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全部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的修辞效果

王路平

（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谈谈全部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的修辞效果

王路平

（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全部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可以作为一种修辞手段，但它并不一定会像《新编英语语法》和《新编英语语法教程》所说的那样在修辞色彩上“给人以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它的修辞色彩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并列各项的语音、节奏、结构和内容等。本文从各角度分析了这种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除了强调并列项目之多而外，在不同的语境里，可能产生的多种不同的修辞效果。

多项并列结构；并列连词；修辞效果

引言

在英语里，“由两个以上项目构成的并列结构通常只在最后一个项目之间用并列连词，其他项目之间仅用逗号连接”[1]506。全部用逗号或全部用连词的属于特殊的并列形式，被认为是为了达到某种效果的修辞手段[2]52。关于这些特殊并列形式的修辞作用，就笔者所知，到目前为止，国内出版的英语语法著作中只有章振邦先生主编的《新编英语语法》（以下简称《新编》）和《新编英语语法教程》（以下简称《教程》）里有所论述。编者在这两部语法著作里都认为特殊的并列形式具有修辞意义，这一观点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修辞意义是通过语言选择和安排的形式来表达的”[3]91。但这两部著作对于全部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以下简称and型并列结构）的修辞效果的观点却有失偏颇。本文仅就全部由and连接的多项并列结构（以下简称“and并列结构”）的修辞效果谈谈笔者自己的看法，并就教于这两部语法著作的编著先生。

一、and式并列结构不只有一种修辞色彩

《新编》（第三版）说：“不同的连接方式产生不同的修辞效果，比如一个多项的并列结构全部用连词连接，这在语义上往往给人以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4]1027接着举出了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

Raising vegetables presents endless opportunities for weeding and thinning and hoeing and watering．

《教程》（第四版）说：“两个以上项目全用连词连接起来的并列结构，在修辞色彩上给人以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1]506这一说法与《新编》里的说法基本一致，但无“往往”二字，说得更加肯定。例子只有一个，即《新编》P．1027上举出的第一例。

我们觉得这种说法有失片面，有例为证：

Today we are part of the vast Allied force——a force composed of flesh and blood and steel and spirit—— which is today destroying the makers of war．

这是罗斯福准备在杰克逊纪念日发表的演说稿里的一句话。其中以and连接起来的四个有句重音的名词与and这个虚词轻重相间，构成了扬抑格的节奏，连同前面的几个词，共有六个这样的音步：a force composed of flesh and blood and steel and spirit，听起来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充分表达了作者反对法西斯战争的坚定决心，绝对不会“给人以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

再请看下一例：

The tray teetered．I grabbed at it，and six magnificent diamond rings went rolling across the floor．

Mr．MeCallum ran to my rescue，upset and flustered and angry，“Pick them up quickly，”he said，“and put the tray back．”

这是当代美国小说家Nora Piper在短篇小说“The Sixth Diamond”里的一段描述。其中的主人公“我”刚刚得到公司经理的器重，被派到责任重大的钻石部营业，却在熙熙攘攘的顾客中把昂贵的钻石戒指掉到了地上，钻石部主任麦克卡隆姆见此光景又惊又急又气。作者用了两个and把描写麦克卡隆姆的三个双音节形容词upset，flustered和angry紧紧连接在一起，烘托了当时的紧张气氛，反衬了主人公焦急惶恐的心情，让读者读到此处也不禁为之担心着急，自然也不会有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

这两个例子就可以充分说明and式并列结构具有较强的修辞作用，但在不同的语境里可能产生不同的修辞色彩。

二、and式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与并列项目的读音和节奏有关

可是，《新编》在P．1027上举出的第一例读起来的确给人一种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这是什么原因呢？仔细品味一下就会发现，这是因为作者连续使用了三个动词的－ing形式，造成了萦回往复的语音效果。毛姆曾在“Lucidity，Simplicity，Euphony”这篇文章里说：“词具有分量、声音和形状，只有考虑到这些因素，才能写出既好看有好听的句子。”[5]73这个句子的作者在and并列结构里嵌入了不重读的ing音节，构成了连续四个扬抑抑的音节，于是让读者产生了那样的感觉。

这样的例子，在《新编》论述兼有两种连接方式的并列结构的修辞作用时所举的例句里还可以找到一个：

In the country there are no honking horns，no diesel trucks，no pollution—— just the sounds of wind rusting the tree leaves and red squirrels chattering in the distant oak and cool creek water rushing down its endless course．

