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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与《彩虹几度》

2010-08-15李伟萍张显凤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百子麻子川端康成

李伟萍 张显凤

(滨州学院中文系,山东滨州 256600)

“虹”与《彩虹几度》

李伟萍 张显凤

(滨州学院中文系,山东滨州 256600)

《彩虹几度》是川端康成战后的一部中间小说,该作以四季之虹作为象征物,谱写了同父异母三姐妹战后各自不同的命运,并以东方的“虚无”精神使战后痛苦的灵魂获得了拯救,深刻体现了川端康成在战后力图通过传统之美恢复民族自信力的祈愿。

虹;象征;传统美;拯救

川端康成是日本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他的小说创作从形式来说以纯文学为主,此外,其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有中间小说、少男少女小说等。中间小说是介于纯文学与大众小说之间的一种小说形式,代表作品有《彩虹几度》、《日兮月兮》、《河边小镇的故事》、《玉响》等。这类作品在研究川端康成的文章中较少被提及,但这些作品多以战后为背景,在字里行间隐现了作者对战后美军占领日本的现实的不满,同时也体现了川端康成对拯救民族沦落的灵魂、恢复民族自信力的祈愿。

《彩虹几度》写的是水原——一名战后建筑家与其三名同父异母的女儿麻子、百子和小若的人生故事。百子为长女,也是该小说的主要人物,其母生下她后自杀,水原遂与麻子生母结婚,此后又与另一名女子生下第三个女儿小若。因为在母亲自杀及继母、继女、父亲的家庭中长大,百子对感情极度不信任,自初恋男友夏二在二战中作为空军而献身后,便开始玩起危险的感情游戏,与一名叫小宫的少年玩起恋爱的游戏并怀孕,而双方都无法接受现实,小宫最终自杀,百子也放弃了孩子。在这部作品中,川端康成并没有用曲折的故事情节来吸引读者,相反,川端康成用日本传统审美意识中的“季语”来暗示作品的内容。这部小说又被译为“几次出虹”,整篇以“虹”作为核心意象,通过其在不同季节中的形象表现,深刻反映了同父异母三姐妹(百子、麻子和若子)在战后环境中各自不同的命运。

一、“虹”的内涵

川端康成在不少作品中都用“虹”来象征人物的情感和命运,并赋予美丽的七彩之“虹”以复杂的内涵。在川端康成作品中,“虹”首先是希望和憧憬的象征。“东京也出彩虹吗?这镜子里也会出彩虹吗?幼小的她站在彩虹的小河边。”[1](105)这里的“虹”是《水晶幻想》中的女主人公在作为小姑娘时的希望,表达了她对东京和未来的美好向往。《虹》中,美少年木村曾梦想成为飞行家,但在战后混乱的时代中,他整天和舞女们混在一起,醉生梦死。于是他对生活感到了厌倦,进而想逃避现实,“想飞到彩虹里”。在他眼里,虹是超越现实的理想世界的象征。

其次,“虹”还是吉凶的象征。七彩之虹是绚丽多姿的,人们往往把虹的出现当作吉利的象征,认为它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希望。但七彩之虹又是虚幻的、瞬息即逝的,幸福和“虹”一样也多是短暂无常的。因此,在特定情境下,川端康成小说中的“虹”又是不吉利的象征。在小说《美丽与悲哀》中,坂见庆子是个富有魅力的妖女,并与自己的师傅音子陷入同性恋之中。出于嫉妒,庆子主动勾引音子的初恋情人大木年雄和他的儿子太一郎。她腰系一条自己有意画了“无色的虹”的腰带,在天快黑时诱惑太一郎与她一起去乘汽艇。结果汽艇发生了事故,庆子被救了上来,太一郎却身陷湖底,她终于达到了复仇的目的。庆子腰带上的“无色的虹”是蕴含着其预谋的。“只是水墨浓淡的曲线,也许谁都看不出来吧,但我想让夏天的虹绕在身上,这是时近黄昏悬在山上的虹。”[2](144)黄昏喻示着生命之晚期,而“时近黄昏悬在山上的虹”、“无色之虹”分明是一条妖气十足的夺命勾魂之虹。它比贯日白虹更加不吉利,它凝聚了庆子的妖气、魔性,把年轻、单纯的太一郎引向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黄泉世界。

