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器官买卖第一案
2010-10-27丁一鹤李钦鹏
文/丁一鹤 图/李钦鹏
人体器官买卖第一案
文/丁一鹤 图/李钦鹏
2009年5月25日下午,北京警方接到110报警电话称:在西直门发生了一起群殴案件,二十多人正在群殴一个青年男子。海淀警方立即出警赶赴西直门案发现场,打人者已经四散逃走,只有满身是血的被害人杨刚躺在地上。警方将19岁的杨刚紧急送往医院后检查发现,杨刚不但全身多处外伤,腰部还有一处长达30余公分的新的手术刀口,而且体内有感染,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一情况引起了警方的关注,民警立即询问了病床上的杨刚。根据杨刚提供的线索,北京海淀警方很快打掉了一个以刘宇为首的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中介团伙。随着这起中国人体器官买卖第一案浮出水面,一个令人惊恐的人体器官买卖黑市露出了冰山一角。
卖肝救父,一个悲情孝子心中永远的痛
2008年10月的一天,在四川省东部华蓥山区邻水县一个小山村,已经沉默了多日的农村青年刘胜强一咬牙来到父亲病床前,对满脸病容的父亲说:“你放心吧,我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一定尽快搞到钱给你治病。”
父亲的病需要数万元的治疗费,但在这个贫穷农家,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刘胜强上哪里找几万块?“你等着,用不了两个月我就拿钱回来。爹,你一定坚持住,一定等我回来啊!”刘胜强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这句话。说完,他扭头离开家,来到镇上唯一的网吧,熟练地上网搜索到了一家收购肝肾的中介公司的联系电话和QQ号,与一个QQ名字叫做“肝肾中介”的人聊了起来。
刘胜强问:“我在网上看到您的帖子,我需要钱,想卖肝或者肾,能卖多少钱?”
肝肾中介说:“移植60%的肝脏,这样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功能,大约四五万元左右,食宿等各种费用都由我们出。不过你要确定你的身体是健康的,年龄28岁以下,身高1米7以上,体重125斤以上。到医院后还要做CT和核磁共振检查,医生认为合格之后才可以做的。”
刘胜强急切地问:“做完手术就能拿到钱吗?我急需要钱。”
肝肾中介说:“这点你放心,做手术当天给钱。我们做了很多年了,全国三甲医院都是我们这些中介垄断的,一般人做不了,我们是很讲信用的。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电话里谈谈。”说完,对方留下了一个手机号,联系人的名字叫“高真”。按照这个电话号码,急于拿到钱的刘胜强马上打了过去。高真问了刘胜强的年龄和身高之后,表示十分满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高真最后口头承诺4.5万元买刘胜强60%的肝脏,让刘胜强等候电话通知。
2008年12月的一天,春节就要临近了,如坐针毡的刘胜强终于接到了高真的电话:“买主找到了,你马上来北京吧,就按照咱们上次商定好的价格。”
刘胜强没敢告诉父亲,他只告诉家人说自己出去十几天,马上拿钱回来给父亲治病。随后,他惴惴不安地登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到北京下车之后,如约前来接站的是自称高真弟弟的小李,小李带着刘胜强到北京一家医院,对他进行了肝功能等身体检查后,安排刘胜强住进了医院。手术前,小李反复叮嘱刘胜强说:“卖肝这事虽然能赚大钱,但国家不允许,是非法交易,所以你只能换个名,跟医院说是换肝人的亲戚,自愿捐献,这事才能成,而且事后还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法律也会追究到你。一定记住,你在所有表格上的签名必须是‘杨健’,与患者是‘父子’关系。”懵懵懂懂的刘胜强答应下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刘胜强被推进了手术室。麻药失效后刘胜强从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就像一个粽子一样,腰间缠满了绷带。他只感到肋骨的边缘撕心裂肺地痛,而腹腔里却空空如也。他清醒地知道,自己60%的肝脏在手术中被切走,移植到了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的身体里。
