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舟子先生探讨《蜂王浆的神奇》

陈明虎

拜读方舟子先生2011年1月26日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的《蜂王浆的神奇》一文（以下简称《神奇》一文），感触颇多。我从事蜂王浆生产、研发工作30多年，对文中部分论点有不同看法，要与方先生探讨。

《神奇》一文论点之一：“蜂王浆的作用就是让控制DNA甲基化的酶不起作用，并不神奇”。文章第一部分介绍：“蜂王和工蜂的差别极大：蜂王有旺盛的生育力，产卵是它唯一的工作，一天能下几千个卵，而工蜂却丧失了生育力；蜂王能活几年，而工蜂只能活几个月。为什么蜂王和工蜂有着相同的基因，结局却如此不同呢？最近的研究表明，这和‘DNA甲基化’有关。DNA的甲基化是由一种酶来控制的，如果让蜜蜂幼虫中的这种酶失去作用，蜜蜂幼虫就发育成了蜂王，和喂它蜂王浆的效果是一样的。可见蜂王浆的作用就是让控制DNA甲基化的酶不起作用，并不神奇”。

但是，《神奇》一文没有说明除了蜂王浆以外，有什么物质能让DNA甲基化的酶失去作用，有什么物质能够阻断工蜂大脑细胞中近600个基因被甲基化。作者仅用“并不神奇”四个字，来评价蜂王浆对复杂的蜜蜂基因所产生的决定性的影响，有点词不达意。因为时至今日，世界上还没有发现能培育出蜂王的蜂王浆替代品，蜂王浆中还有3%左右的R物质尚未被破译，证明其中还有奥秘。

《神奇》一文论点之二：“蜂王浆的保健、治疗功效的说法都没有确凿的科学依据，它们或者只是想当然，或者只是有一点初步的体外实验、动物实验的证据，都不足为凭”。

由于我国传统蜂种——中华蜜蜂泌浆能力很弱，基本不用于生产蜂王浆。因此，正如《神奇》一文所说：“中医的典籍（例如《本草纲目》）根本就没有提到蜂王浆”。蜂王浆的生物活性和对人体的保健功效是上世纪50年代才从欧洲传入中国。

在《圣经》、《古兰经》、《犹太教法典》及马可·波罗游记中都有关于蜂王浆的记载，当时科技水平有限，没有确凿的科学依据，可能只是记录民间传说。公元1888年，德国化学家A.Von.Planta第一个对蜂王浆的组分进行化学分析。1921年德国化学家D.J.Lange发现蜂王浆是由5～15日龄的工蜂头部营养腺体分泌出来的一种物质。1922年法国索尔蓬纳大学R.绍维安教授发表蜂王浆论述。1933年法国生物学家弗朗赛·德贝尔伟费研究发现蜂王浆有延缓衰老作用，并研制成蜂王浆药物出售。此后，欧美等国的科学家对蜂王浆成分、理化性质及其抗菌作用和促性腺作用进行了多方位的研究。特别是1954年意大利医生加利亚基里西用蜂王浆治疗82岁高龄的罗马教皇皮奥十二世，使生命垂危的老人转危为安。1956年康复后的老教皇亲自出席了在维也纳召开的第十六届国际养蜂会议，现身说法介绍自己服用蜂王浆恢复健康的体验，引起世界轰动。1958年法国的B.戴拜尔福伍的《蜂王浆》专著问世，介绍临床应用蜂王浆对神经衰弱、体虚、老年病、发育异常的疗效。此后，国际上对蜂王浆的研究从未中断过，仅2008～2009年在美国SCI发表的文献就有56篇之多。

日本是推广应用蜂王浆最为成功的国家。1959年蜂王浆从欧美传入日本，日本制药株式会社与医学专家协作，在京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东北大学医学部等各大临床医院，应用“王浆散”治疗神经官能症、高血压、糖尿病、慢性肝炎、肿瘤以及小儿发育迟缓，营养不良，贫血和感染症抵抗力降低等症的临床疗效，证明蜂王浆具有改善症状、改善造血功能、调节免疫、调节血糖血压、减轻化学药物和放射治疗的毒副作用以及延长肿瘤患者生存期。上世纪70年代开始，先后在日本药学杂志、新药临床及诊疗新药等日本医药期刊上公开发表。日本蜂王浆的年消费量也从40年前的不足30吨，上升至目前的800多吨，连续30多年成为世界人均消费蜂王浆第一大国。

我国蜂王浆生产、研究及应用起步于50年代后期。1959年中国农业科学院养蜂研究所与中国科学院昆虫研究所、北京医学院和解放军医学科学院协作，对蜂王浆的生产技术、成分分析、药理药化和临床观察展开了全方位的研究，拉开了我国蜂王浆应用研究的序幕，推动了我国蜂王浆产业的发展。

此外，中国药科大学药效学研究报告表明：蜂王浆能促进血红蛋白合成；降低化疗药物的毒副反应，提升白细胞，恢复脾脏功能；清除心肌和大脑缺氧后产生的脂质过氧化物，增强SOD活力，有效保护心脏和大脑。上海医科大学用蜂王浆饲喂实验性高脂血症大鼠，结果发现：能降低大鼠血清胆固醇含量，提高高密度脂蛋白。同时，能增强试验大鼠的红细胞变形能力，血浆纤维蛋白原含量下降，改善微循环。北京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第三附属医院、解放军总医院、北京化工医院、上海第一医学院、南京鼓楼医院、江苏省肿瘤医院、江苏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等应用蜂王浆治疗慢性肝炎、高脂血症及肿瘤的辅助治疗，均取得一定的疗效。

