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的藏书与目录思想考略
2010-08-15惠艳
惠 艳
(河南省图书馆 河南 郑州 450052)
阿英的藏书与目录思想考略
惠 艳
(河南省图书馆 河南 郑州 450052)
阿英集战士、作家、学者余一生。阿英为藏书耗费了毕生的心血、巨大的财力;编写了不少极有价值的目录,为后世研究近代史开创了便利的条件。文章拟就阿英的藏书、从已编的书录及文学集汇编来考察其目录学领域中卓越贡献,阿英所编极具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
阿英 藏书 目录学
G 251
阿英[1](1900~1977),原名钱杏邨,又名钱德富,安徽芜湖人,是中国著名的文学家、戏剧家、文史家和藏书家。少年时代在家乡读书,青年时代参加过五四运动,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与蒋光慈等人组织太阳社,编辑《太阳月刊》《海风周报》。1930年加入“左联”,曾任常委,又任中国左翼文化同盟常委。抗日战争时期,与郭沫若、夏衍创办《救亡时报》,主编《文献》杂志。解放战争期间,先后任华中文协常委、华东局文委书记、大连市文委书记解放后任天津市文化局长,天津市文联主席,兼任《民间文学》主编。阿英的学术活动主要集中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本文拟就阿英的藏书、从已编的书录及文学集汇编来考察其目录学领域中卓越贡献,阿英所编极具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
1 藏书
阿英是中国现代屈指可数的大藏书家之一,为藏书耗费了毕生的心血、巨大的财力。阿英的散文《海上买书记》、《西门买书记》、《城煌庙的书市》、《浙东访小说记》、《苏常买书记》等,生动地记叙了他寻书、买书的酸甜苦辣。阿英曾作有一联自嘲:“孜孜写作缘何事?烂额焦头为买书。”他在《海上买书记》中说:“买书究竟是一件太苦的事,在我个人矛盾尤深,因为旧书的价格都是可观的,价高的有时竟要占去我一个月或两个月的生活费,常常使自己的经济情况陷于极端困难。而癖性难除,一有闲暇,总不免心动,要到旧书店走走。”施蛰存在《旧书店》一文中说:“一次阿英在城隍庙桥上旧书摊淘书一堆,老板要价五元,还三元不卖,大概要四元,便向我借一元才将书买到手。”阿英只要手里有钱,就要到书市去,城隍庙、西门、四马路、琉璃厂、劝业场、前门小市、东安市场、宣武门小市、西单市场、隆福寺、通学斋、头发胡同,大大小小的书店,他没有不熟悉的,他说起书店来也如数家珍。苏浙一带的书价低,罕见的书也多,阿英便常常前去访书,有时一两天,有时七八日。沿途每到一地必先访书,一次他到达苏州时,书商们已收了市,有的人家连灯也都熄灭了,他便挨户敲门,看了几家,时间太晚了,连门也敲不开了。回到旅店,饭也来不及吃,就先翻看买来的书。第二天早晨六点半,他又继续敲门访书。1936年4月他为访书专程去杭州、绍兴、余姚、宁波等地跑了一个星期,收了七百余册小说。
20世纪30年代,“凡认识他的朋友,无不知道他所藏晚清文学之弘富”,“至于俗文学,虽弹词、传奇,甚至宝卷等都有皮藏”。1937年,阿英“以收得者为限”整理编写的《晚清戏曲录》收书125部汪940年“因就家藏”整理编写的《晚清小说目),收书1105部,“自原本搜集以达成目,前后凡八阅寒寒暑。”1933年,阿英深刻地体会到抢救、保存新文学初期的书刊和革命史料任务的迫切性,在编选《中国新文学运动史资料》时提出一个抢救文献、整理文献、出版文献的意见:“其实,不仅回想起来,使人有容远之想,就是在不到二十年的现在,想搜集一些当时的文献,也真是大非易事。要想在新近出版的文学史籍里,较活泼较充实的看到一些当时的史实和文献的片段,同样的是难而又难。”正是阿英的远见卓识和辛勤搜集,当时“上海各大图书馆所没有的书,他大部分都有,而且以初版本居多”,“大量文学期刊几乎是成套的”。