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文学创作风格
——《文学概论》的阶段梳理(一)
2010-08-15田景春
田景春,杨 勇
(1.文山学院中文系,云南 文山 663000;2.昆明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系,云南 昆明 650118)
略论文学创作风格
——《文学概论》的阶段梳理(一)
田景春1,杨 勇2
(1.文山学院中文系,云南 文山 663000;2.昆明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系,云南 昆明 650118)
在文学理论体系的建构中,风格是一个范畴伸缩性极强,极易引起混淆的概念。人们谈到文学风格,有时视野仅局限于作品,更多的会把视线投注到作品及其背后的作者,但很少有人将它贯穿于作品、作者、读者、生活“文学四要素”的全部,进而通过对这些因素之间的相互联系和运动规律的探询还文学风格本来的完整的面目。但是,就文学创作这个阶段性视阈而言,作者与作品是核心要素,创作个性与言语形式是创作风格形成的主要决定因素。文章就人们历来关注的问题之一即作者的创作个性与风格的形成进行探讨。
文学理论;文学风格;创作个性
在文学理论体系的建构中,风格是一个范畴伸缩性极强,极易引起混淆的概念。人们谈到文学风格,有时视野仅局限于作品,更多的会把视线投注到作品及其背后的作者,但很少有人将它贯穿于作品、作者、读者、生活“文学四要素”的全部,进而通过对这些因素之间的相互联系和运动规律的探询还文学风格本来的完整的面目。换句话说,文学风格应当面对文学的全部,贯穿文学活动的始终。但是,就文学创作这个阶段性视阈而言,作者与作品是核心要素,创作个性与言语形式是创作风格形成的主要决定因素。因此,作者的创作个性与风格的形成及作品的言语形式与风格(限于篇幅,第二层问题将另文梳理)的显现就成为了人们历来关注的要点,笔者也不例外。以下就文学创作风格中的几个常规问题略作整理,(1)借鉴成熟教材观点以为基础;(2)汲取成熟文章精要以为资证;(接踵前贤,获益良多,清列不易,在此一并谢过。)(3)立足传统诗论(文论)格局模式以求扎根;(4)介入笔者零散见解以图引玉。衔石掷海,似无微澜,但得一二批语足矣。
一、文学风格的内涵
文学风格既是文学作品的品牌,又是作者的创作标记,也是读者取舍作者、作品的重要标准。因为文学风格的问题涉及面广泛而又十分复杂,历来存在着种种不同理解。为避免概念上的不稳定与纠葛,笔者将文学风格作广义、狭义的界定。广义上讲,文学风格是贯穿于特定文学活动始终的独特性;狭义的文学风格是指作者的创作个性在创作过程和结果中的审美体现,即文学创作的风格,它包含创作过程中的风格(创作风格)和创作成品的风格(作品风格)两部分。
(一)风格的界定
西方语言中的风格一词源于希腊文,历经“木堆”、“石柱”到“雕刻刀”再到比喻“以文字装饰思想的一种特定方式”的语义演进,大约于18世纪中叶接近现代文学理论中风格的意义。译成中文时,风格一词常有修辞和文体等意义指向。“风格”在我国最早是用来品评人物的,如《世说新语·德行》说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1](P3)。刘勰的《文心雕龙·体性》最先将风格概念引进文艺理论和批评。“体指的是文体,性指的是才性。篇末《赞》曰:‘才性异区,文辞繁诡’,就是说明作家的不同创作个性形成了作品风格的差异。”[2](P155)
上述词源梳理可以给我们这样的启示:文学风格在西方话语中和言语形式有着天然的联系,在中国的话语背景上又和个性密切相关。概念的界定必然涉及概念本质内涵的探讨,以上启示又告诉我们,风格本质内涵的探讨必经创作个性与语言形式一途。也就是说,只要兼容中西方话语背景,我们关于文学风格界定和本质内涵的探讨应该理所当然地侧重于作者的创作个性与风格的形成以及作品的言语形式与风格的显现两方面。[3](P386-405)
首先,从人的个性或人格在文学作品的语言组织中的投射去理解风格,突出风格与人的修养、气质和经历等个性特质的联系,也即我们古人所说“文如其人”,把风格看成是人格的自然流露。西汉扬雄《法言》:“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提出“言为心声”的观点,认为从诗文书画中可以看出人格的高低。刘勰在《文心雕龙·体性》篇中提出了:“各师成心,其异如面”、“吐纳英华,莫非性情”的说法。[4](P345)
