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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史学“文史结合”之传统

2010-08-15蒋福军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路易十四著作史学

蒋福军

(宿迁高等师范学校 江苏宿迁 223800)

西方史学“文史结合”之传统

蒋福军

(宿迁高等师范学校 江苏宿迁 223800)

我国有“华夏五千年,文史不分家”之说,西方史学又何尝不是如此?本文用西方古典史学,中世纪史学与近现代史学三个阶段的一些经典著作来阐述西方史学“文史结合”的传统,阐述文学因素对史学著作生命力的巨大影响。

西方史学;文史结合

兰克认为:“历史既是艺术又是科学。它必须满足学术批判上的所有要求。但是,与此同时,历史如同任何成功的文学创作一样,也应该给予那些受过教育的人以同样的乐趣。”[1]事实证明,无论中西,能够流传至今的史学著作除了其重要的史学价值,绝大多数都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有的语言瑰丽,有的语言质朴,有的使用了合理的想象,有的充满了人文精神,司马迁的《史记》就赢得了“无韵之离骚”的美誉并因之对中国的史家治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样,西方史学家的治史传统中“文史结合”之特征也非常突出。由于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史学著作都是大家公认的史学名著,因此本文重点讨论的并非在“史”方面的价值,而是其在“文”方面的特点。

一、古典史学的“文史结合”

史论家卢奇安在《论撰史》一文中提出:理想的历史学家必须具备两种才能:政治眼光与表现才能。前者指的是历史学家对社会历史的认识,后者指的是史家撰史的文化素养。他认为历史学家应当是文章高手,既不任意渲染,夸大其事,又能恰如其分,生动地、准确地把自己要著述的内容表现出来。[2]

在古希腊,由于历史学家和文学家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因此这一时期涌现了很多颇有文采的史学作品。首先应提到的是被称为“史学之父”的希罗多德,他不仅是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同时还是一位卓越的文学家,其代表作《历史》常常被认为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著名的散文作品,因此,他也有“散文学之父”的称号。

《历史》全书明显地分成两部分,叙事采用正叙和插叙相结合的方式,前半部分以希腊波斯战争的历史为骨架,其间插叙许多传说、故事、地理等方面的记述,补充丰富了与主题相关的内容,展现了宏阔的社会生活;后半部分开始叙述战争本身,插叙退居次要地位。正叙和插叙的结合,宛如“希腊悲剧中的对话和合唱队的相互交替一样”,[3]“他善于特别敏锐地寻找把这些岔笔最敏锐地安插进来的地方。并且知道应当怎样做才不至破坏全部的艺术效果。”[4]

《历史》所描绘的人物,有国王、大臣、政治家、祭司、学者、士兵、行商、译员等各类人,大多性格鲜明,栩栩如生,希罗多德善用对比的艺术手法来突出主题,使人们对作者所描述的对象有了更清晰、更深刻的印象,如他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一个聪颖智慧的梭伦和一个鼠目寸光的克洛伊索斯。

《历史》的词汇丰富,文笔华美,行文流畅可诵而又有韵致。它有像荷马史诗那样气势不凡,色彩绚丽的风格;也使用娓娓动听的民间故事的语言;在描写可歌可泣的悲剧情景时,作者运用了阿提卡的悲剧词汇;在诉说各种意见争辩时,他采用了修辞学的手法。[5]在他的著作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充满睿智、富有哲理的语言,如“高大的建筑和树木总是受到雷电的打击”,“愿意倾听良好忠告的人和能提出良好忠告的人同样是聪明人”,增添了该书的哲理性。

在西方史学史中,《历史》这部巨著成了后世把历史真实性与文学艺术性相结合的最早的一个范例。“希罗多德的风格是淳朴、轻快和活泼的……特别是当作者的语言有这样多令人愉快的东西和力量,以至竟然会掩盖了他的一切……缺点。”[6]“从公元二世纪起,模仿希罗多德的文体和语言成了一种风尚。”[7]

