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宗”探秘:编辑学理论研究的创新求是之道
2011-01-01周国清
编辑之友 2011年4期
何谓“万变不离其宗”?“宗”就是“根本”、“主脉”、“规律”、“本质”,抑或事物之所以成为该事物的内在规定性。一个事物、一种客观存在,不管多么复杂,如何多变,怎样运动,总脱离不了其内在本质与基本规律。因而研究任何一个事物、任何一种现象乃至任何一门学科,都应该深入其内里,探究其本质,揭示其规律,寻探其主旨,也即把握各种变化、各种现象所围绕的中心——“宗”,从而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真正构建符合事物自身发展变化规律的理论体系,形成对一门学科的思维抽象,并以此推其达至哲学的境界。这是一种令人向往的高度,是一种催人皓首穷经地前行的探索过程,需要勇气,需要付出,需要不断地攀爬,需要一代又一代求索者的不懈努力。仔细读完新著《编辑五体研究》,我深深地惊叹于作者靳青万先生对于编辑学理论研究所作出的努力,所进行的理论假设和现实构建,所追求的学科高度,所渗出的理论魅力,所表现的探索精神!正是在对纷纭复杂的编辑活动之“宗”的探究中,靳青万先生完成了他对“编辑五体”的理论构建,又一次占据了编辑学研究的理论高地。
一
中国编辑活动源远流长,而“编辑无学”旷日持久,与中国作为编辑大国与文化强国的历史和现状极不相适。经过一代又一代编辑实践家与理论研究者的努力,编辑学自20世纪80年代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以来,至今已取得引人注目的辉煌成就,学科也从创立而日臻成熟。然而,在新的技术环境与文化语境下,特别是面对出版的产业化转型和受众需求的深刻变化,编辑活动及其功能、特征等发生了诸多的大变化,编辑学研究面临着极大的新挑战。可以说,由于起步晚、研究对象十分复杂和学科的特殊性等原因,传统编辑学中的一些理论问题还没来得及一一解决,一些范畴和原理尚未形成一致公认、约定俗成的明确公理。正当编辑学界进一步统一认识,实现学科跨越和提升之时,新的编辑现象伴随着新技术、新媒体的出现和市场化、产业化的冲击层出不穷,难免使编辑学研究者“眼花缭乱”、疲于跟进、难于深入,或许这正是近年来编辑学研究显得钝滞的原因之一。那么,面对新的时代要求与学理空间,编辑学究竞何为?依笔者之浅见,就是要回到编辑学“万变不离其宗”之“宗”,这个“宗”,就是研究编辑学之本体,探究编辑活动之本源与规律,从变化多端、林林总总的编辑活动与编辑现象中寻找编辑学原理,从现象到本质,从个别到一般,从实践到理论,经过思维的抽象,构建适应于各种编辑活动、能概括出其本质特征与规律的编辑学基本原理,最终完成普通编辑学的建设任务。
靳青万先生的《编辑五体研究》正是实事求是地抓住了编辑学理论之“宗”,回归了编辑活动的本体。众所周知,编辑学学科具有极强的实践性与应用性,这是它区别于其他学科的重要特征。然而,任何一门学科的发展和完善,均离不开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构建和原理生成,概念范畴的明确和理论原理的抽象,其本身就是学科成熟的重要标志。这既是编辑活动的现实呼唤,也是当下编辑学发展和学科建设所亟须的理论回归。在编辑学学科建设中,强调实践精神,但反对实践崇拜;坚持应用性,但抵制理论虚无论。在编辑学研究的新的历史时期,尽管面临着繁重的研究任务和复杂的研究对象,但探究编辑活动及其变化之源、之“宗”,构建理论,形成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原理,是编辑学迈向新的层面,实现新的提升的极为重要的任务。从这样的角度来看,靳青万先生的《编辑五体研究》对编辑活动变化之“宗”、运动之“宗”的求索,就无疑具有了不同寻常的现实意义与极为重要的学术价值。
二