所以,在1935年编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17~1927)时,郑振铎认为,史料集的编者非阿英莫属。“阿英的藏书以晚清、民初的杂书和革命史料著名”,“他注意的书刊是当时很少人问津的通俗小说、坊间唱本、小报期刊,石印画报之类”。阿英开始搜集书籍,主要是着眼于现实的斗争。当时的中国,内外交困。阿英要以史为鉴,唤起民众的觉醒,弘扬强烈的爱国精神。同时,当时中国一些通俗小说,戏曲唱本,报刊杂志等,多为藏书家所不屑,如不及时抢救,势必遗憾后世。因而,阿英大量收集晚清文学史料,对于保存近代文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解放后,阿英陆续捐献给国家相当数量的珍贵图书,现残存的两张文化部文管局签发的阿英捐赠书单记载着: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一次捐献明版书七册,一九五六年一次捐献明、清善本书七十五册。1977年6月17日,阿英去世后,他的子女将他的一万馀册藏书,全部捐献给了家乡安徽省芜湖市图书馆,馆里专为他建立了“阿英藏书陈列室”。
2 目录学思想
2.1 目录学方法
阿英编写了不少极有价值的目录,为后世研究近代史开创了便利的条件。阿英在30年代,深恐费尽心血搜集到的晚清文学资料因战乱而散佚,听从好友郑振铎的建议:“将历年搜访所得,刊为目录,公之于世。”[2]阿英于1934年到1941年间,编写了不少有价值的书目。如《近代国难史籍录》、《中英鸦片战争书录》、《太平天国书录》、《中法战争书录》、《甲午中日战争书录》、《庚子事变书录》以及《晚清戏曲录》、《晚清小说录》、《晚清小报录》等。解放后,阿英除了增编了《晚清文学期刊述略》、《清末石印精图小说戏曲目》外,还将解放前编的书目扩充为大部头的史料。如《近代国难史丛钞》、《中法战争文学集》、《甲午中日战争文学集》、《鸦片战争文学集》、《庚子事变文学集》等,中华书局还出版了阿英编辑的《晚清文学丛钞》9大卷16册,包括《小说戏曲研究卷》、《小说卷》、《说唱文学卷》、《域外文学译文卷》、《俄罗斯文学译文卷》等。从已编的书录及文学集汇编来看,阿英所编极具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阿英的各种书录,一般都有“小引”或“叙例”;书录中的每本书都记有著者、出版商及简略的内容提要、书的评价、版本变迁。其编制之严谨、褒贬之中肯、内容之扼要,实可垂范后世。如他编的《鸦片战争文学书录》首为“叙例”。书目分为六部分,第一部分概述鸦片战争始末;第二部分为诗歌著录;第三部分为小说著录;第四部分为吸取著录;第五部分为散文著录;第六部分为结语。体制严谨,编排科学。又如他的《晚清戏曲小说目》可称为至今以来关于近代戏曲小说的最完备的书录,是研究晚清戏曲小说必不可少的重要文献。如他评论1903~1906年出版的《绣像小说》里面的创作小说:“从各个方面反映了当时的中国社会,揭露了政治的黑暗,帝国主义的迫害,半殖民地的形形色色,以至破除迷信,反对缠足,灌输科学知识等等。”(《晚清文艺报刊述略》);他评论1906~1908年出版的《月月小说》里面的翻译小说:“主要是侦探小说,也有写俄国虚无党的小说。这些小说的风行,前者自有其半殖民地中国环境的背景与要求,后者和中国人民对于革命的要求不无关系。但大量的翻译小说,掀起的恶浪,以至发展成为后来的黑幕小说,就不能不说是月月小说的劣绩了。”(《晚清文艺报刊述略》)
阿英对于目录的编写排列方法,是在政治思想的指导下,与学术思想史相结合,在批评鉴定的精神下,运用了我国传统的简明扼要,然后根据编制书目的目的和对象,排列成为各式各样的目录形式[3]。如他的《晚清戏曲小说目》、《晚清文艺报刊述略》和《晚清小说史》是精密地联系着的。又如《鸦片战争文学书目》是《鸦片战争书录》的叙录,也是讲《鸦片战争文学集》的文学思想和背景的历史,而《鸦片战争书录》又是有关这一问题的推荐、参考目录。此外,关于中法、中日、八国联军等反帝战争,关于太平天国、辛亥革命问题,都采取了同样的方法。由于阿英使用史料的广泛,决定着他排列方法的灵活性和多样性。在一种书目之内,往往兼包着文史书籍,有的还包括着期刊日报上的告示,更广泛的,往往在一个选题之内,包括着小说、戏曲、弹词、时调、杂曲、电影、连环画等,在这样复杂情况下,无论分类排列,或依年代排列,都能够做出合理的安排,并且有说明。如《鸦片战争文学书录》用目录学的叙录方式,系统的评述了有关鸦片战争的书籍,是一篇很出色目录学著作。阿英的书目工作,总是采用多种多样的形式,使图书著录和历史背景相互联系起来,是他最成功的地方。