二、四季之虹与人的命运

在《彩虹几度》中,川端康成把季节的轮回与“虹”的复杂意蕴紧密结合起来,并在此基础上,含蓄地表现了三姐妹的悲欢离合与情感命运。

《彩虹几度》以“冬天的彩虹”开篇。岁暮年初时节,麻子独自一人去京都寻找自己的妹妹若子,在失望而归的路上,她望见了琵琶湖上空美丽的彩虹。此时在麻子的眼中,彩虹是吉利的象征,是幸福和希望的象征。她说:“我们大人年末看见大彩虹,来年该是个好年,幸福要来了。”于是,她的“心飞到湖水对面的彩虹那边,似乎想要到那彩虹之国去。”她相信经过自己的努力,妹妹若子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也很快会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出现。但与麻子同座的大谷却说:“冬天的彩虹有点瘆人。热带的花在寒带开放,真有些像废王之恋呢。也许因为彩虹下端猛然断开……”。[3](3)果然,美丽的七彩之虹很快就变换了它的姿影,失去了其优美的弓形曲线,成为无法跨越的断虹。这样,虹就以大自然的语言带给麻子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们姐妹之间的情感或许就像这冬天不合时宜的断虹,是根本无法跨越的。也许姐姐百子的极端说法更为真实:“人有各种各样的游泳方法,有适合本人性情的水池的水,……兄弟姐妹早晚也要成为外人,那样更好。就任她随便谋生算了。”[3](10)毕竟若子是在作为艺妓的母亲身边长大,而麻子和百子则是在作为建筑师的父亲身边长大,不同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们身份的悬殊,注定了她们终将分离的命运。因此,冬天的断虹也就成为不吉利的预兆,成为理想无法实现的象征。

在接下来万物萌生的春天,小说中没有出现“春天的虹”,却出现了“桥”。弓形的桥与彩虹的形状是非常相似的,因此,“桥”在川端康成笔下也就成为“虹”的化身。在春花烂漫的时节,青木夏二的出现对百子和麻子姐妹而言,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子曾与启太相爱,但启太后来在战争中牺牲,夏二恰是启太的弟弟。因此,百子从夏二的举手投足间清晰地看到了已死去的恋人的影子,过去的情感和悲伤也如同春天万物的复苏,破土而出。与此同时,麻子与夏二也在春天邂逅,他们随同万物的生机萌生了新的情感。这样,在百子和死去的启太之间,在麻子和夏二之间就建立了不同的“桥”。百子与启太的桥“像是一座没有对岸的桥。活着的人架起了桥,对岸没有支柱,桥的那一端就会悬空。而且,这桥无论延伸多长,也是到不了对岸的。”[3](81)启太死了,但百子的爱却并没有因恋人生命的终结而终止,反而愈加浓厚。百子独自架起的这座“没有对岸的桥”无疑象征了百子“单向通行”之爱的痛苦与徒劳。麻子与夏二渴望建立“像彩虹一样美丽的桥”,这一方面象征了他们对爱的美好憧憬,但彩虹的虚幻无常,无疑也象征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跨越启太和百子之爱的阴影。因此,“没有对岸的桥”如同“断虹”,依旧是理想无法实现的象征,是不吉利的象征;“像彩虹一样美丽的桥”,也依然是虚幻无常的象征。

百子与死去的启太之间、麻子与夏二之间的沉重情感随着夏天的到来而更加浓郁。因无法承受失去启太的痛苦,百子与少年竹宫陷入更加病态的爱恋中,并孕育了不该孕育的生命。麻子也因恋情的折磨,原本健康的身体垮了下来,住进了医院。等麻子出院时已到了万物开始沉寂的秋天。在秋天萧瑟的季节里,秋叶开始的凋零,万物也都收藏生命的热望。川端康成依然用大自然的语言,对少年竹宫的夭折及百子的流产作出了预示:“银杏的叶子还不是落叶的颜色,才刚刚开始发黄。这样的叶子也许很脆。”[3](114)竹宫自杀,孩子流产,百子也逐渐熄灭了心中的火焰,陷入任人摆布的无为状态。麻子也随着病愈消除了内心的痛苦,熄灭了对夏二复杂的爱。在医院流产期间,百子收到了麻子的信,信中说东京的天空又出现了彩虹,或许这就是两姐妹获得“无心”之后,预示着她们明媚未来的“彩虹之路”吧。“秋天的彩虹”在这里终于成为吉利与幸福的象征。

三、战后民族灵魂的失落与拯救

在《彩虹几度》中,川端康成以“虹”与季节的轮回作为作品的暗线,并且以“虚无”美作为解除精神痛苦的良药并非偶然,这与战后川端康成对传统美的执著追求是紧密相连的。川端康成认为“‘古人均由插花而悟道,’就是受禅宗的影响,由此也唤醒了日本人的美的心灵。大概也是这种心灵,使人们在长期内战的荒芜中得以继续生存下来吧”。[4](211)

