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人”背后的生命真相
——从伯格森理论解读《小镇畸人》
2010-08-15宁媛媛
宁媛媛
(安徽建筑工业学院外语系,安徽合肥230601)
“畸人”背后的生命真相
——从伯格森理论解读《小镇畸人》
宁媛媛
(安徽建筑工业学院外语系,安徽合肥230601)
国内不少学者认为舍伍德·安德森的《小镇畸人》受到了亨利·伯格森生命哲学思想的影响,但却很少有人分析过安德森的这部小说在哪些方面受到了伯格森哲学思想的影响。伯格森认为唯有直觉才能窥视到生命的本真;安德森作为一位精神世界的探索者也坚持通过直觉获得事物的本质。而伯格森的“绵延”理论则是对小说里畸人们深邃而斑斓的内心世界的注解。作为人类智力的产物,语言囿于作为现实世界的标记,在表现精神世界的时候常常会陷入困境。这也是导致畸人们“失语”的重要原因。
《小镇畸人》;绵延;精神世界;失语
《小镇畸人》是舍伍德·安德森的成名作,也是被评论家讨论最多的作品。一些学者认为安德森厌恶工业社会的冷漠,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反映了工业时代对乡村生活和人类精神世界的冲击。也有评论家从解构主义的角度解构了话语的本质,分析了畸人们“失语”的根由。
实际上,舍伍德·安德森的《小镇畸人》(以下简称《畸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亨利·伯格森哲学思想的影响。伯格森认为:人类拥有智力以后,开始制造工具,使自己适应环境并最终控制环境。但是,智力的对象始终是外在的物质世界。但当智力转向人类自身的时候,它只能将人类当作无生命的物体研究,无法理解生命的变化,即绵延。“因为我们的智力,其功能在根本上是实践性的,其作用就是向我们表现种种物体和种种状态,而不是表现种种变化和种种行动。”[1]212所以生命的本质是无法用智力捕捉的。“智力的眼睛仅仅能捕捉到那些现成的东西,并且仅仅从外部去观察。”[1]214智力只能观察到外在的、固定的事物,智力就是向外观望生命,它将自己置于自身之外,采取了静止方式分析事物,所以当智力转向有生命体时,就无能为力了。因此,要理解生命的真相,我们只能依靠直觉,用精神的眼睛去观察心灵生活。
安德森认为艺术不应该是表现外在的世界的。对一位作家而言,人物的内心世界的刻画比外貌、动作与环境描写更重要。安德森认为,“艺术开始于描述结束的地方”。[2]61受到亨利·伯格森的哲学思想的影响,安德森认为,人物内心世界不应该以钟表的“空间时间”来度量,而通过直觉体验到的“心理时间”来衡量。传统小说史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外在时间”的概念里按照开始、发展、高潮和结尾的叙事模式安排故事的发展。作者可以尽可能详尽地给读者描述种种“现实”——自然和社会环境、人物的言谈举止,也可以站在一边对事件的发展发表评论。但在安德森看来,事物外在的现实不过只是“表象”。作家的责任就是通过感觉和敏锐的观察,穿过“表象”去获得事物的本质。安德森没有运用传统小说的“线性叙述”或者“情节逻辑”,而是抓住了人物的精神生存状态,将之呈现出来。这无疑受到了伯格森的“直觉”理论的影响。
从《畸人》的创作形式上来看,安德森摆脱了传统小说的创作模式,以新的视角展现了小镇的人情世态。《畸人》是一个故事集,它没有一个单一的、完整的故事情节。它是25个短篇故事组成的,每个故事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它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主角。主要人物乔治·威拉德贯穿整部小说,他或以旁观者的姿态或以主人翁的身份出现在这些故事中,与每个故事人物都有若近若离的关系,将这25篇故事串联在一起。安德森摈弃了现实写实,截取了这些平凡人物生活的某个片段,读者可以窥视到人物缤纷复杂的内心世界。
一
柏格森在他的著作里提出了“绵延”概念。“绵延”概念是理解柏格森理论学说的基础。柏格森解释说,当我们的自我让自己活下去的时候,当自我不肯把现有的状态跟以往状态隔开的时候,我们意识状态的陆续出现就具有绵延的形式。[3]67绵延是生命的本质,但我们的语言无法真实地表达它。绵延好似一条奔腾的河流,各个瞬间相互渗透,过去包含在现在中,现在又携带着过去一起进入未来。在柏格森看来,人有两重性:一种是心理时间的自我,即绵延;这是生命的本真状态。另一个是空间的自我,是具有社会文化属性的自我;是表象的自我。我们平时看到的自我是表象的自我,是假自我。心理时间中的自我是一个延续不断的自我,它是无法被分割和孤立的;而空间中的自我是抽象的﹑孤立的,我们只能看到它孤立的片段。要想把握真实的自我,就要在绵延中窥视生命的真实状态。
