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优财政支农支出研究
2010-08-27胡振虎
胡振虎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亚太财经与发展中心,北京 100045)
一、问题的提出
近些年来,财政支农资金规模大幅度、快速增加,财政支农效率不断提高。但是,财政支农资金总量过大会造成财政资源浪费,过少难以实现财政支农惠农效应。同时,财政支农支出最优结构也是有效配置公共财政资源的重要手段。因此,必须确定财政支农最优规模和结构,促进农村经济可持续发展,最大限度地提高财政支农资金效率。
根据瓦格拉定律(wagner's law),随着经济增长,国民收入增加,财政支出会以更大比例增加。与之对应,政府规模会逐渐变大。财政支出规模不能无限变大,必须与经济增长水平相匹配。只有适度的财政支出才能实现财政支出高效配置。科学研究财政支出最优规模的前提是寻找合适的理论研究范式,Robert J.Barro的理论和方法成为很多学者研究中国财政支出最优规模的范本[1]。基于此,一些学者对中国财政支出最优规模进行了研究。马拴友认为中国财政的最优规模占GDP的比重约为26.7%[2]。还有学者研究地区财政支出最优规模,朱福兴、上官敬芝认为江苏省徐州市地方财政支出最优规模为该市地区生产总值的20.9%[3]。近些年来,不但研究政府整体财政支出最优规模的文献较多,而且研究财政支农最优规模的文献也日渐增多。苏明认为1994年分税制改革不彻底,地方农业投入稳定增长内在机制尚未健全,地方仍缺乏自觉安排和增加农业投入积极性和内在机制,这也是近年来地方财政农业投入不断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4](P144)。但是,他没有定量给出中国财政支农支出最优规模。沈淑霞、秦富对中国财政农业支持的规模效率进行实证分析,认为影响投入性支持规模效率的客观因素包括国家财力相对规模过小、支出的债务依存度较高以及财政支出职能结构变动等[5]。侯石安认为要加大财政投入力度,优化财政投入结构,建立地方财政农业积累投入机制,完善财政农业投入后评价制度,并提出财政对农业投入额占财政支出总额的比例应逐年有所提高,近10年要提高到10%~15%[6]。但是,以上研究没有区分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和财政支农非生产性支出,进而没有分开测算二者对农村经济发展的贡献,事实上二者的贡献是不同的,也存在支农的最优结构问题。本文通过财政支农最优政策模型推导,用1981~2004年中国财政支农相关指标测算出财政支农最优规模和结构①。
二、最优财政支农理论模型讨论
借鉴Devarajan等提出的分析模型[7],下面我们来讨论最优财政支农规模、结构和政策。设生产函数满足CES(常数替代弹性)性质:
其中,α>0,β≥0,γ≥0,α+β+γ=1,δ≥-1,且δ≠0。这里y表示人均农业GDP,k表示人均农业资本存量,g1,g2表示不同类型的财政支农支出。本文将财政支农支出区分为生产性支出(g1)和非生产性支出(g2)。设财政支农支出占农业GDP的比重为τ,即:
设财政支农支出中g1的比重为ø,g2的比重为1-ø,即
其中,g=g1+g2表示财政支农总支出。注意在消费增长路径中包括了财政支农支出占农业资本存量的比重g/k一项。根据方程(1)~(3),我们可以得到:
将(5)带回到(4)中,我们得到农业经济增长率为:
从方程(6)中我们可以得到不同的财政支农政策对农业经济增长的影响:
将最优财政支农政策变量带回农业经济增长率方程(6)中,得到最优的农业经济增长速度:
在方程(1)中对时间求导:
根据方程(5),有:
同理:
三、样本数据说明
(一)农业生产总值和乡村人口
农业GDP和乡村人口均使用《中国统计年鉴》中的数据。农业GDP用以1980年为100的GDP平减指数进行平减,再计算人均值。
(二)农业资本存量
吴方卫采用永续盘存法估计了中国农业资本存量[8]。虽然与实际值相比他的估计偏小,但是他估算出了1981~1997年中国农业资本存量,1980年和1997年分别为1 177亿元和2 032.4亿元。本文采用郭玉清测算的数值[9](P70),计算时用人均量。
(三)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和非生产性支出
本文将财政支农支出分为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g1)和非生产性支出(g2)③,将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分为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农业基本建设支出和农业科技三项费用,财政支农非生产性支出分为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和农村救济费。由于《中国财政统计年鉴》中“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是合计数,无法分别归类,《(1950~1995)国家财政用于农业支出统计资料》对1981~1995年“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分开统计[10](P4),本文中的1981~1995年“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数据使用该书中的,1996~2004年数据是根据1981~1995年两项占“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比例的平均数计算,近似代表“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计算时采用人均量。
四、中国最优财政支农支出估计
根据回归方程(12),首先运用最小二乘法(OLS)进行回归,得出表1的结果。
表1 财政支农支出与农业经济增长相关数据(人均)
表2 对方程(12)的GLS估计结果
将表1的统计结果带入方程(13)~(15),无法得出理想结果。故重新考虑使用各变量的总量值,也不考虑技术进步因素,重新计算得出表3中的值。
表3 财政支农支出与农业经济增长相关数据(总量)
表4 对方程(12)的GLS重新估计结果
图1 方程(12)重新回归结果的拟合及残差情况
从表4可以看出,检验系数F值显著,D.W.值没有自相关。从图1看,拟合值和实际值比较相近,且整体拟合优度达到0.900 1,说明方程基本反映了真实农业GDP的变化。另方程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回归标准误差仅为0.075 7,说明样本拟合程度很好。在不考虑技术进步的情形下,g2边际效用为0.75,并且显著;k有不显著的副效用0.17,g1没有显著效用。
