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中央苏区教育改革概论

钟佩君，孙海林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

毛泽东中央苏区教育改革概论

钟佩君，孙海林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

毛泽东是中央苏区的伟大开拓者与领导者，也是苏区教育的伟大开拓者与领导者。他在领导苏区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和苏维埃建设的同时，创造了苏区新民主主义教育。他在中央苏区的教育改革，包括教育思想改革、教育内容改革和教育方法改革。

毛泽东；中央苏区；教育改革

毛泽东教育思想包括新民主主义教育思想和社会主义教育思想，它们均源于激进的民主主义教育思想。毛泽东教育思想可分为早期（1920年以前）、萌发期（“五四”、大革命时期）、形成期（土地革命战争前期和中期）、成熟期（土地革命战争后期至抗日战争时期）、发展期（解放战争时期至新中国建立以后）等5个时期，本文着重探索毛泽东中央苏区时期——包括井冈山斗争时期（1927年10月至于1931年10月）和苏维埃建设时期（1931年11月至1934年10月）——即毛泽东教育思想形成期的教育改革。

一、教育思想改革

中央苏区的毛泽东教育思想主要反映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反对本本主义》《苏维埃的文化教育》等论著和有关讲话、文章、法规之中。其论述集中反映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形成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中国革命为中心、以工农兵群众为对象、以符合中国国情为特色的新民主主义教育思想。不久后，他写的《新民主主义论》，不仅对当时新民主主义教育实践与教育思想进行了科学总结，而且为未来社会主义教育事业与教育理论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教育的性质

毛泽东认为，有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就有什么样的教育，从原始社会到社会主义社会莫不如此。他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分析考察中外教育历史，不仅在理论上作出了“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这一高度概括，而且通过对资本主义和旧中国教育性质的深刻分析批判，进而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丰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政治和经济决定教育的基本原理。毛泽东还在分析新民主主义政治和经济的基础上，指出新民主主义文化教育的性质、内容、特点都是新民主主义政治经济的反映。他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至于新文化，则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新政治和新经济的东西，是替新政治新经济服务的。”“新的政治力量，新的经济力量，新的文化力量，都是中国的革命力量，它们是反对旧政治旧经济旧文化的。”“这种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民族的。它是反对帝国主义压迫，主张中华民族的尊严和独立的。它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带有我们民族的特性。”“这种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科学的。它是反对一切封建思想和迷信思想，主张实事求是，主张客观真理，主张理论和实践一致的。”“这种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大众的，因而即是民主的。它应为全民族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农劳苦民众服务，并逐渐成为他们的文化。”总之，“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就是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就是新民主主义的文化，就是中华民族的新文化。”毋庸置疑，毛泽东关于一定的教育是一定社会的政治经济的反映的科学论断，不仅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教育理论的宝库，而且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各个历史时期制定教育纲领和政策奠定了理论基础。

在中央苏区时期，“左”倾机会主义者主张实行“共产主义的教育”方针，“强调以共产主义为内容的国民教育政策”。对此，毛泽东针锋相对地提出只能“以共产主义精神来教育广大劳苦民众”，就国民文化领域来说，如果以为现在的整个国民文化就是或应该是社会主义的国民文化，这是不对的。这是把共产主义思想体系的宣传，当作了当前行动纲领的实践；把用共产主义的立场和方法去观察问题、研究学问、处理工作、训练干部，当作了中国民主革命阶段上整个的国民教育和国民文化的方针。以社会主义为内容的国民文化必须是反映社会主义的政治和经济的。我们在政治上经济上有社会主义的因素，反映到我们的国民文化也有社会主义的因素；但就整个社会来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形成这种整个的社会主义的政治和经济，所以还不能有这种整个的社会主义的国民文化。这就为中央苏区教育方针政策和法规的制定贯彻，指明了方向，并有效地抵制了“左”的干扰。

（二）教育的功能

教育既要适应并促进社会的发展，又要适应并促进人的发展。这是教育发展的两条基本规律，也是教育功能的双重性，即教育的社会功能和育人功能。由于社会的发展靠人的发展来实现，所以教育功能的双重性是高度一致并紧密相联的。毛泽东认为，存在和意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是辩证统一的。他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提出教育为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所决定，同时也论述了教育“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其一，教育是能动地反映和服务于新政治和新经济的革命工具。指出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教育“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新政治和新经济的东西，是替新政治新经济服务的。”其二，教育是摧毁旧上层建筑的革命生力军。其三，教育是革命人民的有力武器。“革命文化，对于人民大众，是革命的有力武器。革命文化，在革命前，是革命的思想准备；在革命中，是革命总战线中的一条必要和重要的战线。”可见，毛泽东十分重视教育对政治、经济的能动作用，并在开拓领导苏区教育的过程中付诸了实践。

