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反乌托邦因素
2010-08-15秦苏珏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成都610068
□秦苏珏(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成都 610068)
美国著名作家约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下文中简称《军规》)自出版以来一直被评论界作为黑色幽默的重要代表作品研读。他以讽刺幽默的笔调描写了二战期间驻扎在意大利一个小岛上的美军飞行大队的故事,但影射的却是整个美国社会的混乱无序及制度化的疯狂,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战争小说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海勒通过他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独特的叙事技巧,成功地把幽默、恐惧、喜剧和悲剧融为一体,创造了以无逻辑、非理性、荒诞、嘲讽为重要特征的黑色幽默小说,评论界对《军规》的关注也主要集中在小说的黑色幽默、荒诞主题、反英雄人物、悖论等方面。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已意识到对此书研究方向过于集中的问题,因此陆续有研究者扩展到对其艺术手法、性别隐喻及种族政治等方面的研究。本文将从乌托邦(utopia)与反乌托邦(dystopia)这一视角,重点分析此书中的反乌托邦因素。
一
最早来源于英国政治家和小说家托马斯·莫尔爵士的“乌托邦”(utopia)一词在拉丁文中(outopos)的意思是一个受理性支配的“乌有之乡”,或“不存在的地方”,因ou(乌有)与eu(美好)谐音,所以“乌托邦”一词就兼有了“美好”与“虚幻”的双重涵义。乌托邦作品也既是“‘真理’、‘正义’、‘自由’、‘善良’、‘幸福’等的化身,表达了人类永久解决矛盾,建立一个稳定、统一的理想社会的愿望;同时又兼有批判与嘲讽之意,成了‘空想’、‘不切实际’的代名词。这个词的构成就表达了‘美好的愿望而没有实现的根基’的困惑,揭示了‘理想’与‘现实’这一人类始终将面对的基本矛盾”(崔竞生等,2006:613)。因此,乌托邦具有的双重性质“既能戏剧性地表述对历史现状的焦虑,又展现了充满希望、逃离现实、走向未来的可能性,并且常常描绘的都是一个通往永久美好未来的转折期”(Heller,1988:8)。较早带有乌托邦理想色彩的著作为柏拉图的《理想国》一书(The Republic,公元4世纪,又译作《国家篇》)。在这部政治学著作中,柏拉图讨论了国家的起源、性质及结构等问题,更重要的是,“柏拉图设计了一套政治蓝图,既带有乌托邦的理想色彩,又有阶级国家的痕迹,对于西方政治思想具有难以估量的影响”(赵敦华,1997:17)。柏拉图在书中论证了“善”(good)的概念并强调要按照善和正义的理念来治国,从而才能出现正义的国家。他在《理想国》中所表述的思想无疑“成了后世诸多文学乌托邦、宗教乌托邦、社会乌托邦及道德乌托邦的重要思想资源”(赵敦华,1997:110)。其实,“上古的神话、传说、祭祀礼仪、巫祝等等无一不可以看作乌托邦的初级载体。人对超自然神力由顶礼膜拜到渴望征服的这种内心冲动,以及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合乎人性,同时也合乎理性的原欲冲动。究其根本,这种乌托邦冲动乃是关乎人的存在的擎天柱”(姚建斌,2003:108)。因此,读者在许多民族的文学作品中都发现有关于乌托邦的论述。