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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量分析视角下对苏联民族政策失误原因的再解析

2010-12-26高长文

河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民族主义主义矢量

高长文

(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

矢量分析视角下对苏联民族政策失误原因的再解析

高长文

(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

在苏联民族政策制定过程中始终存在“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和“民族自决原则”三个矢量的困扰和纠缠。在宪法规定的民族自决原则下,保持大俄罗斯主义与地方民族主义的平衡,是能够化解甚至消除民族矛盾的。但苏联领导人对大俄罗斯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认识和实践上的矛盾最终决定了苏联民族政策的失误。

民族自决原则;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矢量分析

列宁在俄国社会主义革命道路的探索和实践中,从沙俄帝国时期存在的错综复杂的民族关系和大俄罗斯主义的现实存在出发,提出民族自决权是无产阶级政党领导各族人民反对沙皇专制统治,完成民主革命的最重要武器。无产阶级政党必须承认民族自决权,因为在理论上否认民族自决权即民族分离自由,在实践上就必然拥护统治民族的特权,加强无产阶级的国际联合就成了一句空话。那么,什么是民族自决权原则?“民族自决权原则,主要是指在外国奴役和殖民统治下的被压迫民族有自由决定自己的命运、摆脱殖民统治、建立民族独立国家的权利。”[1]但是,“民族自决权从政治意义来讲,只是一种独立权,即在政治上同压迫民族自由分离的权利。具体来说,这种政治民主要求,就是有完全的自由来鼓动分离、鼓动实行分离的民族通过全民族投票来解决分离问题。因此,这种要求并不等于分离、分散、成立小国家的要求,它只是反对一切民族压迫的彻底表现”[2]。列宁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体现民族自决原则的方式是多样的,如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民族自决原则是各民族的平等权和民主权的集中体现,但是提倡民族自决不是鼓励民族分离,目的是实现各民族实际上的平等,建立各民族间信任、合作的关系。列宁赋予各民族自决权并将之写入宪法的初衷,是为了使当时各自为政的苏维埃民族国家走向联合,建立多民族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是为了联合社会主义国家的力量来对抗帝国主义国家的威胁和颠覆。这是列宁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灵活性地运用民族自决原则所采取的一种策略。正如1918年他力排众议主张签订《布列斯特和约》时所采取的策略一样,是原则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的典型代表。但“从列宁的相关论述来看,列宁并没有提出这一原则要长期坚持下去,至于何时结束,应视情况而定。因为就任何一个主权国家而言,实行民族自决权原则无异于为国家分裂提供了合法的理论依据。”[3]但可悲的是,斯大林及其以后的苏联领导人对这一作为应急策略写入宪法的原则没有与时俱进地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作出相应的调整,而是“奉之为圭臬”。随着苏联经济社会发展,问题出现了。理论上民族自决原则的宣传同现实中大俄罗斯主义的猖獗和各民族实际上的不平等出现严重脱离。民族自决权原则,日益明显地对个别少数民族的民族离心倾向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俄罗斯主义在俄罗斯人民心目中的影响根深蒂固,以地方民族主义来解释现实中存在的民族矛盾实际上强化了大俄罗斯主义的浓厚色彩。说到大俄罗斯主义,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是它的历史形成,因为任何事物的形成与发展都有一定的客观和主观条件。早期的俄罗斯主义是基于反对蒙古族的殖民统治而出现的,是一种独立性的民族主义。从独立性的民族主义发展到扩张性的民族主义,是俄罗斯主义的发展线条。大俄罗斯主义一经形成,便具有极大的扩张性、侵略性。它实质上是历史上形成的一种民族主义,是一种置俄罗斯民族利益至上的意识形态,是一种极端的集体利己主义,但这种民族主义就像俄罗斯民族的性格一样极为复杂和独特[4]。在俄罗斯民众中有很深的历史文化传统积淀和现实的号召力。正如列宁指出的,“数百年来,沙皇政府比其他专制魔王掠夺和压迫了更多民族,它不仅压迫了大俄罗斯民族,而且玷污和腐蚀了大俄罗斯民族,使它变成屠杀其它民族的刽子手。”[5]在谈到苏联党政干部的大俄罗斯主义倾向时,他又指出,“刮一刮某个共产党员,你就会发现他是大俄罗斯沙文主义者。”[6]大俄罗斯主义侵染共产党人的头脑,必然会影响国家政策尤其是民族政策的制定。所以列宁旗帜十分鲜明地反对大俄罗斯主义,要求党员干部树立同大俄罗斯主义作长期斗争的永恒信念。客观地讲,斯大林在执政初期,基本上继承了列宁的这一系列正确主张。然而,随着执政地位的巩固和过度集权的斯大林体制的形成,几百年来大俄罗斯主义的侵染鬼使神差但又合情合理地使斯大林及其以后的苏联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及各级干部,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的道貌岸然,大行大俄罗斯主义的猖獗之举,并将之作为制定各项政策,处理国际、党际关系等必然遵循的“潜规则”。在苏联领导人或明或暗的支持下,所有这一切的肆意发展,其后果便是苏联其他民族与俄罗斯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出现的巨大差异,造成其它少数民族离心倾向的增长。20世纪 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初是苏联地方民族主义的上升时期。为了与地方民族主义进行斗争,苏共中央曾多次作出决议,表示要“毫不妥协地反对民族主义的任何表现:推行地方主义,鼓吹民族狭隘特殊性,把陈旧的东西理想化,赞扬反动的传统和风尚”,并且强调“民族主义就其本质来说是敌视社会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观和各民族友谊的,是同社会主义各民族的发展和接近的客观进程相抵触的”[7]。这样,实际上造成的严重后果是大俄罗斯主义的强化和地方民族主义的快速发展。

