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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居》与《蚁族》引发热议

2010-12-27肖克强

天涯 2010年2期
关键词:蚁族蜗居贪官

近几个月来,电视剧《蜗居》成为最大的收视黑马,这部事先没有高调宣传的三十五集电视剧成为人们日常的话题。由于剧情集结了当下社会弊病的几个关键词——小三、高官、房奴、腐败,这部电视剧因而具有了某种批判现实主义的意味,但同时,《蜗居》也被人认为“正式宣告了道德沦丧时代的成型”,它试图反映社会现实,本身却也成为问题——在相关调查中,有半数以上的观众坚持站在贪官宋思明和其情人郭海藻一边。

上海作家毛尖因此干脆把自己的评论文章命名为《人民不怕贪官》。她说,无论如何,宋秘书作为贪官的事实是不能被抹除的,他利用职权侵占公共利益,结党聚伙牟取私利,甚至他和海藻的关系,用新闻报道的方式来说,也够得上用一个“霸占”,也就是说,宋秘书的本质不难揭穿,那么,普罗大众的政治觉悟哪里去了?情形是,海萍一边抱怨房价,一边也投身了房市。观众对宋秘书的接受也是这样,接受他,就像接受现代化的事实和污点。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今天,2009年,中国普罗大众已经能够接受贪官存在人民阵营中,小说电影还能正面表现贪官和人民群众相爱,这个,早个二三十年,是绝无可能的。是我们的阶级阵营消失了,是我们的人民已经绝望地认同坏现实了,还是人民群众已经强大到可以消化贪官了……

“经济观察网”的一篇评论文章说,这是个残忍却又很真实的故事。在贫富差距迅速拉大、道德标准荡然无存的大环境下,性资源正向权钱阶层加速流动。有人曾说,我们已经到了一个明码标价的新时代:一个男人所能获得的女人的质量和数量,与金钱权势成正比。如果我们把此前性资源的掠夺,看作是特殊女性群体的命运的话,那么《蜗居》的残忍就在于,其展现的是一个都市优秀男孩或者网上颇为推崇的“经济适用男”,在权贵男人面前的惨败。而前者这个群体未来最有可能成为承担社会稳定器功能的中产阶层。

网络上对《蜗居》中人物的评价,进一步凸显了这个故事的残忍性。《蜗居》对于贪官宋思明的刻画一反往常描绘负面人物的手法,把宋塑造成一个英俊、有情有义、细致周到、稳重大方等诸多优点的混合体,海藻遇到什么难题,他都能摆平。网上的评价一边倒,都认为宋远胜过小贝,是女性心目中优秀男人的代表。

《东方早报》的一篇评论文章指出,《蜗居》的可怕乃在于,它不动声色地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悖谬的现代城市生存逻辑:越是拥有资本或者资本的支配权,就越是可以具有性格的魅力和生动的感情;反之,越是被资本挤压,就越是丧失作为“人”的各种美。在这里,所谓“劳动者”黯然失色,而资本拥有者则光彩四溢。只有在具备巨大资本控制地位的条件下,宋思明才能有那种令人着迷的夜深孤独感,才能在夜色弥漫的江边一边流泪一边送海藻回家。事实上,宋思明的悲哀、沮丧和孤独,是异常奢侈的,在他身上,资本显示的不仅仅是一种享乐欲望的实现能力,还是一种塑造“完美感情”和“神圣拯救感”的能力。与之相应,海藻和宋思明的深挚爱情,正是自私自利的资本那温柔面孔的有趣体现。

更加有趣的是,《蜗居》的故事却在制造一种“道德批判”的意识。通过一个女孩与一个贪官的“真情相爱”,把观众从对资本双重性格的反思困境中解脱出来。海藻的命运被讲述成了一个贪恋大城市生活,并缺乏把握自己生活的能力的故事。换句话说,《蜗居》用一种对城市生存方式的抽象批判,代替了对资本的专制与虚伪品格的现实反思。

《蜗居》甚至引发了日美媒体的注意。据《国际先驱导报》的一篇文章说,华尔街日报网站在其“中国实时报”栏目中专门报道了《蜗居》在中国遭遇热捧的情形,另外,2009年11月24日,日本网站Record China做了一篇名为《租房不会幸福吗?八成中国人以为幸福=有房》的报道。该报道转述了中国媒体由《蜗居》出发所做的关于“幸福和屋子的关系”调查结果。这篇报道被日文雅虎网站全文转载后,日本网民参与了讨论,对于中国人如此看重一个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水泥箱子”,日本网友十分困惑。网民jim说:“日本泡沫经济时代,很多人一般是为投资目的而买房,但是泡沫破裂以后全都失败了。中国是否意识到泡沫破裂后的状况?我想中国不要走日本走过的路才好。”

稍晚于《蜗居》的热播,一部名为《蚁族》的社会调查也上演了黑马的传奇,它也被看作是《蜗居》的现实版。

“蚁族”指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廉思新造了这个崭新的汉语单词,用来指称一个庞大的、难以统计的城市沉默群体,他们远低于城市普通人群的月收入,窘迫的生存环境,无处安放的青春,让无数父母揪心不已。

据这部社会调查显示,蚁族是一个沉默的群体,他们受过高等教育,聚居在城乡接合部。保守估计,仅北京唐家岭和小月河等地,就有10万人之多。蚁族的生活境况极其窘迫,数据显示,五百多个样本中,绝大多数人的税前月平均收入集中在1000至2500元之间;多为群租,月房租平均为377元,饭费为529元,月均花费总计1676元。此外,他们经常换工作,但总局限在电子产品销售、保险等几个有限的工种之内,收入则在这个范围内晃动,很难有大的提升。

唐家岭是西北旺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伴随着城市的膨胀,这个城中村的建筑,由一层到二层,再到三层四层,最高的一个则长到了七层。两年调查期间,廉思等人眼看着入住这里的“80后”面孔有增无减。

“80后”,即出生于1980年至1990年之间的一代人,1999年的扩招,他们中的很多人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四年后的2003年,他们陆续走向社会时,这一剧增的、源源不绝的且大多只能在城市中找到对口专业的就业人口,令各大城市的就业压力陡增。

廉思说:“我们的研究表明,‘蚁族’群体,以毕业五年内的大学生为主。过了五年的,经济条件好转的,会搬离这里;生活实在没有改观的,也会黯然离开这个地方。”唐家岭是一个驿站。每天,一些人来到,另外一些人离开。类似唐家岭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廉思的调查报告发表后,国内各都市类媒体纷纷做了本地化操作,“沪蚁”、“秦蚁”、“江蚁”等概念陆续出现。

《蜗居》和《蚁族》所揭示的“蜗居现象”,呈现了“80后”的一代年青人所承受的巨大的生存压力,让人触目惊心。它们也深刻地反映了当代社会的某种危机,既包括社会资源分配方面的不合理所产生的失衡,也包括这种分配方式导致的价值观的混乱。它们提示的问题值得人们进一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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