正如《新编》所说，在这个例句里，“第二个并列结构全用and，……描写了乡村生活的悠闲和宁静，给人以轻松愉快之感。”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同时使用了几个动词的－ing形式，倘若把其中－ing形式的词去掉，改用介词短语修饰wind，squirrels和water，读起来感觉就会大不一样。同样，如果把本文列举的第一例里的介词短语for weeding and thinning and hoeing and watering改成不定式短语to weed and thin and hoe and water作为opportunity的后置修饰语，原来的那种所谓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也会荡然无存。因此可以说，《新编》和《教程》里关于and并列结构的第一个例子之所以给人以悠闲缓慢等感觉，并不仅仅是这种并列结构本身造成的，而是这种结构和其中并列的－ing分词构成了扬抑抑格的节奏，和圆舞曲的节奏一样舒缓，而且动词的－ing形式读起来细软而清亮，嘤嘤之声回旋往复，故而能给人一种悠闲缓慢延续持久的感觉。

请看另外一个含有并列－ing分词的例子：

He didn’t go through the revolving doors of the hotel，though……He got into the shoving and pushing and halting and slow flowing of Broadway．

这是当代美国小说家James Thurber的名篇One Is A Wander里对主人公“他”的描写：“他”和女友发生争执而分手后，一天晚上孤独难耐，不知不觉地走到百老汇大街，街上的人群拥拥挤挤、走走停停。作者在这个句子里连续用了由and连接起来的四个ing分词，再现了其他逛街人悠闲缓慢的节奏，使那种安逸闲适的气氛和“他”的百无聊赖而又烦躁不安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And式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有时会在很大成都上取决于并列项目的读音，请看下边的例子：

And they scuffled and huffled and shuffled and puffled，muffled and buffled and duffled and fluffled and guffled and bruffled and screamed and shrieked and squealed and squeaked，and clawed and snapped and bit， and bumped and

thumped， and dumped and flumped each other—till they were all tone into little bits．

这是英国有名的打油诗人 Edward Lear（1812－1888）的一篇妙文，描写了七只鹦鹉为争夺一颗樱桃而争斗的场面。作者用and型并列结构贯串了20个表现扑咬抓扯撕打尖叫号叫扑倒摔跤等的拟声词，把这七只为一点小利而争得你死我活的鹦鹉刻画得栩栩如生，如果不用拟声词而改用fight，bite，claw，wrestle等动词，就会逊色得多。

三、and式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首先是强调并列项目之多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新编》在P．1027上援引的第二个例子：

At weekend tournaments in California，skateboarding contestants demonstrate all sorts of feats—— wheelies and kick flips and revolution and handstands．

这句话提到的skateboarding是一种快速的有时甚至是很惊险的运动。这个例子并不象第一例。首先在语义上就不具备悠闲缓慢的情调，至于连接各种技巧名称的and型并列结构，由于其中的重读音节连接得比较紧凑，而没有一定的规律，读起来只会让人感到这种运动的紧张和富有变化，而不是其他。

然而，细心的读者会注意到，这个例子和第一个例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and并列结构在语义上都和前边的某一个表示“多”或“全”的词相呼应。在第一个例子里是endless，在第二个例子里是all。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又例如：

By seven o’clock the orchestra has arrived，no thin five piece affair，but a whole pitifulofoboesand trombones and saxophones and viols and cornets and piccolos，and low and high drums．（F．S．Fitzgerald：The Great Gatsby）

在这个句子里and型并列结构和它前文的whole相呼应。

显而易见，这几个例子的并列项目全部用and连接，是为了强调这些项目的多种多样。

还有些and并列结构，虽然其前文并无表示“多”或“全”的词语与之呼应，也同样具有强调“多”的修辞效果。例如下边两例：

But here the old ladies spoke in shrill voices and wore bright clothes and as much jewelry，all of it false，as you find on the Masonna of Nascosta，and painted their faces and tinted their hair．（John Cheever：Clementina）

The bayoneted one another right here，screamed and cursed and rolled on the ground in moral combat and fired shrapnel at one another that took off heads and blew away arms；they prayed and cried and died here，here，by the thousands．（Ken Reed：Gettysburg at Night）