靳青万先生从事编辑工作近30年,长期关注编辑学理论研究和编辑学学科建设,从其《世界编辑史论纲》(《河南大学学报·1988年编辑学研究生论集》)、《中国古代编辑史论稿》(河南大学出版社,1992年1月)到《编辑学基本原理》(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12月),再到这本《编辑五体研究》(2010年),从编辑学的基本概念、范畴到原理、理论等,其研究的核心理念始终如一地贯通于其思维运动过程之中,步步深入,逐一解析,形成了前后一致的理论假设与架构,从历史映照现实,以现实反观历史,在历史和现实的交接点上溯因推理,循因求果,对各类重要的编辑现象予以考量,对客观存在的编辑活动现实加以描述、阐释,在理论的凝练与抽象中走向了一般原理的普适性。就在这样一个相对独立而又开放自足的理论体系中,以其活性与张力彰显出一种难得的创新力。读靳先生的书,笔者最深的一个体会就是,学术之道在于长远和坚持,而不在于速成和功利。特别是在当下的学术环境里,沉静和潜心对于编辑学建设是多么的重要!这是一个说来话长的问题,当然于此不必展开,但靳先生对编辑学的研究却是值得我们关注与思考的。他的《编辑五体研究》又一次以崭新的思路,对囊括编辑活动各个方面、各个环节、各种领域的5个基元做了大胆的研究,如果追根溯源,这种研究在思维脉络和整体立论上,其关键点均是建立在《中国古代编辑史论稿》和《编辑学基本原理》之上的,是在其长期持之以恒的延续性探研、思维的深化和细化中产生的新成果。
靳先生早在1989年就于《也谈编辑学理论体系的建立》(《黄淮学刊》1989年第3期)一文中,针对当时编辑学界普遍存在的急于求成的思想,认为“任何一门新学科的建立,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都必须在经过了长期的准备,充分地占有资料,经过了全面的、深入的、大量的研究并获得了较为普遍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动手来构建它的完整的理论体系”,从而提出了重视和抓紧对编辑史和编辑专科分类学研究,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建设编辑学理论体系的思路。从研究编辑学的思想脉络来看,其对编辑学核心概念、关键范畴、基本原理、理论体系的认识,形成了前后相继、一脉打通,逐步深化、不断超越的特点。在《中国古代编辑史论稿》中,青万先生首倡“编辑文化”之义,并以此为视野,突破编辑史研究中“最早的编辑活动要从文字产生以后算起”的观点,在大量占有实物资料,爬梳考古材料,研探古文献的基础上,对上古至商(盘庚迁段以前)这一编辑活动的萌芽时期进行了较为详尽的描述,认为从远古的造符运动到文字的产生是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包含了编辑活动的历史形态;编辑活动“产生于远古的符号文化(主要是文字)的创造时期,人类最早的编辑是符号编辑”,明确提出“编辑的产生先于文字,距今已有一万年左右的历史”的学术判断,并结合中国编辑史的发展历程,对编辑的定义、起源、形成以及古今编辑的异同等作了初步的探讨,为其编辑学理论研究提供了历史参照和文化依归,注入了历史纵深感和文化厚度。
正是在这样一个历史时空的文化坐标系中,以其对编辑活动的起源和定义为基线,靳先生在《编辑学基本原理》中对编辑学的基本理论问题进行了整体性研究,对编辑学理论体系中最根本、最核心、最重要的一系列范畴体系作了深入探析,对此笔者曾专文予以评论。在这里只想强调的是,《编辑学基本原理》在构建独到的编辑学理论体系的同时,尤为重要的是抽象出了新的编辑学范畴,其中编辑主体、编辑源体、编辑客体、编辑用体作为“编辑学的基本问题”予以分析,“编辑辅体”则在“余论”中提到,“‘主源客用’及其最佳交合问题是编辑学学科的基本问题”这一结论,十分鲜明,自成一说,为研究编辑活动的基本矛盾、基本规律,编辑学的基本原理与核心原理等劈开了新的视野,其中“编辑五体”和“推拉创变律”等概念和理论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内容,从编辑活动实践者到编辑学研究者,可以说都是全新的学科话语。