古希腊另一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文史结合方面亦有突出表现。他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采用历史叙述体,结构严谨,联系紧密,主题明确,一气呵成,他把长达二十七年之久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当作一个整体来叙述,全书五个部分虽然各自独立,但是彼此之间有内在的联系,联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从而构成一个完整的艺术品。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艺术性首先表现在叙事的生动性和真实性上。无论他叙述一个政治斗争的场面,或者一个战役,都能使读者有身历其境之感。例如,他叙述科西拉的流血斗争或雅典的重装步兵及民众拆毁寡头政府在庇里犹斯港所筑的要塞,宛如一幅浪漫主义的图画,表现了各阶层人民在斗争中的紧张状况。他叙述福密俄在科林斯湾两次打败伯罗奔尼撒的海军,读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雅典人的海军技术远远地超过伯罗奔尼撒人。他描写雅典人和叙拉古人最后在大港中的决战,双方作战的英勇和斗争情绪的起伏,能使读者与之共呼吸。[8]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一个突出特点是编入了大量的演说辞,约占全部著作四分之一的篇幅。这些演说辞大致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作者亲耳听到,或听他人而言,由他亲自记录下来的;另一是他揣度演讲者在特定情况下所应该说出的话,由其代为撰写的。不管是出于哪一种情况,他都力图使它们与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全书的情节发展保持一致,使之浑然一体。他巧妙地通过这些活动家亲口说出的言辞来说明他们行动的动机和背景。例如,在战争爆发前夕,伯里克利对雅典人说明雅典和斯巴达在人力上、财力上和军事上的对此,以及他所采取的战略。这是他的行动纲领。我们读了这篇演说辞之后,对于双方军事行动的意义就有更深刻的了解。又例如密提林代表们在奥林匹亚向伯罗奔尼撒人求援的演说辞,告诉读者雅典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同盟国的,以及同盟国暴动的必然性。对于当时形势的概括叙述,不是个别事件所能说明的,必须借当时活动家自己的口才能说得透辟。修昔底德著作中演说辞的作用,正像希腊悲剧中合唱队的作用一样,烘托了舞台的气氛,加强了演出的感染力,推动着高潮的到来。《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很多演说辞已成为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

修昔底德的文字简洁、紧凑、直率和生动。他用很少的文字表达意义深长、情感丰沛的内容。无论多么复杂的场面,他好像伟大的画师一样,只用不多的笔墨就能把全部紧张的局面表达出来。在上面所举的一些例子中,如科西拉的流血斗争、雅典军队在阿栖那鲁斯河畔遭到叙拉古人的屠杀、雅典人在庇里犹斯港拆毁寡头党人所建筑的要塞等,作者用简练的笔法,非常准确地描述各种复杂的斗争场面,使读者直接感受到千军万马的宏伟场景、斗争波澜的层层起伏,似有身临其境之感。

若说在希腊古典史学上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的著作以叙事见长,并开创了历史叙事新体例的话,则色诺芬和普鲁塔克在人物传记方面则成就突出。《长征记》是色诺芬杰出历史著作,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是古希腊文的范本之一。色诺芬以优美的文笔叙述自己的亲身经历,胸有丘壑,运笔自如,产生了磅礴的戏剧力量。色诺芬在《长征记》等书中非常注重刻画历史人物的个性。他也采用记载大量演说的方法,并通过历史人物自己的言行显示其性格。他的一些著作形成了较为典型的传记体裁。以后的西方古典史学家们开始逐步将传记作为历史著作的一部分,认识到对历史人物进行分析的重要性,终于达到了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这样的高峰。[9]

普鲁塔克出身于一个有文化教养的家庭,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熟谙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派哲学,深受他们的影响,注意道德实践,力图通过历史人物的行为来阐发自己的伦理观念,进行道德教育。《希腊罗马名人传》在世界古典文库中占有独持的位置。此书的一个突出的特点是:用一个希腊名人搭配一个罗马名人,然后再加上一篇比较两人品性、成就的论文。这样一共有23对46人,最后还有4人单独成篇。书中人物不但有政治家、军事家,而且还有立法者、演说家和学问家。从普鲁塔克所写的人物的职业来看,他已经注意到了历史中各种不同人物的地位和作用;而从他将罗马和希腊名人加以比较这一点来看,普鲁塔克显然有着他自己对历史人物的独特认识。[10]