将矢量分析引入对苏联民族政策失误原因的分析,不难发现,在苏联民族政策制定过程中始终存在“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和“民族自决原则”三个矢量的困扰和纠缠。如果将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分别作为一个矢量,将民族自决原则作为第三个矢量。假设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分别位于坐标的纵轴和横轴,民族自决原则恰好位于两只坐标所形成直角的角分线上,那么,在二维空间里,我们不难得出下面一个矢量模型。如下图所示:

苏联民族政策的理论和实践矢量模型图

我们可以看到,在苏联民族政策的理论和实践矢量模型中,大俄罗斯主义、地方民族主义在矢量上都是呈现递增趋势的。我们假设有点A、B、C、D、E、F、G,其中当坐标位于A点时,大俄罗斯主义所在量与地方民族主义所在量是对等的,集中于民族自决原则这一角分线上。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宪法规定的民族自决原则在现实政治生活中的存在,大俄罗斯主义倾向与地方民族主义倾向处于均衡,都能体现民族自决原则并有效运转。而当过分强调大俄罗斯主义倾向时,这一矢量逐渐从 O点到 F点递增。假设地方民族主义这种倾向不出现增加仍然处于O点,那么线段 FO就处于严重偏离宪法规定的民族自决原则,而过分强调俄罗斯民族利益的危险境地。同理,线段 GO便是过分强调地方民族主义时背离民族自决原则的现实写照。然而有意思的是,苏联共产党一直都是在“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之名,行大俄罗斯主义之实”,而当苏联共产党过分强调和压制所谓地方民族主义的存在时,却在实际效果上强化了大俄罗斯主义。这样就使得苏联民族政策的理论和实践中,出现了B、C点这样的情况。当处于B点时,大俄罗斯主义的影响远远胜于地方民族主义对苏联民族问题的影响;而当处于 C点时,地方民族主义或者民族离心倾向严重超过了苏联民族政策实践中所能承受的限制。这样,苏联作为多民族国家的存在与线段 FO、GO所展现的现实一样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但是,理性地讲,随着大俄罗斯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对抗成为一种现实时,苏联共产党在宪法规定的民族自决原则下,避免出现线段BD、CE所体现的严重背离和影响民族自决原则所出现的偏差,即便两种倾向都出现增加和发展,只要保持大俄罗斯主义与地方民族主义的平衡,苏联共产党是完全有化解甚至消除民族矛盾的可能的。

然而,苏联领导人对大俄罗斯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认识和实践上的矛盾最终决定了苏联民族政策的失误。继斯大林之后的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戈尔巴乔夫等苏联领导人,都还是固守着大俄罗斯主义这样的大旗,没有充分认识苏联民族问题的复杂性和解决民族问题的长期性,抛售诸如“苏联人民”、“完全解决民族问题”等等不切实际的言论。譬如,1986年 2月,戈尔巴乔夫在苏共“二十七大”政治报告中谈民族问题时,认为苏联“一劳永逸地消灭了民族压迫和民族不平等的各种形式和表现,各民族牢不可破的友谊,对各民族的民族文化和民族尊严的尊重得到了确立并已进入亿万人的意识之中。苏联人民是一个崭新的社会和族际主义的共同体,这个共同体是由一致的经济利益、意识形态和政治目标结成的。”报告中虽然也提到“我们的成就不应当使人们产生民族过程已无问题的概念”[8],但这仅仅是从任何事物都存在着固有的矛盾这个最基本的哲学原理出发而得出的,并未真正认识到苏联潜伏着民族问题暗涌是如何的严重。这样,苏联民族政策的理论和实践上出现的由大俄罗斯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认识错误而引发的这种超前的民族政策的失误便频频出现。而到戈尔巴乔夫提出所谓“民主化”和“公开性”改革释放、纵容和鼓励了本巳潜在的民族主义情绪,为各种民族主义思潮的泛滥提供了契机[9]。地方民族主义在多年大俄罗斯主义的压抑下,得到了迅猛地发展,使得苏联民族危机进一步升级,地方民族主义借着宪法中民族自决原则的“尚方宝剑”,直接摇撼着苏联作为多民族社会主义国家的根基。所有这一切,归结到一点就是,在宪法规定民族自决原则的前提下,苏共在理论和实践中没有正确处理大俄罗斯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关系,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政策之名,大行大俄罗斯主义之实;或者过分地强调和反对地方民族主义,却在实质上强化了大俄罗斯主义的浓厚色彩。这是致使苏联民族政策失误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1][3]青觉、栗献忠著:《苏联民族政策的多维审视》,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 30页、第 280-281页。

[2]《列宁选集》,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 2卷,第719页。

[4]参照青觉、栗献忠著:《苏联民族政策的多维审视》,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 29、75页。

[5]《列宁全集》,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 29卷,第152页。

[6]《列宁论民族问题》,民族出版社,1987年版,第756页。

[7]《苏共中央关于当前党的思想工作任务的决议》,载《真理报》,1963年 6月 22日。

[8]《苏共二十七大主要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 1987版,第 80页。

[9]参见张祥云:《苏联民族危机再认识》,《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 6期。

D751.21

A

1009-6981(2010)01-0042-03

2009-11-20

高长文(1982-),男,汉族,山东临沂人,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专业 200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

[责任编辑赵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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