联立方程(13)、(14)和(15),式中τ的和ø可由样本期间的平均值计算得出,分别为0.014 9和0.584 9。可计算出β、γ和δ分别为0.001 5,0.773 3和-0.053 2。进而根据方程(8)和(9)得到最优财政支农支出占农业GDP比重τ*和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比重ø*分别为0.76和0.001 4。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一)中国财政支农支出最优规模
当财政支农支出的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时,财政支农支出的边际产出为1,财政支农支出规模为最优,财政支农规模实现最合理的资源配置。根据本文测算,当财政支农支出总量为农业GDP的76%时,财政支农支出规模为最优。如果财政支农支出小于农业GDP的76%,财政支农支出短缺,需要增加财政支农支出。这个结果大于郭玉清的8.26%[9](P71)、何振国的47.1%[11](P124)和侯石安的10%[6]。虽然本文结论较之其他学者测算偏大,但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国扩大财政支农规模的必要性,一方面建国后中国农业投入长期不稳定变化,凸显长效投入制缺失,农业支持多元主体缺失,市场机制尚未形成,形成庞大的农业投入“历史欠账”,突出表现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农业科研事业发展缓慢等,财政支农支出基数小,增长幅度小,历史积累少导致离最优规模尚有距离;另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农业占GDP比重将持续下降,而农业对社会稳定、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作用日益加强,在国家财政实力不断增强条件下财政支农支出占农业GDP的高比重存在一定现实性,对比国外情况,2000年美国财政预算支农支出占农牧业总产值比重为39.89%,挪威为72.44%[12](P170),考虑到指标选择上的国别差异,本文结论具有合理性。
(二)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和非生产性边际产出
财政支农最优生产性支出为0.001 4,远远低于非生产性边际产出,这是当中国财政支农支出已经几乎完成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农村基础设施边际效用无限小时的理想值。当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存量无限大、增量无限小时,财政支农支出几乎全部用于非生产性支出。这一结果并不能否定中国当前加大生产性支出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正因为当前中国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离最优值还很远,因此,必须加大投入。中国各级政府除了不断增加财政支农力度外,还需要优化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和财政支农非生产性支出比例,发挥财政支农资金最大效益。既要不断加大财政支农生产性支出,也要增加财政支农非生产性支出,提高基层财政公共服务能力,提供更多有利于农业生产和农民身心健康的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
(三)农业资本存量边际产出
农业资本存量的边际产出负0.17,说明中国农业资本存量边际报酬递减,需要改变投入方式。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保障粮食安全和增加农民收入,都需要不断提高农业资本增量和速度,蕴藏农业资本存量,增强农业发展后劲,有利于发展现代农业。
注释:
①2004年以后,中央连续出台7个“中央一号”文件都直接针对“三农”问题,财政支农支出大幅、快速增加,财政支农时间序列数据产生“奇异点”,出现结构性变化,故本文只选取了2004年以前的数据。
②限于篇幅,部分推导未列出,感兴趣的作者可以向本人索取,联系邮箱zncdemba@yahoo.com.cn。
③财政支出可按经济性质分为生产性支出和非生产性支出。生产性支出指与社会物质生产直接相关的支出,如支持农村生产支出、农业部门基金支出、企业挖潜改造支出等,非生产性支出指与社会物质生产无直接关系的支出,如国防支出、武装警察部队支出、文教卫生事业支出、行政管理、扶恤和社会福利救济支出等。
[1]Robert J.Barro.Government Spending in a SimpleModelof Endogenous Grow th[J].Journalof Political Economy,1990,98(s5):103—125.
[2]马拴友.政府规模与经济增长:兼论中国财政的最优规模[J].世界经济,2000,(11):59—64.
[3]朱福兴,上官敬芝.地方财政支出适度规模的数量分析——以江苏省徐州市为例[J].宏观经济研究,2008,(6):45—48.
[4]苏明.中国农村发展与财政政策选择[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3.
[5]沈淑霞,秦富.财政农业投入性支持的规模效率分析经济增长[J].农业技术经济,2004,(4):45—51.
[6]侯石安.中国财政农业投入的目标选择与政策优化[J].农业经济问题,2004,(3):40—43.
[7]S.Devarajan,V.Swaroop,H.Zou.The Composi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 and Econom ic Grow th[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 ics,1996,(37):313—344.
[8]吴方卫.我国农业资本存量的估计[J].农业技术经济,1999,(6):34—38.
[9]郭玉清.中国财政农业投入最优规模实证分析[J].财经问题研究,2006,(5):68—72.
[10]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农业司.(1950~1995)国家财政用于农业支出统计资料[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
[11]何振国.财政支农规模与结构问题研究[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5.
[12]李秉龙,等.WTO规则下中外农业政策比较研究[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