三
毫无疑问,《编辑五体研究》所回答的,仍然是编辑学的根本问题。作者根据自己的感悟与体验,对编辑活动中的客观存在予以整理、阐述和抽象。任何一门学科在其创建、发展并逐步走向成熟的过程中,总离不开对其关键范畴与理论原理的寻找与抽象,编辑学也不例外。编辑学作为学科存在所必需的、最基本的概念体系是什么?这是很多学者长期思考的核心问题。因为编辑学基础理论是对编辑活动及其规律的根本认识,对应用理论具有指导意义,不仅是学科生存的根基,而且以此推动学科的发展。《编辑五体研究》正是作者对这一关键问题长期思考的结果,是在《编辑学基本原理》的基础上对编辑主体、编辑源体、编辑客体、编辑用体和编辑辅体,也就是作者概括出的“编辑五体”全面系统、深入认真的研究,提出了自己的学术见解。作者没有停留在对具体编辑活动表面及其形式上,而是将纷繁复杂的编辑活动以类相从、简明有力地抽象分解后归并为“编辑五体”,对其基本概念和理论原理作了明确规定,钩玄提要出编辑学的五大纲领,以具有涵盖性的视角清晰明了地理出编辑活动中经纬交织的主脉。“编辑五体”及其活动是一个客观的存在,从编辑诞生伊始就是共生共存、共同发展的,从来没有中断,将来也不会在本质上发生改变。因此说,对编辑活动中这五种实体性元素及其内部矛盾和运动规律进行统一的术语界定和理论表述,其本身就是一种高度的思维抽象,对普通编辑学的专业语境建设和理论境界提升提供了重要的参照。我国的编辑学研究要讲究实际应用,要注重实践经验,但始终不能忽视编辑学基础理论和基本原理,因为相比之下,后者更是学科发展的必备条件,而考之于当下的编辑学研究,更多的是需要新的理论突破而达到学科的自我提升。当然,这种目标并非在短时期内能够实现,也并非靳先生一人可以完成,学科不断向前发展,理论创新没有止境,但作为一种发现、一种认识、一种见解、一种探索,则是尤为不易、难能可贵的。靳先生在书中提到他很崇尚达尔文的一句话:“科学就是整理事实,以便从中得出普遍的规律和结论。”编辑学的根本问题,就存在于编辑活动的客观事实之中,描述事实,阐释事实,从事实中提出问题和得出结论。
终极的现象追问与周密的理论阐述,使全书形成了谨严的思维特色和精致的逻辑结构。从整体上看,《编辑五体研究》采取了总一分一总的逻辑展开方式,收放有余,自然成文,而又浑然一体,了然无痕。正因为“编辑五体”是存在于编辑活动中的5个实体因素,只有在把握编辑活动的概念与内涵、源流与发展的基础上,才能对与之同步发生、覆盖其行为领域而又在其历史流程中不断变化的“编辑五体”予以深入阐释,故而辟专章对编辑活动进行了研究,在分析其与人类文明、社会进步、人的发展之关系的基础上,揭示了“编辑五体”相互的关系、“编辑五体”与编辑活动的关系,接着分专章对编辑主体、编辑源体、编辑客体、编辑用体、编辑辅体分别进行研究,最后归结到“编辑五体”的运行机制与规律这一关乎人类精神产品生产的关键问题,对其运行的顺态机制、逆态机制和}昆合机制进行了大致描述,从而抽象出“编辑五体”的运行规律,表现出对“编辑五体和谐统一”这一最高境界的追求,既回到了《编辑学基本原理》中所示的“推拉创变律”,又为之注入了新的活性因子,在对编辑活动规律与编辑学理论探索的思维连续性与变化性中,形成了对覆盖编辑活动及其运行领域的“编辑五体”的独到认识。“编辑五体”的和谐统一就是回归到了人类精神产品生产的本位。在各章的内容布局上,对“编辑五体”的分析基本上是先把握其概念与内涵,追溯其产生与发展的历史流变,明确其各自在编辑活动中的地位与作用,阐释各编辑元素的矛盾运动,在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统一中凸显其共性与个性,从而形成对各范畴的系统认识。这样,既显现出各章独自的特点,又形成了全书内在的逻辑秩序,整体结构上步步为局,环环相扣,构建了精致的文本持质。
