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移民长期补偿方式中经济性的若干影响因素分析

高 婷，冯 时，廖文根

（1.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 国家水电可持续发展中心，北京 100038；2.三峡大学，湖北 宜昌 443002）

水库移民安置问题是水利水电工程建设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1］。移民政策作为移民工作的生命和灵魂［2］，一直是移民实践与研究的热点。经过多年探索，我国的水库移民政策框架和体系已基本形成，现行移民政策以“开发性移民”为方针，采取“前期补偿、补助与后期生产扶持相结合”的方式。

水库移民长期补偿方式改传统的一次性补偿为逐年补偿，以工程征用的土地为补偿范围，以被征用土地所涉及的承包农户为补偿对象，以国家或地方政府依法审定的库区耕地年产值为补偿标准，按照“淹多少，补多少”的原则，由业主在工程寿命周期内每年以实物或现金的形式对移民进行补偿。长期补偿方式可以减少随迁人口数量，缩减移民规模，继而减少相应的移民补偿投资；对项目业主而言，减少了项目建设的总成本、移民补偿的一次性投入、前期融资的压力；对移民而言，收入长期稳定，生活得到保障，避免了资金使用的风险；对地方政府而言，减轻了移民安置的压力，加快了移民搬迁安置的进度，减少了社会矛盾［3-4］。因此，移民长期补偿方式从1990年在广东都平水电站试点之后，逐渐在广西、四川、云南、贵州等7个省（自治区）的20多个中小型水电站施行，地方政府、项目业主和移民群众对此大都持积极态度，对推进水利水电项目建设、移民长治久安、区域社会经济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5］。但是，通过试点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如长期补偿相应政策的缺乏、补偿标准的模糊、补偿期内业主和移民面临的风险等。为了完善长期补偿机制并在更大范围内推广，对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是十分必要和迫切的。

1 长期补偿方式的费用计算

长期补偿方式是对一次性补偿方式的改革，其与一次性补偿方式在经济上的差异，是移民群众和项目业主共同关注的问题。

1.1 一次性补偿方式的费用计算方法2006年9月1日起施行的《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条例》（国务院471号令）规定：“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收耕地的，土地补偿费和安置补助费之和为该耕地被征收前3年平均年产值的16倍。”

根据此规定，一次性补偿总费用为：

式中：F16为一次性土地补偿总费用；F1为被征耕地前3年平均年产值。

1.2 长期补偿的费用计算方法［5］长期补偿方式的补偿费用分年支付，通常是逐年递增，其补偿总费用静态公式如式（2）。由于资金的时间价值，同样数量的资金发生在不同的时间，其价值是不一样的。为了具有可比性，需要换算到同一个时间点，通常采用折算现值的方法，动态折算的总现值公式见式（3）。

式中：F总为总静态补偿费用；为总动态补偿费用，即补偿费用折算到基准年现值的总和；Fi为从基准年开始第i年年补偿费用；为从基准年起第i年年补偿费用折算到基准年的现值；F1为基准年年补偿费用，即被征耕地前3年平均年产值；α为年补偿费用逐年增长率，%；r为折现率，%；k为长期补偿从基准年起第k年开始补偿，一般k位于建设期；n为从基准年起第n年结束补偿，n一般为运行期期末。

由式（3）可见，当补偿规模一定时，长期补偿费用折现值受诸多因素影响，长期补偿方式的经济性需要进一步分析。

2 长期补偿费用的敏感性分析

为便于计算比较，假定基准年补偿费用F1为100万元，因此一次性补偿总费用F16为1 600万元。

2.1 增长率α和折现率r取n=50，补偿起始年k=5，考察增长率α和折现率r对长期补偿费用的影响，计算值列于表1。

表1 增长率和折现率对长期补偿费用的影响

可见，α值和r值对总静态补偿费用及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均产生较大影响。当处于较高折现率而增长率又不高时，可能会出现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小于一次性补偿总费用的情况。

2.2 补偿年限n假定增长率α=2%，折现率r=6%，起始年k=5，计算不同补偿年限n的补偿费用，列于表2。

表2 补偿年限n对长期补偿费用的影响

可见，n对总静态补偿费用影响较大，n越大，总静态补偿费用增加幅度越大。受折现率的影响，60～70年后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增加很少。因此，折现率较高的情况下，增加补偿年限并不会明显增加总动态补偿费用。

2.3 补偿起始年k假定补偿年限n=70，增长率α=2%，分别计算折现率r=6%，7%，8%情况下不同补偿起始年k的长期补偿费用，列于表3。

表3 补偿起始年k对长期补偿费用的影响

可见，一般情况下，补偿起始年越迟，补偿的总费用越低。当补偿起始年较迟、折现率较大时，可能出现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小于一次性补偿总费用的情况。

3 讨论

由于长期补偿方式仍处于探索、试点阶段，法律、政策、理论、实际之间还存在很多需要协调的问题，对影响补偿费用的各参数的取值也各有各观点，缺少统一的依据。而微观经济主体心理愿望的不同，有可能衍生出替代性问题，因此，有必要充分考虑移民和项目业主对补偿费用计算中各参数的理解与期望。以下主要讨论影响补偿费用的敏感因子。

3.1 折现率r从上述表1—3计算可见，在增长率α不变时，折现率r对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影响最大。

