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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守仁对明代贵州书院教育的贡献

2010-08-15宋荣凯朱慧敏

怀化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王守仁龙场弟子

宋荣凯, 朱慧敏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1.教育科学系, 2.外语系,贵州都匀558000)

引言

书院教育是我国古代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指以私人创建或主持为主,收藏一定数量图书、聚徒讲学和研讨,高于一般蒙学的特殊教育组织形式。其中,广收图书、聚徒讲学为书院教育的本质特征。[1](P2)在明代,书院教育的许多特点和积累的宝贵经验,是我国古代教育史上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对我国古代教育和学术文化发展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

王守仁 (1472-1529),原名王云,字伯安,明守仁,谥文成,世称王阳明、阳明先生,明代浙江省余姚县人。正德元年 (1506)冬,时任兵部主事的王守仁疏救南京给事中戴铣、御史薄彦徽等言官,得罪宦官刘瑾,被廷杖四十、下诏狱。正德二年 (1507)三月被列为奸党而谪戍贵州。他于正德三年 (1508)春来到贵州龙场 (今修文县城)任驿丞,直至正德五年 (1510)初升任庐陵知县离开。王守仁在贵州的三个年头中,其职务是龙场驿丞,职责是“典邮传迎送之事”。[2](P1852)王守仁出于教化当地民众和宣传自己教育思想的需要,他在龙场驿创建龙冈书院聚徒讲学,阐释其思想学说。随后贵州提学副使毛科、席书相继聘讲文明书院。正因为如此,王守仁在贵州的作用和贡献,并不在于如何管理龙场驿及其使龙场驿在迎来送往上有多大成效,而王守仁对明代贵州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和精神,主要集中在书院的教育教学上。具体而言,王守仁创建龙冈书院、主讲文明书院,对明代贵州书院教育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开创建书院教育之风

据李国均主编《中国书院史》研究,贵州古代书院教育最早见于唐末儒溪书院 (在今绥阳县);[1](P1009)宋代绍兴年间有銮塘书院 (在今沿河县);[1](P1028)元代有教授何成禄兴建的文明书院 (在今贵阳),另有鳌山书院和鳌溪书院 (在今镇宁县)。[1](P1036)此外,贵州学者对明代贵州书院的研究统计表明,在王守仁创建龙冈书院以前,明代贵州书院仅有4所,即新添都指挥使叶凤邕创建的魁山书院 (在今贵定)、兴隆卫人周英创建的草庭书院 (在今黄平)、程番知府王藻创建的中锋书院 (今惠水),另有在贵阳的文明书院。[3](P116-117)正德三年秋,王守仁在龙场创建龙冈书院聚徒讲学,从正德四年 (1509)起应邀到贵阳主讲文明书院,至正德五年初王守仁离开贵州后,贵州书院的创建和复兴如雨后春笋,几乎覆盖全省各地, 《中国书院史》统计明代贵州有书院28所,[1](P1080)孔令中主编《贵州教育史》统计有书院 27所,[4](P63-64)张羽琼著《贵州古代教育史》统计有书院38所。[3](P117-118)上述资料说明,明代贵州书院教育,若以王守仁在1508年创建龙冈书院划分,此前140年间 (1368-1507)贵州书院教育发展非常缓慢,仅有4所;此后136年间(1508-1644),贵州的书院教育发展非常迅速,接近40所,书院数量约相当于此前的10倍。

从客观上分析,明代中后期贵州书院迅速发展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发展,官学教育的僵化以及人们意识形态和思想领域变化所起到的推动作用。但针对贵州而言,王守仁谪戍贵州创建龙冈书院、主讲文明书院之后,其对贵州书院教育的推动作用不可估量,因为明代中后期贵州创建的书院中,有相当部分书院是由王守仁的弟子或再传弟子以及王学思想的继承者创建的,有些书院在教学或管理上或多或少与王守仁及其弟子有一定关系。