一周之后,拆掉绷带的刘胜强才发现,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个从心口以下沿着肋骨的边缘直到腰部,一条接近40公分的巨大刀口。当他离开医院离开北京时,他如愿得到了4.5万元钱。那位山西口音的中年男人杨先生出院时,出于感激来到病床前对刘胜强千恩万谢,还留下了刘胜强的手机号,以保持联络,将来有机会报答救命之恩。
如果仅仅是身体上增加了一条40公分的刀口和失去一多半肝脏,这对刘胜强并没有什么,甚至还有点孝子的悲壮。但随着阴天下雨刀口的隐隐作痛,他再次上网去查看相关注意事项,在与其他肝肾买卖的中介QQ聊天时,他突然得到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像他这样卖肝的市场价是15万元左右,他这样的活人供体却拿不到全款的三分之一,真正拿到大头的是肝肾中介。而后来在一次检查身体时刘胜强才得知,自己的肝脏被切除的面积不是中介所说的60%,而达到了70%。
这个消息让刘胜强将信将疑,他又在网上搜索了肝肾移植的QQ群,发现这些QQ群竟然有数百个。他加到一些群里,聊天中他了解一些黑市行情之后,才确认自己被高真等中介“黑了”,此时的刘胜强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这次卖肝的经历,使刘胜强了解了买卖器官的全过程,他开始琢磨起这个行业的“门道”。在QQ群里聊天中,他发现中介一边掌握着出卖器官的“供体”,一边掌握着患者资源。而真正赚钱的是做中介,而不是出卖器官的供体。
用60%的肝脏换来一条致富经验,刘胜强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欲壑难填,从天使到魔鬼只有一步之遥
原来,就在刘胜强卖掉肝脏之后不久,就有一位患者通过杨先生提供的方式主动联系刘胜强,想通过刘胜强寻找肝源。怀着好奇心的刘胜强亲自到医院核实了病人的情况后,开始通过网络寻找“供体”。然而,那位需要换肝的病人突然病情恶化,在刘胜强还没联系到供体之前就死亡了。这笔生意虽然没有做成,却坚定了刘胜强做器官买卖中介生意的想法。
2009年春节过后,刘胜强担心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来了同村的刘平、刘强帮忙。两人跟随着刘胜强来到北京,在海淀区租了一处房子住了下来。刘胜强让他们分别化名为黄波和文杰。
刘胜强在网上加入了很多器官买卖中介的QQ群,自己化名“刘宇”也建立了一个器官买卖的QQ群,一边发布出卖器官信息寻找买家,一边与很多专门供养“供体”的中介人取得联系寻找“货源”。此后,刘胜强就以“刘宇”的名义成为器官黑中介。
刘宇的第一笔生意跟上次他移植给的山西人杨先生密切相关。2009年3月初,正在刘宇苦于找不到生意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自称患者亲属的人打来电话:“你有没有肝源? 我的亲戚患肝癌需要肝移植,病人现在正在北京住院。”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刘宇非常意外地问:“我从来没有对外公布我的电话。”
对方立即打消了刘宇的警惕说:“是上次买你肝脏的杨先生给我你的号码,他现在很健康,我们是朋友,所以找您求助。我们知道您是救星,您一定要想办法救人啊,我们还按上次杨先生的价格,还是14万好吗?”
刘宇终于确切地知道自己那70%肝脏的真实价格了。他忍住怒火,详细询问了对方的相关情况,需要什么样的供体后,告诉对方等他的电话,一找到合适的供体就立即联系他们。
随后,刘宇开始在QQ群里发信息寻找肝源。很快,一个自称在甘肃兰州有供体的姓杨的中介联系了刘宇,并且提供了供体资料。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刘宇答应给这家中介6.5万元买60%的肝脏。
两天后,刘宇安排患者家属和姓杨的中介带来的供体见面,在供体身体检查合格后,刘宇和患者家属安排供体住了院,不久进行了器官移植手术。
这第一笔生意下来,病人家属给了刘宇14万元,他给了姓杨的中介6.5万元,再扣除供体住院调养的费用等各种开支,刘宇纯赚了2万多元。