折现率是现代经济学中的一个极重要的基本概念，是指将未来有限期预期收益折算成现值的比率，用以解决未来经济活动在今天如何评价的问题。福利经济学理论认为［6］未来消费增加的价值低于现在消费增加的价值，一是基于“经济是增长的”的认知——如果经济是增长的，未来的人会比现在的人富裕，而增加1单位消费对于富人的效用相对较低；另一则是人们“纯时间偏好”——人们更愿意早一点拥有物品。但是实际应用对折现率的取值问题，由于出发点不同、研究问题领域的不同、受众不同，就会变得十分复杂［7］。从宏观层面而言，折现率的取值应该与实际的政治经济的决定和价格相符［8］，在涉及资源、环境等具有很强公共物品属性的领域时，折现率应该符合伦理道德的理想［9］。微观层面而言，需要考虑不同受众的心理期望以及其面临的风险［10-11］。

对项目业主而言，式（3）是项目投资评价中预期现金流量折现公式在移民补偿中的具体形式。按照风险——收益相适应的原则，考虑不同企业、企业或项目的不同阶段、利率风险、通胀风险、汇率风险等等影响因素，选择和确定合理的折现率是项目投资评价中一项重要而关键的工作。当基于资金成本计算折现率时，折现率是加权贷款资金成本和自有资金成本，参考的是贷款利率和企业历史项目资金成本率［12］；当基于必要的投资报酬率确定折现率时，则是无风险投资报酬率、风险投资报酬率和通胀预期之和；当以企业平均投资利润率为折现率时，折现率通常考虑了通胀和风险因素。值得一提的是，无论采用哪种方式计算，都应该注意通胀问题，如果在增长率部分没有考虑通胀而在折现率中加入通胀因素，会造成高估折现率，低估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势必会影响项目评估的科学性。

从移民角度，对式（3）的理解则不同于企业经济评价，而是移民自身可能获得收益的折现值。移民理解的折现率包括通胀和机会成本因素。居民消费价格指数通常是反映通胀的直接指标。表4列出了我国1985—2008年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其平均值为105.2。通胀率受宏观经济形势影响较大，难以准确估算，但如果在长达几十年的补偿期中，增长率中计入的通胀率不足以弥补实际通胀率，则会导致移民利益严重受损，势必不能为移民所接受。现在对移民补偿方式的探索和实践较多，移民可以一次性领取补偿或入股分红，也可以自主投资。移民选择长期补偿方式，放弃了利用一次性赔偿资金进行其他投资的收益，因此需要计算机会成本。但由于大多数移民缺乏相应知识和帮助，因此这一部分常常会被忽略，而这样可能造成对移民获得的长期补偿收益的高估。

表4 1985—2008年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3］

3.2 增长率α从表1计算可以看出，增长率α不仅影响静态补偿费用，还同折现率一起影响着动态补偿费用。长期补偿是对耕地的补偿，项目业主通常以当地耕地产值增长率计算α值。表5列出了我国1985—2008年农林牧渔总产值指数，其中农业总产值指数除1985年同比下降外，其他均为正增长，增长率均值为4.3%。值得一提的是，2008年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五省的农业总产值指数分别为107.7、102.6、106.1、107.0、107.5，除四川省外，均高于全国104.8的平均水平。因此，如果依据农业总产值指数确定增长率α，则现有某些项目［5，12］有低估增长率的倾向，这样，同样也会影响项目评估的科学性。

表5 1985—2008年农林牧渔总产值指数［13］

从移民角度，除以耕地产值增长率衡量补偿费增长率α，还会将其与银行存款利率进行比较。表6列出了我国1998—2008年定期存款的利率，可见1年期存款的年利率通常在3%左右。银行利率同样受宏观经济形势影响较大，且含有通胀因素，通常认为利率是低于通胀率的，即实际是负利率。因此，如果考虑了通胀因素的补偿费用增长率低于存款利率，则必然不能为移民所接受。

表6 1998—2008年银行存款年利率［13］

4 结论与建议

增长率α和补偿年限n对长期补偿方式的总静态补偿费用影响较大；而总补偿费用折现值受折现率影响更大，特别是在折现率较高、与增长率差别较大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长期补偿方式总补偿费用折现值低于一次性补偿方式总补偿费用的情况；其他条件相当时，补偿起始年越迟，动态补偿费用越小。各因子取值直接影响相关方利益。移民相对来说是弱势群体，应侧重考虑对其补偿与扶持；业主是补偿主体，不能竭泽而渔。因此，每个影响补偿费用的因子数值的确定，都需要兼顾各个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综合考虑项目业主与移民利益均衡，实现良性的、可持续的移民长期补偿。

在既定条件下，如果利益分配已趋近于瓦尔拉斯均衡，则任何一方利益的明显改善必定损失另一方的利益，除非经济系统从外部获得较大的新的资源禀赋，或者经济系统本身有较大的内生技术进步。相对移民而言，项目业主方可以做的工作更多。例如通过加强电站运营、管理等方式保持较高项目盈利及折现率，这将可以在有利于项目业主自身资金安排的同时，通过提高支付的增长率来保证移民利益；合理确定项目进度，保障项目的早日运行收益，也可以不推迟补偿起始年以保障移民利益。水库移民长期补偿已经有过数年的试点探索，在不少小水电建设中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制定和完善长期补偿相关政策，明确补偿的目标、对象、范围、标准和补偿期限，建立有效协商机制对其下一步推广实施是十分必要和迫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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