(一)由王守仁嫡传弟子创建的书院

1.贵州提刑巡按使王杏创建阳明书院。王杏是王守仁的私塾弟子,该书院于嘉靖十四年 (1535)在贵阳创建。据《贵阳府志》载:“阳明书院…在府治东偏,嘉靖十四年巡按王杏建”。[5](P865)王杏创建阳明书院的目的,在于训迪黔中学子崇祀王守仁,故以“阳明书院”命名,并请王守仁弟子马廷锡主讲。明制,“按察使…正三品…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2](P1840)王杏作为贵州按察使,因其特殊的地位和身份而创建阳明书院,在明代贵州省内的地位和示范作用不可低估。《贵阳府志》载王杏是“奉化人,嘉靖十三年巡按贵州”,[5](P1115)他在任期间非常关心贵州教育,曾向礼部奏议“贵州自建省设学养士以来…文教茂往昔十倍,诸生就试云南,苦于道路。今于贵州城内西南隅择地…营建贡院…别开科可免诸士跋涉,益感恩励学”。[5](P1115)王杏疏奏与此前田秋上奏《请开贤科以宏文教疏》遥相呼应,贵州遂于嘉靖十六年 (1537)单独开科取士,由此说明王杏创建阳明书院之时的社会影响力。

2.贵州提学副使蒋信创建正学书院和文明书院。据黄宗羲《明儒学案》载:“蒋信字卿实,号道林,楚之常德人…登嘉靖十一年进士第。…升贵州提学副使。建书院二所,曰正学,曰文明,择士之秀出者养之於中”。[6]《明史》载,“蒋信,字卿实,常德人。…王守仁谪龙场,过其地,偕元亨事焉。…至十一年,举进士,…迁贵州提学副使。建书院二,廪群髦士其中。龙场故有守仁祠,为置祠田。…信初从守仁游时,未以良知教。…信践履笃实,不事虚谈。湖南学者宗其教,称之曰正学先生”。[7](P7268)蒋信创建书院以正学命名,所谓正学就是心学、王学。据《明史》载提学副使专职提督学政,官品正四,其地位在提刑按察使司仅次于按察使,“提学之职,专提学校,不理刑名。所受词讼,重者送按察司,轻者罚有司,…督、抚、巡按及布、按二司,亦不许侵提学职事也”。[8](P1687-1688)作为王守仁嫡传弟子,蒋信在龙场为阳明祠置田,在贵阳以王学之名建正学书院和文明书院,可见蒋信建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纪念王守仁,并以官员身份号召贵州士子学习王守仁,其所产生的作用和影响与王杏创建阳明书院不相上下。

(二)由王守仁再传弟子创建的书院

王守仁再传弟子创建的书院,最有影响的是明隆庆年间孙应鳌创建于清平 (今凯里炉山)学孔书院。据《贵阳府志》记载,孙应鳌“字山甫,号淮海,明贵州清平人,嘉靖三十二年 (1553)进士,…官至南工部尚书”。[5](P10)孙应鳌入仕为官,与王守仁弟子“蒋道林、罗念庵、胡鲁山、邹颖泉、罗近溪、赵大洲、耿在伦、耿楚侗等切磋学问,相互启发。…其思想深受阳明心学影响”。[3](P166)他在万历五年(1577)因病辞官,在清平创建学孔精舍,授徒讲学,师承王学。

(三)由王门弟子或再传弟子参与书院管理或在其中讲学的书院

这类书院包括:席书任贵州提学副使,聘王守仁主讲文明书院,席书“率贵阳诸生,以师礼事阳明”。[9](P256)李渭讲学于思南为仁书院,为仁书院是思南知府田稔所建,李渭是蒋信门生,蒋信任贵州提学副使期间,李渭“前往拜谒,虚心学习,得王学真传”。[9](P110)江右王学大师邹元标谪戍贵州都匀,主讲鹤楼书院,其弟子陈尚象、吴铤请提学徐秉正建南皋书院,以纪念其师邹元标。[10](P110)