上引第一例摘自美国小说家John Cheever写的小说Clementina，在这句话里，作者用and并列结构描写了来自意大利山区的农村姑娘Clementina初到美国时见到的美国老太太们在生活方式上的种种表现，其不满甚至厌恶的情绪溢于言表。第二例描述的是美国内战时期具有转折意义的葛底斯堡战役，作者连续用了三个and并列结构，生动地再现了南北两方军队以各种手段拼命厮杀的激战场面。这两个例子里的and并列结构，虽然在其前文里没有“多”或“全”之类的词语与之相呼应，却也都极言某类事物之多，只不过流露的情感不同罢了。

四、and式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与并列项目的内容等有关

比较这两个例子我们还会发现，and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与其连接的各项的结构特点很有关系。在第一例中，and连接的各项是动词+修饰语或者是动宾结构，中间夹有插入语，语气显得不甚连贯，又好象言犹未尽。第二例的 and连接的多是无修饰语的单音节动词，这些词和and一起形成扬抑格的节奏。作者借助这种语音效果显示了战斗的紧张激烈，惨烈悲壮，震撼人心。

下面再请看从海明威（Hemingway）的小说Cat in the Rain里摘取的例子：

And I want to eat at a table with my own silver and I want candles．And I want it to be spring and I want to brush my hair out in front of mirror and I want a kitty and I want some new clothes．

这一段话里连用了两个并列结构，但并列项目都是分句而不是实词或词组，而且重复使用了“and I want．．．”这样的句式，语速快而语气强硬。联系其要求的内容，读者会感到说话者气急败坏、无理蛮缠。

另外，阅读上述诸例还可以看出and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与其中表达的内容、陈述的人与事也不无关系。请比较下面两个例子。

And here they brawled and fought and cursed and caroused in the flimsy hotels and seamy saloons，the gambling halls and brothels that mushroomed，seemingly overnight．（Ken Reed：Forty－Niners）

Sometimes a sense of loneliness covers me like a cold mist—— I sit alone and wait at life’s shut door．Beyond there is light and music and sweet friendship，but I cannot enter． （Katherine Clark：Helen Keller）

上述第一例描述的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淘金热时，淘金人的生活情景：“又是争吵又是斗殴又是咒骂又是酗酒闹事”，简直是一片乌烟瘴气。作者连续使用了三个and和四个含有长元音和双元音的动词，增强了这种气氛。第二例是引述海伦·凯勒对自己年轻时苦闷情绪的回忆：“人生大门里有光明有音乐有甜蜜的友情”，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自己却被关在门外，多么令人怅惘沮丧。这里使用的and并列结构更充分地表达了海伦对美好人生的向往之情。

结语

从以上诸例可以看出，使用and型并列结构会产生什么样的修辞色彩和修辞效果并不能一概而论。冯翠华教授在《英语修辞大全》一书里说：The repeated use of and to convey mood or atmosphere cannotbe divorced，ofcourse，from situation and context．这就是说：and并列结构的修辞色彩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它所处的语境和上下文，而不仅仅取决于这种结构本身。谭载喜先生说：“修辞结构通常涉及若干个不同特征，因此，修辞形式的意义常包括若干个不同因素，如异常语序、排比形式、新颖表达、韵律特征和重复手段等等。此外，修辞结构的意义还取决于整个上下文。”根据对上述例证的对比和分析可以看出，and型并列结构的修辞意义主要涉及到and所连接的各个项目的音（包括音节的多少、音节的强弱、形成的节奏等）、形（包括不同的语法层次及其长短大小等）、和义（表达的内容），其修辞色彩可能让人感到悠闲缓慢，也可能让人感到紧张急促；可能使人觉得纷繁杂乱，也可能使人觉得不胜枚举、意犹未尽；可能给人安恬的愉悦，也可能增强振奋人心的力量，各种各样，不一而足。究竟会是哪一种，就看说话者或写作者在这个结构上如何“添枝加叶”了。

[1]章振邦．新编英语语法教程（第三版）[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冯翠华．英语修辞大全[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5．

[3]谭载喜．新编奈达论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

[4]章振邦．新编英语语法（第三版）[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5]Maugham，W．Somerset．Lucidity，Simplicity，Euphony[M]$当代英文散文选读．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H315

A

1003－2134（2010）02－0141－04

2010－01－19

王路平（1983－），女，安徽宿州人，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助教，上海外国语大学硕士生。

责任编校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