毛泽东不仅强调教育为政治、经济服务的社会功能，而且重视教育的育人功能。他在“二苏大”报告中提出：“苏维埃文化建设的中心任务是什么？是厉行全部的义务教育，是发展广泛的社会教育，是努力扫除文盲，是创造大批领导斗争的高级干部。”在“苏维埃文化教育的总方针”中也要求“以共产主义的精神来教育广大的劳苦民众”，“使广大中国民众都成为享受文明幸福的人”。毛泽东在开拓领导苏区教育中，以红军教育为先、干部教育为重，其次为职业技术教育、工农业余教育和儿童教育。这是苏区教育的突出特点，也是革命战争年代教育工作的基本规律。毛泽东先后创办了中国工农红军大学、苏维埃大学、中共中央党校、列宁师范学校、红色通讯学校、红军卫生学校等，亲自担任红军学校政委、苏维埃大学校长，并明确指出：“教育首先是干部教育，只有提高了干部的军事政治程度才能使战斗员的军事政治程度真正提高，提高老干部的程度，创造许多新的干部，这是摆在红军面前的迫切任务。”1931年9月，他在宁都小布找何长工、邓萍谈话说：我们决心下点本钱，调你们两个军长、四个师长和十几个团长政委来办个学校。北伐时有个“黄埔”，我们要办个“红埔”，开办个培训干部的基地。毛泽东虽以红军教育为先、干部教育为重，但对其他各种类型的教育也很重视。关于工农业余教育，他领导的苏维埃政府提出，要结束百分之八、九十的劳动群众不识字的历史。“我们为着要在政治上教育上达到真正的平等，所以建立了消灭文盲的组织，识字班、夜校、半日学校，使每个苏维埃政权下的工农，都有机会读书，并规定在相当期间，把一切不识字的人们，都变成能写信、看报、读书和写文字。这一切运动的中心任务，简单说来，就是消灭文字上的瞎子，把大家变成不是文盲。”关于职业技术教育，全苏文化教育建设大会就短期职业中学的任务提出：“是提高青年和成年群众一般生活的知识和技术。在城市以工业为主，在乡村以农业为主。”关于儿童教育，“因为儿童是革命的新后代，是新社会的建设者，同时也是目前参加革命斗争的一员”，中央苏区克服经费和师资等方面的困难，普遍地创办列宁小学，使学龄儿童在战争年代都能获得上学的机会，健康活泼地成长。总之，中央苏区教育具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这“两个文明”建设的战略目标，正如张闻天在《论苏维埃政权的文化教育政策》中所说的：“经过义务教育与社会教育，使每一个苏维埃的公民受到苏维埃的必要的教育，这是我们苏维埃政权的基本政纲之一。”

（三）教育的途径

教育途径有战略性途径和战术性途径。战略性途径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教育权与政权的关系，人民先有政权而后才有教育权；二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的关系，“教育要与劳动联系起来”。在开拓领导中央苏区教育中，把发展苏区教育与革命战争、土地革命和苏维埃政权建设紧密结合在一起，实现教育性质的根本转变。教育的性质决定教育发展的方向。毛泽东于1931年11月主持起草并经“一苏大”通过的《大会宣言》就宣告：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之内，“工农劳苦群众，不论男子和女子，在社会、经济、政治和教育上，完全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一切工农劳苦群众及其子弟，有享受国家免费教育之权。教育事业之权归苏维埃掌握，取消一切麻醉人民的封建的、宗教的和国民党三民主义的教育。”由此可见，毛泽东正确地解决了工农获取受教育权的根本道路问题。

