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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社会可以比较”的史学理论价值

2010-08-15罗婷

关键词:史学史料文明

罗婷

略论“社会可以比较”的史学理论价值

罗婷

“社会可以比较”的观点是汤因比先生所著《历史研究》绪论部分第三节中的内容。这一观点包含有深刻的史学理论价值:历史学家要对历史事件作客观公允的分析,不可带有后见之名;要从总体上研究历史,综合考虑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及社会之间联系等诸多因素;要在史料的运用上,注重史料的收集、整理和归纳。

社会可以比较;史学理论价值;历史研究

英国著名历史哲学家阿诺尔德·汤因比先生在其《历史研究》(A Study of History)一书中阐述了“社会可以比较”这一重要观点。“社会可以比较”是该论著第一部绪论第三节的内容,该节内容包括四个部分:(1)文明社会和原始社会;(2)关于“文明的统一”的错误概念;(3)文明的可以比较的情况;(4)历史、科学和虚构。在《历史研究》一书中,汤因比先生所倡导的“文化形态史观”和他的史学理论在西方史学界很有影响。他反对“欧洲中心主义”,认为任何人类文化都有生长直到灭亡的过程,即那些在人类历史中表现为若干各不相同的“文明”,都会经过“发生”、“成长”、“破坏”、“崩解”、“死亡”的阶段。作为中国文明在现代西方为数不多的知音,汤因比对中国文化给予了相对公允的评价,并在晚年对东方文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1]。学界目前对于该书的评论非常多,尤其是关于其宗教和文化史观方面的评论。本文仅就“社会可以比较”这一观点的史学理论价值表达笔者几点愚见。

史学理论,即历史理论和历史研究方法。理论包括本体论和认识论,研究方法分一般和具体方法两种。一般方法如分析与综合方法、抽象与具体的方法、归纳与演绎、系统论等,具体方法如考据、训诂、鉴别材料、使用材料、表达等。汤因比先生在这部著作中,以文明为研究单位,从一个宏大的视角出发,将人类史作为一个整体加以考察,分析和归纳了已知的21种文明,并对文明的起源、成长、衰落、解体加以描述,同时将大一统国家和大一统教会的建立纳入了研究的视野。此外,汤因比还广泛地考察了历史长河中各个文明在时间和空间中的碰撞、接触和融合。汤因比闻名遐迩的挑战——应战模式贯穿全书并得到了很好的体现[2]。

汤因比先生在绪论开头就明确指出:“历史学家在社会里生活和工作,他们的职责一般只说明这些社会的思想,而不是纠正这些思想。”[3]1这和罗志田先生“不可倒放电影”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4]。然而事实上,作为历史的后学者,我们很难或者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历史思想深受思想者所处社会环境中的主导体制的影响”。由于各个文明所处的环境不同,那种试图在历史文献的故纸堆中发现人类历史整齐划一轮廓的努力,只能是徒劳的。我们必须用世俗的思考来规定历史的探讨和取舍,不仅不能从历史的角度“纠正这些思想”,而且只能在这些“社会的思想”(指社会生活的某些不同的面——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因为我们已经明显地看出来这个社会的空间面积是随着我们注意的方面不同而有明显差异的。”[3]9)的框架内谋生,这是汤因比对史学理论、史学研究方法和写作方法的重大贡献。他接着指出:“在最近几百年里,……历史学家们选择了国家作为研究历史的一般范围,但是在欧洲,没有一个民族或国家能够说明它自己的问题。”[3]1随后,他用大不列颠国为例证,得出结论:“发生作用的种种力量,并不是来自一个国家,而是来自更宽广的所在。……我们可以说,一个社会在它生存的过程中不断地遇到各种问题,每一成员都必须采取最好的办法自己加以解决。每一个问题的出现都是一次需要经受考验的挑战。在这样一系列的考验中,社会里的各个成员彼此就不断的在前进中有了差异。在这全部的过程当中,如果要掌握在一个特定的考验之下的任何一个特定成员的行为的重要意义,而不考虑其余成员相同或不相同的行为,并且不把后来的考验当作整个社会生命力的连续不断的时间的话,那是不可能的。”[3]4也就是说,要从整体上研究历史,这也是后文所列举的21个社会的系统比较。

