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诡诙谐 雅俗共赏——吴炽昌《客窗闲话》卮论
2010-08-15张振国
张振国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黄山 245041)
奇诡诙谐 雅俗共赏
——吴炽昌《客窗闲话》卮论
张振国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黄山 245041)
道光后期的浙江文坛上出现了不少有影响的文言小说集,如海宁吴炽昌的《客窗闲话》、许汶澜的《闻见异辞》,归安朱翊清的《埋忧集》、山阴赵季莹的《涂说》等,其中《客窗闲话》以其传奇性和诙谐性成为当时文言小说的杰出代表。吴炽昌,约生于乾隆四十六年(1781),卒年不详。其弟吴靕符,亦有《附客窗闲话》传世。
吴炽昌;客窗闲话;吴靕符;海宁;文言小说
明清时期是吴越文化的鼎盛期,其水平在全国首屈一指,时有“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之称。近代中国文化仍以吴越文化为最盛。梁启超在《近代学风之地理分布》中说:“浙江与江南——江苏、安徽同为近代文化中心点。”“实近代人文渊薮,无论何派之学术艺术,殆皆以兹域为光焰发射之中枢焉。”[1]就文言小说创作而言,道光后期,浙江也产生了数量众多的志怪传奇小说集,主要有海宁吴炽昌的正续《客窗闲话》、许汶澜《闻见异辞》、归安朱翊清的《埋忧集》和山阴赵季莹《涂说》等,其中成就最高的是吴炽昌的《客窗闲话》。韩洪举著《浙江古代小说史》在论及清代浙江的文言小说时只提到了钱塘 (今杭州)袁枚的《子不语》和秀水 (今嘉兴)陈球的《燕山外史》,[2]其余均未提及。客观地说,从文学的角度来看,《客窗闲话》的思想艺术价值要高出《子不语》,甚至跟清代文言小说的巅峰之作《聊斋志异》相比也有自己的优点,故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一、吴炽昌生平与《客窗闲话》版本
吴炽昌 (1781—1856年之前),字芗厈,浙江盐官 (今海宁市)人。道光四年 (1824)长白山人《客窗闲话·序》云:“吴生,余所取士也,遇余时正在壮年。……及甲申来都,已越二纪,犹是一领青衫,而从事于莲花幕里。”[3]可见吴炽昌中秀才时已经是壮年 (约三十余岁),至甲申 (1824年)入都时,已越二纪(24年),那么吴炽昌当时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四岁以上,若由此推作者生年当在1771年以前。但作者在道光庚戌 (1850年)《续客窗闲话·序》中有“仆古稀已届,两耳塞绵”之语,由此可以推知当时作者已经年届七十,那么作者生年当在1781年或稍前。前后所推出的生年差距较大,在没有发现其他资料可资考证的情况下,今暂以作者《自序》为准。作者一生不得志,《续客窗闲话》卷七《蒋三官》提到嘉庆壬戌(1802年)之秋,曾应试武林 (即杭州)。其胞弟吴靕符在《续客窗闲话》前面所作“题词”中说:“吾兄作客三十年,奉身橐笔向北燕。遂谢举制专读律,相与决事无间然。”可见他后来弃举业入幕,专工刑名之学,以申韩术游幕燕地。道光十四年 (1834)作《客窗闲话·自序》时在保定;道光三十年 (1850)作《续客窗闲话·自序》时在“泉州官舍”,这里的“泉州”,是天津宝坻县的旧称。关于吴炽昌卒年,未见文字记载。咸丰六年 (1856)俞承德为吴靕符《附客窗闲话》作跋时吴炽昌与吴靕符兄弟二人应该均已去世。
