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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魂
——鄂伦春民族狩猎时代装饰艺术母题探微

2010-08-15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0年8期
关键词:鄂伦春鄂伦春族母题

朱 磊

(东北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哈尔滨 150040)

自然之魂
——鄂伦春民族狩猎时代装饰艺术母题探微

朱 磊

(东北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哈尔滨 150040)

鄂伦春民族的文化和艺术与狩猎生活息息相关,大自然是鄂伦春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本,不论从历史渊源追溯,还是以特定的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文化艺术特征来分析,这个狩猎民族的装饰艺术都是崇拜大自然的社会心理的客观反映。从鄂伦春民族的生存环境及生活方式入手,研究其传统的狩猎文化中广泛存在的朴素而深刻的自然装饰母题,并探寻这种自然装饰母题的种类及文化特征。

鄂伦春;狩猎民族;装饰艺术;装饰母题

装饰艺术是一种符号化的艺术,是最易判明一个民族文化内涵的显著标志和一种非语言的文化形式,也就是说,装饰艺术是民族文化的精神外壳,是表达民族审美心理的特定符号。装饰艺术的题材(装饰母题)内容广泛,风格各异,而由于地域所产生的文化差异,一个特定民族装饰母题往往具有强烈的指向性和排他性,从而形成独特的装饰风格。

“装饰”艺术诞生伊始,就是与人们的生存状态和生活环境紧密联系的。鄂伦春民族的装饰艺术主要有三大类:一是原始宗教艺术(包括萨满教文化、信仰文化等);二是皮毛装饰艺术(是物质文化中的重要部分);三是器物装饰艺术(包括民具、民居、器物等多种)。这三大类文化艺术基本上内含了鄂伦春民族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两大方面。而从内容形式及其造型特征来看,都与他们世代生存的大自然和世代从事的狩猎生活密切相关,长期的自然中的狩猎生活使其装饰母题涵盖了狩猎生活与自然环境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鄂伦春民族寻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颂歌,形成了我国北方狩猎民族装饰艺术的典型代表。

鄂伦春民族的审美观是单纯朴素的自然审美观,把人的生存繁衍、狩猎生活、信仰民俗等社会生活中的审美,都与大自然联系在一起,形成了以自然为中心的审美意识。恰恰是这种审美意识心理,把鄂伦春的装饰艺术推向大自然的各个角落,但无论自然的题材是何等的丰富,鄂伦春民族装饰艺术的母题也不外乎以下几大类,即直接表现原始自然物象——具象母题;自然形象的几何化变体——抽象母题以及自然形象的精神化萃取——意象母题。

一、具象母题

在丰富的自然界中,无论是树木花草、梅兰竹菊、瓜果菜蔬等植物形态,还是蜂蝶虫鱼、虎狮鹿马、猫狗鸡鸭、龙飞凤舞等形象各异的动物,乃至绿水青山、云霞雷电、江河湖海、日月星辰、谷地平川等自然物象,都为人类的造型及装饰艺术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

模拟象生性自然物的造型和装饰纹样是装饰艺术的一种最基本的表现手段。鄂伦春民族在原始的狩猎活动中,“衣毛而帽皮”,开始都是为了防御酷暑和严寒而制作和穿戴的。北方各族,在生产力提高以后,到蒙昧中级阶段,狩猎业普遍发展起来,人们开始制作粗糙的狍皮衣着的同时,可能就制作御寒的狍头皮帽了。模仿鸟兽的冠角制作头饰,是人类早期的审美情趣。如有的民族用鸟羽作头饰,有的将野兽牙插在头上,有的将鸟头安在头上。鄂伦春族的狍头皮帽,就是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件装饰品。鄂伦春族妇女善于刺绣,从头上戴的到脚上穿的,都要绣上花、鸟、鱼、虫和小动物的图案,显示了她们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艺术创造力。鄂伦春族人特别是妇女还很擅长用白桦树皮制作各种生活用品和工艺品,雕刻的图案形象逼真、美观大方。另外,鄂伦春族装饰艺术除了题材直接取材于自然,其制作材料的材质、色彩都尽量保留自然的原始感觉,例如,鄂伦春族“窟地”(汉语:口袋)上的图案就是鄂伦春族妇女利用各种动物皮毛的自然色彩,巧妙搭配而成的,黑色的是熊皮,白色的是马皮,黄色的多为小鹿皮和狍子皮,棕灰色是犴皮,洋溢着浓烈的自然气息。

