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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1首)/李云(2首)/寒馨(2首)/李见心(2首)

2011-01-01

诗歌月刊 2011年4期

  唐果(1首)
  
  家庭主妇之歌
  
  我乐意把生米煮成熟饭
  也不乐意把冷饭热成烂泥
  
  我乐意让青菜刚离开土地的怀抱便跳进滚烫的锅里
  也不乐意让它抱紧双膝在冰箱待上一分钟
  
  我乐意让锅铲刮擦锅底呜咽(老人们相继在冬天死去)
  也不乐意在喜车中弹奏婚礼进行曲
  
  我乐意让各种调料在青花瓷器里因拥挤而争吵
  也不乐意水银之花在玻璃汤里缓缓升起
  
  李云(2首)
  
  鸣叫
  
  那斑驳的经文终于
  不再扣押我了,我挣脱掉妖的外壳
  从一段经文里,斜斜地
  逸出——
  
  如今,我以一个女子的形体
  走在黄昏的林子里
  
  这黄昏的光线
  多么好,这人间烟火多么好
  我伸展手臂
  张开非蛇的一段,低低地
  鸣叫着
  
  我以一个女子的欢喜,泉水一样
  鸣叫着
  花朵一样鸣叫着
  
  我以鸣叫,代替了流泪
  
  一棵写诗的树
  
  一路上有树叶飒飒,我就要回到李白的时代了
  可我,始终是植物的
  
  我是被横倒的树
  锯子断裂 ,我一截一截被捆绑着
  
  我就是被捆绑着
  沿途,也留下了挣扎
  和搏斗的痕迹
  
  
  寒馨(2首)
  
  丢手绢
  
  高的树冠下,我们围圆而坐
  那么蓝的天,那么蓝的眼,那么蓝的蓝
  环绕着我们
  一切都还长着茸毛:脸、触点、未来
  一切看起来都是甜的
  一切外部事物都朝向我们内旋。
  要你看不出
  要悄悄地。我们快乐死了
  猜想、期待,按捺不住要跑起来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却把自己丢在你背后
  很多年很多年,很多条道路、苦痛和难
  为了找回我自己
  而找到了你
  
  而我们已经得知:是我们在外旋
  沿着时空或者命运的核心,离心运动
  像快要落出伞边的水滴。
  但我们还看得见光(视力模糊却已不受蒙蔽)
  看见光它还是好心情,以及我们还足够绿
  总来得及再做些什么
  
  垂首
  
  现在球满天飞
  现在球可以是子弹
  或者它像一根带钩子的长线
  满世界挂住不同质地的器物
  一些话,接头暗号般
  在游戏大厅、超市和办公桌上传递
  像是新成立了一个政党
  关于四年一次的节日。
  我已经老得失去记忆
  不知道上一次激动是在什么时候
  只是隐隐听到喊声的潮水
  起伏着,像农历六月的海浪
  向儿时的我盖过来
  那时,我开心地笑着
  眼里含着火星
  以为未来是可以随时烧起来的
  
  
  李见心(2首)
  
  这样的时刻
  
  连月光都折断了
  心像艘漏船浸满了水
  沉向黑暗无法撑起
  这样的时刻
  除了上帝,没有别的手臂能将我捞起
  
  连空气都喊疼了
  眼睛像枚荷叶卷着露珠
  一经触碰就会哗哗落泪
  这样的时刻
  除了寂静,没有别的声音能使我免于破碎
  
  连梦都起身了
  灵魂像条出走的鱼离开水
  走在路上如走在云上
  这样的时刻
  除了恍惚,没有别的真实能让我更清醒
  
  这样的时刻
  总有这样的时刻
  在没有忍住黄昏的夜晚
  在失眠醒来的早晨
  在午睡醒不来的下午
  对苦难之神倾诉痛苦
  
  你用血止住了我的泪
  你用绝症治好了我的感冒
  你用破碎的心缝合了我的外伤
  
  (痛苦时能安慰我们的
  往往不是幸福的人
  而是比我们更痛苦的人)
  
  你用大海的皱纹让我年轻
  你用风暴的眼睛让我平静
  你用闪电的嘴唇让我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