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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创党群体之辛亥思悟

2011-01-08吴海勇

红岩春秋 2011年5期
关键词:董必武辛亥革命革命

文◎吴海勇

中共创党群体之辛亥思悟

文◎吴海勇

中共创党群体的辛亥足迹

1920~1921年,是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关键时期。1921年7月,从各地汇集上海出席中共“一大”的13人,代表了当时全国50多名共产党员。而就是这50多人,作为中共创党群体,点燃了革命的星星之火。

党的“一大”召开之际,中国共产党创建群体的年龄在19~45岁之间,其中,年纪最长者是何叔衡,最幼者为刘仁静。除去1人(陈德荣)生年不详之外,中共创党群体的平均年龄为28岁。而往前10年,他们的年龄则是9~35岁,平均年龄18岁,有一半成员尚未成年。而就是这一群体中的一些人,同样满腔热血地投入到了10年前的这场缔造新中华的革命风潮中,留下了一串串难以磨灭的足迹。

*陈独秀,时年32岁。早在1904年创办《安徽俗话报》起就开始反清宣传。1905年,他与柏文蔚等人秘密建立了反满的革命组织“岳王会”。正因为早年积极参与反清活动,辛亥革命爆发后,陈独秀受邀返皖,就任安徽都督府秘书长。但因思想激进、性格急躁,任职时间不长。无论如何,陈独秀在中共创党群体中资历最老,在反清方面也是先觉先行,他在较高层面参与了辛亥革命。

*张国恩,时年31岁。晚清时期先后加入日知会、共进会等革命团体,并与两湖书院的几名同学率先剪辫。武昌起义后,他到汉口军政分府军需处效力。汉口失守,退守武昌,担任青山、金山兵站秘书,后转任湖北军政理财部秘书。其时,张国恩加入同盟会,并当选为国民政府代表,参与南北议和。

*邵力子,时年29岁。留学日本期间加入同盟会。1907~1910年,他先后参与创办《神州日报》、《民吁日报》、《民立报》,积极宣传革命思想。辛亥革命期间,主要以《民立报》为平台宣扬革命。

*沈玄庐,时年28岁。留学日本期间加入同盟会。归国后,他与光复会首领陶成章取得联系,并单独组织“一团”(与同盟会同一之意)革命组织,密谋光复华夏。武昌起义爆发后,他在上海协助陈其美进攻江南制造局,后又受浙江各界旅沪人士的委托,出任学生军团长,参加江浙联军会攻南京之役。

*刘子通,时年25岁。1905年留学日本期间首批加入同盟会。回川任教后,因组织学生请愿运动遭到通缉,化装潜行到武汉,继续从事革命活动。武昌首义后,受鄂军政府派遣,回黄州招抚,组建“鄂东军政支部”,并出任政务科长兼交际等职。

*林伯渠,时年25岁。1905年在日本东京加入同盟会,曾在东北诸省从事革命活动。1911年下半年,由吉林来到上海,后被同盟会派往湘西常德从事策动西路巡防营。正当“各营已次第酝酿成熟”之际,武昌起义爆发,湖南随即于10月22日响应起义,于是,湘西常德一带很快光复。旋因湖南发生兵变,革命党人焦达峰、陈作新被杀,谭延闿被立为湖南都督,林伯渠愤而离湘赴沪,后到南京继续参加辛亥革命。

*董必武,时年25岁。早年加入日知会,武昌首义之时刚到黄州中学任教两周。3天后,他赶到武昌参加革命。其时,武汉三镇已经光复,詹大悲为汉口军分府主任,董必武前往投见,被任命为汉口军分府军需部秘书。北洋军大兵压境,董必武受命到供应前线士兵粮食的第一粮台执行任务,参加保卫三道桥的战斗。汉口失陷后,董必武撤至武昌,在蒋翊武为首的司令部工作,参加保卫武昌的战斗。11月初,董必武被委任为湖北军政府理财部秘书,并成为了同盟会会员。不久,担任该会湖北支部评议会委员。

*谭平山,时年25岁。1909年在两广优级师范学习期间加入同盟会,开始反清宣传活动。毕业后,到雷州半岛的雷州中学任数学教员。武昌首义后,广州于同月宣布独立。中华民国成立后,各省纷纷成立临时参议会,谭平山被推为雷州代议士,作为广东省临时议会会员参加议会活动。