《客窗闲话》八卷,最早有道光十八年 (1839)敬义堂藏版,前有道光四年 (1824)长白山人《序》和道光十四年 (1834)作者《自序》。又有方廷瑚、乌耀云、范今雨、高云数、徐子成评论,又有方廷瑚、封左垣、苏缵、陈寅贤、户恩照题词。《续客窗闲话》八卷,最早有道光三十年 (1850)敬义堂藏版,前有谢理所撰《序》、道光三十年 (1850)中秋作者《自序》以及王金台、陆元烺、达纶、吴靕符题词。在《自序》中有“谁订其正,高君寄泉;一经笔削,较胜于先”之语,可见《续客窗闲话》经过高寄泉删润。高继珩(1797—1865),字寄泉,迁安县 (今河北迁安县)人,嘉庆戊寅 (1818年)举于乡,曾任栾城、河间、大名教谕、广东博茂场盐大使。①参见民国《迁安县志》卷十三《人物篇·乡型下·文学》。著有文言小说集《蝶阶外史》传世。
另外,正、续《客窗闲话》还有光绪刻本、《申报馆丛书》本,都照录道光本序言,而将序言时间改为光绪乙亥(1875年)。又有《笔记小说大观》本和《清代笔记丛刊》本,不仅将序言时间改为光绪戊申(1908年),且删去部分篇目改作《初集》四卷,《续集》四卷出版,已非原貌。校点本中以1987年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石继昌校点本最为完善,该本以道光刻本为底本。其余诸本如1985年河北人民出版社本、1988年文化艺术出版社本等所据底本多非道光本。
还应提及的是,吴炽昌之弟吴靕符也著有《客窗闲话》二卷。关于作者情况,《海宁州志稿》载:“《附客窗闲话》,吴靕符撰。炽昌弟,字卍生,道光乙未岁贡生。”同时收录咸丰六年 (1856)平江三德堂《海昌俞氏丛刻》本后俞承德为《附客窗闲话》所作《跋》云:
卍生先生,海宁之岁贡生也,颀身鹄立,年六十余无髭须,望之若古佛。壮岁即与妻析爨,绝嗜欲。善弹琴,工诗文,落笔不苟,多有可传者。习熊申鸟经之术,终身少疾苦。好饮,每怡然独酌,至醺便止,视尘缨浮耀,泊如也。非义之利一介不取,故终身无夙逋。人有疑事就商者辄谆谆折中于理,虽或阔于事情,然无不尽忠以道,洵今之古人也。后以申韩游燕,落落不得志,殁于都门海昌馆。敝箧萧条,惟余断帙,乡之人怜而敬之,无不乐賻者。秋间灵榇南归,尚集余资存其家。其兄所著《客窗闲话》行于世,故卍翁所著以附名。观其词旨遥深,实足拔迷途而登彼岸,可以不朽矣。卍翁已死,无后。此稿存余处,不可使其湮没不章,用付剞劂氏。②参见民国《海宁州志稿》卷十五《典籍》十六。
由此可知作者生平大概。从俞承德语气来看,当时吴炽昌也已经过世,否则书稿不应该存放在俞承德处。因吴炽昌有《客窗闲话》行世,故吴靕符小说改名为《附客窗闲话》。咸丰丙辰 (1856年)平江三德堂刊《海昌俞氏丛刻》后附录该书,《贩书偶记续编》小说家类著录云:“《客窗闲话》二卷,清海昌吴靕符撰,咸丰丙辰平江三德堂刊”。[4]卷首有吴敦、朱元吕及俞承德跋语。然今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海昌俞氏丛刻》中仅存俞承德为《附客窗闲话》所作跋语,故笔者未能得见原书,仅据占骁勇《清代志怪传奇小说集研究》知其上、下二卷共二十八篇,其中《哭骷髅》(卷上)、《佞佛再生》(卷下)等篇幅较长,篇末皆有“卍生曰”评论,发抒牢骚愤懑,浇胸中块垒。虽不能比肩其兄《客窗闲话》之作,亦有可取之处。[5]
二、选材构思 尚新求奇