其次,从文学作品的语言形式方面理解风格,强调风格的语言修辞内涵。这是侧重“以文字装饰思想的一种特殊的方式”这方面涵义的。在欧洲,风格最初是一个修辞学的概念。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很重视演说中的修辞技巧。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第三卷中写道:“知道我们应该说什么还不够,我们还必须把它说得好象是我们应当说的。这样,就可以帮助我们的演说,产生一种良好的印象。”亚里士多德认为,风格的美在于“明晰而不流于平淡”,“语言的准确性,是优良风格的基础”。所以西方的风格起源于为达到不同目的,取得不同效果的修辞技巧的运用。沿着这样的趋向,到了20世纪,西方发展形成了现代“文体学”,一门研究文本体裁的特征、本质及其规律,介于语言学、文艺学、美学、心理学等学科之间,方兴未艾的综合性边缘学科。对文学形式的执着的关注和深入细致的分析,代表着20世纪文体学研究的走向。这一途径突出了作品语言形式对于风格的重要性,有其合理处,但忽视了风格中的人格内涵。我们需要综合这两条途径的长处,克服其各自的偏颇,形成一条同时关注风格的语言内涵和人格特征的综合途径。
(二)风格的特性[3](P418-423)
风格阶段性形成于文学创作全过程,在文学接受阶段,风格又总是以完整的模糊性展现其审美价值,体现着一以贯之的风格特性。这种风格特性不受外在特点或风格类型变化的影响,是风格的本质特征。风格的特性就是指风格所必须具备的独创性、稳定性和多样性等内在特点。
1.独创性
风格的独创性是风格的第一特性,是特定文学风格与众不同的创造性。没有独创性,就没有风格。《诗经》的质朴醇厚与《离骚》的奇情壮采各不相同,是作品群体的独特;“诗仙”李白的“敏捷诗千首”与“诗史”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各有千秋,是创作风格的独特;苏轼的“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与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也各具神采,是作品风格的独特。鲁迅的刚毅辛辣与朱自清的缜密清淡各得其所,莎士比亚悲剧对人性全面透彻的剖析与惠特曼《草叶集》中自由奔放的心灵各领风骚。这些诗名、人名和作品之所以在我们的印象中难以磨灭,正是因为其独一无二的创造性。
2.稳定性
风格的稳定性是指特定文学风格在作家创作活动中超越时空的相对延续性。我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加上“风格即人”之说,那么作家创作风格的相对稳定性就该是不争的事实。换句话说,风格的形成要经过作家的积极探索,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丹纳说:“一个艺术家的许多不同的作品都是亲属,好象一父所生的几个儿女,彼此有显著的相像之处。”[3](P420)《红楼梦》后四十回的归属问题,恰好验证了曹雪芹创作风格的成熟与稳定。
3.多样性
风格的多样性是指作家创作风格在类型上具有丰富多样的特点。这种多样性的形成,是由作家创作个性的差异、表现题材的丰富和读者的不同需要等因素决定的。风格的多样性有两层意思:一是指不同作家的风格彼此不同;二是指同一作家的风格多样并存、前后变化或发展演变。
庾信在梁朝时是追逐“绮艳”风格的“宫体诗”的代表,后来流寓北方,诗作一变而为刚健雄奇,从而博得杜甫“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今人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5](P202)的美誉。歌德不断进取、独立不倚的“浮士德精神”创作风貌贯穿一生,但统一的“浮士德精神”却包容着多种面孔:时而活泼明朗,时而含蓄蕴藉;时而诙谐轻松,时而深沉严肃;时而缠绵痛惋,时而悲壮慷慨,等等。其长篇诗剧《浮士德》更是交融了严肃与轻松、壮丽与清新、明朗与忧郁等多种风格。
二、创作个性与风格的形成
文学作品的风格总是同作家的创作个性紧密相连的。创作个性是作家在创作实践中养成并表现在他的作品中的性格特征。这种性格特征是作家个人的独特的气质禀赋、世界观、艺术观、审美趣味、艺术才能等因素综合而成的一种相对稳定的明显特征,它制约影响着文学风格的形成和显现。“作者是文学作品的创造者,没有作者也就没有文学;文学作品的所有重要性,几乎都可以从作者身上体现出来;作者的价值观念、文学技能、话语方式等等,直接影响着文学作品的基本状态。”①创作阶段,风格的出发点体现为作家自身的创作个性,然后历经创作风格的熔铸与升华,最终凝固成作品的风格。
(一)创作个性与创作风格
由于文学家首先是作为一个具有个性的人而存在,他的创作个性必然奠基于独特的生活个性。从辩证法的角度看,创作个性与生活中的个性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作家的创作个性与作家的生活个性及人格精神有密切的联系,但创作个性并不等于作家的生活个性、人格精神。只有当作家的业已形成的生活个性、人格精神与作家的创作实践相联系,从各个方面有机地渗透到创作中去,影响作家的审美感知、审美体验、审美传达,并构成作品的独具特色时,才能成为作家的创作个性。简言之,生活个性与人格精神要通过创作实践的审美的升华,才能变为创作个性。当这种创作个性充分而完满地体现为具体话语情境并呈现出相对稳定的特色时,我们就有了文学风格。所以,创作个性是文学风格中极重要的带有核心意义的要素。
