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愧于天地人
——忆恩师杨遵仪
2010-12-26郑剑东
■郑剑东
无愧于天地人
——忆恩师杨遵仪
■郑剑东
2010年9月17日是敬爱的老师杨遵仪教授逝世一周年的日子,杨老师享年101岁在地学界传为佳话。他是著名的地质学家、古生物地层学家和地质教育家,长期从事地质教育事业,可谓桃李满天下。
教学生动
我于1951年夏考入清华大学理学院地质学系,杨遵仪教授是我们的老师,教授我们普通地质学,我是他在清华大学最后一批地质学子。普通地质学是为初学地质的学生开设的一门综合性课程,普通地质学在国外称PHYSICAL GEOLOGY(自然地质学),开始是由池际尚教授讲课,由于池先生身怀六甲,即将分娩,其后就由杨老师授课。
杨老师学识渊博,上课十分风趣,为使教学内容丰富,学生又易于接受,他每次上课都抱着一摞中外文书报和杂志,用投影仪将书报上的图片资料反射到银幕上,这样我们每次上课都既能获得基础理论又有实际的知识。在大学讲课有两种不同的教学风格,一种是以英国和德国为代表的欧洲大陆学派,那是以教学思想体系严谨见长,逻辑性强,分析精辟,语言简练,学生易于接受。另一种则是以美国为代表的海洋学派,讲课生动活泼,引人入胜,把启发学生的思想放在重要的位置。杨老师和地质系主任袁复礼教授、池际尚教授、张忠胤教授等都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具有明显的美国式讲课风格,学生都很喜欢杨老师讲课。
地质学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为使同学们有实践的体验,杨老师在第一年就组织我们去南口、八达岭和门头沟九龙山野外考察。把课堂上所学的理论知识和野外所看到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理论联系实际,教学效果非常好。清华大学和杨遵仪教授这种理论联系实际的教学方法使我终身受益,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直遵循理论联系实际,使工作事半功倍。在门头沟九龙山向斜考察时,露头上找到许多植物化石,化石是确定岩石相对年代的重要依据,杨老师是古生物和地层学的专家,被誉为“古生物学的活字典”,他一看就基本能鉴定出化石的种属和年代,他还手把手地教我们如何鉴定化石及其拉丁语名称,强调鉴定古生物化石必须牢记拉丁语名称,这是国际学术交流必不可少的。这次考察九龙山向斜回校后,我用半圆仪画了一张九龙山向斜构造剖面图,曹添先生批评我说自然界的地质现象复杂多样,不是这样整齐划一的,老师们的教诲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杨老师在课堂上围绕教学内容,不时穿插一些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对学生很有教育意义。他诙谐幽默,有时做些有趣的表演动作,使课堂气氛轻松愉快,如他讲沉积地层时强调找化石,不但要用锤头敲,要爬着看,口吹哈气,有时还要用舌头黏着看。这样的言传身教使我们终身受益。
辛勤劳动 甘为人梯
杨老师不仅在地质学与古生物学领域造诣很深,他还熟悉英、法、德、俄等多国语言文字,尤以英文最为精通,在我国地质界是极为知名。长期以来,以他在地质古生物学的专业知识和高水平的外语能力,除了要为许多地质刊物以及国际学术会议的英文稿做修改、审阅和定稿之外,对于许多同行和后辈们请他翻译、审阅英文稿等事宜,他都是有求必应,甚至在病中,他也不允许家人推辞,抱病也要帮助完成,即便在住院期间,他的病床上也放了许多待修改的文稿。请杨老师修改审定外文稿的人实在太多了,工作量很大,他经常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他自己总认为能帮助完成这些任务,做这些无偿劳动是很自然的、很愉快的事情。他的真情和认真的态度,使许多人受益匪浅,极为感动。他的这种竭诚服务、扶植后进、甘为人梯的精神和事迹,不是一时性的,而是一辈子地执着与关爱,无私地奉献,扶植后辈。他的这种美德在地质学界内一直都广为流传,得到大家一致的称颂。有一次,他看到我国对外发行的地质杂志英文错误较多,他就主动与编辑部联系,帮助校正和修改,有人说他自找麻烦,在他看来错误太多的稿件发出去,只能损害国家的声誉,这样的错误不纠正,麻烦就更大了。
杨老师的一件小事曾被流传为一段佳话。在文革后期和改革开放之初,国内物资比较匮乏,购买生活用品经常要排长队。杨老师也常去排长队,但是他排长队购物与众不同,他总是带着一个布包、揣着一卷稿件资料,一边排队、一边在审定和修改稿件。这件事引起排队的许多人的感动和议论。有人说:“老先生如此勤奋,中国还是有希望的”,也有人说:“中国知识分子就是好,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
人生态度豁达
