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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理论思维能力

2011-01-01吴旭平

理论观察 2011年1期

  [摘要]理论思维能力是天赋的、却有待培养的能力。理论思维能力是创造概念的、但又反思批判概念的能力。理论思维能力是构建纯粹科学知识、但又能对社会规则产生实效的能力。民族的发展,依赖于理论思维能力的提高。
  [关键词]理论思维能力;反思;构建
  [中图分类号]B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234(2011)01-0044-02
  
  亚里士多德说:求知是人类的本性。之所以区别于动物,乃是人凭借良好的记忆力获得相关联的经验,并以此沉积出普遍的知识来。知识越是普遍,则相应的概括能力越是发达。当概括能力上升到一定层面,不仅能对万事万物产生认识而且能对自身也产生认识,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那么,这种能力就是理论思维能力。人会好奇,好奇意味着:向世界整体开放并将世界的本质一起带入自己的已知结构。这种企图融合一切未知东西的倾向的基础在于人是有限体,人始终是一个有限的存在者,理性势必要求他向着无限的完满性进发。理论思维能力作为自然而然产生的动力,并不随着后天经验增长而增强,因而理论思维能力是人的天赋能力。但是另一方面,理论思维能力的提高有待于后天的培养。理论思维能力受文化传统、民族习惯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总是特定的。我们说的理论思维能力不是某一个人的理论思维能力,也不是所有人的理论思维能力,而是一群人的理论思维能力。民族作为一个文化共同体承担了培养本民族的理论思维能力的任务,理论思维能力在某个民族范围内存在才是现实的。
  
  一、什么是理论思维能力
  
  思维的特征,总在于寻找事物之间的关联性。思维若是停留在某一具体事物上,那么只处于感性形象化阶段。此时的思维是初始的、微弱的、一闪而过的“碎碎念”,还不足以有能力来系统思考。思维只有上升到某一阶段,能够准确捕捉到具体事物之间的联系,或者将具体事物一分为二并把握两者之间的联系,思维才开始流畅而变的完整,在此基础上,思维进一步地将事物之间的联系归纳为概念,然后将概念纳进原有的概念系统中,这就是理论思维。理论思维是人类智慧的集中体现,展现了一个与动物迥然不同的认识模式,由此展开了一个纯粹属人的概念世界。海德格尔认为:外部世界是随着周遭事物与人的一照面而显现的,“上手的东西”总是具体而有限的,但是随之展开的世界却是整体出现的。这就是说,世界向我们显现的永远不是它的部分,世界一旦显现,就总会以存在者整体的面目展开。因而理论思维中的概念世界也必须是一个整体。概念世界之所以是整体,是因为理论思维在构造概念的时候就已经处于整体性的阴影下了。理论思维的本质就要求系统性、完整性。另一方面,思维过程是个夹杂着意志、情绪和感官体验的复杂过程,这些非理性因素干扰着理论思维把握概念的准确性,柏拉图比较反感培养和加深各种情绪的诗人,要求“在他头上涂以香油,饰以羊毛冠带,送他到别的城邦去”。理论思维为了自身的纯粹具有一定的排斥性。
  理论思维能力为什么这么重要?因为它是民族的文化之根、生存之本。理论思维既形成了民族最显明的文化标识,又构成了民族不断前进发展的动力。科学是理论思维的产物,理论思维作为一种普遍知识的建构,典型的形态就是科学。理论思维能力是形成科学的基础。没有理论思维能力就没有科学。没有发达的理论思维能力,就没有发达的科学,就不可能登上科学的高峰,一个民族就不能屹立于时代和世界的前沿。理论思维能力可以通过后天培养得到提高,而哲学的任务,就是提高一个民族的理论思维能力。
  理论思维能力对于自然科学的构建至关重要。德国科学哲学家赖欣巴哈说:“知识始源于概括。”原始人类初期的生活经验就是概括,文明的起点就是概括,作为普遍知识的科学也起源于概括。概括好像是建构普遍知识的唯一活动,实际并非如此。按照赖欣巴哈的看法:概括和分析实际上是形成知识的同步过程。在此意义上我们也可以说:概括同时也是分析。一个混沌的表象,在概括其中符合“我”的意愿的经验之前,已经分析出这个表象在逻辑形式中各个层次的规定,并逐一做了判断。归纳肯定其中的一部分意味着对其他部分的排除。这就是说,概括出符合“我”的意愿并认为有用的规定性,同时分析了其他紧密相连的可能相关的一系列规定与之无关,并判定为无效。概括和分析作为两种基本的自然科学方法,主要依赖于研究者拥有清晰的理论思维能力。科学实验的实质是人带着答案去向自然发问,并迫使自然作出符合自己意愿的回答。
  理论思维能力除了构建自然科学,还应反思这种构造活动所带来的负面效果。海德格尔思考了这个技术的世界,并形象的称之为支架(Ce-stell)。自然已经成了技术支架中的自然,而技术支架则把整个世界当做了实验室,它把整个世界的现象都纳入到“象域”中,为了创造一个完美和谐的秩序而对世界进行的排列、归类。它把自然状态的无限多样的自然变量纳入到某种技术的规制当中,然后进行一种定量的描述。这是一个被量化的世界,可计算性成了唯一的价值。而正如尼采所说:“能够计数和把捉的一切东西是鲜有价值的。”技术支架世界因为计算而具有“可透视性”,实际上成为了“最贫乏可怜的‘此在’领域”。另一方面作为主体的人类变得更加可怜,他们被纳入到技术支架中,被安排和应付技术世界带来的各种数据和规则。所以,“对自然界的迫使越严重,人自身遭受的迫使也就越严重。”
  理论思维能力对社会科学领域的构建也同样重要。社会科学本身也有理论,社会学、人类学等等,但是作为哲学的理论思维不同于一般社会科学之处在于:创造概念。法国哲学家德勒兹认为哲学的理论思维能力,就是创造概念。他所说的创造概念的理论思维能力,这个概念不是一般意义的概念,概念是规律是原理,是规则,它们是构成人们认识和实践活动的一些隐蔽的深层的基础性概念,也就是所谓的进入前提批判的概念,这些概念的建构、论证、解释和批判,实际上也可以说是全部哲学的任务。陈嘉映在《语言转向之后》中认为:哲学的任务就是语言分析,但是语言分析不是语义学,语义学是语言科学的任务,而哲学的语言分析就是概念的反思。反思的概念不是一般的概念,恰是这些带有前提性、根本性、基础性内容的概念。这些概念起到的作用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规范人们思想的方向。真正具有重大意义的概念分析应该称其为思想“路标”。路标既能记录以往的思之路途的阶段性成果,又能开启了一种新的思想方向,这就是说,它展开了一种新的思想可能性。
  