伯格森的《创造进化论》这样解释人类的生命:我们人类的生命正是负载和延续着过去的印记,充斥着当前,创造着当前。生命是整体的流动,它分秒不曾停歇。生命就是绵延,“过去作为整体,在每个瞬间都跟随着我们。……我们就是自我们出生以来的历史”。[1]11《畸人》里的这25篇故事的叙述中都不约而同地穿插着对人物过去的回忆。叙述者往返于人物的过去与现在之间,揭示了人物当前的精神状态其实是他们过去经历的产物。昨天的种种已在我们的生活中渐渐隐去,但关于昨天的记忆却早已融进了我们的生命里,成为我们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手》里的比德尔鲍姆的纤细而神经质的双手的背后是一个关于梦想与屈辱的故事。有谁知道《母亲》里古怪而孤僻的伊丽莎白·威拉德少女时代对人生有着怎样的憧憬。《曾经沧海》里的艾丽斯空守着海誓山盟,虚度十载春秋,换来了雨夜的顿悟。当《上帝的力量》里的牧师柯蒂斯经历了种种精神和信仰危机,终于领悟了上帝之道。畸人们都有一段往事。那些过往的经历,无论是否已经忘却,早已融入了他们的生命里,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改变着他们的生活,与他们的生命一起进化、延伸,进入并创造着生命与当前。安德森与伯格森的观点是相似的,他们认为“心理时间”不是彼此独立的时刻,而是对过去的积累,是过去与现在的渗透、融合。“‘心理时间’形成了人的欲望、意志和行为,铸就了人们现时的人格。”[2]5
二
在伯格森看来,人类的知觉可以将绵延浓缩为短暂的瞬间。我们的知觉可以将绵延浓缩、固定为短暂的片段。“知觉就是把一个存在中的那些被无限稀释的无数时期,浓缩为一种更强烈生命中的、数量更少的已划分瞬间,并且由此概括成一段极长的历史。”[4]188正如马尔科姆·考利所说的:“安德森有归纳的天赋,能于瞬间浓缩整个的人生。”[2]5实际上,《畸人》里的25篇故事,都是截取了小镇里不同人物的生活片段,在人物的某个动作中折射出往昔的体验或是在某一瞬间发现了生活的转角。
飞翼比德尔鲍姆那双灵敏的手曾经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羞辱,而这双手却是梦想与希翼的象征,是为了陶冶感化而飘动着的旗帜。在经历了非议和羞辱之后,这双手从此远离人群,与它们的主人一起隐居在了小镇一隅。在无人处或是夜深人静时,这双手跃跃欲试,是比德尔鲍姆谈话时传情达意的工具。黑暗中,那双执着的手在灯光下或隐或现,宛如在虔诚地数着念珠。
《曾经沧海》里的艾丽斯守着曾经的海誓山盟,等着已变了心的情人,空度芳华。当岁月飘忽而过,艾丽斯倏然发现自己早已青春不在,年华的老去和莫名的恐惧纠缠着艾丽斯的心灵。被痛苦和恐惧折磨得坐立不安的艾丽斯在一个雨夜,裸体在街上狂奔。她的疯狂举动既是她对被欺骗的青春岁月的控诉,对十多年形单影只生活的宣泄,也是其试图将人们从孤独中拯救出来的狂热冲动的爆发。在那个雨夜,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事实:许多人必须孤寂地生和死,即使在温士堡,也是一样的。[5]80
也许,生活从来就不像它表现得那么简单。温士堡小镇上的人们不会知道循规蹈矩的柯蒂斯牧师内心深处对上帝有着怎样的困惑。而这种困惑在他窥视到对面楼上房间里裸体女人后继而引发了一场信仰危机。柯蒂斯陷入了偷窥欲不能自拔。正当他绝望于上帝的拯救,开始屈服于无法控制的情欲之时,柯蒂斯却窥视了令他震撼的一幕——这个赤裸裸的女人跪在床上做祷告。在那一瞬间,柯蒂斯在裸体的凯特身上看到了上帝的圣灵,感悟到了上帝之道博大精深。曾经的困惑与挣扎霎时间蜕变为崭新而热烈的虔信。华中师范大学的张强教授认为:安德森具备了伯格森所期许的艺术家的直觉,能从一个普通的场所,一个司空见惯的场景,一个动作乃至一个简单的手势中瞥见“绵延的全部”。[2]5
伯格森认为,知觉的首要功能,完全就是依靠一种浓缩的工作,去捕捉一系列基本的变化。人类的知觉能将大量的经历浓缩在瞬间,并使人类的行动受到它的牵引。然而,现实是变化的,分分秒秒都在携带着过去充斥现在,每一个瞬间都在发生变化。但知觉却只是抓住了变化的瞬间,将其固定住了、形式化了。我们可以认为它们是永恒的,但是,这种永恒却也是不真实的。畸人们抓住了绵延的种种瞬间,并将其奉为“真理”。一旦他们将这些“真理”当作生活的定理的时候,它们的生活也被“真理”扭曲了。
里菲医生整日待在他的小诊所里捕捉他头脑里涌现的“思想”,他将这些思想构成了“真理”。但当真理不能够启迪心灵,安抚灵魂,却蒙蔽了他的头脑,遮掩了世界的时候,这“真理”就变得可怕了。杰西·本特利热切地渴望上帝的启示。他疯狂地干活,扩充田产,增加农场产量。他为上帝祭祀时的狂热与兴奋令外孙大卫惊恐万分,他逃跑时,仓皇中用石头把杰西砸倒在地。
正如安德森在小说的第一篇故事“畸人志”里所解释的:正是这些“真理”使人变成了难以理喻而又行为古怪的“畸人”。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以此真理过她的生活时,他便变成了畸人,他拥抱的真理变成了虚妄。[5]3当“真理”掩盖了生活真相,钳制了灵魂的成长,人性就变得不可捉摸。而这些“真理”无法让人理解,在生活中处处“碰壁”的时候,人性也就变得异常孤独了。“畸人们如此执着以至于丧失了享受其他人生体验的能力。”[6]