*刘伯垂,时年24岁。留日期间加入同盟会。他在辛亥革命时回国,担任黎元洪大元帅府秘书官,继任南京临时政府法制院参事等职。

*李大钊,时年22岁。原是天津立宪请愿运动中北洋法政专门学校三杰之一,立宪运动失败后遂转向革命。身为北方共和会成员,李大钊在辛亥年间参与了滦州起义的策动。1911年底滦州起义发动后,发兵西进,兵威直逼京津,京畿震动,有力地支援了南方革命。滦州起义最终被袁世凯绞杀。李大钊因故未能亲临起义现场而幸免于难,但其间的成败利钝、沉痛哀绝,在李大钊心中长久低徊,促其作出深刻反思。

*陈公博,时年21岁。身为军门之后,他曾随父亲陈志美发动广东反清武装起义,其父因此入狱。武昌起义后,广东于11月7日宣布独立,陈父光荣出狱,陈公博绝境逢生,异常活跃,当选为县议会议员,继而被推作议会议长。而陈父的同狱难友黎萼出狱后自任民军领袖,也请他去军中担任参谋。但因父亲痛斥,陈公博只得遵父命,辞去议长和参谋的职务,转而参加学生军。入伍半月即升作班长,1月后又任司务长,直到南北议和、学生军自动解散为止。

◎中共创党群体代表之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从左至右)

*黄负生,时年20岁。他在辛亥革命前后即与同学好友、共进会成员刘寅、刘公等人密商反清之事,并参与研制起义所用炸药。武昌起义后,他加入学生新军,并参与阳夏之战。

*毛泽东,时年18岁。辛亥革命爆发前正就读于长沙城的湘乡驻省中学,初步接受革命启蒙的他在保路运动中先行剪掉了辫子。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他热血沸腾,准备北上赴汉参加湖北民军。在亲眼目睹长沙起义的战斗后,毛泽东留在长沙,参加了湖南新军,成为第25混成协第50标第1营左队的一名列兵。因为所在部队没被派去援鄂,毛泽东也就没能参加革命战斗。但是,半年的兵营生活使其接受了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坚持读书看报,初步接触了江亢虎传播的广义社会主义思想。在清帝退位、南北统一后,毛泽东“以为革命已经过去”,于是主动退伍,重新开始读书生活。

此外,何叔衡在辛亥革命时期率先剪辫,以示与旧政权决裂,并积极动员学生剪辫,还专程回老家动员父亲兄弟、邻居剪辫,宣扬革命主张。当时就读于直隶女师的刘清扬,参加了同盟会在天津的秘密组织“天津共和会”,为滦州起义筹集经费,当时的她年仅17岁。而时年14岁的李中,在革命思想的熏染下,成为其所在乡村剪辫第一人。刘、李二人尚未成年,却已然头角峥嵘。

参与辛亥革命的比例如此之高,凸显着中共创党群体先知先行的革命觉悟与敢想敢干的行动性。辛亥革命的军事对抗与政治角逐,磨炼了参与者,也激发了他们思智的火花,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培育了干部人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尚未满18岁的毛泽东,毅然投笔从戎,彰显了他基于民族大义、追求民主理想的崇高精神境界。更为重要的是,这半年的辛亥从军使其习得了一整套军事技能,可谓初知兵事。这使他当仁不让地成为早期中国共产党人特别是中共早期领导层中少有的几位具有军事经验的人物(另有朱德、林伯渠、吴玉章等)。为此,当“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武装斗争上升为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任务时,毛泽东便能够顺应时变,走向广阔乡村,结交“绿林好汉”,领导秋收起义,逐渐展露出其超凡的军事才能,特别是在二万五千里长征时期奇迹般地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共产党,挽救了中国革命。即便是就此着眼,辛亥革命之于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意义亦不容低估。