鄂伦春民族的装饰图案是对自然形态进行直接的提炼和应用,联系其民族特定的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文化艺术特征来看,反映了对山岭森林的崇拜意识和崇拜自然的一种社会心理。在鄂伦春民族的原始信仰中,一直渴望寻求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因为在他们原始的社会生态之中,充满了人与自然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在这个狩猎民族的民俗文化中得以全面地展现,而其民族的装饰艺术的题材——尤其是最直接的表现自然形象的具象的装饰母题,是这种由于狩猎生活所形成的自然崇拜心理的最直接的体现。

二、抽象母题

鄂伦春族装饰艺术的抽象母题是对自然形象的提炼和概括而形成抽象变体。鄂伦春人重视在器皿上进行装饰,桦树皮器皿的装饰多在器身腰部以上或盖上,他们以骨针点刺等手段饰以各种抽象图案,这些图案的内容绝大部分是鄂伦春人根据自然界的花鸟、树木、云朵、波浪加以变化而创造的。纹样构图有团花、边沿花、单独纹样、角偶花等几种。这种对自然形象的抽象变化因其程度的不同分为两种情况:

其一是对自然形象进行形式上变化,使自然地、无规律的形象在形式上具有程式感,使装饰纹样在形式上具有强烈的几何性、概括性,但内容上仍具有一定的自然形象的可认性,如动物纹、花草纹等。这种图案中植物形象居多,这与鄂伦春族生活的地区紧密相关,兴安岭茂密的森林和漫山遍野的植物,成为鄂伦春人创作优美图案的依据。他们通过抽象变化,刻意地追形求神,变自然形象为装饰化的图案。

其二是几何形纹饰的应用。鄂伦春族最具代表性的桦皮艺术,涉及诸多生活用具——碗、桶、篓、箱、盒、摇篮、盆、挎包、刀鞘、烟盒、火柴盒、针线盒等,这些器皿不仅形制特别,做工精细,而且多有图案装饰,在这些桦皮用具的装饰中,几何纹样最为常见。鄂伦春族的几何纹饰中,一部分是自然形态 (如日、月、星辰、彩虹、云、水、雷等)的几何化抽象,例如常见的水波纹、云卷纹等;另一部分是纯粹的几何形态,如“△”纹、直线纹、点刺纹、“⌒”纹、“○”纹、“回“字纹、“上”字纹、“人”字纹等,这类纹饰看似与自然毫无关联,但从形态分类的意义上看,即便是最单纯的几何形态也可以说是自然形态的极端抽象,将这些几何纹饰精心组织,可以形成带状或适合纹样,花纹繁密,意趣甚佳。几何纹饰形式感极强,制作简单,并且有独特的节奏和韵律之美,把这些纹样同新石器时代陶器上的纹样对比,有的竟十分相似。在鄂伦春民族五光十色的图案之中,有少部分是吸收了汉族和达斡尔族的优秀图案而稍作变化,绝大部分图案是本民族独创的。

三、意象母题

意象母题是指在审美实践活动中,审美对象被审美主体的审美意识所反映、加工成审美意象,并引起的一种审美体验。即是说,审美意象是审美主体的特殊心理状态和对审美心理事物的规定,表现为审美对象的色彩、线条、符号所引起的复杂而又和谐的内心体验,在审美主客体的意象性中,有着一整套艺术符号来暗示某种观念、哲理或情绪,那就是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象征性符号或意象性符号。将客观物象中带有美感的部分和方面归纳起来,进行重新加工,通过进一步的幻想、构思,作为表达、交流、储存和传达各种文化信息的媒介,以表达自己的情感需要、审美情趣。