  二、理论思维能力的现实作用
  
  理论思维不仅仅表现为对普遍知识的构建,而且为社会提供普遍规则。理论思维能力作为一种民族的构建社会秩序和社会规则的能力,是人类理性的本性自发形成的。康德说:“建立国家这个问题不管听起来是多么艰难,即使是一个魔鬼的民族也能解决的(只要他们有此智慧)。”无论某个民族拥有什么样的特质(残忍、好战、轻视生命……),只要这个民族的理性足以想到保存自己,那么它必然会要求对内形成一定秩序,建立国家而奉行普遍而有效的规则。作为构建秩序规则的理论思维能力与上述构建普遍知识的理论思维能力截然不同,理论思维能力在构建社会秩序规则时,更注重的是理论的稳定性和可执行力,而不是理论反思性和批判性。理论思维能力在此总会表现出相对的滞后性。
  社会秩序和社会规则的主要内容就是法律。理论思维能力的主要作用体现在法律上就是:清晰立法。明确各个法律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确立相互之间的交集范围,并且在整体上建立一个有效的根状的法律系统。法律概念的创制不同于科学概念,科学概念的有效性基于实验。而法律概念的有效性依赖于上位法律概念的有效性。所以保证法律最上位最基础的概念——“正义”的有效性,是理论思维能力在此的基本任务。理论思维能力需证明“正义”确实存在、确实对人有价值以及通过一定的方式确实可以实现。这是宏观层面的法理学重点。另一方面,理论思维能力必须向法律的微观层面拓展,进一步细化、量化法律对具体行为的评判。这于经常出现新事物新行为的现代社会有积极意义。中国人讲究功利实效,没有真正纯粹的信仰传统,法律信仰还意味着民族思维模式的变更,任重而道远
  社会秩序和社会规则的另一大组成部分是伦理规则。理论思维能力能不能单独构建出伦理规则?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原理》作了否定回答:“伦理学也是这样,不过经验部分特别称为实践人类学,理性部分本身称之为道德学。”理论思维能力构建了伦理规则的理性部分,论证了道德律的存在。但是伦理的经验部分是实践性的,是许许多多有自由意志的主体相互之间博弈的平衡。类似于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奠基在人与人的关系之中,单方面的理论构思肯定是无法建立的。而且伦理的经验部分受到风俗、习惯等历史的非理性干扰,总是超出理论思维能力之外存在。理论思维虽不能完全构建伦理规则,然而对伦理规则的经验部分有相当的培养教化的功能。
  
  三、理论思维能力对实践的改造
  
  那么对于具体的实时性的社会问题,是不是就随着所谓的“实践智慧”走一步算一步?王南湜老师在《辩证法:衰落与复兴》一文中认为:实践知识是多视角的,而理论知识只基于单一视角。我们认为无论是实践知识还是理论知识,最终要寻求一个系统的确定无疑的解决。无论过程如何多样,最后解决方案只有一种。因为历史不可重复。选择的确定性保证了理论思维在指导实践行为的权威。理论思维能力能起到什么作用?卫生医疗、劳动保障,公权腐败、城乡差异、分配不公等问题,用理论思维怎么分析?我们认为大致的方式有三种:1、类似于西医治疗,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分析出问题的成因,寻求具体经验层面的解决。2、类似于中医治疗,并不对症下药,而是分析整个系统失衡的原因,寻求综观层面的解决。3、建立一种整体性和历时性的思维方式。注意各个理论之间的普遍联系和整体性。注意理论前后对社会的影响力的变化并能适时作出调整。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M],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2]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2006.
  [3]柏拉图,理想国[M],郭赋和,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4]国外马克思主义的基本问题[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304.
  
  [责任编辑:李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