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硬盘”
2010-11-25陈青蓝
文/陈青蓝
我们都是“硬盘”
文/陈青蓝
其实,我作为外地人,也常常有意无意地以地域的标签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质,对某些地方来的人秉持不交往、不做朋友、不生意往来的原则。
“我们都是‘硬盘’”,这个题目,很多上海人能看明白,但绝大多数非上海人看不明白。
这题目是什么意思?我先来解释一下。“硬盘”是一些上海人对居住在上海的外地人的最新的外号。以前,他们称外地人为“乡务宁”,现在改称“硬盘”。
“硬盘”的本意就是电脑上用的硬盘。“硬盘”这个词是怎么用来指外地人的呢?
上海有一个网站叫做“宽带山”,这个网站是土著上海人的聚集地。这些上海“土著”在这里用上海话发言,打出来的文章外地人看来就跟天书一样。他们聚集在一起说上海的好处,骂外地人,感叹上海的优雅气质被又土又脏又没有道德的外地人所彻底破坏。他们用激烈的语言骂“外地人”和“外地”,最后“外地”和“外地人”这两个词被网站管理员屏蔽,他们就改用“外地”拼音的首个字母“WD”来简称外地人。因为“WD”也是著名硬盘厂家“西部数据”(Western Digital)的简称,所以他们就开始用“硬盘”来代指外地人,或者用“YP”。
“硬盘”的衍生词,“坏道硬盘”是指道德败坏的外地人;“优盘”是指在上海生活多年,行为举止上或多或少已经融入上海的“好外地人”;“移动硬盘”则指没有把上海当家,而只是当赚钱的地方,每年在上海和家乡之间跑来跑去的外地人。
“硬盘”当然不是好词,它代表了一种令人厌恶的气质:粗俗、吃大蒜、不讲卫生、脏乱差、不讲竞争规则、不讲信用、说外地话、抢上海人的工作、公交地铁上抢座位。
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外地人涌入上海,他们为上海的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个很多上海本地人也承认,但是他们就是从心底里厌恶外地人。他们担忧百年洋场培养出来的优雅、文明的上海文化的消失,于是发起了说上海话的运动,意图以难学难懂的上海话来竖立上海人和外地人的壁垒,捍卫上海人的领地。
我生活在北京,在北京上的大学。作为“外地来京务工人员”的我也是北京的“硬盘”。在北京我也多多少少感觉到北京本地人的傲慢—公开的傲慢和客客气气的背后掩藏的傲慢。但多数时候我感觉不到我和北京土著之间有什么敌视,可能是因为我算是进京多年的老移民,文化程度也还可以,举止行为还算文明,说一口略带京腔的普通话,工作也算是白领,多少已经融入这座城市,也许能够勉强划入“优盘”的行列。
更多的时候,他们歧视的是一些明显没有融入北京的外地人,不仅仅是外地民工和小商贩,即使是一些成功人士,如果一口外地口音,说话办事还保留以前的习惯的话,多半也会被歧视。包括山西煤老板、浙江老板,很多在京有一定地位和基础的东北人、山东人、河南人等也是被嘲笑和蔑视的对象。其实,我作为外地人,也常常有意无意地以地域的标签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质,对某些地方来的人秉持不交往、不做朋友、不生意往来的原则。
“宽带山”和“硬盘”现象并不新鲜,全世界各地的人多少都有些排外倾向。这种排外是源自于一种动物维护自己的生存空间的本能。
那么多的外地人涌进来,抢掉“自己的”工作,抢占“自己的”土地,让“自己的”街区不再优雅、温馨,让“自己的”城市充满不安和动荡,凑巧来的那些外地人中,有些人又有那么多的坏毛病,这一切怎么能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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