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婚姻保卫战》“贫嘴”台词的是与非

赵宝刚一年磨一剑的《婚姻保卫战》，于“七夕”夜晚在各大卫视打响。延续此前《奋斗》、《我的青春谁做主》的话题剧路线，《婚姻保卫战》从关注80后的事业、恋爱，升华为讨论婚姻家庭的维系，不变的是强烈的“赵氏”风格：明星云集、话题集中、节奏紧凑、画面明快、台词犀利彪悍。

该剧描写了四对职场夫妻围绕家庭、事业而展开的故事。女人们既要幸福家庭，又要事业成功，为此坚韧不拔、忍辱负重，变得越来越强大，却面临失去女性天然特质的危险；男人们都希望妻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既是贤妻良母，又要经济独立，大丈夫的地位却遭到空前的威胁和挑战！为了“鱼和熊掌兼得”的美好愿望，一场新型的两性战争爆发了……三对职场夫妻，三个充满矛盾变数的家庭，一场残酷的婚姻保卫战，打得妙趣横生，令人开怀。看不到以往家庭中的乌烟瘴气、你死我活，一群智慧男女，自有一套处理夫妻关系、获得幸福快乐的独门秘籍……

跟以往的“赵氏”题材都市剧相同，台词仍是该剧最受瞩目的元素。刚刚结束首播后不久，网友就总结出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句子，譬如“女人要成功如果不靠资色要比男人困难一百倍。女人刚硬，都是被男人逼出来的。”而演员马伊琍与佟大为的斗嘴，也被认为与《奋斗》的感觉一脉相承，从恋爱吵到了婚姻：“就喜欢那个调调!”不少网友已经预言，该剧能成为80后的“婚姻宝典”。

《婚姻保卫战》能够引起收视狂潮并深入人心，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台词是绝对不容忽视的一大亮点，本文就这一问题谈谈《婚》剧台词的是与非。

1.现代题材剧台词的语言魅力。《婚》剧的台词犀利又精辟，大量的时髦词组和独具创意的句式成为新一波的流行语。如“高学历，高素质，高收入的‘三高女人’已经过时了，现在得是‘三Z女人’才有市场：有姿色、有知识、有资本。”“其实二十多岁漂亮有身材的女人并不可怕，她们太年轻，阅历修养都不行，只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没法跟她们深度交融，就像甘蔗，吃一口挺甜，嚼一嚼就剩渣了，不能从根本上动摇男人的军心。真正可怕的反倒是又成熟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那种，这种女人就像秘制橄榄，味道丰富、余香满口、越品越有味道，不仅能俘获男人的感情还能渗透他们的思想，万一她还有钱，那就更危险了。”“谈恋爱时只看见对方优点，一结婚眼里全剩缺点了，肚脐眼都能看成疤。”……像这样的台词在《婚》剧中比比皆是，真可谓妙语连珠，大量密集的极具现代性的辞藻以另类的排列组合方式产生出特殊的语言魅力，较之前段时间大行其道的历史剧（《三国》、《新红楼梦》等）与谍战剧（《潜伏》、《暗算》等）展现出它鲜明的台词特征与魅力。由于历史剧与谍战剧的故事情节往往发生在一个较早的历史时间中，台词受到当时时间因素的限制而显得相对正统与平实。而《婚》剧则仰仗着现代题材话题剧的类型显示出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剧中的台词岂止是现代性，甚至完全可以用“超现实主义”来形容，它已经远远超出了现代口头语言的表述常规，是一种史无前例的将大量书面语言融合在口头语言中的特殊的台词风格，也因此而造就出这样一部台词语言令人惊艳的电视剧。

其实早在赵宝刚之前所拍的《奋斗》与《我的青春谁做主》中就已形成与奠定了他的这种台词特点与基础。如《我的青春谁做主》剧中人物小样的台词曾一度成为当下流行的网络语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些台词听了让人感觉像在耍“贫嘴”，同时又使得人物形像诙谐、机智、幽默、风趣。由此可见，《婚》剧的台词与赵宝刚之前的《奋斗》、《我的青春谁做主》的台词风格是一脉相承的，是它们的继承与延续，到《婚》剧为止，“赵”式语言风格已经基本成型。

