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男科诊治经验

国医大师 李济仁

一、闭经病案

张某,女,35岁。1999年8月初诊。

主诉:月经停止1年余。病史:2年前曾行人工流产术,术后月经能正常来潮,遂口服“复方甲地孕酮”避孕药避孕。共服药半年,停药后经闭不行。曾在某医院做人工周期治疗,月经尚可来潮。此后继续做人工周期治疗,停药后月水杳无汛息,迄今已届1年余。带下一般,腰时酸,饮食正常,二便自调,余无明显不适,舌质淡红,苔薄白,脉细弦。妇科检查正常。

此乃肾虚精亏,冲任不足;治以补肾益精,调理冲任,佐以益气养血。

药用:菟丝子20 g,覆盆子20 g,枸杞子15 g,五味子15 g,车前子 15 g,潞党参15 g,炒白术 15 g,当归15 g,白芍15 g,熟地 15 g,茺蔚子10 g,紫丹参 15 g。水煎服,每日2～3次。

二诊:上方连服10剂,感乳房胀痛,腰时酸,白带量多色白,余无明显不适,苔薄白,脉细弦。守上方加仙茅15 g、淫羊藿15 g、柴胡 10 g,以平补肾阴肾阳,少佐柴胡以疏肝。

三诊:上药再服10剂后,月经于9月10日来潮。今经行第三天,量始少,经色红,无血块,腰时酸,苔薄白,脉平缓。仍遵前法调治善后。随访半年,完全正常。

【按】口服避孕药所致闭经多无明显苦楚,或所苦甚微。先生诊治此候,每责之于肾,用补肾法治疗多获良效。盖肾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肾精为天癸、经水之源。《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七岁,肾气盛;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已明确提出了女子之月经正常与否与冲任关系密切。本病例西医常以人工周期治疗使经行,最终逾年余而不复来潮。五子衍宗丸由菟丝子、枸杞子、五味子、覆盆子、车前子五味药物组成,皆为植物种仁,味厚质润,既能滋阴补血,又蕴含生生之气,实为填补精气、益肾固涩之良方。本案用五子衍宗丸为主补肾填精,又用巴戟天、淫羊藿、葫芦巴等补肾之阳,冀平补肾阴肾阳,则肾气渐充。又虑患者年已五七,阳明脉始衰,阳明脉乃多气多血之经,故于补肾之中佐以益气健脾之参、术,以资化生水源,少佐柴胡、香附理气调经,当归、白芍补血养血,共奏滋肾益精、健脾益血之功,故而效速。

二、无精子症病案及验方“三仙种子汤”

郑某,男,34岁,已婚。1984年元月23日初诊。

患者婚后10载未育。平素经常头晕腰酸,手足欠温,会阴坠痛,神困肢软,体检正常,睾丸、附睾均无异常发现。精液检查:色灰白,质略稀,量约2 ml,5次查找无精子。经中西医多次治疗,罔效。患者配偶健康无恙。按其脉濡细,审其舌质淡,苔薄白。诊断:不育证(肾阳虚型)。

治法:温补肾阳,育精养血。

处方:淫羊藿 30 g,仙茅15 g,威灵仙9 g,枸杞子25 g,覆盆子15 g,酒炒菟丝子20 g,石楠叶15 g,制首乌15 g,肉苁蓉15 g,山萸肉15 g,潼蒺藜 15 g。15剂。

2月7日二诊:药后头晕腰酸好转,精神略振。宗原方加锁阳12 g,狗脊15 g。15剂。

2月21日三诊:四肢渐暖,阴部坠痛大减。拟原方继服15剂。

3月5日四诊:复查精液常规:量约3 ml,色灰白,质稠,精子数7000万个,活动率74%以上。宗原意加巴戟天15 g,继服15剂。

3月20日五诊:病愈神振,依上方删锁阳,增五味子12 g、车前子9 g。15剂。炼蜜为丸,日服2次,每次服15 g。时隔两月,患者偕同爱人一道登门报怀孕之喜。翌年产一男孩。

【按】男性无精子患者临床并不鲜见,此证多属肾亏范畴,尤以肾阳虚者为多。据此,先生自拟“三仙种子汤”益肾生精,曾治疗多例,均获显效。三仙中淫羊藿、仙茅为补肾阳、助命火、益精气之要药,配以威灵仙宣经通络,三者合作,促使精子生长。石楠叶、制首乌、肉苁蓉、巴戟天、山萸肉、潼蒺藜为治疗内伤阴衰、肾亏髓耗之上品。更有古今种子良药枸杞子、覆盆子、菟丝子相伍,其生精种子大有望耳。本案因无精子致男性不育症,中西医长期治疗无效。今辨其证属肾阳虚损,命门火衰,无力生精;论其治应温肾填精,自拟三仙种子汤图治获效。二诊加锁阳、狗脊以兴阳通络,故很快使四肢转温,会阴部坠痛减轻。后拟丸方去锁阳,盖虑其久服滑肠之弊;加五味子、车前子以助滋水益精之功而符五子衍宗丸之旨。可见,治疗无精型男性不育症,温补肾阳为根本之法,三仙、五子等确属种子良方,值得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