从整体上进行研究是“现实需要”。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中运用了整体性观点,他主张从宏观上研究历史,反对“以自我为中心”的历史研究方法,开拓了20世纪史学研究的视野。在“社会可以比较”这一节里,汤因比把21个社会称为文明社会的“种”社会,以区别于原始社会;他在后一节中指出“文明的统一”的错误概念是近代西方历史学家受到了社会环境的影响。他说,“历史统一”的错误概念是“文明的河流只有我们西方的这一条,其余所有的文明不是它的支流,便是消失在沙漠里的死河”[3]46。此外,该错误还有三个来源,即自我中心的错误、“东方不变论”的错误以及说进步是沿着一根直线发展的错觉。汤因比对这三个错误分别进行了深刻剖析。其实,在“分期”的问题上,斯宾格勒早在1918年《西方的没落》一书中就谴责了西方学者把历史划分为古代、中世纪和近代的狭隘性,汤因比继承并发展了这一批判。

由于技术进步日新月异,人类逐步消除了在空间上的距离,但这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天下一家”的和谐状态。“为此,我们必须相互熟识,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逐步熟悉彼此的历史,因为人类并非仅仅生存于直接的现在。”正是出于对人类文明的深切忧虑和对人类文明的无限希望,汤因比怀着一颗“好奇心”和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其杰出的智慧、孜孜不倦的热情,为我们这个时代及后世留下了这笔宝贵精神财富[2]。他在“文化的可以比较的情况”一节里提到:“我们也同样承认对于原始社会作比较研究工作的人类学,我们当前的企图正是要像人类学对于原始的品种那样,研究一下‘文明’社会这个品种。”[3]54这一分析正是对当今人类学对于历史研究有重要作用的最好诠释。

最后,在“历史、科学和虚构”一节中,他集中说明了历史研究的三种不同方法,还介绍了一些次要的科学方法,如经济学、政治学和社会学方法。这其实是一种把历史学与各学科知识交叉运用的综合手法。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汤因比有关“史料”问题的研究。汤因比认为:“研究文明社会的学者们所能掌握的材料太少了,可是有许多近代历史学者们却抱怨说他们已被大量的材料淹没了。但是最高级的材料、‘可以自行说明问题的研究范围’的材料、可以做历史的可以比较的单位的材料却还是非常少的,甚至少到足以妨碍应用科学方法阐明和制定法则的程度。”[3]58这也从某些层面说明了史料 (材料尤其是有用的材料)的重要性。正如我国近代著名教育家傅斯年在其史学方法论中提到的著名口号——“史料就是史料学”那样,历史研究脱不开史料[5]。史料包括史料的收集、整理和归纳。汤因比先生从较少的史料中冒险尝试的结果,便是《历史研究》这部巨著的问世,这或许能为我们后学者做历史研究提供很好的表率作用。

总之,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一书中采用的“大历史”的宏观叙述手法,不仅从时间的纵向层次上考察了人类历史,而且还在各个文明地理分布的横向层面上保持了“一种公允的、平衡的全球观点”。汤因比指出:“我们必须抛弃自己的幻觉,即某个特定的国家、文明和宗教,因恰好属于我们自身,便把它当成中心并以为它比其他文明要优越。”这种看待历史和各个文明的宽广视野,自然不同于那些将整个人类历史仅仅看作西方历史的狭隘偏见。的确,随着考古的发现,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的历史得以再现,从而使这些地方的文明“可以同其他地方的文明并列”。另外,东亚地区各个时期的社会经济史,特别是中华文明也成为汤因比关注的焦点之一。晚年的汤因比对中国的未来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他认为,中国有可能自觉地把西方思想与传统文化熔为一炉,“如果这种有意识、有节制地进行的恰当融合取得成功,其结果可能为文明的人类提供一个全新的文化起点”。此后,法国年鉴学派也提出,历史研究不应只注重政治、经济、军事,还应该包括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内容,应该建立“包罗万象的历史学研究领域”[6]。对今天的历史研究而言,我们不仅要有大历史的研究、小历史的研究,也要有各国历史的比较研究。如此,中国历史更能在世界历史中占据重要的席位。

[1]李晓晴.文明忧患论:汤因比的历史哲学思想浅述[J].学术交流,2007(3).

[2]范蔚文.汤因比与《历史研究》[N].人民日报,2001-01-13(A8).

[3]汤因比.历史研究[M].曹未风,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4]罗志田.民国史研究的“倒放电影”倾向[J].社会科学研究,1999(4).

[5]傅斯年.傅斯年全集:第2册[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 1980:5.

[6]田小惠.再读《历史研究》:汤因比《历史研究》的系统分析[J].山西教育学院学报,2001(4).

K061

A

1673-1999(2010)10-0134-02

罗婷(1984-),女,湖北荆州人,长江大学(湖北荆州434020)文理学院助教,从事思想政治教育和哲学教学研究。

2010-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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