作家创作个性的形成离不开作家的主客观条件。这里所说的客观因素是指围绕着创作主体的一切外部条件,其中比较重要的是时代的、民族的、地域的、风尚的等条件;主观因素是指气质禀赋、世界观、艺术观、审美趣味、艺术才能等内在于创作主体的条件。当然,这些主客观条件不会自动变为文学的风格,它们只有通过对作家的潜移默化的影响,熔铸为作家的创作个性后才能转化为艺术风格。
如果我们把文学风格纳入作品、作者、读者、生活“文学四要素”的有机整体,那么立足于从作者到作品这一阶段性要素层面,大可不必拿创作个性与文学风格做外延上的比对。因为,作为文学风格的主观方面[3](P386),创作个性主要表现为创作过程中的阶段性风格即创作风格;一旦有了结果,进入创作成品即作品风格阶段,作家创作个性将马上中断其显在的主观能动性影响。这以后,创作成品就会更多地以作品(文本)言语形式向人们展示其客观风格。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把立足于创作个性的创作风格称为主观性风格;同时将立足于言语形式的作品风格称为客观性风格。
(二)创作风格的类型
创作风格是动态的、内化的风格。文学创作首先是一种活动过程,是创作主体阶段性的身心活动。在作品完成之前,创作个性总是以强大的主观能动性寻求风格的展现。“当它一旦施诸实践并与客观方面相结合,便成为文学风格的有机组成部分。”[3](P386)其次,文学创作又蕴涵着变化,一种主客观碰撞交融中的变化。作品完成后,原本主宰创作活动的创作个性只能“凭借作品所呈现的风貌”[3](P386)来间接展露其模糊的影子。可以这样说,创作风格孕育于作家个性,呈现为创作个性,内化在作品风格。动态的风格缺乏背景的确定性,似乎变化不定、模糊不清,历来少人关注,所以,创作风格的形态也就成了束之高阁的对象。但是,主观而动态的创作风格并非毫无规律,无迹可寻。作为文学风格的有机构成部分,创作风格的形态更多地来自创作主体在表达、表现过程中的审美取向或方法抉择,就如“应该把风格确定为一种表达从形象上掌握生活的方法,一种说服并吸引读者的方法”[6](P353)一样。
动态的创作风格形态主要保存在作者创作经验谈、诗文序言和引语及相关评价语言中,一般属于作品品评时游离于文本之外的部分。这种情况在中国文学古典传统里显得复杂而又突出。特别是在诗词序中,往往能让我们看出诗(词)人有别于他人的创作独特性。这种独特性,主要来自创作冲动与文学规则的内在和谐,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谓“诗者,艺也。艺有规则禁忌……大匠之巧,焉能不出于规矩哉”[7](P40),如情感的直饰、思绪的纵收、心态的固悟和时尚的取舍等等。在此,我们仍然以承继与仰慕的心态仿前人成说,将创作风格的形态粗略拟定为以下四类八种,并依次加以简述。
1.直白与掩饰
直白是创作过程中作家情感自然流露与贯注的风格形态。伟大或成功作家的创作过程一定充盈着真实的情志和感受,无论浪漫或是现实,也无关婉约或者豪放。“至人皆蕴真情,蕴真情乃有至文,非矫饰可跻也。”[8](P8)真挚情感的自然流露是难以抑止的,好似“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深情贯注的最好例子莫过于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满纸荒唐言”是作者留下的作品,“一把辛酸泪”是作者贯注于创作全过程的至情至性,甚至“书未成”人已“泪尽而逝”的真情表白。
提起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几乎人人都能背上几句,但是很少有人细细去品味其词牌与上下阕之间的“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一语。殊不知,人人借以表达男女之爱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其创作切入的显在缘由应该是与亡妻的生死守望,与兄弟的手足情深。佳节思亲,酒触衷情,情起波澜,涌注笔下而无须掩饰,就有了这千古绝唱。
掩饰是创作过程中作家情感曲折透露与传达的风格形态。掩饰和直白并无对立或逆反,只是方法上的互补。汉大赋是为歌功颂德而作,但是也曲折地透露出了创作者对帝王无上权力和无尽拥有的艳羡。极尽铺排能事的背后,是人们普遍的欲望张扬。
《孔雀东南飞》的小序说其创作是“时人伤之,为诗云耳”,诗末又说“多谢(告白)后世人,戒之慎勿忘”。联系作品头尾的起兴、浪漫象征以及诗史上难得的人物对话等细节描写,文本笔墨的背后似乎向我们透露着这样的信息:造成悲剧的原因有性格因素,特别是焦仲卿的软弱。“伤之”的诗人因而委婉地表达着一种普遍的认同,并模糊地告诫着后人。
2.恣肆与检束
