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的加拿大之行
2010-08-15施春红
施春红
(东华大学 人文学院 上海 201620)
一、陶行知生平简介
陶行知(1891~1946)是中国伟大的人民教育家。1891年10月18日生于安徽歙县。1914年毕业于金陵大学,后赴美留学。1917年回国任教。五四运动后,陶行知热心从事平民教育运动,先后创办晓庄师范、山海工学团、晨更公学团、劳工幼儿团等,并首创“小先生制”,成立“中国普及教育助成会”,开展“即知即传”的普及教育运动。
“九一八”事变后,陶行知开始积极从事抗日救亡运动。并于1936年当选为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执行委员和常务委员。7月,与沈钧儒、邹韬奋、章乃器联合发表《团结御侮宣言》,该宣言曾得到毛泽东的支持。接着,陶行知受全国救国联合会的委托,担任国民外交使节,出访欧、美、亚、非二十八个国家和地区,出席“世界和平大会”,“世界新教育会议”第七次年会,“世界青年大会”,“世界反侵略大会”,并当选为世界和平大会中国执行委员。陶行知在国外的一系列访问活动和与会经历,为光大中华民族在国际舞台上的形象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为中华民族的抗日活动赢得了广泛的支持。
抗日战争胜利后,陶行知回到上海,立即投入反独裁,争民主,反内战,争和平的斗争。他无惧国民党特务的暗杀威胁,视死如归,始终站在民主运动的最前列。终因“累过度,健康过亏,刺激过深”于1946年7月25日患脑溢血逝世,享年五十五岁。
陶行知的一生,是在人民涂炭,国家多难、民族危急之秋度过的,他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赤子之枕,与劳苦大众休戚与共,与共产党人亲密无间,为人民教育事业,为中国的民族解放和民主斗争事业鞠躬尽瘁,奋斗终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本文所讲述的,是陶行知奔走于国外时,在加拿大的一番经历。
二、陶行知的加拿大之行
1931年9月18日,日寇制造“九一八”事变,揭开了日本法西斯强盗侵华行动的序幕,此后,日寇无止境地扩大对中国的侵略,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和耻辱。为了联合华侨和国际友人支持国内抗日战争,促进国际反法西斯力量大联合,1936年夏,陶行知自筹经费,出访欧美亚非28个国家和地区,为中国的抗日活动寻求国际支持和援助。陶行知当时访问的重点是欧美一些对世界政治局势的影响力比较大的国家和华侨势力比较大的地方。陶行知在抵达北美后,对北美华侨的历史与现状做了深入细致的调查。他认识到加拿大华侨比较多,而且他们的经济状况比最初移民时有了好转,生活有了改善,但是并没有能够真正融入加拿大。他们对祖国仍然怀着眷恋之情,对国家的苦难也感到痛心疾首,希望报效祖国,是可以团结和依靠的抗战力量。陶行知在1937至1938年四次访问加拿大,历时2月余,“踏遍了这个枫叶之国的山山水水,他从东到西,发表广播讲话,教唱救亡歌曲,表明中国人民的抗日决心,揭露日本军阀的野心”[1]。时间虽然短暂,付出的心血却是巨大的,成效也颇可观。
1937年7月19日,陶行知第一次访问加拿大,主要会见了温哥华各界代表和留学生,帮助组织温哥华华侨抗日救国会。这次访问时间很短,仅仅六天,但是陶行知通过这六天与加拿大华人的接触,对他们有了初步的了解。
1937年11月18日,陶行知第二次访问加拿大,是应加拿大国会的邀请,前往多伦多向国会议员演讲。11月19日下午8时,在维多利亚剧院,陶行知怀着沉痛的心情对在座的听众说“你们有和平,而战争却被迫加在我们身上”[2],他指出中国人民像加拿大人民一样需要自由的和平、正义的和平、平等的和平。这种和平“是必须争得来的,他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也不是像吹灰一样容易吐出来的,……是要有代价换来的”[2],它需要中国人民同敌人进行“生与死的斗争、自由与奴隶的斗争”[2],此外,还“必须通过合作才能得到”[2]。而这种合作主要包括四方面:“一、统一被侵略者的抵抗力;二、侵略国家内的民主力量不与政府合作;三、世界的民主力量凝合起来;四、东方与西方在两头会合。”[2]在演讲的最后,陶行知提出了“世界一家”的呼吁:“战争培养战争,侵略鼓励侵略”[2],中立政策无助于全人类的自由,加拿大人民要“警觉不要帮助和平与民主的敌人”[2]。