《客窗闲话》作为道光后期成书并刊刻行世的成就最高的文言小说集,与《聊斋》相比有自己的特点。正、续集共收105篇150余则故事,有的一篇数则,其中多数为篇幅曼长的传奇文,与《聊斋》的“一书而兼二体”不同。同时在选材上,虽然涉及范围较广,但更关注那些不为人所熟知的人物的新奇题材,情节构思上也注重离奇曲折,跌宕起伏,委婉多变,以此来达到吸引读者的目的。
从本书所收内容来看,作者注重所选题材的传奇性,以帝王将相性格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杰出女性的事迹以及感人的爱情、巧妙的骗术、高超的技艺、曲折的案狱、意外发迹经历以及海外奇遇、狐鬼怪异故事等题材来打动人心,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比如历史上的明武宗是昏君,而《客窗闲话》卷一中的《明武宗遗事五则》却从另一个侧面描写明武宗。作者说:“明武宗皇帝亦一代英主也。惟好嬉戏,有亏帝德,即其颠倒予夺数事,虽正史所不录,闻诸故老,堪资谈柄,各列于后。”其任用官吏,看似随意,实则事出有因,如让好作古字的官吏受到教训;让不知稼穑艰难的官吏亲自体察民间疾苦;又嘉奖了一个勤于职事的挂名小官吏;惩治了仗势欺压过往商船的差官等,使人们看到历史上所谓昏庸皇帝行为性格的另一面。再如《公大将军延师》(卷二)写孝廉沈某被公大将军延为童子师,将军虽然性情暴戾,但待沈却礼遇有加,唯恐不周。后将军以功高致祸,将军之子得免于难,沈某因感将军旧恩而待将军之子如亲生。显然,以上两篇都是作者从相反的视角来描绘人物,避熟就生,让人耳目一新。
另外,作者为了达到以“奇”动人的目的,还塑造了一些机智过人、品德高尚、武艺高强的女子形象。作者一反传统文学作品中描写女子的柔弱故态,为天下奇女子立传。《查氏女》(卷一)记一被倭寇所掳的查姓女子从容窃得兵符骗得船只归来事。《李寡妇》(卷一)写李氏寡妇聪慧过人,其姊夫欲将其嫁与一傻子而从中渔利,结果李氏反将姊夫之女嫁与傻子,当众揭露其阴谋,令其姊夫抱惭而退。《周姬》(卷五)写周女嫁与胡某为妾,胡之正妻牛氏强悍,无故寻衅,周委曲求全。后因牛氏欲毁周腹中之胎儿,周始据理惩治了牛氏并且在诉讼中赢得胜利,结果官府判令胡某出牛氏。在周姬感化下,牛氏终于折服。《白安人》(卷三)写钟俊妻白氏女勇武过人,力御群盗,盗首被击中后幡然悔悟,归入正途,投身营伍,官至参戎。其余如《某制军夫人》(卷四)、《秦梁玉遗事》(卷四)、《孙壮姑》(卷四)、《难女》(《续》卷一)皆写女子见识卓越、技艺超群,甚至超过了须眉男子,因此更具传奇色彩。
《客窗闲话》在叙述爱情故事的时候也注意情节的创新和出奇。《双缢庙》(卷一)记一对年轻人的爱情悲剧。写女家把女孩子当男孩子养,男家则把男孩子当女孩子养,而两人又从小同窗,结果两相爱慕。后来因迫于父母之命,不能结合,二人双双自缢而死,最后终于被判令合葬在一起。爱情本来难以出新,但作者写性别意识错位状态下的忠贞爱情,就给人以新鲜感,而且更能打动人心。《乌蛇已癞》(《续客窗闲话》卷四)记粤东潮州凡幼女皆蕴癞毒,其地风俗:女子及笄,须有人过癞去方可婚配。故当地女子多引诱外地男子与之交合,等男子过尽其癞毒,然后嫁人。故事写曹太守之弟因恋一女子而感染癞毒,被遣归家。女子知道后不忍相弃,一身相随,到曹家照顾周至。后太守之弟误饮乌蛇酒而痊愈。关于此类故事,乾隆间《秋灯丛话》中已经提到,《客窗闲话》后如解鉴的《益智录》和宣鼎的《夜雨秋灯录》中也写到同类型故事,在这个故事的流传过程中,《客窗闲话》对故事的改写功不可没。对此,占骁勇在《从轶事到小说——论麻疯女故事的起源和发展》曾专门论及,此不赘述。[6]