恣肆是创作过程中作家思绪纵放、浮想联翩的风格形态。伟大的浪漫主义作品都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作家创作时的神思飞扬、联想驰骋。拜伦《唐璜》中离奇的故事、异域的情调和层出不穷的戏剧性场面在诗人海阔天空、洋洋洒洒的行文风格下显露出欧洲浪漫主义大师的风范;屈原笔下的《离骚》上天入地、驰骋幻想,多采的情节和诡奇的意境展现着我国古典浪漫主义大师的神采;李白的《将进酒》则可让我们想见诗仙挥毫时的情景:对酒当歌,思绪奔涌。落笔如江河入海,一泻千里。行文大起大落,纵横捭阖。正如鲁迅对庄子行文风格“汪洋辟阖,仪态万方”的评价一样。
检束是创作过程中作家思绪收束,不失理智的风格形态。最具说服力的莫过于《诗经·关雎》,到了辗转反侧的地步,追求者仍然用优雅的方式理智地延续着执着。这种对思绪的理智收束就叫“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我们的传统观念有“物极必反”之说,故万事都有一个度,文学创作也不例外,作者必须要做到情绪能放能收,最好收放自如;如果一味纵放,必有所失。并且,如果很好地掌握了纵收的方法,还能造就作品的抑扬顿挫与波澜起伏。[8](P82-83)如杜甫《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是波澜壮阔的放;“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转入孤寂落寞的收;“戎马关山北”又一放,“凭轩涕泗流”又一收。顿挫起伏,成为“五言雄浑之绝”。
另外,戏剧矛盾情节的辗转推进,小说人物故事的悲欢离合,无不有赖于作家创作情绪收与放的制衡。
3.彻悟与至诚
彻悟是创作过程中作家心灵洞达,睿智闪现的风格形态。仿王国维的说法,此类作家是“客观”的,“阅世深”的,“阅世深者是看得最透”,形成文字则犀利深刻,引人深思、耐人寻味。[8](P49)作家有丰厚的人生经验和丰富的阅历,就能以洞悉一切的心态把握自己的创作活动,生产优秀的作品。
曹雪芹《好了歌》说:“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红楼梦》的成就,我们无须多言。曹雪芹亲历家庭的盛衰变故,深味世态人情,所以随口道来,都能鞭辟入里,让人回味无穷。“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样的感悟,对历史发展演变规律没有透彻理解的人是说不出来的。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中借泰门之口愤怒地诅咒金子,对金钱至上现实的揭露入木三分。换句话说,看透世态炎凉的剧作家,用透彻的感悟为我们塑造了饱经世态炎凉的典型形象。
至诚是创作过程中作家心灵率真,任性而为的风格形态。作家由真情发端,用至诚之心表露深情乃至痴情,任创作冲动在现实与想象、理智与迷狂、技巧与灵感的纠缠外自由宣泄。如此写成的作品,能带给我们至情、至信、至诚的审美观照。如乐府诗《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炽烈的情感喷涌而出,惊天动地;一串誓言杂沓纷出,既无条理,又不讲道理,只合痴情至理。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性情中人才能体会。民间的创作,这类风格最为常见。又如《古诗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舀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言内、言外战争的残酷,作者、观者心灵的震撼都无须用说书般滔滔失控的话语来解说。“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的天然质朴与至诚率性不知比“坐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要强多少倍。
4.慕古与尚新
慕古是创作过程中作家寻根溯源,推崇借鉴的风格形态。在欧洲文艺复兴的背景下,薄伽丘创作《十日谈》以古典文学名著为典范;塞万提斯的创作深深扎根于西班牙文学传统。韩愈、柳宗元倡导的古文运动,形式上就是反对骈文,提倡先秦两汉质朴自由,不受格式拘束,有利于反映现实生活、表达思想的古文;白居易、元稹倡导的新乐府运动,发扬了《诗经》、汉魏乐府和杜甫以来的优良的诗歌传统。这种运动反映在作家的创作实践中,就形成了独特的创作风格。韩愈的散文创作一反当时流行的骈辞骊句,追求语言的简练、准确、鲜明、生动,句式结构灵活多变,借鉴了先秦两汉散文的优良传统。白居易《轻肥》诗写达官贵人“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实践了继承《诗经》优良传统和杜甫现实主义创作精神的理想。
另外,作家在创作中善于用典和引用前人语句乃至套用前人意境,也是慕古风格形态的具体表现。
尚新是创作过程中作家引领时尚,勇于创新的风格形态。继承与发展,是文学创作永远不变的规律,文学创作风格的形成与发展变化也同样严守着这个规律。有对前人的推崇借鉴,也就必然有不断的革新与创造。
