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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治理与国家政治

2010-08-15胡为雄

特区实践与理论 2010年6期
关键词:全球性全球化民族

胡为雄

全球治理与国家政治

胡为雄

自20世纪中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世界各国,开始通过世界性的组织来解决全球性问题或局部性问题。这种世界性的交往和合作使当今时代的社会政治结构日益朝全球性的政治结构方向演进,并且与经济、文化之间的联系和相互作用更加紧密。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进程表明,各地区和各国家之间确有许多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及其他问题需要通过国际性的组织才能更好地得到解决。例如,制止侵略行为,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发展国际间的友好关系,促进国际合作以解决各种世界性事务,需要通过联合国大会及安理会或其他国际间组织才能更好地得以解决。这些形式,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外交途径而是一种全球性治理或超国家治理。这种全球性治理和超国家治理,促使民族性、地区性的经济朝全球性经济的方向演化,促使社会上层建筑的结构和功能相应发生改变和变化,产生出许多新形式并呈现出许多新特点。

在全球政治格局中,国家的民族特质仍然稳固存在。尽管在世界政治发展进程中国家主权在不断地受到削弱,但在一定程度上它又空前加强。世界各民族国家,无论是它们的国家权力机构、行政管理机构的职能和效率都比以往有极大的增强,其管理力量所达到的范围也空前扩大。但是,由于经济的全球化趋势推动着社会政治结构朝全球性方向演进,这使国际社会对单一民族国家的政治能够产生更大的影响,从而形成国际社会与民族国家在政治影响上的互动。一方面,除全球性治理和超国家治理机构对民族国家的政治发生巨大影响外,国际性、地区性的跨国政党联盟及各种政治联盟、国际舆论也会对民族国家的政治发生巨大影响,表现出国际社会的政治影响力对单个国家的政治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各民族国家鉴于国际政治的重要性,也都积极参与全球性治理和区域性治理,并在这一过程中会获得更大的政治、经济利益。尤其当经济全球化的力量使得各个国家让渡部分经济主权,国家的经济安全受到比以往任何时期更加严峻的挑战的时候,各个国家与国际社会的互利合作更有利于自己国家的稳定和发展。

在当前社会的现实政治愈来愈跨出国界而具有全球性的同时,它的不同民族特质仍然稳固存在的原因在于:全球化的趋势并不是一个简单地通向“单一世界”的持续运动,导致民族——国家形式在全球性组织形式面前渐趋式微;“相反,现代国家的主权的发展从一开始就离不开国家间关系的反思性监控。”“‘国际关系’不是前民族——国家之间建立的关系,它们只是民族——国家存在的基础。国际组织的萌芽生长(包括国际联盟和联合国),并没有超乎民族——国家之上。”①正因为此,各民族国家作为基本政治单位,其国家型的上层建筑及其发挥的功用在现阶段仍然是世界政治的重心所系,联合国并不能任意干涉一个国家的主权。尽管全人类的解放和共同利益是马克思主义者的希冀所在,但当今时代国家利益总是被置于优先的原则。世界范围内所发生的各种争端和纠纷,一般说来是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和纠纷,如邻国之间的领土、领水、领空的争端,对某些自然资源分享的争端,由某种不敬言论引起的政治抗议,或由宗教信仰等不同引起的军事冲突等等。各种世界性的组织和机构所制裁、仲裁或调解的也正是这些争端和纠纷。当然,某一民族国家内部的政治分裂和流血冲突,以及政变和对国家政权的颠覆等等,也是世界性组织机构所处置和调解的内容。在当今时代,包括联合国在内的全球性组织和机构,所遵守的原则是不得“干涉在本质上属于任何国家国内管辖的事项”。②而且,互相尊重领土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等原则亦正是国际间交往的通用准则。

国家之所以成为国家并在世界政治格局中成为政治的基本单位,在于它拥有共同生活的国民、基本固定的领土和享有行政主权,处在一定经济、政治发展阶段上的国家的公民往往会形成特有的生活方式。民族国家的特质之所以稳固存在,是因为在这一共同体内生活的人们语言、风俗、制度、生活习惯大体相同并具有稳定性。英国学者戴维·赫尔德和安东尼·麦克格鲁在《全球化与反全球化》一书中曾这样说:“当代社会生活和现代国家有着密切的联系,现代国家规定了人类活动几乎全部的特有方式。国家似乎无所不在,它控制着人的一生,从出生登记到死亡证明。从每天维持治安的活动到教育的提供,再到卫生保健的改进,国家权力的稳定扩张似乎都是毫无疑问的。”③