至于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教育原理。在中央苏区，毛泽东把“教育与劳动联系起来”作为苏维埃文化教育总方针的一项重要内容，并于1934年2月以中央政府颁布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小学校制度暂行条例》规定：“要消灭离开生产劳动的寄生阶级的教育，同时要用教育来提高生产劳动的知识和技术，使教育与劳动统一起来。”同年4月，中央教育部又在《小学课程教则大纲》中具体阐述了劳动在教育工作中的意义和苏维埃坚持教育与劳动联系的目的：“是要从培养极大多数的工农的知识分子，进到将来完全消灭智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分别，要教育极广大的劳动群众的子弟，使他们成为有能思想的头脑，有能劳作的两手，有对于劳动的坚强的意志的完全的新人物。”苏区教育由于摒弃了旧教育制度，走上结合工农实际、结合革命斗争、结合生产劳动的新道路，从而获得丰富生动的内容，受到广大劳苦群众的热烈拥护。

二、教育内容改革

在中央苏区，工农群众掌握了教育权之后，必然要废除反动旧课程旧教材，建立新课程新教材，以落实毛泽东主持起草并经“一苏大”通过的《大会宣言》所要求的“取消一切麻醉人民的封建的、宗教的和国民党三民主义的教育”和他在“二苏大”报告中作出的“苏维埃必须实行文化教育的改革，解除反动统治阶级加于工农群众精神上的桎梏，而创造新的工农的苏维埃文化”的指示。

（一）废除旧课程旧教材，编写新课程新教材

苏维埃政府在课程、教材建设方面，经历了沿用部分旧课程旧教材，各省、县苏维埃建立新课程新教材和中央教育部（自1932年起，苏维埃中央、省、县三级文化部改为教育部）统一建设新课程新教材三个阶段。

在中央苏区初创时期，极不稳定。在这些地区，原国民党办的学校，有的散了，有的保存下来了（主要是小学），这些学校大多数沿用旧课本进行教学。有些私塾，仍用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或旧课本做教材。新创办的列宁小学，也采用部分旧教材，有些初级列宁小学的国语、算术和常识，高级列宁小学的英文、算术、地理和自然则采用商务印书馆印行的新学制教科书。

随着革命根据地的不断扩大和巩固，苏区由小片连成大片，区、乡苏维埃政府逐步建立，县、省苏维埃政府也相继建立。这时，地方苏维埃政府着手整顿和改造旧学校，建立新学校，调整课程设置，编写新教材。1931年9月，湘鄂赣省政府对废除旧教材作出了以下规定：“反对帝国主义基督教育”，“在苏区赤色学校禁止采用基督教书籍”；“反对国民党文化教育”，“在苏区各赤色学校禁止采用国民党文化书籍”；“反对复古教育”，“在苏区各赤色学校禁止采用四书五经等作教材。”同时，要求各学校使用统一的教材，由各县文化部搜集、省文化部审定印发。10月，湘赣省政府作出了关于《列宁小学的教材，苏维埃文化部应立即编印》的决定。1932年6月，江西省第一次工农兵大会作出决议：“学校教育以养成教员，编印课本，规定经费，整理和改造学校为当前任务。”闽浙赣省政府规定：“列宁师范与列宁小学的教科书，文化部应继续编印，求得完善，教授法也应计划编发。”闽西苏维埃政府文化委员会规定：“除详细规定儿童必需的基本知识的课程外，一切课本都要采取实际材料。根据目前中心任务及实际工作经验，编成课本，用简单清白的文字写成。”瑞金县政府也曾作出决定：“关于编审小学教材问题：催促编审委员于最短时间将闽西及赣东南文委会所编成的初、高级教材翻印之。”由此可见，各省、县苏维埃政府都十分重视废除旧课程、旧教材和建立新课程新教材的工作，并陆续设置新课程，使用新教材。

为了编写好苏区教育统一的教科书，1932年6月，毛泽东主持中央政府召开第十六次常会作出决定：教育部组织编审委员会，以徐特立为主任，关蕴秋、施洪光、肖乾为委员，负责全苏学校教科书的编审工作。编审委员会一方面收集各地编写的教材，加以审查和修订；一方面组织专人编写新教材。各省苏维埃政府也相继成立了出版委员会或编审出版科，除了编写教材外，还负责审查过去所编写的课本和下级教育部及个人编写的课本。1933年10月，中央文化教育建设大会的决议《目前教育工作的任务》第七条指出：“教育部最近必须编印主要科目的课本，并大批印刷。同时应编印短期训练班的和识字组的课本。”1934年2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小学校制度暂行条例》第十五条规定：“小学教科书，凡经教育人民委员部审查过的，教员可自由选用，并应随时采用带地方性的具体教材，以及儿童劳动所需要的教材，来补充书中的教材，但不得违反教育人民委员部所颁布的课程和教则的内容和程度。”到1934年，苏区的教材基本实现了统一，各类学校都能以统一的课本进行教学。苏区教育之所以能够得到蓬勃发展，这与新课程新教材的大力建设是分不开的。