《编辑五体研究》在历史和现实的结合中溯源求是,在历时与共时的结合部寻“宗”探秘,彰显出编辑学理论研究中难得的历史感。“编辑五体”范畴的提出并非偶然,而是作者长期思考的结晶。“编辑五体”不仅存在于现实的编辑活动之中,同时是有其根源和来由的。且不说编辑活动与人类文明发展相始终,与社会进步和人的发展相承继,就是“编辑五体”中的任何一体,也都有其历史的流变与演进过程。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靳先生在现实的平面上以历史的眼光追溯其来源,并将历史的视野浸润于全书整体思路之中,使其在现实的宏观框架下具有历史的纵深感。“编辑主体产生于远古人类的符号创造时期”,“在文字的创造、形成、维护、使用和发展的漫长过程中也发展了自己”,逐步形成了独立的编辑主体。后来到商代、周代、春秋战国时期、秦代、汉代……直至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的编辑主体及其活动不断走上了新的道路,当下“正主导着整个编辑活动,以崭新的风貌走向未来”。在对编辑主体简单明了的历史考论中,既判定了编辑主体产生的历史时期,又对不同时期编辑主体及其活动的特点予以重点勾勒,察析其不同,囊括其内质,引导读者把握编辑主体在编辑活动中的主导作用,也从编辑主体在不同时期的编辑活动中的地位与作用来透析其本质特征。对于为编辑活动创造并提供了作品稿件来源的编辑源体,一般均是研究其在现实编辑传播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并且与作为编辑用体的受众相对应,比较分析两者对于编辑活动的意义,并形成了“作者一编辑一读者”问构成三维关系的基本认识;而《编辑五体研究》则不同,考其源流,探其变迁,大致描述了其产生与发展的演变过程。编辑源体“在开始时较为单一,只在符号、文字一个方面,后来就逐渐向多个方面不断地呈发散性扩展和开拓。”虽然无法完全还原历史,但能够从编辑现象中折射历史,强化对编辑源体的认识。这是编辑学理论研究中长期忽视的一个视角。同样,对编辑客体的认识也具有历史的纵深感。作者认为编辑客体也是于远古人类的造符运动中产生的,经过远古人类编辑的符号就是最早的编辑客体,并将其置于编辑活动的历史发展过程之中,逐层解析,爬梳出编辑客体发展的7个阶段,既能从中透视人类文明的发展状态,又从历史流变的角度丰富了编辑客体的研究,拓展了编辑学的研究视野,可谓匠心独具!诸如此类,在对各种范畴的论析中注入厉史内涵,既使之具有了存在的根基和现实的厚重感,也以此为现实的观照和理论的构建提供了依凭。
追求编辑学理论研究的创新之境,精思深悟,时有新见,是《编辑五体研究》的重要特点。创新是学术研究的品格,是理论发展的生命,编辑学理论研究要改变停滞的状态阔步前行,就必须有一批学者充分自信地进行理论创新。就靳先生的研究来看,从“编辑五体”范畴的提出到其理论阐释的完成,均是最新的研究心得和对编辑活动的感悟,表现出一种对编辑学理论创新的自觉和自信,从而使该书在编辑学理论著作中独树一帜。一是研究视角创新。《编辑五体研究》对编辑活动中5个实体元素的探究就有新的研究视角,形成了新的理论构架。对于编辑客体,就从现实的平面移到历史的空间,认为编辑客体“包括了古今中外所有经过了编辑的作品”,相对于学术界通常对编辑客体的认识而言,其涵盖面扩大,概括力增强,而且是作者高度抽象化的认识结晶,分析细密全面,对编辑学理论研究颇具学科启示意义。对于编辑源体,一般是立足于其与编辑主体的关系来研究,也即通常所说的编辑与作者的关系。而《编辑五体研究》不同,从编辑源体独立自足的结构体系来研究,将约稿、抢稿、退稿等编辑行为置于“对编辑源体的利用”这一层面,深入解析其自我运行的规律,转换研究视角之后使其具有了新的编辑学意义。二是学术观点创新。从整体上看,作者的归结点是一个全新的命题:编辑五体和谐统一。因为“编辑五体的运行规律,其实也就是整个编辑活动运行的规律”,这种概括既有历史的尺度,也有现实的深刻性,从历史回到现实,对编辑活动的开展是一条值得重视的普遍规律。其中对“编辑五体”顺态、逆态和混合这3种运行机制的概括,作为对“编辑五体”和谐运动规律的铺垫性展开,其本身也是一种创造性的结论,丰富了编辑学的理论内涵。