鄂伦春民族装饰艺术中的意象母题源于其民族的心理背景和文化背景,源于由于狩猎生活产生的自然崇拜、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等社会生活诸多方面,表现了鄂伦春人的内心世界及精神寄托。鄂伦春民族装饰艺术的意象母题在其日常生活、民俗文化和宗教文化中随处可见,尤以鄂伦春传统宗教萨满教文化中的装饰形象最具意象性。有人说鄂伦春狩猎时代是神的世界,万物都是神,神无处不在,神左右着鄂伦春人。鄂伦春人信奉萨满教。萨满教法具有神衣、神冠、神鼓、鼓槌、偶像、神画等。

萨满神衣在饰物装饰上有着强烈的大自然崇拜的造型特征(包括自然现象、自然物及动物等)。神冠上都有耸立挺拔的铜塑双鹿角 (有的在双鹿角间塑铜鸟),神冠下额前饰皮条穗。这显然是以鹿为崇拜对象的“鹿文化”意识,因为鹿在当时是他们主要的衣食来源,在萨满冠后饰红、黄、蓝三色飘布带(红为祭火神、黄为祭大地山岭,蓝色为祭天或河川),这些造型及装饰更明显地与大自然崇拜意识相联系。在萨满服上饰有以铜或铁皮或桦树皮制作的造型构件,其中有太阳、月亮、北斗星,动物造型有熊(多以熊毛编织成辫状饰带挂于裙腰)、獐 (多以獐蹄挂饰于裙腰上)等造型,神裙带及飘带上多饰花卉图案、虎、狼、熊、蝎子等动物造型。神裙有较宽的裙腰,其上绣有世界树,树下为萨满跳神形象。后腰上有围巾,装饰有太阳、飞鸟、鹿、人、马、狗、丛林等纹样,多数为本民族所崇拜的原始神灵。萨满神鼓上还绘有蛇、四足蛇、蛙等动物形象。在萨满仪式上,在众多的神偶中也有太阳、月亮、北斗星、风、雨、雷、彩虹、鹿、熊、狍子、鱼、植物、蛇等造型。在北方狩猎民族历史上,鄂伦春人的神最多,只要与其有关的自然现象、自然物以及自然界中的动植物均可立为神,而且都有其造型形象。这种历史文化现象,恰好反映了他们寻求与自然和谐发展的一种渴望以及把自然视为自己的生命,把自身融于自然的社会心理。

萨满神衣和乐器、法器等其他用具,都是巫仪过程中帮助萨满增加法力的工具,其装饰图案也是各种神灵的表现。这种有形的器物造型艺术,既可驱魔祛邪,又可烘托巫仪的神秘气氛,它展现的美是为了神灵,并显示了人为支配事物所具有的智慧、信心和能力,具有强烈的意象性。

鄂伦春民族是一个从原始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这在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民族演化的历史当中都是非常罕见的。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只有几千人的民族,没有太多地受到人类社会文明进程的袭扰,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其原始的与狩猎生活息息相关的装饰艺术的单纯性和独特性,因而,鄂伦春民族的装饰艺术可以作为研究中国北方狩猎民族古老装饰艺术的“活化石”,这让我们今天从美学角度思考鄂伦春民族狩猎艺术的时侯,能够较为直接地探索其装饰取向及审美成因。鄂伦春族狩猎者所创造的人与自然的艺术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而在其狩猎时代所产生的朴素深刻的自然装饰母体仍是值得我们去深入探讨和思考的,这种思考,可以让我们从更深的层次上理解所谓的“艺术与生活的关系”!

(责任编辑:陈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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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1-7836(2010)08-0185-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0.08.075

2010-06-01

朱磊(1980-),男,黑龙江哈尔滨人,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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