11月21日,陶行知还应加拿大反战大同盟的邀请,做了题为《中国的战争》的演讲,揭露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实质原因,介绍西安事变后国共合作抵抗侵略的实况,呼吁加拿大人民援助中国抗日。在演讲中,陶行知分析了日本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他指出日本人民在国内同样遭受剥削,是战争的受害者,战争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得人心的。陶行知还对西安事变、国共合作以及其他国家的对华援助问题做了解释说明,以加深加拿大对中国的了解。陶行知的两次演说,使加拿大人对中国局势的了解不再是雾里看花,他们开始意识到在中国进行的是一场怎样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不应该再继续抱着孤立主义的政策袖手旁观,而是要坚定的站在正义的一方,同邪恶的侵略者决裂。
1938年1月10日,陶行知第三次访问加拿大。20天内马不停蹄地走遍了韦兰、多伦多、蒂米尼斯、斯瓦迪卡等加拿大主要城市,在当地的民众大会,学校,国际研究所,教堂,华人社团发表演讲,听众有时多达千人。期间,陶行知还会见当地的市长、银行家、局长、工人、华侨等各界人士,号召他们支援中国的抗战。陶行知这次在加拿大活的动时间很长,范围很广,收获也很多。陶行知曾怀着喜悦与激动的心情,作了《和平之威力》这首诗,献给加拿大友人,以感谢他们的支持与合作。诗中这样写到:
爱护和平与民主的朋友
高高的倚在象牙塔之上
要对准着一个目标团结前进
只有这时情感才变成力量
三是在工程建设领域开展的评奖和示范项目以及钢铁行业相关产品评优活动中,将高强钢筋的应用情况作为参评或获奖的条件之一,由此促进工程建设的各参与主体使用高强钢筋。
这力量大于尼嘎拉之水力
能阻止侵略战争之加于中华
等到无奴隶的和平之降临在大地
自然而然的也会繁荣加拿大[3]
在这首诗中,陶行知表达了他对和平与民主的向往,和团结起来就能战胜侵略的信心,以及对加拿大友人向战火中的中国伸出援手的期望。
1938年3月14日至4月24日,在世界各国援华浪潮高涨的时刻,陶行知第四次访问加拿大。陶行知依旧风尘仆仆,奔走于加拿大各主要城市,会见政商界要人、记者,到电台发表广播演说,联络各个援华抗日组织,教唱救亡歌曲,募捐抗日钱款。
在1938年4月14日的加拿大医疗援华会温哥华大会上,陶行知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他指出“中国抗日战争不仅是生死存亡的搏斗,而是为自由、反对奴役的斗争。中国为了自由、和平、正义和民主,和加拿大的理想是一致的”[1];“日本军国主义的眼睛比他的胃口还大,当你们听我讲演时,每一分钟在个国有5个人被杀死或受伤”[1]陶行知的演说唤起了加拿大人民对中国的深深同情,也引起了华侨们对日军暴行的强烈愤慨。当时,温哥华市华侨抗日救国总会曾举行抗日救国大游行,在“华侨大游行中,汽车上装着炸弹模型,上面写着:‘不要帮助日本侵略中国!’,加拿大朋友纷纷走上街头,要求不要把军事物资运到日本”[1]。
此外,陶行知还在温哥华组织成立华侨歌咏团,举办演戏捐款。他勉励侨胞说:“现在我们争取民族解放,是排演一出伟大的历史戏,世界是布景,中国是舞台,日本是配角,中国人是戏中的主人翁,而整个人类都是看戏人。我们若以演戏的艺术来争取我们的自由,自然可以叫座。”[4]陶行知在加拿大演讲演募捐所的钱财,全部用于购买医疗器材,通过宋庆龄交给了白求恩的医疗队。他自己却过着艰苦的生活,皮鞋坏到鞋匠都认为无法修补应当扔掉,他仍然自己想办法修好穿在脚上,还乐观的以“可以做鞋匠的师傅了”[2]自嘲。
除了在加拿大积极进行抗日宣传,争取国际援助外,陶行知的海外之行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促成白求恩率领医疗队来华。1937年7月30日,陶行知应邀参加美国洛杉矶医疗局举行的欢迎西班牙人民之友宴会。加拿大蒙特利尔皇家维多利亚医院的外科专家白求恩参加了这次宴会。宴会主人遂向陶行知引见了白求恩。白求恩听说陶行知来自中国,立即紧紧握住陶行知的手,向他询问中国的情况,陶行知于是向他介绍了中国的抗日形势,并表达了希望得到国际援助的愿望。