《客窗闲话》中写骗术、案狱、发迹等内容的作品,也注意到故事题材情节的新奇性。《假和尚》(卷二)记金生某穷极无赖,欲谋发迹,适某寺毁于火,金于路偷得某和尚度牒,入寺中,伪为朴诚,取得主僧信任后,又假传佛旨募化修庙,最终席卷金珠二十余万入都,纳资为太守,衣锦还乡。携妻到任后,缘历尽艰难,深知民间疾苦,以清勤自持,故乡里称贤太守。故事颇具讽刺意味,同时也塑造了一个集骗子和循吏于一身的具有双重人格的形象。《骗子十二则》(卷七)写种种骗术之机巧,使人防不胜防,也具有题材和情节的新奇性和吸引力。案狱故事中比较突出的如《书安邑狱》(卷四)写山西张歧指,在表弟林继业新婚前夕偶作戏言,不料林新婚之夜,新妇被窃贼冒奸,小偷亦有歧指。结果张竟然被指控为冒奸新妇的罪犯并判处死刑。不久,真正的罪犯因盗窃被捕,对冒奸之事供认不讳,案情终于大白,但张歧指已经被处死,从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冤狱。作者借用巧合来展开情节,结局的处理颇具震撼力,同时也告诫官员断案应慎重。《书讼师》四则 (卷四)记讼师为人洗脱罪名,坏法乱纪的几则故事。作者对冤狱故事以及讼师的种种恶行之所以如此熟悉,跟作者长期从事刑幕生涯有关。意外发迹故事的代表作如《和阗玉鼠》(卷四)写张姓某骨董小贩因偶得一玉鼠,被识者某相国购去,起家巨万事。《通州吏目》(《续》卷五)写通州吏目因不畏权监而严惩之,因而得到乾隆皇帝赏识提拔。《荆茅》(《续》卷五)记前明诸生荆茅以训蒙为业,因数次机缘巧合,竟官至四品,家资巨万事。《续客窗闲话》卷一《某宫保》亦讲述某宫保由穷困发迹故事,篇末说:“惟小说不嫌荒唐,且历言穷达,亦鼓励寒儒之一道也。”总之,作者善于利用具有传奇价值的题材然后大做文章,铺衍成情节曲折的长篇故事,靠题材之奇、结构之巧来达到引人入胜的目的,避免了《阅微草堂笔记》平铺直叙的弱点,具有《聊斋》传奇体的长处。
作者极力渲染人事之奇,至于作品中的狐鬼报应故事则没有超出前人,反而显得有些平淡,像《谈鬼 》十二则 (卷五)、《语怪 》七则 (《续 》卷一)写鬼怪故事;《科场 》五则 (卷八)记科场命定;《同胞三鼎甲》(卷八)、《吴封翁》(《续》卷一)写行善得报等,叙述上没有涉及人事者精彩传神,已经沦为末流。
三、夸张诙谐 雅俗共赏
正、续《客窗闲话》在叙事上又一突出特点是以谐谑夸张的手法达到讽刺世俗的目的,同时表现出文言小说通俗化的某种趋势。如《呆官》(卷一)写进士某铨得某县令,因不谙官场礼仪又昏庸糊涂而屡出笑话。其未达时曾受乡里地保窘辱,做官后却将为官之处的地保痛打一顿出气。一日醉后,有人喊冤,官怒其阻雅兴,升堂喝打,吏役问答多少,官伸指曰:“打二斤”。其轿夫之名,一曰某,又名“洋洋得意”;其二曰某,又名“不敢放屁”;其三曰某,又名“昏天黑地”;其四曰某,又名“拖来拖去”。官觉其名古怪,退问幕宾,方知又受讥诮。盖前呼后拥之时,则洋洋得意;谒见上司之时,则不敢放屁;问案对词之时,则昏天黑地;无以结讼之时,则拖来拖去。作者通过夸张、谐谑手法塑造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昏官形象。然作者目的不在于此,因此最后用设问的形式作了解释:
或问曰:“天下竟有是人耶?天下遂无是人耶?”芗厈正衿对曰:“民饥而曰‘何不吃肉糜?’古来有此帝王,世间岂无此官长?且此官之呆胜于自以为精明强干者多矣。……世之亲仆用事,贿赂公行,奔竟上官,即登荐牍,挪移亏欠,旋入咨追,较此官未知其谁呆也?”