（二）新教材的种类

根据现在保存下来的教科书，中央苏区编写、印刷的各类学校使用的课本达113种。从编审和出版的单位来看，有中央教育部的，省、县教育部的，还有各个部门和学校的。有的是铅印的，有的是石印的，还有木刻印的。这些课本虽在印刷、纸张、规格等方面不够一致，但处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能够把种类如此多、数量又很大的课本编审和印刷出来，以满足广大工农群众和学生学习的需要，没有各级党和政府的重视和领导，是不可能办到的。

在红军教育方面，由红军司政部门和各军事学校编印的课本有49种，包括政治课本、文化课本和军事专业课本。其中有的课本也为干部学校、职业学校和工农业余学校所采用。毛泽东所写的《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等重要文章也是当年红军教育的重要教材。此外，红军中各纵队的青年队，除采用通用的政治、文化、军事课本外，还结合青年特点编写了《战争与青年》《反帝运动与青年》《苏维埃与青年》《共产青年团》等讲义。工农红军长征后，在三年游击战期间，项英、陈毅主持编写的政治、军事、文化教材还有《红色指挥员必读》《红色战士必读》《群众工作者必读》《反对十大坏现象》等。

在干部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方面，党政、财贸、农业、教育、文艺等各种干部、职业技术学校和训练班，都是根据各自的培养目标编写教材。这方面的课本有32种，其中有些课本也为红军教育和工农业余教育所采用。对于马、恩、列、斯的经典著作，如《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三个国际》《论布尔什维克主义史中的几个问题》《列宁主义》等都被各种干部学校列为主要教材。

在工农业余教育方面，除中央教育部编辑的两种工农读本外，其余读本均是各省、县文化部或教育部编写的。只要是经过上级审查的课本均可自由选用。这方面的正式课本共有16种。此外，各地夜校和识字班还结合当地的政治斗争和生活实际编写了不少的通俗读物。这些读物大部分都是手抄本。各地还挑选报刊上能结合政治中心任务和本地生产情况的文章作为教材。当时流行的一些革命歌谣也是工农学习政治和文化的教材。

在小学教育方面，根据小学课程设置，即初级小学的国语、算术、游艺，高级小学的国语、算术、自然常识、社会常识、游艺编辑教材。此外，初、高级小学均设劳作实习和社会工作两门课程。这两门课程都是列宁小学的重要课程，当时没有编订统一的教学大纲和教材。劳作实习主要由教师带领学生参加本校木工厂、儿童菜园的生产劳动，到附近红军工厂、农场参加劳动，参加“共产主义星期六”的公益劳动，有时还帮助红军家属劳动，如挑水、砍柴、拔草等。至于社会工作，则由教员根据儿童的特点，结合当时当地的中心任务，组织学生参加政治斗争，如宣传扩大红军、慰劳红军、站岗放哨、收集粮食、查禁烟赌、破除迷信以及红色戒严等。还有政治、唱歌、图画、运动等课程亦未来得及编写统一的教材。小学课本由中央教育部统一编印，现存16种。

（三）新教材的编写原则和主要特点

中央苏区的教材是根据苏维埃文化教育的总方针和各级各类学校的性质、任务、培养目标来确定编写原则的。以小学为例，苏区小学教科书是根据“社会化、政治化、劳动化和实际化”的原则，按照中央教育部颁布的《小学课程与教则草案》所规定的学习内容和应达到的程度要求来编写的。在政治水平方面，“必须达到能了解阶级斗争一般的理论和策略，就是要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础”；在文化知识和身体方面，“要求知识、技能、身体要达到满能足目前斗争和一般生活最低限度的需要，同时要准备将来学习专门知识和技能最低限度的基础。”此外，还必须根据儿童身心发展的阶段和进程来安排教材内容。湘鄂赣省苏维埃于1931年对新教材的编写原则提出了6条要求：（1）以实施阶级教育为原则；（2）采用社会的实际材料，适合儿童、青年成年的生理和心理；（3）字句宜简短，不要冗长，须多带鼓动性；（4）意义须明显，不要隐晦，应含有充分的阶级斗争意义；（5）生字及教材的配合，要有一定的标准；（6）注意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及苏维埃状况的介绍。