就西方而言,在欧美主要国家,形成了一个长期的乌托邦文学传统,如拉伯雷的《巨人传》(1532年)、培根的幻想性游记《新大西岛》(1627年)、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1726年)、凡尔纳的《神秘岛》(1875年)、威尔斯的《现代乌托邦》(1905年)等。中国文学史上最广为人知的就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了(421年);《诗经》的《硕鼠》一篇中提及的“乐土”被理解为一个理想的乌托邦国度;曹雪芹的《红楼梦》中也反映了一定的乌托邦主题。现当代的许多作家如张承志、王安忆等也被用作精神乌托邦、语言乌托邦的范例来评论。
姚建斌在《乌托邦文学论纲》一文中对乌托邦的文学特征曾作过如下阐述:首先,从时间维度而言,乌托邦文学一般都指向未来;其次,就空间观念而言,乌托邦小说中描述的故事都设定在一个与世隔绝、远离现世、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地;第三,乌托邦小说是通过刻画一个自由、完美、富足,不受现代文明玷污的社会来表达对现存制度和社会的质疑与批判;第四,乌托邦小说是作为现制度和既定秩序的绝对“他者”而存在的,其中的乌托邦社会与现制度的关系宛如水火,势不两立,在形式上表现为“彻底否定的精灵”。而反乌托邦小说虽然与乌托邦小说一样都对想象的借重特别突出,即通过作者的建构性想象刻画一个与现社会、现制度相背离、相抗争的社会,从而揭示对于尘世的不满,以笔为旗,以求达到以言行事的功效,但与乌托邦小说不同的是,反乌托邦小说中的时间维度变短,如乔治·奥维尔的《1984》(1948年)中带有预言性的年份1984年与作品出版的年份1948年相隔短暂,给人迫在眉睫的紧迫感;在空间观念上来说,反乌托邦小说中所描绘的社会与现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狭窄,几乎与作者生活的时代、小说问世的社会历史环境同步,从而通过文字描绘给读者带来虚实相合之感,在惊悚之余,激发读者对自身生存境况和社会发展前景的思考与忧虑,并通过将现代社会中的制度弊病、文明弊病予以放大、夸张、变形之后进行讽刺和批判。因此反乌托邦小说穿行于现实与虚构之间,对科技文明、机械文明,尤其是政治恐怖进行深刻的揭示,从而达到警世与批判的目的(姚建斌,2004:60-61)。基于以上特征,赫胥黎的《美妙的新世界》(1932年)、奥维尔的《1984》、叶·扎米亚京的《我们》(1920-1921年)因其艺术形式表达上对乌托邦的否定或不信任而被誉为反乌托邦的三大经典。
崔竞生和王岚在《西方文论关键词》一书中解说“乌托邦”这一词条时,将乌托邦分为三种类型:宗教乌托邦、阶级乌托邦和审美乌托邦。乌托邦作品着眼于人的集体存在模式,乌托邦追求的是普遍的正义。而反乌托邦作品关注的是个体的利益,否定整体强制性的统一,是对乌托邦理想的一种反思和反拨。因此反乌托邦作家通常不是从社会理想而是从个人理想出发,强调个性,以维护人的自然属性和拯救人性为目的。表现在现代社会中,科技时代的反乌托邦作品则揭露科技文明与自然人和传统的社会文明的对立,以科技为代表的现代人类知识已成为异化人的东西(崔竞生等,2006:613-619)。
那么,基于以上特征,《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有哪些反乌托邦的因素呢?能否被作为一部反乌托邦的文学作品来解读呢?如果可以,这一解读方式能令读者获得新的阅读感受吗?本文将根据反乌托邦文学特征的描述,从时空维度、宗教、阶级和审美四个方面一一分析《军规》中的反乌托邦因素。
二