作者通过这段设问清楚地表明:昏官之昏,带给人们笑料和嘲讽,其危害远远没有所谓的聪明强干的官吏对社会的危害的,这些官员把“聪明”都用在了徇私舞弊和捞取好处上,对社会民生的祸害远胜于一个糊涂官吏。通过看似荒唐谐谑的情节来讽刺世俗,这才是作者写这篇小说潜藏的蕴涵。
类似的篇目还有《一技养生》(《续》卷四),写人只要有一技之长皆可致富。后边又附带讲述一个袜匠之子因算命先生言其有富贵之命而消极等待财运降临,结果使诸神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其富贵,最后只能饿死。写袜匠之子死后,其魂见阎罗王诉苦一段颇为诙谐精彩:
其人之魂见闻罗王,诉其冤苦。王为追铁口至,究之。铁口曰:“小人推命,从无谬误,恐其八字不准,非小人之过矣。”王使判查降生簿,则其命运与单符合。王曰:“如此,其财何在?”判又查应富簿曰:“某应以贸易起家,已于降生之年,交招财、利市二神矣。”王释铁口,使鬼卒押其人问二神,曰:“有之,某应以二十岁外,渐成家业,吾神在三百六十行买卖中,查无其人,无从结付。恐其误习文学,则非我所能主,已于某年月日送文帝去矣。”又押赴文昌宫,朱衣神曰:“有之,收财之日,曾禀命帝君,请以数万金准作科甲,出宰一方,以余财付之。乃历科以来,魁星在南北大小文场中,查无其人。恐误习武,于某年月日送武帝去矣。”又抑赴关帝庙,周将军曰:“有之,吾奉命巡武场,并无其人。恐误其发财之日,送交转轮王处矣。”又押至第十殿,王命判检簿曰:“有之,因其人既不习文武,又不习商贾,无从给发。不得已,饬交当方土地埋藏其家,使掘土得之甚易,今犹未得,是土地之过矣。请追问之。”乃召土地,曰:“小神领有此银,知其人已流落枯庙,即以其银埋在庙阶之下。无奈其人从不动土,且未曾扫地,欲雨给之,恐其不知暂避,误伤性命,正无法可施。今既来此,原财奉缴,以脱小神之累也。”王曰:“嗟乎!天下竞有如此怠惰之人,神亦不能福之。使其为人也,实害之也。然某前世之福泽尚在,无已,判作富贵家猫,眠锦绣而食膏粱,毋庸自力。且所见之财,亦千百万也。”
作者用谐谑手法对好逸恶劳又异想天开的袜匠之子进行讽刺,同时告诉人们只有勤劳才可致富的道理。同时数万金可准作科甲,又是对现实社会钱能通神、钱可买官的隐性讽刺。作者将劝惩批判寓于诙谐夸张的叙述中,让人们在会心一笑的同时受到启发从而有所感悟。
正、续《客窗闲话》与《聊斋志异》中的传奇小说相比,虽然也是用文言写成,但更加通俗易懂,跟唐传奇的“诗笔”和《聊斋》的精纯的文言相比已经有了通俗化的倾向,这也是清代后期文言小说开始向白话靠拢的预兆,直到清末民初的文白冲突中文言小说向白话的过渡和转型。在内容上,《客窗闲话》也表现出某些近代气息,如《续客窗闲话》卷一《王理堂》写到崇明岛抗击英军侵略,这些也都表明正、续《客窗闲话》作为处在历史转折期的文言小说所蕴含的时代特征。侯忠义、刘世林先生在《中国文言小说史稿》中评价《客窗闲话》“坚执蒲松龄开创的传奇小说的道路,以其闪光的时代意识、卓越的艺术创新,屹立在晚清文坛上,令人不可忽视。”[7]
[1]梁启超.近代学风之地理的分布 [M]//梁启超:梁启超全集:第 7册.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4258-4275.[2]韩洪举.浙江古代小说史[M].杭州:杭州出版社,2008:235-244.
[3]吴炽昌.客窗闲话 [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87:1.
[4]孙殿起.贩书偶记续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182.
[5]占骁勇.清代志怪传奇小说集研究[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2:219-220.
[6]占骁勇.从轶事到小说——论麻疯女故事的起源和发展[J].南开学报,2001(5):69-74.
[7]侯忠义,刘世林.中国文言小说史稿 (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267.
Bizarre,Jocular,and Beloved High and Low—A General Study on WU Chi-chang and his Ke Chuang Xian Hua
ZHANG Zhen-guo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uang shan University,Huangshan,Anhui 245041,China)
There were a lot of collections of short stories written in classical Chinese in late Qing Dynasty in Zhejiang literary circles,such as Ke Chuang Xian Hua,Wen Jian Yi Ci,Mai You Jiand Tu Shuo,among which Ke Chuang Xian Hua,featured by its bizarreness and jocularity,was the greatest highlight. Its author WU Chi-chang was born in 1781,and the year when he died is unknown.Besides,his brother WU Zhen-fu handed downFu Ke Chuang Xian Hua.
WU Chi-chang;Ke Chuang Xian Hua;WU Zhen-fu;Haining;story in classical Chinese
(责任编辑 彭何芬)
I2O6.09
A
1009-1505(2010)03-0033-05
2010-02-1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民国文言小说史”(09CZ W051)
张振国,男,山东博兴人,黄山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言小说及相关文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