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力的转变
——以《侯马盟书》和《祖逖传》为例
2010-08-15柳君君
柳君君
向心力的转变
——以《侯马盟书》和《祖逖传》为例
柳君君
纵览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在国家出现纷乱,各个政治力量群雄并起的时候,聚拢各方势力的有效方式即经济联系。通过经济关系使若干分散力量统一于一方势力之下后,维系这些汇合势力的手段在不同时代所采取的方式却大不相同。春秋时期乃至战国早期,虽然社会处于礼崩乐坏的社会态势下,但仍以盟誓作为主导方式,辅之以经济手段,盟誓对各方的约束力要超过经济利益。历史越向后发展,这种反差表现得就越为明显。
侯马盟书;祖逖;盟誓
1965年在山西侯马晋国遗址出土了大量盟誓辞文玉石片,这些誓辞是用毛笔把朱红色或黑色字写于圭形玉石片上。誓辞共分为五类:(1)宗盟类。要求与盟人效忠盟主,一致对付敌对势力,是主盟人团结宗族内部的盟誓;(2)委质类。与盟人表示同逃亡的旧主断绝关系,并制止其重返晋国;(3)纳室类。与盟人表示盟誓后不再扩充奴隶、土地和财产;(4)诅咒类。对某些罪行加以诅咒;(5)卜筮类。为盟誓卜牲时龟卜及筮占文辞的记载,不属于正式盟书[1]12。其中包括晋定公二十一年(公元前490年),“以赵鞅为首的赵、韩、魏、智四卿联合灭了范、中行氏二家,在赵返回绛都后,为了巩固联合阵线,壮大发展自己实力,削弱分化敌营力量,而与自己宗族成员、同盟诸卿以及从敌方跑过来(范、中行、邯郸赵氏)投诚者共同举行的宗教仪式。 ”[1]68
在当时情况下,赵鞅之所以能够扩大发展自己的力量,是由于采取了更好的经济举措。赵采取的经济举措使得经济利益增大,一大批人众开始依附于赵,增加了赵的力量,使自己的军事力量开始超越了对手的实力。把一批分散的小力量吸引到自己的旗帜下,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这些力量能集中到赵麾下;由于经济利益的吸引,这些力量也可能会归附于别的势力。所以,在继续维持经济联系的情况下,赵鞅采用当时比较流行的盟誓方式来加强这些力量对自己的拥护。从众多史料中可以看到,自汉、晋以来,采用经济手段、运用经济方式维系各分散力量是最好的手段。而春秋时,赵鞅在经济起作用的情况下还要使用盟誓的方式来巩固联合阵线,这就说明了自夏、商、周以来远古祖先的崇拜鬼神心理在春秋时依然存在,其影响力虽然受到一定削弱,但人类思想观念的转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侯马盟誓内容靠神明监督、约束就说明当时的神灵观念已渗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在鬼神崇拜的宗教观念约束下,盟誓起着相当大的作用。盟誓有其隆重、繁烦的仪式和程序。我们从综合文献记载可知,“一次完整的盟誓要经过征会与定期、排序、商讨盟辞、凿地为坎、杀牲于坎上执牛耳、取其血、歃血、读盟书以昭明神、坎用牲埋书、载书之副藏于盟府,拜盟等步骤。”[2]其目的是向“明神”表示虔诚和崇拜,并在其监督下盟誓各方无条件履行盟约,对违犯者予以严惩。虽然到了春秋时期鬼神崇拜的宗教观念力量已经大大削弱于这种观念的黄金时期——商周时期,但这种观念依然受到各个阶层的重视和信仰。虽然《左转》中记有不少伪盟约的例子,但我们在总结之后发现,所谓的伪盟约例子的数量处于绝对劣势。春秋战国时期,鬼神崇拜的约束力出现了减弱的趋势,但人类的思想观念的转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经过更长的时间,这种约束力才会消失。
进入汉晋以后,维系集团的力量极大地倾向于经济利益了。两晋之际,西晋统治集团为争权夺利而自相残杀,导致了“八王之乱”,极大地削弱了西晋在北方的统治力量,由于各少数民族本来就对晋统治者存在极大不满,于是趁机推翻了晋在北方的统治。司马氏不得不在江南建立东晋,大批有志的南迁人士希望恢复中原,祖逖就是其中的典型之一。“祖逖,范阳道人也,世吏二千石,为北州旧姓。洛阳沦没,逖率亲党数百家,避地淮泗。到达泗口以后,司马睿任命祖逖为徐州刺史,寻征入为军咨祭酒,徙居江南之京口。逖以‘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请求司马睿交给他北伐任务。司马睿仍用逖为豫州刺史,逖率其原来随他流徙南下的部曲百余家渡江,先屯于江阴,起铁冶、铸造兵器,陆续招募到二千余人进屯雍丘。”[3]文中提到的部曲原来是两汉以来的一种军事建制。汉大将军营有五部,每部有校尉一人、军司马一人;部下有曲,每曲有军侯一人;曲下有屯,每屯有屯长一人。部曲二字,连缀起来犹如后世的师、团、营、连。因为常常连缀在一起,运用习惯了,本来是军事建制中的部曲,一转而成为代表军队的名词、士卒队伍的变称了。东汉一代,家臣的依附关系也已经随着各种新的关系而被强化起来。所谓“仕子家者,二世则主,三世则君之”的情况,已成为普遍的风气,军队中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对主将有人身依附关系的部曲也就日益变为主将的属丁。东汉末年,困于战争的农民都去请求武装的世家大族的保护。世家大族在屯坞自守、筑壁相保的过程中,也采取军事建制来部勒他们已有的宾客和佃客,使之成为武装的部曲,这时的私部曲有时亦称家兵。
战争的不断扩大和延续,使得部曲成为人数众多的阶层,同时武装的世家大族又把部曲转移到土地上,使他们成为且耕且战的武装耕作者。他们在战时是武装的世家大族统率下的部曲,在平时,他们又是土地上耕作的佃客。因为佃种土地是父子承袭的,因此部曲在参加耕作之后,其身份自然也是家世承袭的。部曲从事耕作以后,就渐次变为依附于世家大族的佃客,其主要的任务不是作战而是耕田。
在两晋时期,部曲与世家大族的关系非常密切。当然,世家大族能够给予部曲的经济利益是相当大的。祖逖能够带领部曲北伐取得极大成功,其经济上的巨大联系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先秦时期,维系团队的力量是以盟誓为主、经济利益为辅;到了汉晋之际,经济手段又占据了主导地位。向心力的转变昭示了人们的思想观念的进步与升华。至于向心力,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具体的历史事件中都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譬如:民族意识、地域意识、英雄意识、政治军事利益等,都可能成为某一历史事件中的向心力。而向心力的转变也是顺应历史事件发展要求而进行的。这种变化是极其微妙的。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是不乏这样的例子的,笔者只是从中挑出了《侯马盟书》和《祖逖传》这两个比较典型的个案来加以比较和探究,类似这样的研究还有待更进一步的探讨。
[1]山西文物工作委员会.侯马盟书[M].上海:文物出版社,1976.
[2]陈茂国.中国礼制史[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1991.
[3]房玄龄,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K237
A
1673-1999(2010)10-0149-02
柳君君(1983-),甘肃庄浪人,西北师范大学(甘肃兰州730070)文史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史(魏晋)。
2009-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