世界各国,无论是它们的国家权力机构,行政管理机构,司法机构,各社会事务管理机构及其外事部门,还是军事力量,社会治安力量等等,由于有现代科学技术的装备和强大的经济实力作后盾,它们的职能和效率都比以往成百上千倍地加强了,它们的管理力量所达到的范围也空前扩大了。但不管世界各国的上层建筑得到如何加强,它们之间不同形式的差异总是存在着。各国不仅政体不同,而且其国家结构亦有差异。各个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差异、各个国家的民族特色表明世界体系的丰富多样性。同时,各个国家在国际上行使主权、进行交往活动,也就是世界体系本身的交往和发展。因此,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越来越交织在一起。另一方面,国际政治危机的发生或全球冲突,都可以在各个国家内部找到根源。正如澳大利亚学者约翰·伯顿所指出的:“国际社会是以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发生的民族冲突、种族暴乱、大国和小国内部高烈度的街头暴力事件、高失业率以及不断加剧的收入和机会的不平等为特征的。除此之外,不结盟国家的政府都在寻求外援来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许多国家依仗自己的武力来防止政治变革。它们从大国那里寻求的军事装备既用于国防也用来控制国内局势。国际社会里虽然还存在其他起作用的种种力量,而对这些力量不可能根据国家权力和同其他国家的交易所产生的制约来加以解释”,而只能用被人们忽略的“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关系”来解释。④因此,国际关系不是一门孤立的学问,比较政治学也不只是比较和考虑不同形式的政府以及不同的政策和方式所造成的国际影响与后果,它应当看到不同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及其缺陷和不足。同时,一些国家的对外侵略行为其根源也在国内,例如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和日本。英国由于竭力将棉纺织业的严重失业转嫁到国外而关闭了日本在英国的市场,使得已经顺应国际贸易规范的日本失去了原料来源和市场。“为了维持其经济,日本除冒险以外,别无他择。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所作的种种挣扎,说明了大规模失业何以会导致富于侵略的对外政策。”⑤故伯顿强调指出:国家安全政策包括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第一是建立在正义基础之上的内部或国内的和平与安全,第二是防御性的对外政策。从历史上来讲,一国内部失败所带来的后果往往是国际冲突,特别是大国。在当代国际社会中,许多国家都结成不同的联盟,并拥有可以支配的庞大军事力量。所以,“国内动荡与国际紧张关系和冲突并不是孤立存在的问题,它们之间互为因果。”⑥

而另一名澳大利亚学者罗伯特·霍尔顿,则从全球政治体系的视角说明全球化与民族国家的主权处于一种复杂的关系中。尽管霍尔顿认为“绝对主权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历史迷思”,然而他对“民族国家的主权正被全球化逐步破坏”的流行说法不以为然。他指出:“人们反对外部集团干预国内事务,抗议之声广泛存在,但具有实质意义的反对外部干预的抗议很少。相反,不同的利益集团倾向于就全球‘干预’的不同方面提出抗议,而对(与己无关的)另一些方面则表示欢迎。”霍尔顿强调,民族国家的历史动力远非消耗殆尽。随着冷战的结束,全球经济、超国家机构、国际法、霸权国和实力集团等四种要素,对全球政治体制的影响已变得不如以前那样突出了。民族国家远未终结,虽然它在全球政治体制中占有的垄断地位有充足理由进行怀疑。在探讨通向全球政治之路时,霍尔顿再次强调:“国家主权在很大程度上为全球相互依赖的各种模式所制约,但作为一种政治制度,国家远非为全球资本主义或超国家政治组织所淹没。”“在某些意义上看,民族和民族主义是对全球化及全球秩序的制度成分所进行的抵制的表现形式。”⑦不过,尽管各民族国家出于国家利益会这样或那样地抵制全球化,但全球化会随着经济的进程具有不可抗拒性。

注释:

①[英]吉登斯:《民族—国家与暴力》[M].胡宗泽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第313~314页。

②联合国新闻部:《联合国概况》[M].华晓峰等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5年,第3页。

③[英]戴维·赫尔德等:《全球化与反全球化》[M].陈志刚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9页。

④⑤⑥[澳]约翰·伯顿:《全球冲突——国际危机的国内根源》[M].马学印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4页;第5~6页;第144页。

⑦[澳]罗伯特·霍尔顿:《全球化与民族国家》[M].倪峰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年,第134~135页。

(作者:中央党校哲学教研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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