白求恩被陶行知的话深深感动,当即表示:“如果需要,我将愿意到中国去!”陶行知代表中国人民对白求恩表示了欢迎,并且在这一天的记事簿上记下了白求恩的名字。1938年3月,当陶行知第四次访问加拿大时,白求恩正欲率领医疗队赶赴中国,陶行知得知后,专程前往相送。在加拿大医疗援华委员会举行的演讲会上,陶行知激动的说:“我真诚的感激白求恩大夫,感谢加拿大人民和医疗援华会,……中国为之奋斗的理想和加拿大的理想是共同的,这种理想就是和平自由正义和民主。”[4]陶行知的这番话“或许算得上中国人民在抗战时期向白求恩和加拿大人民最早的当面致谢之词了”[5],这一感谢,“完全可以说是一位具有‘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因而是‘高尚的’、‘纯粹的’、‘有道德的’……大写的‘人’,向另一位同等价值者的诚挚致意。”[5]
三、陶行知出访加拿大的历史意义
陶行知在海外的活动,得到了广泛的赞赏。“致公堂领袖司徒美堂经常称赞陶行知说:‘从清朝到如今,我见过多少钦差大臣和外交大使到美国,都是拜倒在洋大人脚下的磕头虫。我们只有两行眼泪,满肚怨气。我听过陶先生几次演讲,他敢抗强权,有中国人的骨气。像陶先生这样的国民外交大使,我们支持。’”[4]陶行知的英文水平很高,在加拿大的用英文演讲流利通畅而又慷慨激昂,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文幼章在回忆陶行知的一篇文章中曾写到:“陶博士具有强大的感召力,使得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愿意贡献出他所能为社会作最大服务,在实际工作上教育他们,鼓舞他们。他是目标明确、行为笃实、生活刻苦自励的活的融合体。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知道中国的真正需要,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勇敢果决的为大众教育、为民主的组织与实践奋斗终生。”[6]
在陶行知出国前夕,“《生活日报》一九三六年七月十一日还发表一篇短评《送陶行知先生出国》,短评说:‘我们送陶先生,不是因为陶先生是自己的朋友,我们要送他,是因为他这次出国负有大众的使命。’希望陶先生‘在国际上取得最大的同情回来’,‘特别注意散处在世界各地的侨胞,除告诉他们祖国的实况外,还要激发他们一起来救祖国,请淘先生把救亡联合战线的种子散布到世界各个角落里去,要他们组织起来,成为一条保护祖国的世界战线,并且要他们注意图内的每一事变,彻底明辨是非,要以国民一分子的资格出来说话,使国内和国外的救亡运动紧紧地结合起来’”[7]。显然,陶行知出色的完成了这个使命,没有辜负祖国和人民的期望。
总之,当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陶行知临危受命不畏艰险,出色的扮演了“国民外交使节”的角色,为国家和人民争取了大量的抗日援助。陶行知的加拿大之行,作为他出访海外寻求抗日同盟的一部分,对中华民族的抗日活动,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最大程度的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加深了加拿大友人对中国抗日状况的了解,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和支援。
同时,作为中加友谊的奠基人,陶行知一直都受到两国人民的敬仰,“直到50年代,加拿大友好人士访华时还对陶晓光(陶行知之子)说:‘您父亲的声音和形象,在加拿大人民的心中是永不消逝的。陶行知博士是第一个架设中加友谊桥梁的人。’”[4]
陶行知的加拿大之行,永远值得纪念。
[1]贾培基.陶行知[M].1991:60
[2]华中师范学院教育科学研究所主编.陶行知全集[M].1985:180-332
[3]华中师范学院教育研究所主编.陶行知文集[M].1985:445
[4]徐明聪.陶行知评传[M].2001:180-187.
[5]章开沅.平凡的神圣——陶行知[M].1992:361
[6]文幼章.陶行知:一个创造性的教育天才[A].周洪宇.陶行知研究在海外[M].1991:43
[7]杨明远.二十六国行——爱国主义一曲凯歌[A].安徽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会主编.陶行知一生[M].1984: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