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成分作宾语小议

2010-08-15陈宗菊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动力性搅拌机毛笔

陈宗菊

(聊城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山东聊城 252059)

工具成分作宾语小议

陈宗菊

(聊城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山东聊城 252059)

工具成分带有部分受事特征,这为工具格作宾语打下了基础。工具格作宾语具有其特殊的句法语义特征,同时,范畴特征分布的情况也影响了某些工具成分作宾语。

汉语语言学;工具;范畴;宾语

工具成分的常规句位是在介词的引导下作状语。但是,工具格处于原型施事和原型受事之间较为居中的位置,它既带有部分施事特征又带有部分受事特征,这为工具格作宾语打下了基础。工具格作宾语具有其特殊的句法语义特征,同时,范畴特征在每个特定的工具格身上也并不是均匀分布的,这种特征分布的差异就使得不同的工具格在宾语化方面会有种种不同的表现。

一、工具宾语句的句法语义特征

1.工具宾语句中的动词在结构式中的意义与静态义并不完全相同,其动态义比较抽象,表示的是抽象的类动作,或者说动词在句式中获得了一种抽象的附加义。任鹰(2000)认为,工具宾语句中的“动词究竟表示什么动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明动作得以实现所使用的工具方式,即动词本身更多表示的是一种方式。”例如:

(1)用大碗吃饭——吃饭——吃大碗

(2)用大杯喝酒——喝酒——喝大杯

(3)用毛笔写对联——写对联——写毛笔

以上例句中的动词表示什么动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这些工具的方式和目的。比如“吃饭”中的“吃”是“把食物放到嘴里经过咀嚼咽下去”的意思,而“吃大碗”中的“吃”是用“吃”的方式使用大碗。

2.在工具宾语句的动词前面,一般不能加描摹动作行为具体情状的词语。

(4)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大碗。

(5)他熟练地写着毛笔字。

＊他熟练地写着毛笔。

(6)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大杯。

从以上例句中左边的句子可以看出,“狼吞虎咽”、“熟练”、“大口大口”都是可以修饰句中述语动词的状语。右边的句子之所以不能成立,是因为此处句中的述语动词“吃”、“写”、“喝”已不是词典中的静态义,不是动词所表示的具体动作,而是一种抽象行为,具体的动作是可以描摹的,但抽象的行为就很难用描摹具体情状的词语来修饰了。如将右边例句中的描摹性状语换为其他性质的状语,那么右边的例句还是可以成立的。例如:

(7)他一直吃大碗。

(8)他经常写毛笔。

(9)他总是喝大杯。

这是因为,例(4)～(6)中描摹动作具体情状的词语描写的都是具体的、某时某刻正在进行的动作,而例(7)～(9)严格地讲已不是一种动作,没有强烈的动作性,而更多的是一种行为,一种习惯。

由此看来,工具宾语句的述语动词前并不是不能使用状语,而是不能使用描写动作具体情状的描摹性状语。

3.工具宾语句的时间性和空间性较差。一般不能加“着、了、过”等时间成分,也不能与表示动作发生的实体空间的成分共现。例如:

(10)＊他正在厨房吃着大碗呢。

(11)＊他刚才在书房写了毛笔。

(12)＊他在朋友家喝过大杯了。

工具宾语句的这种特点,从根本上说,是由句中动词动作性的强弱、动词词义的具体与抽象的不同造成的。

4.工具宾语成分通常不能采用数量名或指量名形式。例如:

(13)他吃了一碗饭。

＊他吃了一个大碗。

(14)他写了两幅对联。

＊他写了一支非常大的毛笔。

(15)他喝了那大杯酒。

＊他喝了那个大杯。

数量词和指量词具有很强的个体化功能,由数量词和指量词修饰名词,强化了名词的实体性,名词的具指性与动词词义的具体性是相关的,而工具宾语句表示的是一种抽象的类动作,并不要求像一般受事宾语那样指明一个具体的动作究竟施加在哪个具体的对象身上。因此,工具宾语大都不宜采用数量名或指量名形式。徐枢(1985)也认为,工具宾语一般都比较简短,即大都采取单个名词的形式,而不大能够扩展。

二、可以作宾语的工具成分

1.具有[+附着]、[+依附]这样的语义特点的工具成分

(16)这个包要用绳子多捆几道。→这个包要多捆几道绳子。

(17)用水浇玫瑰花了吗?→玫瑰花浇水了吗?

