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祖先神像的文化价值及艺术特征研究
2010-08-15陈佳
陈佳
(吉林大学艺术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满族祖先神像的文化价值及艺术特征研究
陈佳
(吉林大学艺术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满族祖先神像作为图像资源,在萨满文化体系中具有重要价值。满族祖先神像的兴起以及其独特的艺术特征与社会发展和满族风俗密切相关,体现了萨满教在社会生活中的渗透性。
满族祖先神像;文化价值;艺术特征
1 满族祖先神像在萨满文化体系中具有重要价值
在满族祖先神像中,以图像形式遗存的文化资源相当丰富,为打开萨满研究的视野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它不仅呈现出少数民族萨满教文化的底色,而且反映了信仰者的思想情感、心理意识及价值取向。其突出的特征是地方性信仰习俗的原生态特征,为萨满艺术研究趋向“人学”的研究目标,以及从“人群”的角度研究萨满文化,提供了丰富资料。它证实了萨满教曾渗透于社会人群生活的各个方面。说明萨满教曾对区域性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过持久而深刻的影响。
祭祖在满族有着悠久的民俗传统,以祈家安年丰为宗旨。每逢年节,满族人家的西墙上设有祖宗板,板上有祖宗匣,悬挂祖先神像,祖宗板前贴有挂签。祖先神像、家谱、家训族规、祠堂形成祖先崇拜的共同体。在年节或祭日,祖先神像被当做神灵供奉。如除夕、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祭祖,合称为“四祭”,都是按礼制定期进行的祭祖仪式。《双城县志》载:汉军旗人祭祀,在院内悬挂画像神位数轴及家谱,设香案,陈供品,跳单鼓子舞。祭日拜祭先请神像,《绥化县志》载有“满族忌日祭于墓”条:“选宜祭祀日”……“同族者咸往致祭,迎祖先像于前祭者之家,供于正室西墙,墙支木板,谓之‘祖宗板’,(供)以黄米饭一盂”[1]。因事故、疾病许愿祭祀称为“烧香”,也要挂祖先神像。据《安东县志》载:“满人烧香,设祭棚三座或一座。分上、中、下。上棚设天神画像,次二座设九幽十狱善恶报应诸像”[1]。又如《黑龙江志稿》载:“汉军家祭,或因事故疾病许致祭者,奉神龛于堂中祭之。前二日,请善画者新绘神像,装成轴置于村中土神祠内”[1]。可见满族民俗中祭祀祖先神像有着广泛的民众基础和社会影响。
2 满族祖先神像的兴起与清廷规范满族祭祀有关
清代皇帝在观念和行为方式上全面吸收汉族宗法性宗教传统,对萨满教进行了改造。乾隆十二年朝廷颁布《钦定满族祭天祭神典礼》规定只许家祭,限制野祭。家祭是以血缘族姓为单位举行的祭祀祖先活动,在此仪式中满族祖先神像逐渐兴盛起来。在满族族传史料《吴氏我射库祭谱》中有:“神器百类,岂可划一。黑水常祭,不同鞑靼。黄水双鼓,大小轮奏。鹿野移生,腰不系铃。娜娜刻神,罕见皮人。近载绢画,众部难同”。依史料描述清以后黑龙江一带诸部族兴起用以丝绢绘制的祖先神像,虽然兴起较晚,但祖先神像仍含有从古代传承下来的民族艺术“存有的连续”的艺术形式。拜祭祖先神像是祭祖活动在近世变化的表现,它是祖先祭祀形势的变化,其精神实质依旧是古老的祖先崇拜观念。在家祭仪式中,满族祖先神像就等于神灵,在祭祀中接受请神、迎神、送神等拜祭仪式。如《望奎县志》载:“汉军人家祭祀,在中堂设神龛”,“内悬长二尺,宽一尺馀之画像,中间为关帝、火神、龙王、山神、土地等神,东边为唐将薛仁贵、王君廓等,西则本家之祖先也。祭之前二日,请善画者将所有神像重新摹绘,装裱成轴,置于村中土地祠内”。之后,“主祭者率家人子弟竭土地祠请神像”[1]。“重新摹绘神像”、“以隆重的仪式迎接”体现出祖先崇拜的虔诚之心。
近世满族祭祖仪式简化,有些仍供奉祖先神像。目前满族石姓、牡丹江厉姓、黑河地区五家子屯何姓、于姓、宁安市伊兰岗村关姓、辽宁岫岩县吴姓、辽宁北镇市正安镇佟氏等,仍保存或记忆着家神像。满族祖先神像分为单代祭祖影像和多代祭祖影像。其中夫妇祭像较多。这与满族萨满教信仰中成对的神偶较多相似。我们能够从“活态”的祭祀仪式中考察满族祖先神像的艺术特征。从实物资料来看,满族祖先神像具有如下艺术特征:
(1)满族祖先神像多由工笔重彩的方式绘制,造型写实,设色有浓淡变化。
(2)不同地域的满族祖先神像风格和处理方法不同。动物、植物都具有当地图案纹饰的特点。
(3)满族祖先神像中经常出现碑亭、家俱(供桌、椅子等)、生活器皿、家畜、侍从,从这些物品及人物衣着可看出神灵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宗教内容的图画中使用了装饰日用品的图案。这些图案丰富了满族祖先神像的生活气息[2]。以其绘画的艺术形式,再现了北方民族的社会风俗,在表现人的体貌特征,服饰、生活器物、社会角色尊卑关系等方面具有重要价值。由此可见,萨满文化渗透于民族社会与家庭生活的各个方面。