新编教材、主要指小学国语课本在思想内容、科学知识和课文形式等方面有许多特点，择其要者为：（1）紧密联系革命战争和阶级斗争实际。为配合革命斗争的需要，宣传革命道理（包括革命的对象、任务、动力和方法等），以提高学生和工农群众的觉悟，教材中反映革命战争和阶级斗争的内容像一条红线贯穿始终。（2）紧密结合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实际。为培养学生的劳动观点和生产技术，热爱生活，积极向上，教材中有许多关于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的内容。（3）注重安排自然科学知识的内容。各类课本都十分注意把自然科学常识编入教材之中。在干部教育中专门编写了《自然常识》《理化常识》《地理常识》等课本，苏维埃大学还编写了《生物常识》课本。《共产儿童读本》中有关动植物、自然现象、反对迷信的课文就有20余课。（4）课文形式多样，通俗生动。苏区教材、特别是小学国语课文形式多样，有问答、对话式，对比式，童话、故事式，歌谣、韵文式等。文字生动活泼，读起来顺口，听起来悦耳，记起来也很容易，且能引起学生的学习兴趣。

三、教育方法改革

教育方法是在一定的教育思想指导下形成的实现其教育思想的策略性途径。包括教师直接指向教育内部的教学方法、学生学习方法指导及学前教育和家庭教育的方法。教育方法是教育客观规律和教育原则的具体反映和体现，正确地运用各种教育方法，对提高教学质量、实现教育目的、完成教育任务具有重要的意义。中央苏区各级各类学校在废除旧课程旧教材、建立新课程新教材的同时，大力改革教育教学方法，废除注入式，采用启发式。

（一）废除旧的教学方法，采取新的教学方法

在旧中国，填鸭式的死记硬背的教学方法，害了不少人，有的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寄生虫，有的成了只能读读书写写字的书呆子。对此，毛泽东从小就坚决反对。1929年12月，他在红军第四军第九次党代会《诀议案》中提出“十大教授法”：“（1）启发式（废止注入式）；（2）由近及远；（3）由浅入深；（4）说话通俗化（新名词要解释）；（5）说话要明白；（6）说话要有趣味；（7）以姿势助说话；（8）后次复习前次的概念；（9）要提纲；（10）干部班要用讨论式。”这“十大教授法”的核心是实行启发式，废止注入式。由于毛泽东的大力倡导，苏区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对于废除旧的教育方法、推行新的教育方法都十分重视。如闽西各县、区文委联席会对改革教学方法作出了这样的规定：“教授儿童绝不是死板板的认几个字，而多用启发式、表演式，使学生易于了解。有的课程，不一定在教室里讲授，应实地教学，如讲五谷植物等可以带学生到田边去观察。课外教育也是非常重要，在上课前，下课后，要好好的提起学生的精神。以后指导员应注意课外教育，无论什么游艺，都要有组织的有计划的去进行。”再如万载县文化部也曾就改进教学方法发出通知，要求“各校教职员须以全部精神来进行教育工作，一方面上课教授方法之改良，采用启发式或问答式的教学方法，反对复古的注入式的教学方法，注意儿童心理，引起儿童兴趣，除教授须采用和蔼可亲的态度使儿童很高兴的来领略外，在课余时必须注意和学生讲故事做游戏等，以引起儿童的求学兴趣，使儿童视学校如乐园，而不愿躲在家里。”

中央苏区在教育方法改革方面，还要求小学教员学习、掌握复式教学法。因为苏区大都处于偏僻山区，居住分散，同一学校同一年级的学生不多，只好合班上课，采取复式教学。这就要求教师运用复式教学的方法、技能，并保证教学效果。此外，教育方法的改革还包括考试方法的改革。中央教育部颁布的《小学管理法大纲》对考试方法的改革也做了一些规定。对学生成绩的考核，采用综合评定法，即学生平时成绩的积分，每月的批评和学期学年考试得分，加上劳作实习及社会工作的成绩，综合计算，确定等级，发给学生成绩鉴定书。成绩优秀的学生分等级予以奖励，不及格及劣等学生予以降级，这样大大提高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二）改革教育方法的原则和依据