李小青在《当代中国文学批评界对“乌托邦文学”的误读》一文中,提出“乌托邦的首要功能就是‘疏离’(estrangement),使我们与现实产生距离,以便从超越的视点观察现实中的种种弊端,并针对性地设想一种或几种优于现状的、可能的理想社会……乌托邦针对现实的苦难所描绘出的、指向未来的美好图景,对人产生一种‘慰藉’(solace)的功能,支撑人们在苦难中顽强生存”(李小青,2005:17)。20世纪,当计划中的理想社会的可能性日益逼近时,反乌托邦小说家们则冷静地展望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拉近了幻想世界与现实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崔竞生等,2006:617)。与传统乌托邦小说中遥不可及的梦幻国度不同,《军规》一开篇,作者就说明故事发生的地点:皮亚诺扎岛位于厄尔巴岛以南8英里的地中海中。尽管作者已点明本故事的虚构性,但书中提及的曾发生战役的弗拉拉、波洛尼亚等都是意大利北部的城市名和省名,利用职务之便大发横财的迈洛所到之处都可以在世界地图上一一找到。在时间维度上,故事是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而《军规》是出版于1961年。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已经度过了二战所带来的经济上的繁荣,朝鲜战争以及国内的麦卡锡主义的法西斯式的统治引起很多年轻人的强烈反感;国际上,大国间的冷战及核军备竞赛使核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人们的心头。在美军十二大队当过飞行轰炸员的海勒早在1953年就开始构思这部小说,但他并不仅仅想把它写成一部普通的战争小说。二战的时空背景仍能使读者带着很清晰的充满残酷和血腥的记忆,对生活的真实世界进行一番现实主义的审视,对未来不再盲目地憧憬,并反拨乌托邦式的谎言——所谓邪恶势力消灭后的世界和平与繁荣在战后的美国社会生活中无处寻踪,人们极目所望只能看到紧张的人际关系和传统价值观的丧失。人们对战争的看法由于战争史实的披露有所改变,因此《军规》对越战到来之前的美国文化氛围不无影响。年轻人认识到战争并不像传统小说中描写的是简单的善恶之争或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军政勾结的官僚主义和无信任、无道德的社会现实给即将投入越战的年轻人带来的是迫在眉睫的紧迫感和恐惧感。这正是缩短时空纬距的反乌托邦因素所旨在表达的。
宗教乌托邦所关注的是人与神的关系,即人与自己的“创造者”之间的关系。因此在传统乌托邦小说中常能找到“福地”、“乐土”等神所创造的或“天作”的完美之地。典型的就是基督教《圣经》中所描述的“伊甸园”,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快乐无忧地生活的地方。即使在人类失去“伊甸园”后,基督徒们相信只要博爱,时常反省自己的罪孽并忠诚于“主”,死后仍能升入灵魂的“天国”,如奥古斯丁的《上帝城》故事。与这些乌托邦因素不同的是,《军规》中反复出现的却是不信“上帝”的宣言。没有灵魂、愚昧无知的亚当和夏娃不过是上帝饲养的“宠物”,他们没有自由、没有生活的目的,也没有人的本性。因此,“邓巴说根本就没有上帝”①。天天遭受生与死的考验而无法解脱的尤索林也说:“上帝并没有什么特别神秘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他是在闹着玩儿。要不就是把我们全都忘了。你们所说的就是这么一个上帝——一个乡巴佬,一个笨手笨脚、呆头呆脑、自高自大、毫无修养的土包子。老天爷啊,对于一个把黏痰和蛀牙这类现象都非得包括进他创造的神圣体系中去的上帝,你能有几分尊敬呢?”