中共创党群体的崛起与跃进

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封建统治,创建了崭新的民主共和政体,这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以同盟会为主体的革命党人所致力的民族革命与政治革命两大革命任务。但此并非革命党人的终极目标,亦远未达成孙中山等人设想的“举政治革命、社会革命毕其功于一役”的结果。因此,辛亥革命、南北统一后,孙中山即大倡“社会革命”,如他在1912年4月1日南京同盟会会员饯别会上所言:“今日满清退位、中华民国成立,民族、民权两主义俱达到,唯有民生主义尚未着手,今后吾人当致力的即在此事。”3天后,他在上海答记者问时又说:“政治上革命今已如愿而偿矣,后当竭力从事于社会上的革命。”要而言之,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革命理论,促其为中国预设了社会革命的前景。而正是中国亟需一场翻天覆地的社会革命这一具体国情,为中共创党群体的崛起与施展政治抱负创造了历史机缘。

辛亥后的社会政治乱象昭示着政治革命转型之必要。辛亥革命后,围绕民主与独裁、共和与帝制,先后发生了二次革命、护国战争,以及两次护法运动。这其间又穿插着北洋军阀内部的派系争斗与军事交锋。政局纷扰、内战频仍、民不聊生,让有识之士大失所望,尤其咬啮着在辛亥年间已然成年、并为革命付诸血汗的志士仁人之心啊!李大钊痛陈“农失其田,工失其业,商失其源,父母兄弟妻子离散茕焉,不得安其居,刀兵水火,天灾乘之,人祸临之”的社会乱象,慨叹:“今之自命为吾民谋福利护权威者,竟若是矣!”显然,政治革命尚未终结。董必武、林伯渠、邵力子先后参加了二次革命、护国战争与护法战争,张国恩、沈玄庐参加了二次革命,刘伯垂参加了护法战争。但是,“革命”与“战争”都不能消弭中国社会政治乱象。经过苦闷消沉与第四次东渡留学,陈独秀以创办《新青年》为主要抓手,倡导科学与民主,发起了新文化运动,意欲以思想革命推动政治革命,从根本改造中国社会。而如邵力子在《改造社会的最重要的事》中所言,“改造社会,只是要把社会种种不平等的真原因铲除”,思至此,“社会革命”也就呼之欲出了。

十月革命接通了社会革命与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道路。孙中山倡导的社会革命原本就包含了社会主义的思想因子(民生主义就是对socialism的一种中译),但其理解的社会主义是包罗诸多思想流派的社会主义大杂烩。是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使中国知识分子开始关注马克思主义,言者云云,而“民生主义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社会革命,社会革命便是俄国式的革命”这条逻辑链通行一时。更何况苏俄红军的军事胜利,击垮了“俄国共产主义或要失败”的谣言;外文报纸的报道,也展现着俄国布尔什维克的美好图景。而在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中共创党群体(除郑凯卿、赵子俊、李中的职业身份为工人)中,学外语专业的有14人,有留学经历的更达20人之多。辛亥后的求学成才之路,使这群人更易于得风气之先。其中,在学理甄别的基础上作出精神皈依的抉择者,李大钊堪为典型,他从1918年中期就公开承认自己信奉马克思主义。

走俄式革命之路,这一思想在五四运动的激发与无政府主义的碰壁后愈加坚定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举行的巴黎和会上,西方列强无视中国作为战胜国的权利,竟将德国在华的势力范围转归日本,这极大地伤害了中国人民的尊严,由此激起了波及全国上下的五四运动。中共创党群体积极参加到这场政治运动中,参与率高达58.9%,这对于未曾接受辛亥革命锻炼的后起之辈尤为重要。五四运动空前地激发了中国知识分子尤其是青年学子的爱国热情,使他们转而从国家与民族的命运“确定我的趋向”,并让知识分子看到了民众的力量,增强了改造社会的信心,同时也使董必武等人彻悟:“估计中国还是要革命,要打倒列强,要除军阀,要建立民主制度,要唤醒民众。国民党一套旧的搞军事政变的革命方法,行不通了,应改为一种能唤醒群众、接近群众的方法。”而在此前后,一些知识分子在中国进行了无政府主义的实验,如毛泽东等人组织的新村生活、俞秀松等人试行的工读互助团等,均以失败告终。冰冷的现实封堵了无政府主义的理想之路,也让这些社会主义的皈依者意识到,“走俄国人的路”才是切实可行的。