二战后,作为战败国,巨大的悲哀、无助与怀疑笼罩着整个日本民族,他们在随之涌入的美国文明面前不胜惊恐。有不少人对民族的传统失去信心,认为传统的就是应予以抛弃的;有的人甚至认为欧美人在人种上就优越于大和民族;还有的人看到儿童用日本国旗从美军那里换糖吃,也不去干涉。在黑市猖獗、物价飞涨,到处都是一片废墟的情形下,战后的多数日本人是难得想到国家的。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但是战后的日本却陷入了自我否定的风潮中,忘却了民族的传统。传统的失落必然意味着民族灵魂的失落,这会进一步加深战败的亡国情绪,并使整个民族陷入痛苦的虚脱之中。在《彩虹几度》中,川端康成借一位高僧之口阐述了这样的观点:“战后颓废派的孩子,也都是些胡作非为的家伙,尽情胡闹,尽情捣乱,谁说什么也不听。他们非常错误地理解了自由。”[3](43)《山音》中的信吾也这样感叹道:“啊,前佛即去,后佛未至,梦中来临,应以何为现实?无意中竟承受了难以承受的人的身躯……”。[5](156)

“当举世都在追随西欧的时刻,他却非常平静而且充满信心地说‘让我们继承日本的美的传统吧’,这种带有发言者的性格的意见,强烈地冲击着人们的心灵”。[6](175)战后,川端康成更加坚定了继承传统的信念。“民族的兴亡无常,兴亡之后留存下来的,就是这个民族具有的美”,[4](216)在荒芜、凄惨和穷困中,东山战乱时期却依然能保存、执着和创造美的传统,川端康成深深为之感动。于是,他决定“把战后自己的生命作为我的余生。余生已不为自己所有,它将是日本美的传统的表现。”[7](3)在致横光的悼词的结尾,川端康成这样写道:

横光君,我将以日本山河为灵魂,在你身后活下去。唯愿君之遗族无后顾之忧,则幸甚。[8](221)

在新潮社为他出版的全集后记中,川端康成也这样写道:

即使现实的生活基本上结束了,即使对生活的兴味越来越淡薄了,我的精神自觉和愿望也就更为坚定。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日本作家的自觉,和继承日本美的传统的愿望。我愿意坚持它直到除此以外的一切完全消失……[7](3)

《彩虹几度》虽然是川端康成战后的一部中间小说,但在季节美与虚无美的层面上也充分体现了川端康成对传统美的执着追求及其对沦落的民族灵魂的拯救。

首先,日本民族是一个对自然、对季节非常敏感的民族。日本著名的风景画家东山魁一说:“春天萌芽,夏天繁茂,秋天妖娆,冬天清净——我们日本人早在佛教传来以前,不就已经观察这种大自然的变迁的世故,并且切肤地感受到人的生死宿命及其悲喜了吗?而且这种感情在其后时代的日本人心中都继承下来了,仿佛是刻印在日本人的心中似的。”[9](58)自古以来,日本作家以自然为友、以四时为友,他们的心与生命的搏动和大自然息息相通。因此,在他们看来,一片树叶“不仅是它,而且是地球上一切有生命的东西的命运,……一片叶有其诞生和衰亡,它使人们看到四季不断流转,万物生生不息。”[6]就是说,日本的诗人、作家能从一草一木的细微变化中,敏锐地掌握四季时令的变化,感受到自然生命的律动、万物的生生不息。季节感已成为日本民族文化心态的一部分,它并不仅仅是对物理性的时间推演的感知,而是在日本传统文化土壤中孕育、培植和繁衍起来的人类精神与自然风物的交织融合。

川端康成在 1968年的获奖演说《我在美丽的日本》中,他以道元禅师的和歌起笔:“春花秋月夏杜鹃,冬雪皑皑寒意加。”