三
很明显,畸人们都是无法与别人沟通的,他们都处在一个“失语”状态。这也是另一个使他们变成“畸人”的重要原因。“失语”是人们通过语言交流失败的结果。畸人们都无一例外地承受着孤独的痛苦。他们企望着能把自己内心世界的所思所虑,悲喜哀愁向别人倾诉,得到他人的理解,与别人建立心灵的沟通。但却都以失败告终。畸人们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与世隔绝。他们都曾尝试着打破将他们与世人隔开的那堵厚厚的墙,但结果却事与愿违。归其原因,是语言的“失效”造成的。语言作为人类交流经验,传情达意的工具,是人类社会正常运行的基础。但语言作为人类交流的工具,却又屡屡陷入词不达意、言不由衷的尴尬境地。那么,语言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负载人类的思想和情感呢?
本文在前面讨论过,根据伯格森的观点,智力总是倾向于将生命这个运动体当作静止物的形式观察、研究,智力是在用静态的固定方式展现生命体。而语言正是人类智力的产物,反过来,语言又为智力提供了向外展示生命体的机会。“人类的语言将人类的意识具体化、外在化,它是人类思想的外在标记。”[1]225语言与智力一样都是从变化中抽取了单一的、纯粹的抽象去替代具体的变化本身。智力的运动受到它的对象的制约,所以智力无法设想“不存在”或者“空白”。我们的智力只能表达那些存在的东西,那些可以被察觉到的东西。
人类的语言和智力的运作方式是相同的,语言只能表达和记录那些存在的,或被察觉的东西。伯格森举了这样的例子,比如:“地是湿的”和“地不是湿的”。第二命题是对第一命题的否定,否定判断用一种不完整的形式表达了这种对立。“地不是湿的”这个命题可能包含以下意思:其一,说话者原先以为地是湿的;其二,用其他性质代替了“潮湿”这种性质。之所以用否定命题的形式可能是因为这种性质是不确定的,或者是因为我们对这种性质的知识也不是很了解。否定判断实际上存在一种替换关系,是对现实存在的背离,对一个遵从现实的头脑来说,不存在“空白”和“乌有”,也不存在否定。因为这样的头脑只能看到事实与事实的连续,它只能看到正存在的事物和发生的事件,除此之外,不承认任何其他东西。所以,肯定是一种纯粹的智力行动,而否定中不仅存在智力行动,还有非智力因素,是要被理解的。
畸人们的追求与梦想往往是一种“非存在”。他们总是无法清楚地解释自己的渴望。因而,他们常常以否定的形式表达他们的追求和渴望。伊丽莎白·威拉德惶惶不安的少女时代对人生有一种模糊的憧憬,她渴望漫游世界,渴望生活有某种巨大而明确的变化。但是,“某种变化”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二十年后,她在儿子乔治身上看到了“一种秘密的东西正在成长起来……那曾是她生命的一部分”。[5]18直到伊丽莎白临死之前,她还在企望着“奔离一切,奔向某种东西”。她到死也没有说清楚,这个在儿子身上“秘密成长的东西”是什么?她究竟要奔向何方?儿子乔治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开始了他异乡的寻梦。母子二人从未清楚地表达过那搅乱他们本该平静的生活,在他们内心世界苦苦挣扎的憧憬与梦想。但是,母子二人心里都很明白他们所追求的绝对不是世俗间的成功。所以,母亲极力要铲除让她儿子成为成功人士或是精明活跃的商人的念头。
《屈服》里的路易斯是杰西·本特利的女儿,是银行家约翰·哈代的夫人。作者在故事的开头就告诉读者:她的故事是一个误解的故事。要使路易斯那样的妇人得以被人了解,并且使她们的生活过得顺遂,事先就得大费工夫。她们左右的人得写上几本深思熟虑的书,而且还得过深思熟虑的生活。路易斯只知道,当年她给约翰·哈代的便条并不是求爱信号,“她设法解说这事,但总是解说不成。……她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5]60
由于语言的目标性和静态性,语言常常只能表达已存在的现实。人类的语言拙于表达人类微妙的情感与感受是显而易见的。《畸人》不仅仅展现了人类精神世界的斑驳多姿,也揭示了人类语言的局限性。它常常无法表达人们在生活表层之下的渴望。就像汤姆·威拉德无法明白儿子乔治背井离乡的用意一样,也无人能理解母亲伊丽莎白为何渴望漫游世界。伊丽莎白曾经向别人表达过她的向往,却遭到别人的不屑一顾:“就跟这里的事一样无聊和乏味。搞不出什么名堂的。”[5]21威拉德母子所追寻的本不是现实世界的种种目标;也许,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目标;或许,漂泊异乡的过程才是他们所憧憬的。显然,畸人们的内心世界总是蕴藏着渴望与追求,而他们追求的却又不是以现实存在为目标的。这使得以现实存在为基础的人类的语言显得力不从心。他们无法清楚地表达他们内心的渴望,别人也无法走进他们的灵魂世界。