虽然作者曾表白他写的是传记而不是历史,但他写的毕竟是历史环境中历史人物的事迹,而且其中含有大量宝贵的史料。因此,尽管此书有不少缺陷,它仍然一直被看作是描绘古代历史场景、刻画杰出人物性格、展示社会道德风貌的古典史学名著。这是一部文辞优美、描写动人的著名传记作品。在西方长期以来被视为古典著作中的精品。《希腊罗马名人传》的文体风格对后世影响很大。他的行文清晰流畅,质朴的语言中时而出现明快生动的形象譬喻。这种纯朴、清晰、晓畅的文体在传译时不易失真,因此各种欧洲文字的译本大致都能比较充分地表现原作的文体持色,从而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11]

西方古典史学名著在文史结合方面较突出的例子还有很多,例如,凯撒的《高卢战记》语言质朴美妙,一向被作为拉丁文学的代表作,成为学习拉丁文的必读之书;塔西陀的《编年史》落笔含蓄凝练,行文朴素无华,启人心智的语言经常被后人引用。此处限于篇幅,就不再详细介绍。

二、中世纪史学的“文史结合”

在中世纪,上帝成为史学著作编撰者视野中的主角,这一时期的历史著作虽总体上饱受后人争议,但不可否认,其中有些著作还是有很高的史学价值的。如果从文史结合的角度看,英国不朽的史学著作《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就是其中很出色的一部。这是所有日尔曼语系写作中最早的一部历史著作,其来源可能是由英国几个地方的寺院年代记合编而成的。其原始核心似乎是公元七、八世纪在温彻斯特编的某些年代记,后来又继续编入其他地方年代记材料,特别是坎特伯雷、伍斯特和彼得博罗的,原书被扩大了。汇编工作主要是在九世纪中后期进行的,直到十二世纪才停止。[12]

《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留下的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使英国成为中世纪历史研究资料最丰富的国家之一。一些反映历史的早期英国诗歌和民谣的片段能保留至今,不能不说是《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的功劳,如公元937年《布鲁南堡战役之歌》(记述国王阿特斯藤在这个地方光荣战胜丹麦人的事迹)和公元991年《莫尔顿战役之歌》(叙述布列斯诺斯酋长光荣阵亡)都保存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书里还载有许多其他诗歌片段。[13]

《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同时还被文学家与语言学家所重视,它的文字朴素,直率有力,有时又富有诗意,有些部分可当作优美的文学作品,是古英语散文中首屈一指的楷模。书中还运用了各种方言,这为英国语言史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例证。[14]《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把世俗的、地方的语言引入了历史编撰之中,“将生、死、结婚、继承和特别的自然现象等简单记述与愈益冗长的关于政治和教会事务的叙述交织在一起”。[15]对这部书只要阅读一遍,就能对它那包罗万象、丰富充实、活泼泼辣得到恰如其分的印象了。

三、近现代史学的“文史结合”

进入启蒙时代,作为理性主义史学的奠基者,伏尔泰为近代西方资产阶级史学的确立作出卓越贡献。他的著作《路易十四时代》是西方启蒙时代史学上的重大成果,在西方史学发展史上,《路易十四时代》是对全面阐述人类文明发展的一种成功的尝试。在伏尔泰以前,史学家多半效法希腊和罗马的纪传体写法,以政治和军事为主,兼论当时的帝王将相,伏尔泰一反以前的写法,把人物放在广阔的时代范围内来评述。在本书里,除了政治、军事以外,财政、贸易、宗教、哲学、文艺、科学都说到了。伏尔泰第一次把人类精神的进步摆到应有的地位上。因此,本书是阐述人类文明的最初尝试,开世界文化史的先河,伏尔泰也由此成为“文化史之父”。