毛泽东审定签发的中央政府第八号训令《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小学校制度暂行条例》，对教育方法改革的原则作了如下规定：“在工农民主专政下的小学教育，是要训练参加苏维埃革命斗争的新后代”，“必须运用实际斗争的教训和经验来施行教育，使教育与斗争联系起来”，“要消灭离开生产劳动的寄生阶级的教育，同时要用教育来提高生产劳动的知识和技能，使教育与劳动统一起来”，“苏维埃政权下的小学教育，要发展儿童的创造力和自治能力”。根据上述教育原则，中央教育部颁布的《小学课程教则大纲》对改革小学教育方法的原则作了如下三项具体规定：

1.小学教育与政治斗争的联系

苏维埃政权公开认定教育必须“和工人阶级及农民群众的政治斗争联系着，成为阶级斗争的一种武器”。教育与政治的联系，“应当表现在养成儿童的共产主义的道德”和“养成儿童的自治能力，必须领导儿童参加社会工作”和“一切群众革命斗争”。教师讲课时，要随时补充政治斗争的材料，使“读书讲解和实际行动要有密切的联系，有系统的加强儿童的知识能力和对于政治问题的了解”，才能培养真正的革命新后代。

2.小学教育和生产劳动的联系

“小学劳作实习的教授方法，应当尽现在所有的可能，使得学校与附近的农场（红军公田及一般农田）或者市圩的工场发生密切联系，有计划的领导学生参加生产劳动”。同时要把劳作实习的材料加入国语、算术等科目中，作为教材。苏维埃的教育目的是“要教育极广大的劳动群众的子弟，使他们成为有能思想的头脑，有能劳作的两手，有对于劳动的坚强的意志的完全的新人物”。

3.小学教育与儿童创造性的发展

“苏维埃小学的教授方法，必须从具体的进到抽象的，不应先叙述某种科学公律，极端抽象的概念和术语，然后呆板地去讲解、证明。应当从叙述和描写客观的现象，逐步归纳，逐渐引导到科学公律的概念”。苏维埃的教授法，“必须领导儿童知识和能力的发展，使他们不但能够在行动中逐渐了解或发现许多新的问题，并且，从新的知识进到自动的创造的行动”。总之，“苏维埃的教育，必须采用启发式，要充分发展儿童自动的能力和创造性”。

中央苏区小学教学方法的改革，除了依据教学目的、教学任务和教材内容外，还必须适应儿童身心发展的规律，即依据学生的生理和心理特征以及认识规律来改革教学方法。湘赣省教育部在《小学体育运动教学法》中指出：“教育一级儿童年龄既有参差，体力又复各异，性情又各不同，用同一教材去教儿童定多乏味”，而“教员多半不懂运动教学法，教材枯燥无味，教法呆板划一，不适合儿童筋肉运动的生理和学习心理，致不能引起儿童的学习兴趣”。

（三）改革教学方法的要求

中央苏区各级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对教育方法的改革提出了许多要求。综观全苏区，对教学方法改革的要求有以下四个方面：

1.反对理论脱离实际，注重理论与实际相结合

中央政府颁布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小学校制度暂行条例》规定：小学教育“必须运用实际斗争的教训和经验来施行教育，使教育与斗争联系起来。”中国工农红军办学的原则是“理论与实际并重，前方与后方结合”。各种干部学校也实行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学员在学习期间要参加各种群众运动和生产劳动，有的学校还规定学员在学习一个时期后，就分配去工作或参加战争，参加工作或战争一个时期后，再回到学校学习，使学员学到真知识和真本领。中央农业学校实行半天学习、半天劳动的制度，把学到的知识运用于农业生产的实践中，以收到良好的教学效果。

2.采用启发式，激发学生学习积极性

苏维埃学校的教学反对机械的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方法，主张普遍采用启发式，以讲故事、问答质疑和表演等方法，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主动性；以观察、讨论等方法，启发学生积极思维和自动探索；禁止教师用强迫威胁和饿饭敲打等恶劣手段逼迫学生进行学习。总之，要求教师用诱导、劝告和帮助的办法启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主动性。