然而,从其对“编辑五体”中各体的具体研究来看,全书也有很多创新点。比如对各体共性与个性的研究,应该说是一个很难得研究透彻的问题,但靳先生知难而进,取得了学术成果。在研究编辑用体的爪,J生时,分别对“编辑用体个体之个性”和“编辑用体类群体之个性”做了细致深入的探究,概括出编辑用体类群体的8个个性特征,产生了与一般的研究思路不同的效果。在分析编辑辅体时,作者指出,“尽管编辑辅体的卓越贡献及其地位的强化都是事实,尽管其主导与主营的业务已发展成为一门相对独立的专业技术甚至可以自成一门学科——出版学……”但“仍处于编辑主体的辅助地位”,实际上这是从独特的角度与思路来看待编辑学与出版学的关系。同时,可以肯定,循此思路,编辑辅体与出版学的产生和构建就成了一个崭新的话题。对于编辑主体的职业道德要求,编辑学界已有很多的研究,而作者结合自己的切身体会,从编辑实践中总结、提炼出“六德”:“立国益民的立业之德”、“精益求精的从业之德”、“一丝不苟的敬业之德”、“公平中正的执业之德”、“源体为本的基业之德”、“用体至上的强业之德”,十分有说服力和现实针对性。在对编辑主体、编辑源体和编辑辅体的责任、权利与义务的论析中,也从新的层面来审视,得出了一些新颖有用的结论。三是表达方式创新。作者采用自己的表达方式,使用个性化的理论语言,形成了特色化的学术语言风格,精练、凝重和活脱是其总的特点,而知性、察悟和体认是其个性化的追求,对编辑学原理的理解和编辑活动规律的把握,融化在对“编辑五体”的思考中,既结合自己长期的编辑实践经验,又善于溯因推理;既理性地推断,又不缺少生动活泼的表述,阅读全书,常常看到一气呵成的排比句式,还有闪现思想火光的短句与警语,有的虽未深入阐述与具体展开,但往往能激发读者的思考力,从中体会到一种创新的思维品质。四是理论术语创新。全书是一种新的理论构建,而这种构建是由作者深思熟虑的一套学科术语及以此串通联结而成的命题来完成的。从“编辑五体”及其具体名称、“推拉创变律”到“编辑五体的和谐统一”等,均是编辑学中新鲜的内容,而细读全书,字里行间经常出现一些高度浓缩而又具有学理启示的术语名词与命题,如“曾子精神”、“编辑用体分类学”、“编辑客体的益民性、益世性与宜用性”、“编辑用体的利益分割”、孔子时代“编辑主体民营化”、“班昭是第一位女性编辑家”、“最早的编辑客体”、“编辑客体的成本计算”、“编辑载体材料演变”、“编辑五体自我凋节”、“编辑客体的中心枢纽地位”等,或许有的会引起编辑学界的争论,但其留下的蛛丝马迹总让人向往编辑学的阔达空间,引发一种深层的思考。五是思维方式创新。全书有新的学科名词、理论术语,有新的命题、结论,有新的理论构建与学理启示,种种这些,都源自作者对编辑学理论研究思维方式的变革。
四
编辑学研究是一个发展的系统和持久探索的过程。编辑主体、编辑客体等概念范畴也是在不断地发现与研究中逐渐走向成熟的,但对这些概念的研究,无疑已经逼近编辑哲学的高度,对于推进普通编辑学建设是极为有益的工作。然而,也正因客观存在的复杂性和艰难性,对编辑主体与编辑客体等范畴也就必然会出现不同的认识与观点。笔者对编辑主体作过一些初步研究,其中也涉及编辑客体,将其定义为:“编辑客体就是指在编辑活动中与编辑主体相对的一切客观事物,即编辑主体可能的作用物……”,并对编辑客体的下属元素进行了分解。依此而言,编辑客体就不单纯指称“文稿“,而是包含了作者、文稿、读者、出版物(传播物)、编辑程序、社会文化环境、制度安排、法律法规、市场形态、物质条件等各种与编辑主体相对应的因素。那么,靳先生的“编辑四体”就是对笔者所理解的统一于一体的“编辑客体“的一种哲学化拆分,将其高度概括地归化为四类基元,细化为四个实体因素,而其整体上是与编辑主体相对的,始终处于矛盾运动之中……既然“整个编辑活动,都在编辑主体的组织、主导、掌控和统摄下进行,它对编辑活动的效果成败负主要责任。编辑五体中的其他四体,都是因为编辑主体的存在而存在,因为编辑主体的存在而得名,跟着编辑主体的行动而行动”,说明编辑主体与其他四体处于矛盾运动之中,那么,与编辑主体相对而存在的其他四体就可以统一概括为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范畴。