有了第一笔生意,增加了刘宇对做器官中介的信心,也增加了他对于网络的依赖。刘宇加入了很多肝肾移植的QQ群,在群里他又认识了在河南淇县专养供体的“阿阳”。在聊天中刘宇才得知,24岁的阿阳跟自己的经历非常相似,他也是因生活所迫于2008年9月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也是在卖肾过程中发现了器官买卖的巨额暴利才干起了这一行。不过与刘宇不同的是阿阳不做中介,而是专门负责养供体,然后通过中介出卖供体获利。
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青年人相见恨晚,两人达成一致,由刘宇联系买家,阿阳提供供体,赚钱之后两人按照“行规”分成。
为了确保生意的稳妥,刘宇决定亲自到淇县看看阿阳养的供体。确如阿阳所说,在这套三居室里生活着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最小的湖北小伙子杨刚19岁,最大的25岁。他们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看电视、上网或者打牌,在无聊中等待买主。
刘宇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选择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养供体呢,为什么不在北京养呢?那样也方便些。”
“北京生活太贵,我很早前就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各方面比较熟,再说这里的生活水平比较低,养供体更省钱些。而买器官的主要集中在大城市,淇县又位于北京与郑州之间,离两个城市都不远。”阿阳道出了选择在淇县养供体的初衷。
刘宇叮嘱阿阳说:“看到你的情况我就放心了,咱俩从现在开始进行紧密合作,不过我话要先说在前面,下一步每来一个新人,你都要首先带着他们去医院做好检查,最起码查明血型、身高、体重这些基本情况,有传染病和肝肾功能不好的绝对不能要,不合格的让他们立马滚蛋,我们不能养吃闲饭的。再就是AB血型的人一般不要,因为AB血型的患者稀少,养了也是白养。”
“咱俩都是过来人,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吧。”阿阳拍着胸脯说。
“两人一起养,赚钱对半分,就这么定了。”刘宇说完,拍下5000元就兴高采烈地回了北京。
回到北京后,刘宇觉得把钱交给阿阳有些不妥,毕竟自己跟阿阳只有一面之缘,一旦阿阳跟自己玩心眼儿把供体卖给别人独吞,或者带着供体跑了怎么办?于是他又掏出1000元交给黄波说:“你去淇县帮忙看着这些人,顺便照顾下供体的生活,要是阿阳跑了咱们的钱就打了水漂。”
2009年4月底,黄波赶到淇县负责供体的饮食起居,同时作为刘宇的眼线注视着阿阳和供体的动向。而刘宇带着文杰在北京负责联系买主。在这期间,刘宇还把网上招揽来的两个供体介绍到了阿阳那里待价而沽。在阿阳养的众多供体中,19岁的湖北小伙子杨刚是当中最小的一个,正是他后来直接导致了刘宇、阿阳等人的落网,由此引爆了中国器官买卖第一案。
天使变魔鬼,西直门火并引爆器官买卖第一案
在所有的器官买卖的利益链条上,处于最低端的是供体,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出卖身体器官完全都是自愿,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钱。
19岁的湖北小伙子杨刚起初也只是想赚点钱,然而他身无一技之长又没什么文化,更没想到任何一个赚钱的正道。游手好闲的他经常上网聊天、打游戏,看到QQ群有求购人体器官的广告,想到自己有一副好身板,杨刚的灵感被激发起来。
聊过几次之后,杨刚又通过电话与一个叫王伟的河南郑州人联系。双方谈妥之后,2009年3月,杨刚从湖北老家来到郑州找到了王伟。这个王伟是一个专门养供体的器官中介,他在郑州养了十几个供体。
但是,杨刚只在郑州白吃白住了半个月,王伟由于没有生意,没钱养活这十几个供体,准备遣散供体。但此时的杨刚却不想回老家,王伟看到杨刚真心想卖,就把杨刚介绍给了网络上认识的阿阳。2009年3月底,杨刚和另一个供体从郑州来到了淇县,被阿阳养起来等待出卖的机会。
而在北京的刘宇,由于有了阿阳在河南淇县这个器官补给基地,不再坐等买主上门,而是开始主动出击寻找买家,只要有时间他就往各大医院的肝肾病房里跑。2009年4月底,刘宇终于在海淀区一家著名医院联系上了患者谢先生。谢先生肝上长了一个肿瘤,按照医院的治疗方案只有换肝才能保命,但医院现在肝源不足,正在寻求救命稻草的谢先生一听刘宇能帮他找到肝源,立即像抓住救命恩人一样,答应了刘宇提出的全部条件,同意支付给刘宇15万元。
