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政党发展的新变化

高晓惠

俄罗斯政党发展的新变化

高晓惠

政党制度新政

2008年杜马选举是在新的选举立法下进行的。当时登记政党的最低党员数从1万增至5万；议会选举将完全转到按政党名单进行表决的比例代表制，废除原有的混合选举制；政党进入杜马的门槛由原来的5%提高到7%。这使当年具有参选资格的政党有所减少，共有11个。最终，统一俄罗斯党、俄罗斯共产党、自由民主党、公正俄罗斯党进入议会。统一俄罗斯党得票率达64.3%，占据新一届杜马450个席位中的315席，一党独大。

在按新立法完成此次议会选举后，俄罗斯政党开始进入新一轮调整，那些受党员最低数量限制的小党纷纷改组。其中，农业党并入统一俄罗斯党，社会公正党加入公正俄罗斯党，右翼力量联盟同公民力量党、俄罗斯民主党联合成立新党——正义事业党。结果，迄今为止，俄罗斯国内符合政党法规定的政党数量减至7个：前述4个议会内政党以及3个议会外政党：正义事业党、“亚博卢”、俄罗斯爱国者党。俄罗斯政党制度进入相对稳定期。

新总统梅德韦杰夫上任后，在其2008年11月5日的第一次国情咨文中建议对政党制度进行一系列改革。对总统这些建议，杜马反应迅速，2009年相继推出并通过相关立法。比如4月29日总统签署相关法律规定，从2010年1月1日起，政党最低登记人数从5万降低到4.5万；从2012年1月1日起，政党最低登记人数从4.5万降低到4万。5月12日总统又签署了新法律，其中规定，得到5%—7%选票的政党可以获得杜马的代表名额。如果得到6%—7%的选票，可以推出2名代表。如果得到5%—6%的选票，可以推出1名代表。6月3日总统再次签署法律。根据该法律，在下一届即第六届杜马选举中，政党参加选举必需征集到的居民签名数从20万降低到15万，到第七届杜马选举时，则再降低到12万。

这些改革措施，在梅德韦杰夫总统的第二次国情咨文中得到充分肯定，比如他认为已经实际上把政党进入杜马的门槛降低到了5%。这就意味着真正在立法上予以确认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有些学者评价说，改革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比如把政党最低登记人数从5万降到4.5万，不会对政党产生多少实质性的影响，让得到5%以上选票的党推选出一两个议会代表，并不会影响议会的力量对比。实际上这表明一种趋势，一种要为政党活动创造平等条件、提升政党作用的意愿。另一方面，这些改革新政从某种程度上也表明俄罗斯政党制度还不够稳定。这些改革实际上改的是不久前才付诸实践的立法。这种自上而下推动的政党制度新政，不仅表明政党制度仍是可控的，而且表明俄罗斯仍在寻找适合自己的政党制度。

当前俄罗斯各政党状况

当前俄罗斯政党数量已经稳定在7个。4个议会内政党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统一俄罗斯党居于绝对优势。从社会调查数据来看，该党的支持率始终保持在50%以上，不会受到任何挑战。但有学者分析，这种高支持率与该党的意识形态、该党在议会中的活动以及国家的经济状况之间的关系都不大。这主要是因为该党仍是一个官僚党，甚至是一个国家党，党的招牌是普京，虽然普京还不是该党党员。该党本来的政权党地位，因为国家总理普京成为其主席而有了执政党的意味，甚至总统梅德韦杰夫在统一俄罗斯党十一大的致辞中就直接称它为执政党。由于统一俄罗斯党在杜马中占据绝对多数地位，从而打破了以往俄罗斯政治结构中杜马与当局相冲突的局面。这种杜马与当局的高度一致固然有利于政令畅通，但同时也遭到议会内外反对派的批评，他们认为统一俄罗斯党垄断民意，不能真正表达人民的要求，尤其在经济危机时期统一俄罗斯党的反危机纲领遭到其他政党的普遍批评。