“畸人”并不是指他们身体上有畸形,而是指他们与现实世界里的种种欲望追求与陈规旧俗格格不入,他们异于常人的是他们真诚而孤独的灵魂。其实,与其说安德森在表现几个异类的个体,不如说在展现人类共同的遭遇。“正是由于他们的孤独,这些个体灵魂经历和表达了集体大众的意愿和经历”。[7]122在僵滞的现实生活的重压之下,流淌着人们心灵深处的种种渴求,使得灵魂变得多姿多彩,却又特立独行,他们渴望向别人倾诉他们的希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只能退缩到自己孤独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在语言无法填满的现实与精神世界的沟壑,直觉却可以架起沟通的桥梁,直觉可以超越理性,穿越言语表达,触摸到人类情感深处的生命脉动。
舍伍德·安德森不是什么理论家。但安德森和伯格森一样,都是灵魂世界的探索者。伯格森关于绵延、直觉和智力的研究向我们展示了自然世界与人类生命世界的本质区别,揭示了生命的真相。可以说,安德森透过现实生活的表层窥视生活的真谛和灵魂深处的渴望,是对伯格森生命理论的艺术诠释。
[1]亨利·伯格森,著.创造进化论[M].肖聿,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2]张强.Pouring a Lifetime into a Moment[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亨利·伯格森,著.时间与自由意志[M].吴士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4]亨利·伯格森,著.材料与记忆[M].肖聿,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
[5]舍伍德·安德森.小镇畸人[M].吴岩,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6]SHERWOOD ANDRESON.Winesburg,Ohio[M].上海: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7]JOHN W.CROWLEY,编.New Essays on Winesburg,Ohio[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 王小风〕
Exploration of the Grotesques'Spiritual World——Influence of Henry Bergson's Theory on Winsburg,Ohio
Ning Yuanyuan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Anhui Institute of Architecture&Industry,Hefei Anhui230601,China)
Some scholars thought thatSherwood Anderson's Winsburg,Ohio hasbeen influenced by Henry Bergson's philosophic theory.But few of them analyzed how Henry Bergson's philosophic theory worked in this novel.Bergson held thatintuition can help usunderstand the conceptof theessence of thingswhile Anderson,asa spiritualexplorer,held the belief thatawriter should penetrate through the appearance to get to the nature of the reality through intuition.Bergson's theory of"duration"explains the complicated spiritualworld of the grotesques in the novel.As the productof humans'intelligence,language,limited to the sign of the physicalworld,often fails to reveal the spiritual world,which contributes to thegrotesques'inarticulateness.
duration;spiritualworld;grotesques;inarticulateness
I106.4
A
1671-1351(2010)06-0024-04
2010-09-20
宁媛媛(1979-),女,安徽合肥人,安徽建筑工业学院外语系教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