随即,刘宇打电话给阿阳问:“你手头上有没有马上能做的A型血的供体?有的话马上送到北京来。”
阿阳立即想到了杨刚,因为杨刚正是A型血。于是阿阳问杨刚说:“北京有个要买你肝的,你做不做?”急于拿到钱的杨刚连价钱都没谈,立即同意了。
杨刚到北京之后,被文杰从西站接到了西四环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等待刘宇的安排。2009年5月4日,五一小长假一结束,在刘宇的安排下,谢先生的亲属开具了一份亲属关系证明,杨刚冒充谢先生的侄子“谢小明”住进这家著名医院。而刘宇则在杨刚的身份证复印件上做了手脚,将杨刚的名字改名为“谢小明”。因为医院只需要患者和供体的身份证复印件,完成了以上两步,供体就可以冒充亲属填写完成医院的一系列表格,进行器官移植了。深知器官移植潜规则的刘宇明白,医院大多只做形式上的审查而不深究供体与患者的关系,这就使得中介有空子可钻。
如果说刘宇在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肝脏时,还是一个单纯孝顺的“天使”,那么在此后几次的中介过程中,他慢慢变成了一个内心冰冷的魔鬼。面对患者的求助,他只会冷冰冰地谈价钱,而对那些出卖器官的供体,他更是毫不留情地压低价格。
在做完肝脏移植手术后,刘宇安排黄波到医院找到杨刚说:“老板说给你3.5万元,现在都是这个价,等你出院的时候就给你,你先安心养病吧。”杨刚一听,比以往听说“行规”的4万元少了5000元,但他还是答应下来。毕竟自己在这之前没有跟刘宇敲定过价钱。
2009年5月22日,经过调养之后的杨刚带着将近40公分的刀口出院了。当天刘宇却只给了杨刚2.5万元,单纯的杨刚急了:“我知道一个肝是4万,你给3.5万元本来就少给了,还有1万为什么不给啊?你赶紧给钱,我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
刘宇脸上马上阴沉下来:“你吵什么吵?我说不给你了吗?我现在手头紧,余下的1万元明天给你,你等我电话吧。”说完扬长而去。
但刘宇的承诺在第二天并没有兑现,杨刚多次打电话要余下的1万元,最后刘宇火冒三丈地吼道:“就给你这么多,不行你就去死吧。”
听到这话,在北京举目无亲的杨刚当时就傻在了那里。他刚想去公安机关报警,但转念一想,自己卖肝本身就不对,弄不好也把自己抓进去了,但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此时,杨刚一下子想到了从小为自己撑腰的表哥。他哭着打电话给表哥说:“哥,我在北京做生意被人黑了1万元,你赶紧来北京吧,不然我就不活了。”
正四处寻找杨刚下落的表哥一听杨刚在北京被人黑了,顿时心急如焚。2009年5月25日,表哥带着4个膀大腰圆的朋友从湖北来到了北京。此时表哥才知道,杨刚被黑的钱竟然是卖肝的钱,他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表哥当即带着杨刚一行5人在西直门一带找到了刘宇,向刘宇索要医院的检查单和手术证明,但刘宇一口咬定什么东西都没有。最后,杨刚和表哥威胁刘宇说:“买卖器官是犯法的,这一点你比我们更清楚,你要不给钱,我们现在就报警。”
刘宇一听杨刚要报警,答应说好商量,最后经过讨价还价,双方商量刘宇支付10万元赔偿费,杨刚就不报警。
由于杨刚和表哥要拿到现钱,刘宇说:“你们稍等一下,我给朋友打电话,马上给你们凑钱。”说完,避开杨刚和表哥等人,刘宇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很快刘宇的朋友带来了20多人,不由分说在西直门展开了一场火并。刚刚被割去肝脏身体还极其虚弱的杨刚被打倒在地,杨刚的表哥趁机跑出包围圈打电话报了警。
2009年5月27日,根据杨刚提供的线索,刘宇、阿阳、黄波、文杰等人被抓获归案。
黑市交易庞大,黑中介法庭爆出惊人之语
2010年4月15日,刘宇恢复了他本来的名字刘胜强,站在了北京市海淀区法院的法庭上。而阿阳、黄波、文杰也分别恢复了他们本来的名字:杨世海、刘平、刘强。虽然《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明确禁止人体器官买卖,但刑法里并没有直接针对人体器官买卖行为的罪名。收购人体器官进而转卖的行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经营行为,而人体器官在我国是禁止买卖的,因此刘宇等人的行为构成非法经营罪。检察机关以涉嫌非法经营罪,将刘宇、阿阳、黄波、文杰(为便于识别,以下延用化名)4人告上法庭。