川端康成认为“以‘雪、月、花’几个字来表现四季时令变化的美,在日本这是包含着山川草木,宇宙万物,大自然的一切,以至人的感情的美,是有其传统的。”[4](203)在后期代表作《古都》中,川端康成则将人物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来描写。千重子和苗子这对孪生姐妹由起初的分离到重逢,再到最终的分离,她们的悲欢离合与四季的自然更替紧密相连。故事从樱花烂漫的春天开始,经过杉林葱翠的夏天、冷雨骤降的秋天,一直写到雨雪交加的初冬,人物的情感与自然的四季景观共生而构成一个美丽而悲哀的故事。川端康成很理解自然的心,他敏感地把握住自然生命的律动,使人间的悲欢离合与自然万物的生息紧密相连。因此,在《彩虹几度》中,川端康成用“虹”的几次出现作为小说的暗线,并以四季之虹来暗示人物的情感与命运,也就不是偶然的了,它包含了川端康成战后对民族传统之美的执著追求。

其次,“虚无”美是日本民族的传统审美观,也是川端康成战后的核心思想,在1968年诺贝尔获奖演说《我在美丽的日本》中,川端康成对此也作了具体的阐述。

“这种‘无’,不是西方的虚无,相反,是万有自在的空,是无边无涯无尽藏的心灵宇宙。”[4](211)在中间小说《日兮月兮》中,川端康成以少女松子与宗广的爱情为主线,写了战争给朝井一家造成了夫妻离散、儿子战死的不幸,还写了在美军占领下,日本传统的茶道、传统的纺织工艺,以及传统的生活习惯失去了真正的精髓,感叹日本文化遗产失去了光彩,大大地动摇了战后日本人的心灵世界。与此同时,川端康成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位超脱的人物,那就是手拿山茶花的木崎老人,他和自己的少妻居住在铁道边的小院里,尽管外面纷乱嘈杂,安静祥和却一直洋溢在这个小屋的周围。正因为“无常迅速”,木崎才深晓“生死事大”,并以豁达、超脱的心灵珍爱自己的少妻,珍惜周围的一切。木崎“虚无”、超脱的精神时刻敲打着陷入失恋漩涡的松子的灵魂,使这位不幸的少女逐渐摆脱了宗广的阴影,重新面对与宗广之弟——幸二的爱情。

在《彩虹几度》中,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小说并没有写象征幸福和希望的春天之虹,却代之以现实中的“断桥”。秋天是万物凋零的季节,然而东京的天空却出现了美丽的彩虹。这看似矛盾,其中却蕴藏着深层内涵。在川端康成看来,执着于现实的情感复苏或过度膨胀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相反,徒劳之爱的熄灭才会给人带来幸福和安宁,这包含着川端康成对“虚无”美的探求。因此,在小说中,“秋天的虹”才是幸福和希望的象征。

目前,国内大概还没有一篇有关《彩虹几度》的专门评论。这部作品用哀婉、细腻而生动的笔触,叙说了像彩虹那样虚幻而美丽的异母三姐妹的爱恋与生命的悲哀,尤其是展示了姐姐百子由于恋人死于战争而蒙受莫大的心灵创伤和扭曲的畸形心态,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此外,该作以不同季节的彩虹作为象征物,暗示姐妹的不同命运,并且以“秋天的虹”所蕴含的“虚无”精神作为百子摆脱精神痛苦良药,展现了川端康成战后的重要思想——对传统美的执着追求。这部作品或许没有《古都》那样典雅,但也不应受到读者、评论者的冷漠,希望该评论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引起热爱川端康成文学者的兴趣。

[1]川端康成.再婚的女人[M].叶渭渠,郑民钦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2]川端康成.美丽与悲哀·蒲公英[M].叶渭渠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3]川端康成.彩虹几度[M].孔宪科等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6.

[4]川端康成.美的存在与发现[M].叶渭渠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5]川端康成.山音·湖[M].叶渭渠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6]吉田精一.日本现代文学史[M].齐干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

[7]川端康成.独影自命[M].叶渭渠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8]横光利一.感想与风景[M].李振声译.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9][日]东山魁夷.美的情愫[M].唐月梅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1.

Rainbow and theRainbow Several

LI Wei-ping ZHANG Xian-fe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Binzhou University, Binzhou 256600, Shandong)

Rainbow Several,one of Kawabata Yasunari’s intermediate novels after the Second World War,taking the rainbow as a symbol, depicts the half blood three sisters’ different fate, expressing that the salvation of the painful soul after war is attained through the eastern “nihility” spirit, deeply reflecting Kawabata’s desire for restoring national self-confidence by the traditional beauty.

rainbow; symbol; traditional beauty; save

I106.4

A

1009-8135(2010)01-0088-04

2009-10-28

李伟萍(1978-),女,滨州学院中文系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

张显凤(1976-),女,滨州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研究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本文系滨州学院科研启动经费项目《近现代东西方文学比较研究》(项目编号:2007Y14)

(责任编辑:郑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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