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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泪

2010-08-18江静龙

躬耕 2010年7期
关键词:堂屋姐夫记忆里

江静龙

静伫在荡着涟漪的湖边,看着一洼褶皱的池面,心灵也随着波纹的荡漾走向了远方,走进了我那一贫如洗的穷家。母亲正是这个时候进入眼眸的,她的面容映现在这一池碧水之中,笑着,伟大着。

是谁在遥远的地方轻声地呼唤,她的儿子在遥远的地方应答?记忆中的母亲是模糊又清晰的。模糊是因为泪眼迷蒙,清晰是因为喜笑颜开。我实在不敢用这种近乎平实的手法来描绘我的母亲,总觉得简单的方块字根本无法承载起母亲这个人甚至这个字眼的全部。因而,一直以来,母亲都在我的记忆里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尤其是在宁静的夜晚或是失意落寞的时候,思念母亲就成了我最好的治疗心灵创伤的良药。母亲是宽容的,也是坚强的。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母亲只流过两次泪。

母亲第一次流泪是在我考上高中的时候——也许我是不应该考上的。我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以来就是母亲所担心和牵挂的。学校离家并不远,但是母亲还是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并很勉强而结巴地和我的班主任说这说那,请班主任有什么事就尽量照顾我。母亲拿着简单破落的行李,递给我,说:“娃儿,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没钱了就说,生病了就要看啊!”说着说着眼泪就爬满了整张因风吹日晒为儿女操劳留下岁月印记的脸庞。我的鼻子也酸酸的,鼻子里像灌了一大杯陈醋,只是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她还执意要送我到学校,我假装很懂事地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婉言拒绝了母亲的陪护,一个人拖着行李离开了家。也许我的坚强,我的善良就来自母亲的遗传,源于母亲的影响。

眼前的这池褶皱的秋水,波澜起伏,就像母亲的生活。也许这池水就是母亲的泪——我这样想。

母亲第二次流泪是在姐姐出嫁的时候。姐姐结婚,作为小舅子的我,不可能不参加。母亲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看得出来母亲是高兴的。那几天,所有的事情都要她来操劳,油盐酱醋,柴火米茶,还有一系列的婚嫁习俗,都要母亲来完成,来教她的女儿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乡村媳妇儿。在农村,这是很讲究的,尤其是双方家庭成员相互间的礼仪,是相当严格的。姐姐离家的时候,照例要和丈夫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跪拜,感谢父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同时也是向亲爱的父母告别,向所有看护自己长大的人告别,因为明天就要在别的人家一块生活了。在姐姐要走的时候,姑爷(就是我的姐夫)和姐姐跟着母亲出出进进的,母亲执意不听他们的诉说。我知道,母亲是怕面对这一刻,即使是很开心。我也知道,这是农村的礼节。

我悄悄地拉着父亲和母亲,走进了我家那个粉尘覆盖杂乱不堪的堂屋,姐姐和姐夫在那刻跪倒在双亲的面前,我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浓重的亲情就这样割舍了。我转过身,不敢再看这一幕。背过身的瞬间,听到母亲边哭边对姐夫说:“小木,我姑娘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待她……”后面的我就再没听到了。那时,整个堂屋里都是一片唏嘘,哽咽声弥漫在整个堂屋,我的眼睛也是酸酸的,眼泪在阴暗晦涩的角落里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看到,一向坚强的父亲眼睛也是红红的。

经过这些事的搅扰,母亲终于清净下来了。一味地扑在生产上,为她远方上学的儿子操劳担心,为一家人的生活奔波,寄托着日复一日的思念与希望。

如今,快毕业了,母亲仍然时不时打来电话谆谆嘱托。从电话声里,我听出了母亲那微微的颤抖,我知道,母亲的泪在夜里更加晶莹。

我也知道,母亲像个放风筝的人,把爱的棉线伸长,把我这只风筝放飞在了远方,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关注着最远的地方。

母亲老了,但很美丽,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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