2.明快的节奏。乍一看，《婚》剧给人以节奏紧凑之感，但细细品位后会发觉其剧情节奏并不快，之所以能让人感到一种“快节奏”感，正是因为演员的台词量庞大，语速飞快而造成的一种剧情快的错觉。也难怪郭洋的扮演者佟大为感叹：“拍完戏后再去看剧本都不敢想象当时是怎么把这么大量的台词背下来的！”特别是以佟大为和马伊琍吵架的戏最为突出，笔者统计了其中一场戏，在第28集郭洋和李梅因为张谨而发生争吵的一段，从21分30秒到22分44秒这段持续了仅70秒的一场戏中，俩人的台词竟然一共有600多个字，平均一秒钟要说近10个字。而且像这样的两个演员你来我往大量对白的剧情在该剧中频繁出现，已经不足为奇了。相比起同一时段也在热播的台湾偶像剧《泡沫之夏》，明快的节奏更能适应年轻观众的口味，慢腾腾的台湾偶像剧主打精美画面的招数观众已经不太买账了。

节奏是影响影视剧剧情情绪的重要因素之一，历史正剧的节奏往往沉稳缓慢，而明快紧凑的节奏则是现代剧尤其是现代轻喜剧的特征之一。控制影视剧节奏的因素有很多，主要是由镜头切换速度、情节内容发展速度来决定的，这两个因素在《婚》剧中体现得均不明显，赵宝刚运用演员的语速来控制剧情节奏是十分有趣的一种方式，做得也相当成功，是一技奇招，更是一技妙招。剧中景別以中景为主，视角以平视视角为主，场面调度少、固定镜头多，这些镜头语言与快速的台词节奏搭配在一起产生出微妙的化学反应，语速成为了引导节奏的主角，新颖、独特。

从《奋斗》到《我的青春谁做主》，再到《婚姻保卫战》，赵宝刚的台词是愈演愈烈、越说越快，劈里啪啦似有机关枪之势，通常电视剧大多是以剧情牵着台词走，在赵宝刚的作品中台词成了主角，呈现出台词推着剧情走的特殊效果。

与此同时《婚》剧也存在很多令人略感遗憾之处。

1.人物形像单薄、不饱满。如果说电视剧是一盘菜，那么剧中的人物就是其中的各种食材，而台词就像佐料。因此，人物形像塑造的越饱满，电视剧就越好看，就如同食材处理得越精致，菜的味道就越好吃一样。人物的外形、动作、语言都是塑造人物性格的要素，当这些要素具有典型性时就塑造出典型人物。台词在人物形像的塑造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仿佛炒一盘菜，若红烧就放酱油，若清炒就放葱花，不同性格的人物台词也有各自的特点。而台词除了语言内容以外，演员说词的语调与语速也是很重要的，同样一句台词换了不用的腔调，很可能就变了味道，甚至改变了涵义。比如电视剧《媳妇的美好时代》，剧中人物豆豆语速轻巧、用词贴心给人以机灵鬼怪的感觉；婆婆语言刻薄，用词极端给人以不好相处的感觉；豆豆的老公说话拐弯抹角、一着急还有点结巴，给人以圆滑又搞笑的感觉。相比起来在《婚》剧中的几个主要人物说话的语速以及文辞风格极为相像，各个伶牙俐齿，让人感觉他们不像是邻居，反而更像是一家人，因为他们说话都“一个味儿的”。看到这儿也许有的人会反对：“若说他们没有个性像一类人，那么这些人物各自的性格特征都很突出该如何解释？他们有的是高高在上的女强人，有的是温柔顾家的家庭主妇等等。”是的，赵宝刚塑造人物形像由于在语言上无法体现出性格区别，只有把他们的性格背景极端化：女强人杨丹的梦想家园动辄就是几个亿的资金出入量，要强就强到底从来没有软弱的一面；许小宁作为家庭主妇，家事样样精通，不当女人都可惜了。这种极端的性格表现使人物看上去极不真实，这也是该剧播出后广大观众普遍反映的“不接地气”的问题缘由。

