是在精英阶层当中转让，民主并不意味人民统治，而是社会精英或政治家的统治。精英是开放的，人们有平等的机会成为精英；公民定期选举政治精英成为统治者。达尔在考察美国民主的基础上，提出了“多元民主理论”。达尔建议用“多元政体”来指称现实存在的民主制度，因为“民主”这个词容易误导人们，往往会使人们向往一种不可能达到的理想境界，即实现由人民来统治的政治制度。实际上，一个政体的民主性，是由多个团体或者多个少数人的存在来保障的。因此，达尔认为，民主可以定义为“多重少数人的统治”。

由此可见，西方民主理论是历史的产物，在价值上秉承了启蒙思想家的价值传统，在实践上不断应对现实提出的挑战，从而推动了理论与制度的发展。民主的价值是人民的统治，但实现这一价值的制度设计，总是充满纰漏，比如少数人的权利保障问题，民主的多数暴政问题，民主与法治的协调与冲突，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在实践中找到契合点。简单的多数决定方法，带来的必然是冲突，在世纪之交，西方又提出协商民主的理念，应该说这是对原有民主理论缺陷的一种补救。

三、西方民主制度与政治文化

中国有句俗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是讲外部条件对一个事物的影响，说明盲目的简单移植达不到理想的结果。民主制度也是一样。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把美国的民主归之于美国特殊的民情。这是第一次从理论上把民主与文化环境结合起来观察民主。作为现实的民主，它不是从来就有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民主的存在是有条件的。从西方政治文化来看，在资产阶级革命后，受到启蒙文化的影响，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人的自由平等理念与权利保障，为民主发展提供了保障。基督教文化、启蒙思想、市场经济、自由主义是西方民主的文化根源。基督教文化倡导的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造就了西方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理念；启蒙思想张扬个性、倡导自由，主张人的解放；市场经济强调契约，主张限制政府权力，强调自发秩序；自由主义强调法治下的自由，主张法治、自由、平等。所有这些，都为当代民主制度的建立提供了帮助。而这些政治文化的建立与普及，受到历史、宗教、民族、国际交往、经济发展水平、教育等多种因素的制约与影响，这也是我们在现实中看到很多发展中国家与地区在移植西方的民主制度后引发动荡与不稳定的根源，因为文化是难以简单移植的，只能慢慢地生长。这也启示我们，发展民主还必须做扎扎实实的基础工作，宣传民主，启动民智，为营造民主制度建立良好的社会文化氛围。

（作者为中共山东省委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副教授、法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