不顾飞行员们的死活,用无休止地增加飞行次数来迎合上司,以增加自己加官晋爵的资本的卡思卡特上校也不忘用宗教为工具——为了自己的照片也能登上《星期六晚邮报》而决定在每次执行飞行任务前举行宗教仪式。但在祈祷文的选择上却不许牧师提及“洪水、幽谷和上帝”,甚至“压根儿就别提宗教的事儿”,只祈祷如何能“使炸弹散布面更密集些”。当得知尤索林可能会由于无法忍受无限上涨的飞行次数而不顾死活地干出什么事来时,他无耻地命令军中牧师“劝尤索林相信上帝”。在军队中唯一应该关心人与神的关系的随军牧师不仅不能用美好的伊甸园故事或感人的布道词鼓舞军心,反而成为宗教的最大受害者。“有没有一位上帝?他怎么能肯定呢?”“有没有一种真正的信仰,或者死后有没有灵魂?有多少天使能在一根大头针针尖上跳舞?在创世纪之前的那无数年代里,上帝自己究竟在忙着干些什么呢?如果不需要防范别人的话,又何必在该隐的额上打个保护的印记呢?亚当和夏娃果真生了女儿吗?这些都是使他感到苦恼的重大而复杂的本体论问题。”因此,可怜的牧师被折磨得病弱不堪,几近疯狂。与传统宗教乌托邦故事关于天国、救世主的描述不同,《军规》中所充斥的只有炼狱般的血腥战场上日日发生的死亡和屠杀,如夺命符般的军规和作战命令代替了抚慰性的祈祷,没有人知道神的存在,甚至也没有人相信神的存在。从人性的角度去解读宗教层面上的乌托邦时,乌托邦理想中的极乐世界与现实的强烈反差在《军规》一书中产生了强烈的反讽效果,是反乌托邦因素的又一体现。
阶级乌托邦的出现是由于“在阶级社会中,一些有识之士看到阶级制度的残酷和社会习惯的非礼性,提出建立理想国家的方案”(崔竞生等,2006:615)。因此在一个没有物质和精神生活压迫的社会里,人们能平等、真诚、友好地进行自由的交往也就成为很多人的乌托邦式的理想生活,如陶渊明的“桃花源”就是典型模式。在对普遍的正义和善认同的基础上,消灭了阶级剥削的乌托邦就成为了可能。但在《军规》中,读者能看到的却是军中无处不在的等级关系。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以卡思卡特上校和德里德尔将军为代表的上层军官对士兵生命的漠视。卡思卡特上校因为无法相信士兵和军官都是信仰同一个上帝而取消战斗前的祈祷会;一心享受高俸厚禄的德里德尔将军也只关心如何和迈洛合作大发战争横财。
书中另一组明显的阶级对立表现为趾高气扬的高级军官们与“低贱的”妓女的形象倒置。当阿费、奈特雷和尤索林等一起去解救被将军、上校等高级军官强行关在旅馆里的奈特雷的妓女时,赤身裸体的军官们发现没穿制服的他们根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上级,“我们会取回我们的制服的,到那时我们就又是他们的上级啦……”与靠制服标显身份的军官们不同,被解救的奈特雷的妓女拒绝穿衣,她并不认为娼妓制度有何不好,被世人鄙视的制度能让她“有机会去接触到许多人……还使她摆脱烦恼”。但消除了高低贵贱之分的平等、自由、本我的生活方式显然只是乌托邦式的理想。
强烈的官僚主义色彩和强权控制下的人际关系是乌托邦文学作品所排斥的,而强调整体社会理想的乌托邦文学因素在《军规》中却被海勒对人物个体的关注所取代。典型的案例就是尤索林等个体人物的塑造。实际上,全书四十二章中,除了第十二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九章和第四十章外,其他章节都以人物为题。从故事的层面上看,全书也是通过各个人物身上所发生的故事串联而成的。这种强调个体、抛弃整体强制性的做法也是该书典型的反乌托邦因素之一。“阶级乌托邦中美好的情景实际上是社会发生彻底变革后的状态……这实际上以统一、幸福的理想模式剥夺了人类的发展前景,给一个生命群体画上了句号……乌托邦的统一、协调、幸福的最高目标显得既无知、幼稚,也难以摆脱教条和专制阴影的笼罩。”(崔竞生等,2006:617)海勒反乌托邦之道而行,通过对个体人物的关注,对现阶段在美国实现乌托邦式的美好梦想投以怀疑和不信任的眼光,同时凸显人性中善或丑的真相。