(四)与王守仁本人及其弟子事迹有关系的书院

月潭书院在兴隆卫,王守仁有碑记;中峰书院在程番府,明嘉靖年间知府陈则清重修,特请王阳明嫡传弟子陈忠鲁作记;兴文书院在偏桥卫 (今施秉县),万历十四年知县张月建,祀王阳明之象;花竹书院在今瓮安县,供奉有王阳明之象,题为“后学师范”;铜江书院在铜仁,书院称姚江“文风丕振”;大中书院在思南县,万历年间知州周以跃建,崇祀王门弟子李渭。[10](P110-111)

上述与王守仁本人及其弟子有关系的书院包括龙冈、正学、阳明、文明、月潭、学孔、鹤楼、南皋、中峰、兴文、花竹、铜江、大中等共计13所,约占明代贵州书院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些书院的创建者、管理者或主讲者既包括有名望的政府官员 (如王杏、蒋信、席书),又有学术大师 (如孙应鳌);既有外省入籍贵州为官者,也有本省籍的著名士子 (如李渭、马廷锡),更有与王守仁经历相似的谪官 (如邹元标)。它们都以王守仁为宗师开展书院教育教学,由此说明王守仁谪戍贵州对贵州书院教育的建设和发展,其影响非常之大。

二、培育大批英才

王守仁一生从政、治军、从教,《明史》载“守仁弟子盈天下”。[11](P261)柳诒徵评价王守仁及其学说“明儒之学,一王阳明之学而已”。[12](P614)梁启超评价王守仁“阳明先生,百世之师”。[13](P1631)黄宗羲将王守仁及其众多弟子按人文地理划分为浙中、江右、南中、楚中、北方、闽粤、泰州七大系统,说明王守仁子弟遍及全国大部分地区。就贵州而言,许多学者将贵州王门及其弟子统称为“黔中王门”,并将其在贵州师从王守仁学说的士子划分为嫡传、再传弟子。贵州省社科院李迎喜先生在其“黔中王门系统考”中,将王守仁在贵州的弟子划分为王门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和第四代。比较著名的王门弟子中,第一代有:蒋信、席书、王杏、胡尧时、刘秉鉴、冀元亨、陈宗鲁、汤伯元、叶子苍、钱凤翔等;第二代弟子包括李渭、马廷锡、徐樾等;第三代弟子有孙应鳌、邹元标等;第四代弟子有陈尚象、余显凤、吴铤、艾友芝、艾友兰、艾友芸等。[9](P265-266)余怀彦先生认为,王守仁在贵州期间从事书院教育,估计“聆听过王守仁教诲的学生有五百至六百人之多,…王阳明在贵州亲自教过的学生,见于记载者仅有张时裕、向子佩、叶子苍、汪原铭、汤伯元、陈宗鲁、李惟善、陈良丞、詹良丞、王世丞、陈寿宁、袁邦彦、高鸣凤、何廷远、李良丞等20人,外省籍有蒋信、冀元亨等数人”。[10](P112-113)这些人都是王守仁在贵州谪戍期间的嫡传弟子,虽然这些嫡传子弟师从王守仁时间长短不一,但按照中国传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无论他们在贵州省内外在做出多少贡献,都应当与王守仁的教诲有一定的关系。我们按照地缘关系,仅从嫡传弟子这一视角列举几位以窥见一斑。