2010年5月7日扬子晚报整版刊登世界最长寿教授郑集111岁生日快乐的报道。郑老是当时我国唯一健在的第一批国家一级教授，中国生物化学、营养学和抗衰老学奠基人，原中国营养学会理事长。在111岁生日聚会上，郑老的新书《最好的医生是养生》正式发布。郑老养生之道中有一个特点是每天早上5点起床，花1小时自我全身按摩，达到舒筋活络、促进新陈代谢的目的。然后，空腹喝一杯蜂蜜水，服用蜂王浆冻干粉和复合维生素片。这就是世界养生大师对蜂产品的厚爱。

综上所述，蜂王浆的保健功效是长期以来世界各国科学家们辛勤研究的成果和千百万消费者亲身体验的心声。

目前，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了28个蜂王浆制剂为国药准字号药品。除此之外，已被批准的蜂王浆类保健食品有180多个。国家卫生部发布的保健食品管理办法规定：保健食品必须经过必要的动物和/或人群功能试验，证明其具有明确、稳定的保健作用。《神奇》一文对蜂王浆保健功能“没有确凿的科学依据、只是想当然和不足为凭”的评价，应该不适用于已被国家卫生部和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蜂王浆准字号药品和保健食品。否则，我国负责审批药品和保健食品的专家评委们，将有“把关不严、失职渎职”之过。同时，将要重新审查近百年来世界各国科学家们研究蜂王浆的论文和美国SCI发表过的文献，是否也有造假之嫌？

至于《神奇》一文称：“在美国曾经多次发生过由于华人经销商宣扬蜂王浆的保健功能而受到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和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警告、处罚”。这并不奇怪。因为，美国FDA没有保健食品的概念。任何食品都不能宣扬保健功能。不仅如此，在美国宣扬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药物的功能功效都是违法的。所有没有通过美国FDA批准的中药，都不允许在美国宣传销售。这并不表明中医中药无效，只能表明两国对天然药物的认知程度不一。

《神奇》一文论点之三：“从蜂王浆的成分看，它对人体不太可能有什么神奇的作用。这些物质当然有一定的营养价值，但是它们都可以从其他食品更便宜、更大量地得到，没有必要通过吃蜂王浆来补充”。蛋白质是蜂王浆的基本成分，大部分为小分子高活性蛋白。这些高活性蛋白成分大致可分为三类：即γ球蛋白、活性多肽和类胰岛素。每百克蜂王浆干物质中，水溶性蛋白质15～20克，透析性蛋白质16～20克。王浆蛋白中清蛋白约占2/3，球蛋白约占1/3，这和人体血液中蛋白比例相似，极易被人体吸收。由此可见，王浆蛋白与一般动物性或植物性蛋白不同，此蛋白非彼蛋白也。如同体弱重病患者需要补充高价的白蛋白或丙球蛋白一样，此时的病人对更便宜、更容易得到的黄豆粉、三黄鸡的蛋白质已经不能很好消化吸收了。

蜂王浆中含有多种维生素，以B族维生素最为丰富，日本学者松香光夫分析结果表明：每100克鲜蜂王浆中含维生素B1690微克，维生素B21390微克，烟酸5980微克，泛酸22000微克，维生素B61220微克，生物素114微克，叶酸40微克，乙酰胆碱95800微克，肌醇11000微克；这是一般食物所无法比拟的。

1940年Townsend和Lucas从蜂王浆中分离出一种特殊的不饱和脂肪酸，1957年Butenndt和Rembold确定了其化学结构式，称为10-羟基-△2-癸烯酸（简称10-HDA）。由于在自然界只有蜂王浆含有此种物质，所以又叫王浆酸。国内外试验均证明王浆酸具有抗菌消炎、抗辐射和抗肿瘤的药理作用。

已知蜂王浆中含有超氧化物歧化酶（简称SOD）、抗坏血酸氧化酶、葡萄糖氧化酶、胆碱酯酶、磷酸酶、脂肪酶、淀粉酶等。这些酶对生物体的各种新陈代谢过程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每100克蜂王浆中含有磷酸化合物200～700毫克，其中三磷酸腺苷（ATP）是机体能量的源泉，它可以改善体质虚弱。蜂王浆有近百种化学成分所组成，对人体的保健不完全是某一种成分的作用，而应是其多种成分的综合效应。

《神奇》一文认为：“每次只吃一点蜂王浆，神奇物质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国是世界蜂王浆第一生产大国，生产量及出口量均占世界总量90%以上。80年代以前我们国人吃不起蜂王浆，大部分用于出口创汇；改革开放初期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以吃点蜂王浆，每天2～3克；现在多数老百姓口袋里有钱了，每天可以吃10～15克，有人甚至吃20～30克。蜂王浆没有那么神奇，但是许多消费者的体会是“有始有终服用，不知不觉年轻”。

随着科技进步，对蜂王浆的研究应该逐渐深入，允许重新审视过去的研究成果。但在新的研究成果出来之前，可以多提疑问，建议少下结论。以上是我个人见解，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