沈约等人在诗歌音律上的探索与大胆创新对格律诗及唐诗的走向辉煌有着筚路蓝缕之功;柳永扩大词境、发展词体,丰富词的表现手法,对词的解放与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
注 释:
① 云南大学中文系主任王卫东语。
[1] 岳希仁,等.世说新语译注[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2] 王元化.文心雕龙创作论[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3] 童庆炳.文学概论[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
[4] 《文学理论基础》编写组.《文学理论基础》参考资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
[5] 霍松林.古代文论名篇详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6] 米·赫拉普钦科.作家的创作个性和文学的发展[A].转引自《文学理论基础》参考资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
[7] 钱钟书.谈艺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
[8] 傅庚生.中国文学欣赏举隅[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3.
On the Styles of Literary Creation——An Initial Survey of an Introduction to Literature
TIAN Jing-chun1,YANG Yong2
(1.Department of Chinese,Wenshan University,Wenshan Yunnan 663000,China;2.Department of Literal Arts and News Communication,Kunming University,Kunming Yunnan 650118,China)
Style is a flexible concept with wide and confusable senses of meaning in construction of literary theory system .While talking about literary style,people sometimes limit their views with in the literary works and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works and its author,but seldom pay attention to connection of works,author,reader,and life,i.e.four elements of literature,so as to p robe a full understanding of literary style by use of the connection of four elements and its moving rules.As far as literary creation is concerned,the writer and his works are two key elements,individual features and speech forms are decisive elements in a writer's style.This paper takes one of people's concerns:individual feature and style,to its central discussion.
literary theory;literary style;creative feature
I04
A
1674-9200(2010)02-0058-05
2009-09-12
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边疆民族地区中文师范教育目标取向研究”(06Y399C)
田景春(1971-),女,壮族,云南麻栗坡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文学研究;杨 勇(1964-),男,云南西畴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汉语、古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王光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