《路易十四时代》还用对比的手法将路易十四的功绩体现出来,给人以深刻印象。在路易十四上台之前的法国,“各党之间,时而互相倾轧,时而进行商谈,时而彼此背叛,每个显要人物,,都企图把个人的飞黄腾达建立在国家的毁灭覆亡之上。”[16]这种政治纷争,党派党争,造成法国社会混乱,“国民极端愚昧无知,盗匪猖獗之极”。(第41页)社会政治腐败与混乱,必然殃及经济,因此在路易十四执政之前,法国经济也是一片狼籍,“法国理财不善,税务管理紊乱不堪”,(第41页)当时粮食极其短缺,不仅百姓衣食无着,就连王室也处于狼狈境地,“国王经常缺少生活必需品,国王的青年侍从被宫廷辞退,因为没有饭给他们吃。”(第49页)“王冠的珠玉宝石也不得不抵押给高利贷者”。(第49页)伏尔泰把路易十四执政前的法国的惨景描写得淋漓尽致,这绝非画蛇添足,而是作为路易十四王朝的参照物,通过对比,烘托出路易十四朝政的光辉形象。路易十四执政以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使法国转危为安,并日益昌盛。伏尔泰对此写道:“路易十四从整顿多年惨遭破坏,因而紊乱不堪的国家财政着手,国库恢复井井有条,军队纪律整顿一新。”(第97页)经过路易十四的一番整治,法国又容光焕发,雄居于欧洲之首,“王国在国外势盛力强,国内百工技艺备受尊重,人民生活丰足,娱乐消遣普及,外国人成群结队,蜂拥前来法国瞻仰路易十四的宫廷,路易十四的名字在世界各国人民中深入人心。”(第174页)经过正反比较,可以清晰地雕浮出路易十四的历史地位与作用,书中断言“路易十四为国家做的好事超过他的二十个先辈做的好事的总和”。(第435页)

《路易十四时代》出自伏尔泰这样一位文学名家的手笔,文字自然优美生动,法国历史学家米什莱和朗松都欣赏《路易十四时代》。“每一章都是一篇明晰畅达和才思充溢的杰作。他[伏尔泰]把许多材料缩写成短小精悍的故事,引人入胜。”无怪乎,差不多每一部法国文学史都要提到它。[17]

近代史学家吉本说过,他的书既要摆在学者们的书斋里,也要放在仕女们的梳妆台上。他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就以华美的文笔、生动的语言,使读者雅俗共赏而著称。为了达到这一点,他曾刻苦地锤炼。书中的第一章写了三遍,第二、第三两章写了两遍,而著名的第十五和十六章,则是经过三次的删削修改,把原来约一大卷的篇幅精炼为现有的两章。他的文句含蓄摇曳,从婉约中见深刻,书中的很多语句,已成为英语中广为传诵的名句。该书与众多的古典文学名著一样,在世界各国广为传布。这部巨著曾译成多种外国文字,现有法文、德文、意大利文、波兰文、现代希腊文、匈牙利文、俄文等各种译本,影响甚广。[18]学术界一般倾向把他及其《罗马帝国衰亡史》列为18世纪西方史学的最高水平。许多西方著名学者(如法国史家基佐和英国史家伯立)都曾为该书作过精详的注释,使之声誉日盛,流传更广。一般说来,在近代西方,还没有一部书能够像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那样,既受到学术界如此高度的重视,又对世人发生如此深刻而广泛的影响。[19]

19世纪伟大的史学家兰克的代表作之一《教皇史》是另一部堪与《罗马帝国衰亡史》相媲美的“文史结合”的范例。古奇指出:“《教皇史》不仅是历史研究方面的伟大成就,而且是一部艺术作品。”作者在书中体现出来的叙事才能,尤其是人物描写方面的才能,令读者难忘。书中对各个时期罗马教皇的刻画,笔调细腻、描写精确而又具有概括力。其中对教皇保罗四世、席克斯特五世、瑞典国王克里斯蒂纳等人物的描述给人印象尤深……虽然作者并不是一个洞察入微的心理学家,但他熟谙历代伟人的才智与禀赋,独具慧眼。更有一种把精英人物置于历史背景中去刻画的才干。此书1913年的英译本之所以作为“大众文章”本推出,显然出版者是留意到了《教皇史》的文学价值,尤其是在人物描写方面所具有的文学价值。[20]

关于法国浪漫主义学派,代表人物夏多勃里昂、梯叶里、米什莱等人在书写历史时所体现的人物情感和文笔的诗意都值得一提。古奇认为,“在拿破仑统治的沉重压抑毫无生机的时期,夏多勃里昂的作品打开了情感的源泉,扩大了想象的天地和激发了历史感。”梯叶里的《对英国的征服》(全名应为《诺曼人征服英国史》)表现出一种新的编纂艺术,古奇认为,他作为“一个浪漫主义派的产儿,想象力多于批判性”。古奇称米什莱具有最伟大的天赋,文笔富有表达力,能把庄严雄伟和诗情画意同他对人民的热爱结合起来,他是文学领域的维克多·雨果,是“法国最伟大的一个专心致力于历史的文学家”。[21]