(18)用纱布包一下伤口。→伤口用纱布包一下。

上例句中出现的工具成分,如“绳子”、“水”、“纱布”大都具有[+附着]、[+依附]这样的语义特点,且具有突出的变化性。这类工具成分,在以同一个动词所表示的动作为中心构建的场景中,既可以起到动作凭借的作用,同时也会在动作的作用下产生以位移为主要形式的变化,既带有工具性质,又具有受事性质。这样的成分在充任宾语时,是被作为动作的支配对象看待的,所实现的是受事性质。但它们一旦同典型的受事成分同现,就不能称其为受事了,因为根据格语法,同一个格不能出现两次。这里“包”、“玫瑰花”、“伤口”更有资格作VP“捆”、“浇”、“包”的受事,而“绳子”、“水”、“纱布”只能是宾语位置上的工具成分。

2.语言类工具成分

(19)我说汉语,他说日语。

(20)你播汉语,他播英语。

其实,例句(19)中的“汉语”和“日语”既可以被看作“说”的凭借,即工具成分,也可以被看作“说”的内容,即组成说的“话”的材料。这里将其看作工具宾语,是基于“汉语”和“日语”是作为交流的凭借这样的考虑。例(20)由于动词“播”的直接宾语一般是“新闻”而不是某种语言,所以这里将“汉语”和“英语”理解为工具成分是理所当然的。另外,例句以对举的形式出现,弥补了句子信息量的不足,也突出了语言的工具性。

3.存在于一个可选聚合中的工具成分

(21)小孩吃小碗。

(22)你喝大瓶。

(23)天太热了,我要洗凉水。

(24)她正写毛笔呢。

这里的VP“吃”、“喝”、“洗”、“写”表示的已不是具体的动词义,而是一种抽象的方式义,整个句子表示的是动作对工具形式的选择。NP工具“小碗”、“大瓶”、“凉水”、“毛笔”都带有特殊性,在这些NP工具背后往往存在着一个可选语义聚合。“大碗、小碗”、“大瓶、小瓶”、“凉水、热水”、“毛笔、钢笔、铅笔”构成了一个明显的可选聚合,VP可以从中选择一个加以实现,如果这个可选聚合不存在,句子就不合语法了。比如我们把提示可选聚合的“小、大、凉、毛”去掉,“吃碗、喝瓶”、“洗水”、“写笔”根本就不能说。

宾语位置是受事的常规句位,处在宾语位置上的NP被优先理解为受事。“小碗”、“大瓶”、“凉水”、“毛笔”并不能充当VP“吃”、“喝”、“洗”、“写”的受事。例如,人们听过“用小碗吃饭”,却不存在可以吃的“小碗”,这不符合逻辑。所以此处“小碗”、“大瓶”、“凉水”、“毛笔”可以理解为工具宾语。

三、不能作宾语的工具成分

工具格毕竟不是典型的受事成分,工具成分也并不只具有[+附着]、[+依附]这样的语义性质,其受动性和宾语化毕竟是有限度的,并不是所有的工具格都可以宾语化。陈若君对可以带工具宾语的动词进行了比较详尽的统计,发现能带工具宾语的动词数量有限。徐杰、朱景松在讨论可以容纳工具范畴的句式时,也对工具宾语的情况进行了一定的说明。他们都认为工具宾语使用频率低、口语化强、不能类推,动词带工具宾语的格式往往具有熟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