(一)外省籍在贵州嫡传弟子

1.贵州提学副使席书。席书任职贵州提学副使期间,聘王守仁主讲文明书院,率诸生聆听王守仁讲课,并向王守仁请教心性之说而结成师生关系。据《明史》载:“席书,字文同,遂宁人。弘治三年进士…武宗时,历…贵州提学副使。时王守仁谪龙场驿丞,书择州县子弟,延守仁教之,士始知学。…书以议礼受帝知,倚为亲臣。…加太子太保,…进少保。…诏加武英殿大学士,赐第京师,…赠太傅,谥文襄,…书遇事敢为,性颇偏愎。…书…在官颇有所建树,…时论为优”。[14](P5205-5206)《贵阳府志》载席书“性嗜静养,…课士先德行后文艺。时王守仁谪龙场驿丞,书择州县子弟入文明书院,而以书敦请守仁主之。…守仁既就书院,书公余则往见,论学或至夜分,诸生环而观听者以数百。自是,贵人士始知有心性之学”。[5](P1108)应当说,王守仁在贵州的嫡传弟子中,官位最高、在政治仕途上最有建树的当属席书,他任职贵州提学副使前,出身进士、历工部、户部主事和员外郎、河南按察司佥事,离开贵州后迁福建左布政使、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南京兵部右侍郎,后加太子太保、少保、武英殿大学士、赠太傅,官品从正六升至正一,按明制,“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孤,从一品,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宏化,其职至重”。[15](P1731)

2.始终追随王守仁并与其共患难的弟子冀元亨。据《明史》载:“冀元亨,字惟乾,武陵人。笃信守仁说。举正德十一年乡试”,[11](P5169)又说“守仁弟子…惟冀元亨尝与守仁共患难…笃信守仁学”。[11](P5169)王守仁谪戍龙场期间,冀元亨与同乡蒋信同往师事,学成而归开楚中王学。黄宗羲《明儒学案》载:“冀元亨,字惟乾,号门音斋,楚之武陵人。阳明谪龙场,先生与蒋道林往师焉,从之之庐陵,年而归。正德十一年,湖广乡试,…阳明在赣,先生又从之,主教濂溪书院。宸濠致书问学,阳明使先生往答之…”。[6]冀元亨在王守仁的弟子中官品不高,但始终跟随王守仁,患难与共,笃信守仁学。

(二)贵州省籍嫡传少数民族弟子

贵州省籍少数民族弟子中,最著名的是贵州宣慰使安贵荣,他曾向王守仁请教减驿、奏功等事,王守仁三次至书安宣慰。安贵荣就自己的工作求教王守仁,王守仁站在维护明王朝统治的立场致书安贵荣晓谕厉害,对安贵荣而言也是一种教育,因而两者之间形成了生师关系。清代大定知府黄宅中撰《大定府志·水西安氏本末》,对安贵荣与王守仁之间的关系进行介绍:“自洪武以来,安氏世为宣慰使,管水西夷族四十八部,…贵荣渐骄蹇不受节制,即听调从征,非邀重赏不赴,且藐视官军,…正德初…加贵州布政司参政,…乞减龙场驿,…时王守仁…贻书止之,事遂浸宀。…乖西苗阿贾阿札作乱,…守仁亦贻书陈利害…乃复出兵”。[16](P955)贵州宣慰司在贵州各土司中官品最高,影响最大,“宣慰使…从三品”,[17](P1875)品序与“布政使参政,从三品”等同,[2](P1838)明代贵州土司因各种原因对朝廷政令时有不听,影响地方统治稳定,王守仁规劝安贵荣服从统治大局,安贵荣权衡利弊,按照王守仁的建议去做,客观上维护了地方的统治秩序。

(三)王守仁在贵阳地区的嫡传弟子

王守仁在贵阳等地的弟子很多,根据王守仁所作《镇远旅邸书札》一文所载,王守仁在龙场期间的嫡传弟子中,跟随王守仁时间较长、感情最深厚的弟子包括“高鸣凤、何廷远、陈寿宁…张时裕、向子佩、越文实、邹近仁、范希夷、郝升之、汪原铭、陈良丞、汤伯元、陈宗鲁、叶子苍、易辅之、詹良丞、王世丞、袁邦彦、李良丞”等,[18](P201-202)陈文学、汤伯元是其中代表。

