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背后的方法论

■阿大

鬼魂具有很大市场。就实体而言它们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它们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万圣节期间。

鬼魂出现在书籍和电视节目上，比如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鬼语者”和全国广播公司的“灵媒缉凶”。

整个北美有十几个“捉鬼”组织，这些自成体系的小团伙鬼迷们潜伏在闹鬼的“风水宝地”，希望惊鸿一瞥地见到精灵或拍到它们。

最有名的捉鬼人是两名水管工，他们业余兼职灵异现象探索者，出演过流行节目科幻频道的真人秀肥皂剧《捉鬼者》。他们前往闹鬼地区寻找鬼魂存在的“证据”，比如冷点、灵异照片（如“光球”）和其他的恐怖事件。

这两位特色捉鬼者，贾森·霍斯和格兰特·威尔森以蓝领工人的身份而骄傲，而不是书生气十足的博士科学家，这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正常人”。

鬼在哪儿？

尽管搜寻鬼魂的并不一定要是科学家，这对捉鬼者（正如大多数捉鬼者那样）应该能从批判性思维中获益。他们声称自己是怀疑论者但非常容易轻信，而且看起来没有真正理解科学方法或真正的研究（观众们看起来对为什么这些“专家”捉鬼人屡屡失败并不惊讶：甚至在超过十年零两个季度的研究后，他们仍然没有能证明鬼魂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捉鬼者最大的犯罪可能是浪费时间，但他们有时候会妨碍法律甚至犯法。

2005年10月，麻省塞勒姆的三名捉鬼人在捉鬼过程中擅闯私人领地而被捕。他们闯入了一家盛传闹鬼的废弃医院。他们太过专注于找鬼以至于没留意到街上就有家警局；三个人都被捕了，罚款后被遣送回家。在伊利诺伊，康涅狄格以及其他州的公墓里也逮捕过侵入或蓄意破坏的捉鬼者。

鬼魂探测器

当开始找鬼的时候，你大概会想只有用那些最可靠的方法才能获得神秘事件以及飘忽不定的魂灵的实质性证据。然而事实上捉鬼的时候，通常是科学方法和设备用的越少，就越有机会找到鬼魂的证据。

捉鬼者采用各式各样的富于创造性的——甚至不太靠谱的方法去探测他们的猎物，包括巫师。巫师声称他们不仅能找到鬼，而且能与之交流，这些魂灵不幸地并没有从来世提供任何有用的或可被证实的信息。

事实上所有的猎鬼组织都说自己是科学的，这一形象主要是因为他们采用了高科技设备比如盖革计数器、电磁场（EMF）探测器、离子检测器以及红外摄影机。

仪器的科学程度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的科学程度，比如你有世界上最精密的温度计，但你拿它当气压计用，那你的测量就毫无价值。

就像仅仅是会用计算器并不能使你成为数学家，使用科学仪器并不意味着你是科学家。

探测器并不管用

2003年我调查纽约布法罗一栋鬼屋时，屋主问我打算用什么仪器。他看了眼我的粗呢包，里面装了两架照相机、一台录音机、笔记本、卷尺、电筒还有点别的东西。也许他期待看到背着台负离子捉鬼安全壳的我，就如比尔·默里在《捉鬼敢死队》里描写的那样。

当今捉鬼者使用最普遍的探测器之一是电磁场探测器。我与英国一家公司的汤姆·库克交谈过，这家公司为富于冒险的（或者说容易上当的）探索人员提供“科学的”灵异检测设备。初级套装从105英镑起卖，一套定制的捉鬼器材最高可达500英镑（他们不卖负离子捉鬼安全壳）。

我问库克在他出售的这些设备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科学合理性。

“在一个闹鬼的地方，”库克说，“通常会发现电磁场的强烈而反常的波动。看起来这些能量场与鬼魂的出现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但这种联系的确切本质仍然是个谜。然而，反常的场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你要是发现了反常能量场，那里可能就有鬼。任何可能探测到的反常的电磁场波动都可能意味着鬼魂的活动。”