而青万先生对这个范畴的四个基元做了解析,其间只有路径的区别,没有本质的不同,也不是狭义编辑学与广义编辑学的划界。但是,相对于另外一种编辑客体就是指文稿的说法,靳先生则大胆突破了这一传统观点,从“编辑两体”走向“编辑五体”,从这一层面看,就是从狭义编辑学走向了广义编辑学,拓展了编辑学的发展空间,实现了编辑客体研究的新跨越,从而带动了编辑学研究。如果说关于编辑主体的研究一直以来受到较多关注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那么,有关编辑客体的研究则是远远不够的,靳先生在这一领域的耕耘是笔者所见的最为系统和深入的成果,是推动编辑学研究走向编辑哲学高度的心血之作。
借这个机会,笔者想说明的是,任何一门学科从诞生到成熟,总与学术争鸣连在一起;每一种新的观点的提出,也是在争论中注入活力的,从其形成、发展到为社会接受,形成一致或基本一致的认识,离不开学术讨论,离不开他人的智慧和研究成果的补充,一方面能促使理论观点不断成熟,另一方面则从整体上推进学科理论的发展,这是一种思想完善与深化的过程,人类的认识就是遵循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规律,无法违背。对于编辑学基本理论的研究和新的观点的提出则更是如此,因为它是一门典型的“古老而年轻的学科”。说其“古老”,是因为中国的编辑活动已有几千年的历史;说其“年轻”,是因为中国的编辑学的真正建立始于20世纪80年代,需要在学术的讨论中不断发展和完善,也需要接受编辑实践的检验。百年前的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就曾说过,“多歧为贵,不取苟同”,就是要允许、容忍那些最刺耳、最偏激、最大胆的见解发表出来,不能一味地扼杀和压制。费孝通先生提倡“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就是要尊重他人,谅解他人,进一步还要欣赏他人、学习他人,做人处世、社会生活是如此,为学与研究也不例外。因此,面对编辑学理论研究,“只要是有抱负的进取,只要是有价值的探索,只要是合理的追求,只要是有益于社会”(《今传媒》2010年第8期,第208页)各种观点和见解,都应该是编辑学学科发展的助推器,是编辑学理论建设的丰富或补充,是应该引起重视的。《编辑五体研究》中的一些观点、一些命题,并非就是定论,有的还可进一步思考和探究,在编辑学界或许也会有不同的认识,会引起争鸣和讨论。书中几次提到编辑客体与编辑产品的关系,似乎两者可以等同,而细究起来是否有区别呢?在编辑活动中,编辑主体和编辑客体同样重要,只有角色的不同和功能的差异,在其运动过程中没有重点与非重点之分、主流与支流之别、主要与次要之界,而编辑主体主导整个编辑活动,编辑客体居于“编辑五体”的中心枢纽地位,尽管是不同的立论层面,而实际上该如何看待两者的关系及其在编辑活动中的地位、作用?另外,关于编辑五体的运行机制与规律,其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十分重要,作者敏锐地提出了问题,试图为编辑实践提供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原理与原则,可惜没有深入阐述。这些,都是今后在编辑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应该进一步解决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这里更应看重的,是作者对于编辑学学科前沿的奋力推进。文人报国以文,这无疑应视为中国编辑学学者的报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