3 萨满祖先神像的宗教性特征
一般民间祖先遗像力求写实,希望再现祖先生前的体貌、神态、气质特征。画匠中流传“邈影如生”“粉绘真同”等口诀,作为评定祖先遗像的绘制标准。而且祖先遗像具有程式化的画法。画面主体人物突出“顶天立地”,大多无陪衬。“在画纸上用炭条定好十字线,定出眉心、鼻、人中等中心位置,再定出肩部的高度,力求造型板正。”“怒容恶貌,为画像者忌”[3]。雇主面对传神的祖先神像会油然而生对祖先长辈的怀念与敬仰。与祖先神像不同,满族祖先神像再现的是祖先生活在神灵世界中的情景。满族祖先神像在族众的心目中就是神灵,是能够给家族带来吉祥好运的保佑神,因此祖先神像在祭祀中接受请神、迎神、送神等拜祭仪式,有时因为宗教禁忌,供奉后要焚毁。据《讷河县志》载:“汉军族人祭祖,先晚设香案院内,挂画像神位五轴,左设家变更。招跳单鼓者冠神帽,著长裙,手执皮鼓,唱且舞,俾得先祖欢心之意。跳舞毕,移神像于室内。次日跳单鼓者复来跳舞,口唱小曲;日暮主人备冥镪,将神像送至大路焚之[1]”。因祖先神被认定为族规、习俗的监督者、指导者。萨满祖先神像具有作用于社会生活的现实性。萨满祖先神像在萨满教文化体系中起着重要的教化功能,它是沟通人神的媒介,利用信仰协调着二者之间的关系。
萨满祖先神像中的具体事物有其抽象的含义。黑格尔《美学》论述:“象征首先是一种符号。不过在单纯的符号里,意义和它表现的联系是一种完全任意构成的拼凑。这里的表现,即感性事物或形象,很少让人只就它本身来看,而更多地使人想起一种本来外在于它的内容意义”[4]。满族祖先神像中所绘的事物与族众的虔诚信仰和趋吉求利的美好愿望紧密联系。祖先神像与萨满文化体系中其他神器、法具一样,具有同一性,具有审美功能下的多重复合功能,或者说,有通过审美而进一步传达宗教观念的目标。
4 结语
满族祖先神像是萨满文化中的重要研究对象,它是反映满族萨满教思维方式、民族意识形态及民族文化模式的民俗艺术形式。同时它也是满族在祖先崇拜观念下的民族凝聚力的形式依托。满族祖先神像在萨满文化体系中不仅起着装饰、教化等服务于宗教的功能,在当代研究中满族祖先神像起着记录历史,承载满族萨满教基本思想和观念的作用,其兴起、发展都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体现了萨满教在社会生活中的渗透性。
[1] 色音.东北亚的萨满教——韩日中俄蒙萨满教比较研究[M].北京: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2] 余辉.十七、八世纪的市民肖像画[J].故宫博物院院刊,2001 (3):38-39.
[3] 陈佳.萨满服饰符号研究[J].大众文艺,2010(5).123.
[4] 黑格尔.美学[M].先光潜译.北京: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责任编辑:李凤英
Research on the cultural value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Manchu ancestral portraits
CHEN Jia
(Art Institute,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As picture resources,Manchu ancestral portraits have a significant value in Shaman cultural system.The emergence of Manchu ancestral portraits and its peculiar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social development and Manchu customs,which reflects the penetrability of Shamanism in social life.
Manchu ancestral portrait;cultural value;artistic characteristic
J19
A
1009-3907(2010)07-0111-02
2010-05-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09YJC760020)
陈佳(1978-),女,辽宁辽阳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书法文献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