阿英的《晚清小报录》“为报学史补阙”,“在报学史一类的著作里。便是一份较完整的目录。”阿英虽然不是图书馆学家,也不是目录学家,但他对文学史专题书录做出的贡献是弥足珍贵的。他以一人之力,整理出一个时代几被埋没了的珍贵资料,使晚清文学、文化的发展概貌较为清晰地呈现在学者面前。阿英这一辛勤耕耘,受到学界的高度赞誉。矛盾称赞道:“您这工作,嘉惠后学匪浅,甚为钦佩。”范文澜先生也说:“中国人民一百年来中所表现的爱国主义精神却借尊编五部大书而光彩焕发、万年常新。”
2.2 专门目录
阿英《晚清戏曲小说目》由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1954年出版。在其“晚清戏曲录”部分,著录传奇54种,杂剧40种,共计94种。不过,此书“所收戏曲,以出版在晚清者为限,略及民初”,而由于当时“晚清戏曲总数,虽为时不久,已无法统计,搜集齐全,更非易事。本书所录,以已收得者为限,仅知其名者不录”。因此,阿英所著录的晚清民国戏曲曲目尚十分有限,就数量而言,尚不及此后的《清代杂剧全目》等几种曲录。
3 结论
阿英集战士、作家、学者余一生,但他首先而且始终是一名战士。战士先进的世界观、敏锐的洞察力、博大的心胸,使他在创作与学术研究中迅速以别开生面的立意、切中时弊的批判激起反映,并能够在别人不屑一顾的领域,取得开拓性成果。然而,战士冲刺般的热情代替不了冷静的分析研究,阿英的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往往存在着以偏概全的缺憾和教条化的偏颇。阿英本可以研究出更有价值的成果,写出更多更好的学术著作,极左思潮却使他难遂心愿。阿英的女儿钱璎说:“父亲在生命垂危的日子里,他的床边堆满了书,西北墙角,从地面斜码到屋顶,宛似一座书山,这些书都是他几十年来,从上海、北京、天津、苏州、大连等处书摊、书店,花了无数的心血搜寻来的。”[4]书,是他几十年痴恋不渝的伴侣。阿英一生爱书、访书、买书、藏书、读书、著书、编书、评书;一生著述,包括小说、戏剧、散文、诗歌、杂文、文艺评论、古籍校点等共有一百六十馀种。与书结下了不解的缘分。阿英的藏书与目录思想“为研究者提供了浩瀚汪洋的材料,在文学和艺术方面都是极有价值的贡献,六十年没有人这么做过的。”“尤其阿英穷毕生心血苦苦搜集整理的中国近现代文学作品,为文学研究积累了丰富而宝贵的史料,也是其价值难以估量的精神财富。今天,我们研究阿英抢救、收集、保护书籍文物的见解与行动,更能激发我们对祖国文化遗产炽热的爱,更能了解精神文明建设在整个革命事业中所占的地位。
[1]吴家荣.阿英传论[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2]那世平.论阿英的藏书活动和藏书思想[J].新世纪图书馆,2009(4).
[3]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王重民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C].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
[4]阿滢.阿英与书[J].出版史料,2009(2).
作者简历:惠艳(1973~),女,汉族,河南濮阳人,大学本科,馆员,河南省图书馆数字资源部,侧重图书馆网络化信息服务、数字资源建设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