进入20世纪之后,叙事史一度衰落,精确的数字和表格大量出现在历史学著作中,语言的优美和流畅的表达不再被史家重视。很多历史著作“只注意结构和势态,忽略人物与事件,只讲分析不讲叙述,只顾科学性不顾人文性,只谈一般的和集体的现象而忽视特殊和个体现象,因而历史著作所特有的生动具体的特点不见了,变得枯燥沉闷起来,并陷入技术主义和唯科学主义的泥谭”,[22]著名史学家,年鉴派的代表人物马克•布洛赫曾说:“我们要警惕,不要让历史学失去诗意,我们也要注意一种倾向,或者说,某些人一听到历史要具有诗意便惶惑不安,如果有人以为历史诉诸于感情会有损于理智,那真是太荒唐了。”[23]近年随着人们对史学的不断反思,出现了“新叙事史”复兴的现象,当然,新兴的叙事史学较之于传统的叙事史有很大的不同,“讲述一个人、一次审判、或一个戏剧性事件的历史并非为了其本身的缘故,而是为了阐明昔日的文化和社会的内部活动。”新叙事史是叙事和认识的结合。当代美国著名历史学家、新保守派文学核心人物布尔斯廷的代表作《美国人》堪称现代文史结合的范例。作为一位文学派史家,布尔斯廷在这部三卷本巨著中,以翔实的历史资料和生动多彩的文笔,描绘了一幅美国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社会生活300年来今昔变迁的长卷。布尔斯廷的《美国人》三部曲,从社会史的广阔视角入手,采用大量生动翔实的史话掌故、趣闻轶事作为体现历史主题的素材,尤为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一幅美国各个历史时期社会嬗变的宏伟图景,使不同发展阶段美国人的形象、美国历史演变的本质特征的构图跃然纸上。全书史料丰富,文字优美,笔法流畅,见解独到,读后令人耳目一新,是美国史学中不可多得的佳作。《美国人》在美国文学史上也占有不容置疑的一席之地。正如《新领导人》杂志所断言:“虽然布尔斯廷的观点值得争议,但没有人能否认《美国人》是一部重要著作,是一项独创性的成就……是一部对于历史学家和一般读者来说同样激动人心的著述。”

通过对西方一些史学著作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文史结合”的传统在西方史学发展史上从未断流过,不同时期都有一些代表性的优秀的史学著作产生,这些著作之所以能历久弥香,不仅因为它们保留了珍贵的历史资料和持有独特的问题视角,还因为它们有着或宏大或精致的结构,或细腻或精炼的叙事,或华丽或质朴的文字等等。尽管随着新史学的兴起,很多史学著作的叙事性和艺术性有所削弱,不过笔者敢肯定,一部好的历史著作能流传于世,既需要独到的见解和精辟的分析,同样需要流畅的行文和优美的语言——因为历史就是科学和艺术的结合。

[1][9][17][18][23]郭圣铭,王少如.西方史学名著介绍[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P149-P150、53-54、119、150、371-383.

[2][5][12]张广智.西方史学史[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P63、17、79.

[3][4][6][7](苏)卢里叶.希罗多德论(古希腊)希罗多德:历史[M].商务印书馆,1959,P139、139、147、162.

[8]王晴佳.西方的历史观念:从古希腊到现代[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P43-44.

[10][11](美)J.W.汤普森.历史著作史(上)[M].商务印书馆,1988,P233、236.

[13](美)凯利.多面的历史:从希罗多德到赫尔德的历史[M].三联书店,2003,P209.

[14][15](法)伏尔泰.路易十四时代[M].商务印书馆,1982,P55、8,本段内的引文均出自该书,在下文中直接给出页码.

[16]王绳祖,蒋孟引译.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选[M].商务印书馆,1964,P5.

[19](英)古奇.十九世纪的历史学与历史学家[M].商务印书馆,1989,P301-318.

[20]徐浩,侯建新.当代西方史学流派[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P174.

[21](法)马克•布洛赫.历史学家的技艺[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P10.

[22]伊格尔斯.欧洲史学新方向[M].华夏出版社,1989,P227.

蒋福军(1969-),男,江苏沭阳人,历史教育硕士,宿迁高等师范学校历史讲师,从事历史教育与秦汉史研究。

201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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