由此,在中共创党群体的口中与笔端,“社会革命”一词摆脱了其原倡者在语义方面的暧昧,旗帜鲜明地将它与“社会主义”、“十月革命”,与“马克思主义”并列钩联。比如,邵力子发表于1920年7月1日的《改造社会最重要的事》明言“俄国社会革命成功以后”云云。李达于1920年11月28日在《劳动者与社会主义》一文中指出:“劳动者非信奉社会主义、实行社会革命,把资本家完全铲除不可。”同年12月7日发行的《共产党》月刊第二号,李达又发表《社会革命底商榷》,明确指出:“社会革命底呼声,在中国大陆一天一天的高了。有许多走狗学者也讲起社会主义来了”,“社会主义的派别很多,主张复杂。我趁先提出两个主潮,就是马克思派的共产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社会革命底目的,在推翻有阶级有特权的旧社会,组织无阶级无政权的新社会,”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概括地说起来,就是厉行非妥协的阶级斗争。”

正如《共产党》第三号(1921年4月7日)封面的“短信”所示:“我们并不反对政治革命,只是不满意于单纯的政治革命;因为单纯的政治革命不立脚在经济革命上面,革命成功之后,政治、法律、教育、军事、国家财政、社会经济制度一切设施,都必然仍旧立脚在资本主义上面。”就这样,中国知识分子承继起辛亥革命未竟之业,实现了由政治革命向社会革命的一次革命理念大跨跃。

对辛亥革命基本评价的奠定与延续

在创党群体的共同努力下,中国共产党终告成立,中国革命的面貌为之焕然一新。初步掌握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开始以特有的立场观点审视辛亥革命。值得注意的是,中共创党群体特别是具有参加辛亥革命经历的陈独秀、林伯渠、董必武、毛泽东等人的相关论述,大体奠定并延续了中国共产党对辛亥革命的基本评价。

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对辛亥革命的反思,贯彻了鲜明的阶级观点、适度的辩证思维,归根究底,体现着强烈的政党意图。这在陈独秀相关篇什中得到鲜明的体现。早于五四运动后,陈独秀就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视角来评说辛亥革命,揭橥了辛亥革命的阶级属性:“辛亥革命本身的性质,是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而非民族革命,更非其他阶级的革命,”并从人类社会进步化的趋势指出这是“历史进化的必然现象”。有鉴于辛亥革命并没有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任务,陈独秀认为:“此次革命表面上虽说成功,实质上可说是完全失败。”

探究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以史鉴今,这是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反思的重点所在,尤能凸显其政党立场。陈独秀指出:“当时幼稚的中国资产阶级,未曾发达到与封建官位阶级截然分化的程度,未曾发达到自己阶级势力集中而有阶级的觉悟与革命的需要”,这是辛亥革命所以失败的根源所在,由此得出“负了中国历史上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使命”的中国国民党,“在这革命运动中,不可有拒绝资产阶级之左倾的观念”,同时警惕右倾妥协,要“与革命的无产阶级携手,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等结论。此后,陈独秀又着重指出了革命党人导致辛亥革命失败的三大错误:“第一是误用了不能贯彻革命宗旨的口号”。以“排满”相号召,固可煽动民众感情,但也诱发了“满清倒而革命运动即应停止”的民众心理。“第二是专力军事行动,轻视民众宣传及党的训练”,“第三是左派首领过于和右派妥协了”。

陈独秀上述检讨凸显了争取广大民众、团结资产阶级左派的革命观点,有着强烈的现实针对性。他一直将辛亥革命视为流产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并以此为中国革命发展的逻辑起点,相关反思一直持续到抗战时期。不过,鉴于他在大革命失败后离开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核心层,直至被党开除,其后期影响也就相对有限。

在陈独秀之后,继起评述辛亥革命、并将思想影响持续到建国之后者,非毛泽东莫属。毛泽东延续了辛亥革命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的观点,充分肯定了辛亥革命“伟大的历史意义”:它“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封建帝制……辛亥革命以后,谁要再想做皇帝,就做不成了”。同时,别具只眼地深挖了这场革命的反帝内涵:“辛亥革命是革帝国主义的命。中国人所以要革清朝的命,是因为清朝是帝国主义的走狗。”