其他3个议会内政党的支持率也是相对稳定的，虽然都不很高。这是因为这些党拥有其核心选民。而经济危机可能给各政党带来机遇。如俄共，危机可能使其支持率上升。俄共批评当局应对危机不利，这可能会引起受危机影响的人的共鸣。但俄共的批评有时显得无力，比如它批评政府却支持总统的做法。2009年10月31日，俄共主席久加诺夫在其全会的报告中抨击俄罗斯的原料依赖型经济，这与梅德韦杰夫的观点一致。12月9日俄共举行新闻发布会解释自己的反危机方案，久加诺夫指出，梅德韦杰夫在国情咨文中提出的革新纲领没有得到政府和统一俄罗斯党的任何支持。自由民主党仍然积极利用一切宣传机会，大作政治秀，走自己的平民主义路线。同时总是扮演当局并不体面的支持者的角色。比如日里诺夫斯基在2009年1月31日的集会上宣称没有任何危机，有的只是个别部长、州长和官员的错误。公正俄罗斯党，虽然具有一定的选民基础，但关键还在于有当局的支持。该党领袖米罗诺夫是上院主席，与当局联系密切，例如他极力主张修改宪法延长总统任期。有消息指出，当局公开支持一个中右政党——统一俄罗斯和一个中左政党——公正俄罗斯。总的来看，在现有统一俄罗斯一党独大的框架下，其他议会内反对党都难有作为，不仅俄共这样的永远的反对党如此，自由民主党和公正俄罗斯党这样的当局的小兄弟更是如此。

除上述4个议会内政党外，俄罗斯还有3个议会外政党。在现有的政党制度范围内，这3个政党的活动空间极为有限。梅德韦杰夫总统上台后作出了与议会外反对派对话的新姿态。2009年6月11日，总统同议会外3个政党的代表举行会谈，梅德韦杰夫在会见时说，你们现在未进入议会，但迟早会进入或回到议会的。俄罗斯爱国者党的领袖谢米金说，“2008年国情咨文是新俄罗斯第一次关注议会外政党，而这种会见也是第一次。”他提出了议会内外政党在国家拨款、使用媒体、征集选举签名等方面权利不平等的问题。他认为，从权利的观点来看，各政党应该是平等的。对于这个问题，梅德韦杰夫回答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议会内政党是通过政治斗争熔炉的锻造才得到这个权利的，因此它有权拥有更多的权利。实际上，各政党活动权利平等问题不仅存在于议会外政党，而且也存在于议会内政党。

俄罗斯政党发展的前景

2009年俄罗斯政党政治发展的一个特点是自上而下的积极推动，这表现在：第一，加强了国家首脑与各政党的互动，其中不仅包括议会内政党，而且也包括议会外政党。第二，国家首脑积极推进政治制度，包括政党制度的改革。不过，这些推动并不能解决俄政党本身存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还将长期存在。

首先，是意识形态问题。统一俄罗斯党刚刚确立党奉行保守主义的意识形态，而同时又经常受到党实际上没有意识形态的诟病。正如有学者指出的，除了局部的共产主义缺口外，统一俄罗斯党几乎占据了所有意识形态的地盘，因为该党有3个俱乐部，分别是自由保守主义俱乐部、社会保守主义俱乐部和国家爱国主义俱乐部。在左派阵营当中，意识形态也是分化的。俄共代表正统的共产主义，但党的意识形态现代化问题是无法回避的；公正俄罗斯党的新社会主义思想首先遭到俄共的批判，这实际上说明了其意识形态的模糊性；俄罗斯爱国者党被认为是俄共的掠夺者，同时还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自由民主党的民族主义过去和现在都只是选举的招牌，后来又把平民主义广泛用于实用目的。在俄议会内唯独缺少自由主义政党，虽然无论是“正义事业”，还是“亚博卢”都自诩拥有明确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但其意识形态的危机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其党内存在意识形态纷争，而且俄社会由于1990年代自由主义改革的失败也不愿接受自由主义意识形态。

其次，是政党如何成为联系权力与社会的中介问题。统一俄罗斯党一党独大的状况，实际表明俄社会认同的不是政党，而是政党代表，也就是说那些加入或代表该党的高官，该党无法否认普京的魅力所带来的好处。这样的政党格局让人怀疑如何能体现代表性，如何代表民众利益。其后果是，选举变成了一种形式，实际上成为没有选举的选举，一些选民“用脚投票”，不去参加选举。

再次，是各政党权利不平等问题。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表现在，在2009年10月地方选举后，3个议会内政党罕见地一同向中央选举委员会上诉统一俄罗斯党选举舞弊或操纵选举的问题。在统一俄罗斯党十一大上，梅德韦杰夫总统就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无论是统一俄罗斯党，还是其他党的基层组织都把政治活动当成机关的交易，当成游戏。选举应表达民众的意愿，表现各种思想和纲领的竞争，但有时却变成了民主程序和行政资源的交易。要学会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赢得胜利。总统的这番表态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益的，或将对下一届杜马大选产生积极影响。

当然，还存在许多问题，如政党的发展空间问题、政党参与国内生活的积极性问题，而解决这些问题关键还是要取决于俄罗斯民主制度发展的程度。

资料来源：

①http://www.kremlin.ru.

②http://www.duma.gov.ru.

③http://kprf.ru.

④http://www.ldpr.ru.

⑤http://www.politcom.ru.

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