在最后的分析中，库克承认，“并不存在能确切地探测到鬼的仪器”。

困窘的现实

捉鬼者可以回避的一个窘迫现实——一只大象在小小的闹鬼房间里却被大家刻意忽视——当然是没有人能表明这种探测器真正检测到鬼魂。

假定的鬼魂和电磁场、低温、辐射、奇怪的照片以及其他现象之间存在的联系只是建立在想象，未经证实的理论以及大胆的臆测的基础之上的。如果探测器能可靠地检测鬼魂的存在或消失，那么当然可以证实鬼魂是存在的。我有台电磁场探测器，但由于它在鬼魂探索中没什么用处，它探测不到鬼魂，反倒探测到红鲱鱼，我在我的报告和讲座中将它当作伪科学的例子。在捉鬼或者任何领域的探索中，最重要的工具是批判性头脑以及对科学原理的确实理解。

捉鬼人的反科学无逻辑是明显的：如果一间屋子中的某处比其他地方冷，那就意味着那里有鬼；如果电磁场探测器检测出能量场，更意味着那里有鬼；如果探矿杖交叉，就可能有鬼。也就是说任何“异常”，任何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认为是反常的事物，从意外的声音到“不祥的感觉”，到模糊的照片，都可能（或者已经）被认为是鬼魂存在的证据。在我的一次调查中，鬼魂甚至被认为造成了一个人的剧烈头痛。因为对凭据的要求是如此之低，所以捉鬼者经常会发现鬼魂的“凭证”（但从来没有过证据）就不奇怪了。

现状分析

稍微用点逻辑分析就会发现有关鬼魂的所有观点都有问题。

甚至连鬼魂到底是什么都没有一致意见——或者可能有吧。常见的理论是，鬼是冤死或被谋杀的人的灵魂。让我们给这一假设注入一些现实生活中的统计数据来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吧。

如果杀手仍逍遥法外的谋杀案受害者的宿命就是返回人世并使现实生活闹鬼，那么我们应该能在几乎所有的地方遇到鬼。根据司法统计局的数据，每年有14%的杀人犯逍遥法外（事实上，现在缉拿归案的杀人犯比过去还少:1976年，79%的杀人犯被查明，而在2002年降至64%）。美国每年有30000左右的杀人犯。

采用最新数据，那就是每年大约有11000杀人犯没有归案，按这个趋势仅10年就会有110000个等待缉拿的杀人犯，因此仅在美国整个20世纪就会有超过百万的杀人犯。

那么那些鬼魂去哪了呢？

为什么它们不协助缉拿凶手到案，那么多的案件都没有被侦破。为什么它们只是恐怖地游荡着而不是直接到警察局提供证据以惩罚凶手？

为什么鬼魂还穿着衣服？说人有灵魂并且魂魄能在死后被看到是一回事，但是鞋子、大衣、帽子和皮带这些东西也有灵魂吗？从逻辑上讲，鬼魂应该是裸体出现的。事实上人们对鬼魂是什么的观点（以及鬼魂是什么样子）在很大程度上受社会和文化期望值的影响（理查德·菲纽肯的书《鬼魂：死亡和文化的变异形象》中对这一观点有精彩论述）。

如果鬼魂存在，为什么我们在进行了这么多的研究之后仍然不能查明他们到底是什么？

鬼魂存在的凭证在今年并不比去年、十年前或者一个世纪前更强。说到底，捉鬼并不是寻找凭证（如果是的话，这样的搜寻应该在很久之前就会有大量成果）。相反，这是在与朋友寻找乐趣，讲鬼故事以及享受那种假装搜索未知世界的边缘的乐趣（这也意味着通过出售“猎鬼者”T恤、书籍和影像作品来赚钱）。捉鬼人也许在做徒劳的努力，但至少他们从中得到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