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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软化对俄罗斯威权主义制度的态度

2010-12-26许宝友编译

俄罗斯问题研究 2010年0期
关键词:自由派克里姆林宫领导人

许宝友 编译

西方软化对俄罗斯威权主义制度的态度

许宝友 编译

2010年1月5日出版的美国《外交政策》(ForeignPolicy)杂志发表了美国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莫斯科中心资深研究员、俄罗斯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政治学教授、长期从事俄罗斯政治与政治制度研究的利利娅·舍夫佐娃博士的一篇文章,题为“向克里姆林宫低头:为什么西方领导人和知识分子对俄罗斯专制的态度变软?”。文章分析了西方领导人和知识分子对待俄罗斯态度的变化,批评西方国家在民主和自由问题上向俄罗斯现政权让步。主要内容如下。

最近,一位著名的欧洲知识分子在莫斯科与俄罗斯自由派见面时,开始努力劝说俄罗斯自由派,让他们相信他所说的:“目前俄罗斯不是一个独裁国家。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总统正在努力使俄罗斯的制度自由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将成为一个民主国家。你们不应当操之过急。” 俄罗斯自由派本来期望至少可以从欧洲大陆自由派那里得到某种鼓励,他们听了这一劝告后必然惊愕不已。

上个月在柏林的一次会议上,笔者亲身经历了另一个这种例子。当笔者开始提出西方国家与俄罗斯关系中的民主标准问题时,另一个西方与会者打断了笔者的话。他说:“你是在激怒大家。国际关系讲的不是价值问题;它讲的是实力!”如果他的说法是对的,那么俄罗斯自由派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对西方舆论领袖们的期望,因为长期以来俄罗斯自由派一直期待从他们那里获得道义上的支持和理解。

在西方决策者和知识分子当中似乎越来越形成一种共识,即俄罗斯对实行自由主义还没有做好准备,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理建立的反自由的政治秩序(the illiberal political order)打交道甚至有某些好处。这可能正是为何西方国家的对俄政策却只是为那些谋求反西方利益的俄罗斯势力提供了支持的原因。这样做的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不仅对那些为使俄罗斯成为一个自由国家而奋斗的活动家们来说是如此,而且对那些嘴上鼓吹自由但实际行为却大相径庭的西方道德权威来说也是如此。

美国的“重启(reset button)” 政策恰好证明了这种悖论。当然,美国需要与俄罗斯就包括军备控制在内的安全问题进行对话。但是把核武器条约变成议事日程上的主要议题只不过暴露出双方是多么不情愿讨论真正紧要的问题——两个社会之间的根本政治差别。取而代之的是,莫斯科和华盛顿复活了历史的幽灵,试图利用冷战时期的机制进行效仿合作。美俄安全对话最终将无助于巴拉克·奥巴马总统实现其控制咄咄逼人的伊朗、结束阿富汗战争和推进不扩散制度的目标。相反,它将巩固俄罗斯的强国地位,使其更容易维持目前的威权主义制度,因而对克里姆林宫有利。

欧盟对俄罗斯的政策也有助于保持俄罗斯的现状,例如,购买俄罗斯的能源资源和原材料,帮助资助俄罗斯的寡头阶级和巩固政治精英的地位。欧洲领导人已经接受俄罗斯加入欧洲的组织机构(特别是欧洲委员会),他们试图对俄罗斯的制度不符合这些组织机构原本倡导的原则这一点不理不睬。可见,为了促进自身的经济利益,欧洲各国政府决定不拿这些原则问题做文章,并说服自己相信俄罗斯只是还没有对这些原则做好准备。

一些西方领导人心安理得地公开认可俄罗斯的制度。目前任职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领导的北溪(Nord Stream)天然气管道工程董事会的格哈特·施罗德正是表明西方领导人为了拿到合适的价码在道德上可以有多灵活的最著名例子。这位德国前总理充当了俄罗斯的国际特使,极其热情地捍卫克里姆林宫的政策,以至于德国人开始开玩笑说:“他肩膀上的鹦鹉说话都带着俄罗斯口音。”普京的另一位朋友是意大利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他是一位似乎长期以来不在乎自己名声的克里姆林宫的辩护者。此外,还有法国领导人。在法国前总统雅克·希拉克当政时期,他不允许他所说的欧洲“小”国在欧盟与俄罗斯峰会上批评普京。希拉克甚至授予普京法国最高荣誉勋章——荣誉军团大十字勋章。他不想激怒法国公众,因此是私下这样做的。

希拉克的继任者尼古拉·萨科齐不仅认为对克里姆林宫操纵的选举表示祝贺是合适的,而且实际上允许克里姆林宫在政治上操纵他。2008年8月,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时,萨科齐装做没有注意到莫斯科尚未履行解决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冲突的梅德韦杰夫—萨科齐计划的两个关键条款:撤出俄罗斯军队和允许国际社会讨论格鲁吉亚分离地区的最终地位。这使俄罗斯精英们更有理由把欧盟看做一个他们可以欺骗或者干脆不予理睬的组织。