“19世纪末和20世纪的一些个人审美乌托邦作品很明显受到了科技时代社会一体化趋势的影响……科学技术的发展成就和前景已威胁到人性的健康发展,让人感到不安……科学技术成为社会进步和变化的主要力量,也是一体化趋势的新力量,成为统治人类的新理性”(崔竞生等,2006:616-618)。因此在反乌托邦作品中多出现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抨击,因为科技使人物化,现代疯狂追逐物质资本的工业社会成为极权主义的一个新型形式,它扼杀了人以爱欲为主的生存本能,在《军规》中则具体体现为尤索林等士兵不得不驾驶轰炸机,去完成那永不可能完成的战斗任务,还有那时时能夺去他们性命的高射炮火网。在上司的眼中,战斗机的出航意味着加官晋爵或财富的聚敛,而对尤索林来说则面对着“总有他不认识的陌生人用机关炮向他射击”,总有人想杀死他。死亡成为海勒不得不反复提及的话题,而现代化的杀人武器所制造的死亡令读者感到令人作呕的惊恐。其中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的就是被飞机螺旋桨一劈为二的基德·萨普森和执行战斗任务时负伤的斯诺登,那横飞的血肉、鲜红的伤口里奇怪颤动的筋肉、在机舱中流得满地的内脏形成了对浪漫英雄主义谎言的极大反讽,靠现代化的以杀人为目的的枪炮如何能创造乌托邦式的“美好新生活”?战争的残酷现实使人成为失去了灵魂的废物,“人是物质,这就是斯诺登内脏的寓意”。
由于人性无法健康发展,因此《军规》一书中所有涉及的两性关系几乎都是赤裸裸的性交易。一旦他们有一丝丝关于美好爱情或婚姻的向往,立刻会被讥讽为白痴。当尤索林向脸蛋标致、丰腴健美、讨人欢喜的露西安娜表达结婚愿望时,被笑骂成疯子;当奈特雷誓与他钟爱的妓女结合时,也被认为是精神失常了,“爱情使他变成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白痴”。他的阵亡不仅仅是对战争残酷性的再次强化,更是对美好新生活的反乌托邦式的冷讽。以个体的自由和幸福为最高目标的艺术创作及其审美追求在《军规》中就像乌托邦似的,虽然美好但是乌有,难以引发读者的审美情趣,取而代之的是丑陋的一再重复,极具反讽意味。
“长期以来,作为西方文学史上重要文学现象的乌托邦文学,尤其是乌托邦及反乌托邦小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姚建斌,2003:105),对很多作品中的乌托邦或反乌托邦因素也没有进行细致的研究,这种情况在中国文坛更为突出。反乌托邦小说和乌托邦小说并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而是携手互补,都是对现有制度和既定秩序的批判性、否定性的反拨。在科技日益发达、国际势力强弱越发悬殊的当今社会,重读《军规》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启发。它会引发我们对伊拉克战争之“正义性”的讨论和思考,它对战争的描述会令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战争的荒谬性。而对其反乌托邦因素的探讨则更加深了我们不懈追寻战争谎言掩盖下的历史真相的决心,我们不禁对这一真相——战争总是被某一集团的利益所驱动——的重复揭示而愤懑。读罢《军规》,我们对尤索林将追随奥尔逃往瑞典开始的美丽新生活感到怀疑,那“忠于职守,用那根无用的鲜艳的蓝色玩具船桨划着,后面拖着那根钩着干鱼饵的钓丝,迎着雷电交加的大雨前进”②的奥尔到达的真的是乌托邦式的和平与幸福之地吗?或者那只不过是尤索林所向往的又一乌有之地。
① 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M].南文,赵守垠,王德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下文中所有来自《军规》一书的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② 此句中的黑体为作者所加。
[1] Heller,Arno.ed.Utopian Thought in American Literature[M].Gunter Narr Verlag Tubingen,1988.
[2] 崔竞生,王岚.乌托邦[A].赵一凡等编.西方文论关键词[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3] 李小青.当代中国文学批评界对“乌托邦文学”的误读[J].当代文坛,2005(1):17-19.
[4] 姚建斌.乌托邦小说:作为研究存在的艺术[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2):105-114.
[5] 姚建斌.乌托邦文学论纲 [J].文艺理论与批评,2004(2):57-66.
[6] 赵敦华.理想国序言.柏拉图.理想国[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