2.语言辞藻华丽、内容空洞。“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结婚是他人生的转折，而对于女人来说，就是第二次投胎，他能给这个女孩子的，就是一份安稳的生活，让她开始她的媳妇的美好时代。”《媳妇的美好时代》第一集一句简单的台词，却涵盖了婚姻之于女人的最大意义，也充分说明了嫁得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蜗居》中郭海萍：“攒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涨价的速度。”句句直抵人心。《双面胶》中的“男人要有本事，不要图好看，图性格！好看惹事！性格生非！人家拿破仑矮不矮？国王！男人漂亮是饭桶，女人漂亮是花瓶，花瓶还能卖几个钱！”虽然略显粗俗，但是却道出了找对象铁板定钉的真理。与之相比，较为热血的《婚》剧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说话都是奔着噎人去的，比如郭洋谴责李梅私自向朋友借十万块钱的事：“你为了赌气不顾夫妻关系，不顾老公感受，更不顾家庭大局，你这得不偿失！”“好好，我虚情假意，出尔反尔，自私自利，你这还没出去创大业呢，就把老公贬到是八层地域了，要真创出什么名堂来，我这日子还有法过吗？”李梅换了新工作后问郭洋：“你看看对我这身新形象感觉如何？”“女人都是变脸高手，变身当然也有一套了。杨丹倒底让你干的什么工作这么注重形象？你还喝酒了？”“这叫应酬，和你以前聚众狂饮，经常晚归的性质完全一样，为什么许你满山放火，不许我点灯？”《奋斗》也是如此，陆涛一句“要是我和你结了婚，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把离婚办事处给炸了。要是你结婚的另一半不是我，我就去把你的另一半给炸了。”彻底暴露了年轻人敢爱敢恨的一腔热血，但也显得不怎么细水长流。

3.台词堆积，剧情简单，电视剧的本体艺术魅力削减，与看小说无异。《婚》剧的情节设置围绕四个家庭的内部矛盾展开，以其中三对夫妻对待事业和家庭的态度以及如何做出平衡的问题为主线，这三条主线相互交错，但分支极少，分配到每一集能有一到两个情节就算很不错了，有时候一整集电视剧看下来再回想一下剧情，会发觉没对什么内容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整体感觉比较虚，基本靠着一大段一大段的对白撑场面，尤其是郭洋和李梅这对夫妻，整天像开展辩论赛一样，让人看着直晕。对此，李梅的扮演者马伊琍也称：“《婚姻保卫战》的确纯粹是靠台词堆出来的！”影视艺术是一门综合艺术，它通过画面、声音和蒙太奇等电影语言，在银幕上创造出感性直观的形象，再现和表现生活的一门艺术。《婚》剧过分强调了它的语言因素，忽略了画面因素。这一点，从台词与画面的表述比重上就一览无余。通常来说一个镜头，2到4秒的镜头长度大概能带到2到3句台词，而在《婚》剧中，一个固定镜头往往能达到5秒以上，一个镜头带10句以上台词的情况数不胜数，镜头语言表述比重低，把演员变成了说评书的，电视剧本体艺术魅力削减。因此很多观众感觉像不是在“看”电视剧，而是在“听”电视剧也不足为奇了。

综上所述，即使它有再多的不同与以往影视剧的常规特点，我们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部非常成功的电视剧，《婚姻保卫战》在北京、浙江、天津、云南、深圳五家卫视首轮播出，每家卫视为了拿到这部戏都斥资千万，使《婚姻保卫战》每集的价格达到100万元，与新版《三国》每集相差无几，而其网络版权更是达到了15万元一集，与《三国》平起平坐。也许正是因为它的这些不同寻常，而使它能够如此的吸引观众眼球。《婚姻保卫战》是与《奋斗》《我的青春谁做主》一脉相承的佳作，它开创了一种新的电视剧风格时代，“赵氏”题材都市剧已经从初具雏形步入日渐成熟，它还有更多的空间去精雕细琢，相信它能走的更远，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