杨遵仪教授是著名学者,但他为人处事一贯低调,他从事教育70多年,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地质学家,许多优秀的专家如刘宝君、殷鸿福院士等都是他的弟子。杨老师记忆力超群,1957年反右派运动后我离开北京地质学院,1980年在北京西苑饭店,中国地质学会召开讨论会,20多年不见,杨老师一见我就立刻叫出我的名字,令我惊喜。极强的记忆力,是他成为我国研究古生物门类最多的学者的重要条件。
虽然是著名科学家,但他平易近人,诙谐幽默,爱说笑话,这是他健康长寿的重要原因。他心胸开阔,淡泊名利,喜爱活动,常年骑自行车,耄耋之年仍骑车不减当年,这是他健康长寿的又一法宝。在中国地质大学校史馆中有一张杨老师挑扁担的照片,他穿的是有补丁的衣服,挑着行李去火车站,那淡定的神态,浅现的笑意表达了他对人生的态度。杨老师研究的是几亿年和几十亿年的化石,而人类的历史几百年也好,几千年也好,对于他而言和整个地球的演化历史比较起来,就是几秒钟甚至千分之一秒钟的概念,所以他对于很多事情,尤其是物欲、名利、金钱都看得很淡泊。有位记者评论他说:“脸上的皱纹表示他的年龄,但他的精神却像年轻人一个样。”
无愧于天地人
杨遵仪教授一生追求进步,1950年加入九三学社,是九三学社中央顾问,1980年当选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1983年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百岁华诞庆祝会上,杨老师自勉“人生在世,贵在抓住光阴,做人、做事、做学问,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做出成绩,方无愧于天地人”,这是他谦虚的自我总结。2008年10月26日杨遵仪院士诞辰100周年,他的学生温家宝总理在贺信中说:“47年前您是我的老师,今天仍然是我的老师,我将永远以先生为榜样,像先生那样做人、做事、做学问。”
1985年应美中学术交流学会的邀请,杨老师在美国做为期2个月的讲学访问,并出席美国国家科学院第122次年会,多次接受美国记者的采访。一位记者是这样评价他的:“他的信仰坚定,认为经过半个世纪的考验和教训,中国现在有了一个稳定的、注重实际的政府,他充满信心地表示,10亿中国人民正在团结一致向既定目标前进。”子还能好过得了吗?与分数比起来,好奇心值几个钱,中国父母向来是看不上的,甚至压根儿看不见孩子身上的好奇心。他们比谁都清楚,一分之差孩子的命运就可能截然不同,一个进了重点,一个成了所谓的差生,一个进了高等学府,一个沦落为失学青年。在应试教育的现实面前,分数主宰一切,好奇只得靠边站,再说沉重的学业负担,加上没完没了的补课、考试就够孩子们疲于奔命的了,哪来心思好奇与幻想。用父母的话说就是,哎,别傻愣在那儿了,还不抓紧时间做作业。
正确的科学教育是培养和保持好奇心的主要途径。2010年5月21日,美国科学教师协会总干事长杰拉尔德·惠勒博士接受了中国科协网“在线访谈”,他在访谈中表示,科技教育可以保持人们童年就有的好奇心,不至于随着年龄增长衰退;而在科技教育中,老师们要对孩子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
贝弗里奇的研究发现,如果方法不得当,保护不及时,好奇心很可能转移不到智力兴趣上,而是早早地夭折了。
好奇心与知识积累的关系不仅不呈现正相关,相反,如果不能正确对待好奇心与知识积累的关系,知识的积累很可能成为好奇心增长的羁绊。贝弗里奇认为,随着年龄和知识积累的增多,好奇心往往成衰减态势。因为,我们自以为自身的知识储备已经足够应付学习与工作的智力需要了,于是好奇心逐渐退出思维的前台。尤其是习惯于接受知识灌输的人,好奇心衰减得更快。知识特别是死记硬背而来的知识在大脑里积累的越多,给好奇心迸发的思维空间就越来越少;而知识的灌输,不需要好奇心,一旦好奇心不再被刺激、被激活,就很可能逐渐枯竭。要保持持久的科学好奇,就需要不断地刺激好奇心,使其保持兴奋状态,科学家就能做到这一点。科学家与普通民众的区别就在于,他通常能觉察到常人所觉察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我们时常所说的,见人所不见,闻人所不闻,疑人所不疑。贝弗里奇把科学家的这种行为,总结为:“科学家通常具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去寻求其间并无明显联系的大量资料背后的那些原理。这种强烈愿望可被视为成人型的或升华了的好奇心。”
这就是为什么说应试教育是好奇心的天敌,因为应试教育典型特征就是知识灌输。知识被硬填塞进大脑,被动地授受,而不是主动地探究与积极思考,知识在好奇心活跃的状态下,才最具有活用的价值而不是仅用来应付考试。
(作者单位:深圳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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