3.教学不局限于在教室里进行

苏区各类学校的教学，不要求把教室作为唯一的教学场所，可把教学扩大到广阔的社会和大自然中去，提倡演习、实习和实地观察等教学方法。工农红军学校为了提高学员的军事技术，检阅平时的学习成绩，每一期都要进行一次野外演习。中央农业学校的农业常识课，主要以实习为中心，学习苏区农作物的栽培和育种方法；肥料的制造、保存和施用方法；农作物的病虫防治方法等。各级师范学校都非常重视教育实习工作，把实习当作一门主要课程。短期师范学校和初级师范学校都规定要有30%的时间从事教育实习和社会工作，利用小学和成人补习学校实验新的教学方法，实习之后，要进行讨论和评议。列宁小学的常识课教学，强调到田间、工场去实地观察和实习。劳作实习和社会工作两门课程必须在课外和校外进行教学，每周以6至8小时的时间从事实习和活动。

4.教学方法要灵活多样，讲究实效

各级教育行政部门要求教师运用新的教学方法时要灵活多样，不拘泥于某一种教学方法。因为教学有法，但无定法。同时，还强调讲究实效，不追求形式。

（四）提高教师运用新教学方法的能力

毛泽东在《长冈乡调查》中指出：教员多是“文墨不深的”。不仅当时长冈乡的小学教师是这样，其他地方的小学教师也多是这样。他们文墨不深，也缺乏好的教学方法。为了使教师掌握新的教学方法，提高教学水平，中央和各省教育部编写了小学各种教学法供教师们学习参考。中央教育部编写了《国语教学法》《算术教学法》《心算教学法》等，湘赣省教育部编写了《国语常识教学法》《算术教学法概要》《四则算术简要》《小学体育运动教学法》和教师讲习所使用的《小学各科教学法》及《实习教学和批评的规则》等，还有其他省教育部也编写了一些教学法方面的参考书籍，现存有10余种。这些教学法书籍，不仅在理论上阐明了教学目的、原则和要求，而且对各科教学的过程、步骤、注意事项和具体做法也阐述得很清楚，同时还列举了某些课文的教学实例，特别是体育方面的教学法书籍，还附有每一项动作的图解，使教师读了就知道怎样去做。

为推行新的教学方法，苏区政府在高、初级师范学校和短期师范学校普遍开设了教学法课程。如《高级师范学校章程》规定：“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教育方法，来批评传统的教育理论与实际，培养中小学校的教员，以建立苏维埃教育的真实基础”；《初级师范学校简章》规定：“以养成能用新的方法，从事实际的儿童教育及社会教育的干部为任务”；并要求初级师范学校的学生要学习小学五年课程的教授法和教授方法总论。与此同时，苏区政府大力开展教师培训工作，举办教师短训班和假期教师讲习所，致使教师们运用新的教学方法的能力迅速得到提高。

上述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倡导的启发式教学法，一是源于孔子的教育思想。《论语·述而》：“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朱熹注：“启，谓开其意；发，谓达其辞。”后用作指点别人使有所领悟的意思。二是本于湖南一师的教育传统。辛亥革命后，湖南一师普遍实行启发式教学法，不仅学校在《教员之职务》中强调“提倡学生自动，实行启发教授”，而且徐特立、杨昌济等先进教员将其推广到其他学校。

[1]董纯才.中国革命根据地教育史（第1卷）［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1：53.

[2]何长工.难忘的岁月［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118-125.

[3]中央教育部.苏维埃公民教科书（前言）.

[4]陈元晖.老解放区教育资料［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5]江西省教育学会.苏区教育资料选编［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59.

[6]万载县工农兵苏维政府文化部通知［Z］.江西：省宜春市档案馆.

[7]小学体育运动教学法［M］.江西：永兴县档案馆.

A Review on Mao Zedong’s Educational Reform in Central Soviet Area

ZHONG Pei-jun，SUN Hai-lin
（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205）

Mao Zedong was the pioneer and leader of Central Soviet Area and its education.He led the armed battles，earth revolution and Soviet Area construction，at the same time created Soviet new democratic education. Mao’seducational reform wasdemonstrated in concept，contentsand methods.

Mao Zedong；Central Soviet Area；educational reform

A842

A

1674-831X（2010）05-0005-07

2010-08-20

钟佩君（1973- ），女，湖南益阳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副教授；孙海林（1942- ），男，湖南双峰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刘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