1.陕西耀州知州陈文学。陈文学字宗鲁,贵阳人,王守仁在龙场时,他由贵阳负笈求学,以后又随王守仁到贵阳受教。正德十一年 (1516)举于乡,累官陕西耀州知州,官品从四。陈宗鲁著有《耀归存稿》、《馀生续稿》、《贤移录》等篇。王守仁非常器重陈文学的才识,他在《赠陈宗鲁》一诗中有:“学文须学古,脱俗去陈言。…子才良可讲,望汝师圣贤”等名言。[18](P107)

2.广东潮州知府汤伯元,贵阳人,是王守仁谪戍贵州期间著名弟子之一。王守仁谪戍龙场,汤伯元前往师事之,郭子章《黔记》中说“宗鲁得文成之和,并擅辞章;伯元得文成之正,具有吏治”。[9](P259)正德十一年,汤伯元与陈宗鲁一起同举于乡,正德十六年 (1521年)举进士,历南京户部郎中和广东潮州知府,官品正四,著有《遗老贤录》、《续录》等篇传世。[9](P259)

三、建立书院教育管理模式

王守仁谪戍贵州期间从事书院教育,其目的就是宣传自己的思想主张和推行社会教化。从教育管理角度,其在龙场所作《教条示龙场诸生》中提出的“立志”、“勤学”、“改过”、“责善”这四个方面就是王素仁关于书院教育教学管理目的的具体体现。“立志”就是要学生立下圣贤之志,他说“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于志者…故立志而圣,则圣矣,立志而贤,则贤矣”。[18](P185)而“勤学”、“改过”、“责善”则是达到“圣贤之志”的前提基础和必备条件。因为“已立志为君子,自当从事于学。…笃志力行,勤学好问…表里一致…可以知所以从事于学矣”,[18](P186)而“过者,自大贤所不免,然不害其卒为大贤者,为其能改也。故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18](P186)“责善”乃是“朋友之道,…须忠告而善道之,悉其忠爱,致于婉曲…凡攻我之失者,皆我师也…使吾而是也,因得以明其是,吾而为非也,因得以去其非,盖教学相长也”。[18](P186)

而在教学方法上,王守仁也提出了切合实际的方法。《修文县志》一书对王守仁的教育思想和方法总结为“立志圣贤,教育德为先;有教无类,勤奋为上;学贵自得,独立思考;因势利导,潜移默化;循序渐进,量力而行;因材施教,发展学生个性;教学相长,师身垂范;学行结合,着实躬行”这八个方面。[19](P857-858)

在教学素材上,由于明代书院教学具有极大地灵活性,我们认为王守仁在书院教学中,其所用教材都由自己编订,这些教材就是王守仁根据自己所思所想和“龙场悟道”所得,结合自己在贵州的处境,将自己平时所学所思记诵成篇,并在教学和生活中撰写了大量的诗文。《王阳明在黔诗文注释》共收录了王守仁在贵州期间诗129首,文26篇,这些诗文涉及赴谪、悟道、讲学、生计、事农和社交等方面,[18](P1)有些诗文就是直接用于书院教学工作,如《龙场生问答》和《教条示龙场诸生》等篇目。

因此,王守仁在贵州从事书院教育有明确的教育教学目的,有灵或多样的教学方法,能结合贵州实际编修教学素材以用于书院教学,这是一种较为成熟的书院教育教学和管理模式,它必然在此后的书院教育教学中得到启发和借鉴,例如孙应鳌的《教秦序言》十六条和遵义府学教授莫与俦的《示诸生教》就是对王守仁的教学管理制度、原则和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挥。[18](P119-120)