欧洲对俄政策的关键是德国。施罗德不再执政并不意味着“施罗德化(Schroederization)”已经终结。前几代德国领导人与苏联做生意,但他们至少试图带来变化——或者说梦想发生变化。从另一个方面看,人们觉得,目前的德国精英所希望的只是避免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发生变化。虽然在东德长大的现任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曾经以批评俄罗斯的不民主倾向而闻名,但是她的政府却在德国经济衰退之际扩大了与俄罗斯的经济合作,寻求在航运和汽车部门做交易。德国决定放弃对俄方针的价值基础,这鼓励了欧盟采取同样“务实”的俄罗斯政策——换言之,集中精力维持俄罗斯的现状。

的确,一些西方领导人访问莫斯科时总要会见人权活动家或温和的反对派。人权团体“纪念”(Memorial)组织的阿尔谢尼·罗金斯基说:“西方领导人问我们他们怎样才能帮助我们。我们解释说他们在同俄罗斯领导人会谈时应当提出人权和民主的问题。但是往往在那之后没有下文了。”

西方知识分子甚至比政治家们更容易受到克里姆林宫的诱惑。他们为能有幸参加瓦尔代(Valdai)俱乐部(一系列定期安排的与俄罗斯领导人的会见)而奋斗。在这些会议上,著名的与会者们向俄罗斯人提出事先经过审核的问题,并在克里姆林宫组织的“演出”中充当俄罗斯人的角色。在普京担任总统时,一位法国知识分子在与普京会见时大声说:“总理先生,您是一位民主人士!”一位著名的德国专家在与梅德韦杰夫会见时宣称:“您是真正的自由派!”

最近,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专家们在《俄罗斯怎么想?》文集中向西方读者传送了克里姆林宫的思想。该书鲜有批评性评价,却只是改头换面地证明威权主义和莫斯科的地缘政治野心是合理的。克里姆林宫的主要幕僚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在编后语中提出:“普京在俄罗斯创造的共识……是有价值基础的现实。它是基于在安全环境下自由生活的可能性——一种美国人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很遗憾,欧洲专家们没有对这种说法作出反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赞同呢?

另外一些知识分子参加了克里姆林宫组织的讨论民主新标准和俄罗斯对其发展贡献的论坛。在梅德韦杰夫的支持下,2009年秋天在雅罗斯拉夫尔举行了一次这样的论坛。出席论坛活动的法国总理弗朗索瓦·菲永和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显然不真正了解正在发生什么,但他们的出席却提高了这一活动的声望。参加论坛的有阿尔文·托夫勒、伊曼纽尔·沃勒斯坦和法里德·扎卡里亚(Fareed Zakaria)等西方知识界的权威人物——这些人肯定应当知道不该把自己的名字与表明“俄罗斯”与“民主”之间有任何正面联系的活动扯上关系。

一位有影响的欧洲领导人、欧盟对外和政治军事事务总司司长罗伯特·库珀并不避讳与俄罗斯政治精英讨论民主问题。在与支持克里姆林宫的俄罗斯研究院的一次访谈中,他总结说:“有时我认为‘民主’一词是有问题的。我更愿谈论能够捍卫各民族权利的、负责任的、开放的政府,但在需要的时候有足够的合法性采用严厉的行政手段……”对民主的这种理解正是目前的俄罗斯政府所期望的。

俄罗斯具有改革思想的力量早就不再呼吁西方帮助促进俄罗斯民主了。他们知道改变俄罗斯是俄罗斯社会自己的工作。但是具有改革思想的俄罗斯人希望西方至少不要通过支持压制变革的威权主义势力来阻碍变革。像谢尔盖·科瓦廖夫、加里·卡斯帕罗夫和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这样的著名俄罗斯人权活动家和自由派,一直被认为是亲西方的喉舌,最近也转而对西方越来越迁就俄罗斯的政策持批评态度。虽然这些声音只是俄罗斯社会中的极少数,但如果西方失去了这个亲西方的极少数,它就会完全失去俄罗斯。

那么,更有原则的对俄政策是什么呢?西方领导人在与俄罗斯精英打交道时必须牢记自由和民主原则。他们必须谨慎对待关于“现代化”的最新神话故事,避免天真地传播克里姆林宫的思想,努力了解俄罗斯制度内部的实际情况。俄罗斯内部正在显露出严重的不稳定和倒退迹象,可能很快成为对西方的挑战。

此刻,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西方准备在这方面作出哪怕是最低限度的努力。这是在回避实质问题,即如果西方文明放弃了其促进自由的使命,那么它怎么能够用民主解决其内部的问题呢?

译者单位:中央编译局马克思主义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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