总结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与教训,也是毛泽东相关言说的重点。他一分为二地指出:“辛亥革命把皇帝赶跑,这不是胜利吗?说它失败,是说辛亥革命只把一个帝皇赶跑,中国仍旧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之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并没有完成。”进而引申出要分清敌我,要唤醒民众,要建立人民的军队、建立强有力的领导核心等一系列经验教训。此类见解虽无重大突破,但因为毛泽东身为党和国家领导人,其对于统一全党同志认识以及助推新中国民众的认同所起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从陈独秀到毛泽东,政治斗争形势需要他们及时总结辛亥革命的成败利钝,从中汲取经验教训。同时,参与辛亥革命的共同经历也使其对辛亥革命以及相关人事念兹在兹,难以忘怀(毛泽东对其当兵经历与兵友也是颇为顾念)。而林伯渠、董必武这两位创党人不仅参加了辛亥革命,而且在经历残酷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后,作为高层领导人进入了新中国。他们对辛亥革命的评论不仅情溢于辞,其基于亲历大事件的真知灼见更是不容轻视。在二人相关的字里行间,富有如许特点:

浓郁的个人情愫。林伯渠、董必武二人当年或策反清朝武装,或亲赴战场,在武汉参与军机,以致参与了筹建南京临时政府,可谓深度参加了辛亥革命。惟其如此,他俩对辛亥革命有更为深刻的体认。正所谓“事非经过不知难”,同盟会内部的分歧,宋教仁、汪精卫的掣肘,使深知内情的林伯渠对孙中山当年的困境深表同情:“整个形势如此,中山先生以及少数赞成他的主张的人,被迫陷于孤立。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迄今回忆,仍令人痛心不已。”董必武追忆当年在汉口三道桥战场亲眼目睹“革命军和清军作战的英勇,以及武汉市民男女老幼对革命军的帮助”之景,回顾了推翻清朝帝制“对于身受专制统治的人民,曾经是一个多么令人兴高采烈的事情”,其个人情愫渗透着对辛亥革命那段经历的珍视。

趋高的正面评价。采取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法,林伯渠、董必武对辛亥革命的基本见解与早期中国共产党人以来的相关看法大体趋同。正如董必武在大革命时期所说:“辛亥革命,虽然颠覆了清朝统治,而民众的势力太薄弱,民众的组织太不完备,不能够拥护革命政府而铲除反革命势力,所以不久便于反革命派妥协而终于失败了。”这种对辛亥革命失败的检讨一直没有改变。不过,从抗战以来,林、董二人更注重对那场革命积极意义的阐扬。林伯渠指出,武昌起义所以能够仓促发动而获成功,“正说明了辛亥以前同盟会的工作是有成绩的,历次起义先烈们的英勇牺牲的热血不是白流的”。董必武也有类似的观点:“革命党人的历次起义,在群众中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广大群众的革命化,是辛亥革命的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条件。有了这个条件,革命的发展很快,真是所谓‘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对于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建立民主共和的历史作用,林、董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与高度的礼赞,从“辛亥革命伟大的成绩”到“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的伟大功勋”,再到“辛亥革命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辛亥革命的意义是伟大的”,对辛亥革命的全方位评价已是无以复加。

强烈的政治意识。延续早期中国共产党人的做法,林伯渠、董必武论述辛亥革命也是紧密结合政治现实,有的放矢。但因政治形势的变化,林、董二人的相关言说尤能透显时代演进的轨迹。大革命时代,董必武以《十月革命与中国革命》检讨辛亥革命失败之由,旨在烘托十月革命的重大启示意义。到抗战时期,有感于首义之地的沦陷,为增强民众抗敌的信心,转而在《辛亥革命三十周年》中适度肯定辛亥革命以来的中国社会进步,并将进步溯源到这场革命。解放战争时期,林伯渠在《继承辛亥革命的精神》中又由纪念辛亥革命引出对背叛孙中山遗教、再次发动内战的蒋介石的指责。在新中国成立后举行的数次高规格纪念活动中,辛亥革命更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发展的一个历史逻辑起点。密切结合现实政治任务,林、董二人从不同层面揭示了辛亥革命的丰富内涵,更呈现出这场致使中国近代史发生转捩的伟大革命对于中国共产党人尤其是当年革命参与者的积极意义。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辛亥革命的浪潮中觉醒奔忙,在革命后的混沌彷徨中思考并不断崛起。他们汇集于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下,投入到社会改造的行动中,开始描绘中华民族的崭新图景。他们,就是中共创党群体。而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和发展,与他们关乎辛亥革命的经历和思考息息相关。

(本文作者系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副调研员)

吴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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