四、奠基黔中王学

王守仁创建龙冈书院之时,在贵阳一带只有文明书院,而王守仁受席书之聘讲学其中。因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王守仁同时在龙冈书院和文明书院讲学,这两个书院的学生都是王守仁的嫡传弟子。同时,我们不能排除这样的情况:在龙冈书院的部分学生,跟随王守仁一起赴文明书院听讲以参加文明书院的学术活动;同样,文明书院的学生也会到龙冈书院来听王守仁讲课,或者就一些学术问题等到龙冈书院来请教王守仁。这样,在贵阳和龙场之间,因为王守仁讲学和龙冈书院、文明书院的存在,贵阳——修文一带就成为明代最为活跃的学术思想交流中心。诚如张立文先生所言:“书院不仅是作为研究、探索、著述一派一家学说的固定阵地,而且是进行不同学派、同一学派不同家的学术交流、会讲、讨论的最佳场所,因为这种交流、会讲、讨论有很多学生参加,使学生获得更多学术信息、不同的观点,提高学生的识辨能力,同时学生参加学术讨论,也使对问题体认更加深入,理学家就是在这种有益的学术氛围中,纷纷建立起有理论创新的学术思想体系以及其能传承学术思想体系的学者群体,把中国学术推向空前发展的高峰”。[20](P104-105)王守仁创建龙冈书院的目的就是宣传自己的思想和教化当地民众,将自己“龙场悟道”所思所想运用于书院的教学实践之中,龙冈书院和文明书院为王守仁宣讲自己的学术思想提供了最为恰当的学术平台,书院的学生在书院学术交流中相互切磋、感悟师说、阐释师说,黔中王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创建的。王守仁离开贵州后,他的嫡传弟子、再传弟子在贵州通过各种方式,包括创建书院、修建阳明祠等,对王学思想进行研究、继承、发扬、发挥,使王学思想进一步发芽生根,并从贵阳推展至黔南、黔东南、黔西南、黔北、黔东北等地,从而使王学思想在贵州形成具有特殊的地缘 (贵州)、特殊的学者群体 (贵州籍师承王学思想学子、外省籍师承王学思想而入籍贵州为官为学学子)、特殊的时代背景 (明代中后期)、特殊的思想理念和价值取向的学说,即黔中王学。

应当说,黔中王学的诞生,王守仁在龙冈书院和文明书院讲学,仅仅起到奠基思想基础的作用,而黔中王学作为一种学术思想,他的生根发芽和最终形成于王守仁离开贵州后,他的弟子对其师说的继承并在贵州应用有极大的关系。如同王学在外省形成浙中、江右、楚中、闽粤、北方、南中、泰州等众多学派一样,黔中王学是黔中学子结合明代贵州实际,继承发展应用王学思想的必然结果。因为“学校、书院是最理想的传播学术的基地,…是教授研究、探讨、切磋、著述学术的最佳场所,学校、书院集中了当时最高、学识最优秀的学者和学生,营造了浓厚的学术氛围。…教师…通过书院讲学而建立自己的派别。学派的形成并非只有创建者,重要的是有继承者的不断传承、发扬、光大”。[20](P100-101)因此,我们在论述黔中王学的形成过程时,绝对不能忽略的是王学在黔中大地的继承者、传播者、光大者,这些人无论是贵州省籍还是外省籍,无论是嫡传弟子还是再传弟子以至三传、四传弟子,无论是为官者还是为民者,无论对王学思想研究和体认最深最透者还是初识王学思想者,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只要他曾在黔中大地上继承、发扬、光大过王学,我们都认为他曾为黔中王学的产生、发展做出奉献。正是有了这样的人文和社会基础,才能有黔中王学。

余论

王守仁谪戍贵州龙场,从事书院教育,其影响并不仅仅限于开明代贵州书院教育之风、为贵州培养人才、在贵州创建书院教育管理模式、奠基黔中王学等方面。在某种程度上,王守仁从事书院教育的影响还渗透到政治、经济、军事、民族等方面的发展,尤其在推动明代贵州官学教育和社会教化等方面,也有积极的作用。王守仁被列为奸党而谪戍到偏僻荒远的贵州,他并未因此而消沉循世,而是以一种面对现实的态度应对其所出的环境,在贵州这块特殊的人生舞台上展现其应有的才智和精神力量,成为我国古代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对古代贵州书院教育的贡献难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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