由于刘宇等人的前三起器官买卖无法查证,检方仅就杨刚一起案件进行了公诉。检方指控,2009年4月至5月间,被告人刘胜强、杨世海、刘平、刘强等4人,在北京、河南招募非法出卖人体器官的供体,并于2009年5月13日在海淀区某医院介绍供体杨刚与患者谢先生进行肝脏移植手术,收取谢先生人民币15万元。检方认为,被告人刘胜强等4人为牟取暴利,非法居中介绍他人进行人体器官买卖并从中牟利,其行为均已构成非法经营罪。4名被告人经营的数额为15万元,应判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金。
法庭上,对于检方指控,4名被告人均未提出异议。而在审理过程中,刘宇却当庭爆出惊人之语,也揭开了器官移植黑市的冰山一角。刘宇称,器官黑市交易的利润大到人们无法想象,因为只要有开展器官移植资质的三级甲等医院,都会被中介盯上。
由于利益的挂钩和资源的共享,全国各地的器官黑中介已经在网络上互通有无,资源共享。可以说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在这个庞大的市场中,刘宇坚持认为自己是一条小鱼,他说:“有的职业中介做的是港澳台的患者,更厉害的中介是做国外的患者,一条龙服务,全套假程序都可以做下来。说句实在话,和职业中介相比,我还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入门时间短,火候还不够,落网有些冤。如果我有职业中介那么专业的话,就没有这么轻易进看守所了。”
据卫生部门统计显示,每年全国150万名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中,只有约1万人找到了器官源获得移植。在1:150严重失衡的全国各地器官供需比例下,人体器官移植市场乱象环生,器官买卖或变相交易的违法行为时有发生。如何规范器官移植市场,则成为摆在卫生监管部门面前的一道现实性的难题。
在网络上,只要搜索“我要买肾”和“我要卖肾”,就会发现搜索结果均超过20多万条,其中大量信息都是买卖肝肾中介所散发的“小广告”,基本都发布在各大论坛和私人博客中,有的博客名字干脆就起名“我要买肾”。在这些小广告中,中介均宣称自己直接与医院和患者联系,并非二、三级中介,所以能让供体所得的补偿金最大化。
国务院2007年3月21日通过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中第十条规定:活体器官的接受人限于活体器官捐献人的配偶、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或因帮扶等形成的亲情关系。《条例》还明确要求:医疗机构摘取活体器官前,应查验捐献人的书面意愿、活体器官捐献人与接受人存在亲属关系的证明材料。
显而易见,活体器官移植,供体与患者之间必须是亲属关系或是因帮扶等形成的亲情关系。而在刘宇的四笔生意中,供体与患者根本不相识,供体如何变成亲属?又怎样通过医疗机构的审查呢?
刘宇称:医院只认手续,手续齐全就做手术,手续不全就不做。一般先由患者家属到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开一个证明,证明内容为供体和患者之间是亲属关系;然后在身份证上做手脚,或者在身份证复印件上想办法,医院只需要患者和供体的身份证复印件;完成了以上两步,供体就可以冒充亲属填写完成医院的一系列表格。医院大多只做形式的上的审查,这就有空子可钻。
承办本案的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检察官邱志英透露:“有的中介,不仅仅提供活体器官,还为患者办理一条龙式服务的整套假手续,刻假印章、办假身份证、伪造假证明、伪造假公证书。”
办案人员介绍,对于假身份证、假证明等,医院并没有能力辨别真假。病人家属因急于做手术,往往自愿为“供体”购买假身份证、办理假派出所证明。案发后,病人家属往往因“供体”的救命作用,不愿配合执法部门的调查,导致此类案件取证艰难。
买卖活体器官,不但危害到供体的生命权和健康权,犯罪过程中一系列的造假手续对社会秩序也有很大危害。公平地移植器官,是每一个患者最迫切的愿望。一定要铲除黑市器官买卖这颗毒瘤,不要让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因为无论如何,器官买卖都是有悖人伦违背法律的丑恶现象,必须严厉查处、严厉打击!
编辑:董晓菊 dxj50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