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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位”视角下的经典小说《基姆》解读

2010-08-15许晓琴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乐山614000

名作欣赏 2010年33期
关键词:赛义德对位帝国主义

□许晓琴(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 乐山614000)

“对位”视角下的经典小说《基姆》解读

□许晓琴(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 乐山614000)

“对位”视角 《基姆》 赛义德 阐释经典

美国著名文学与文化批评家爱德华·赛义德采用“对位”视角与“对位阅读”批评方法,将吉卜林的小说文本《基姆》置放在帝国和殖民的历史文化背景下对其进行了与众不同的解读。赛义德的“对位”批评,从美学和政治层面切入,挖掘出经典文本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意识形态千丝万缕的联系,努力恢复小说所遮蔽的印度被殖民这一历史面貌,还原“重叠的疆土,交织的历史”,为经典文本的解读注入了新的元素和活力,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同视角的文学经典阐释版本。

鲁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1865-1936)是20世纪英国享有盛誉的重要作家之一,在其数量众多的作品中,尤以《丛林之书》(The Jungle Book,1894)、《基姆》(Kim,1901)等前期的印度题材作品最为出色。美国著名文学家与文化批评家爱德华·赛义德(Edward W.Said,1935-2003)在其文化批评经典著作《文化与帝国主义》(Culture and Imperialism,1993)中,将吉卜林这部经典小说文本置放在帝国和殖民的文化背景下,以其独具匠心的“对位、游牧式的”(contrapuntal and decentered) 对位阅读与批评,对《基姆》小说文本进行了创造性的解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同视角的文学经典阐释版本。

小说《基姆》是吉卜林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它讲述的是印度的一个爱尔兰士兵的孤儿基姆如何作为一个拉合尔当地人长大,以及后来与一个西藏喇嘛在印度游历,寻找传说中的“箭河”和进行“大游戏”的故事。T.S.爱略特称《基姆》为“最成熟的印度题材作品、最伟大的小说”①。赛义德对小说《基姆》的解读是从吉卜林与康拉德的比较开始的。在赛义德的眼中,康拉德同吉卜林一样“能同样强有力地把帝国的经验当作主要题材”②来书写的“另一位风格大师”③。尽管两位作家在语调和风格上相当不同,但他们都把“英国海外活动的色彩、魅力与浪漫”④带给了英国读者。在赛义德看来,康拉德更具讽刺性、自觉意识和语言的模棱两可的技巧,然而“更早赢得读者的却是吉卜林”⑤。吉卜林最伟大的著作大多是关于印度的,而那是康拉德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赛义德认为,吉卜林不仅写印度,而且还属于印度,这充分揭示了吉卜林同当时属于英帝国殖民地的印度之间的生活与精神关系。

吉卜林在英国接受教育,又长期在印度生活和工作,对印度有着深厚的感情并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许多作品都取材自印度。吉卜林的现实人生和文学生涯,折射了殖民帝国时期不列颠帝国与印度的双重社会文化语境。他的作品风格简洁凝练,充满了当时英国人眼中的异国情趣。

根据吉卜林的生活经历,有论者将其印度题材小说分为三个时期。“吉卜林在英国中学毕业后重返印度,作了7年记者兼报纸助理编辑,在这7年中以及随后回到英国初期所写的短篇小说为第一个时期,结集出版有《山中的平凡故事》(1888)、《三个士兵》(1888)、《雪松下》(1888)、《鬼影人力车》(1888)、《小威利·温基》(1888)、《黑与白》(1888)、《盖茨比一家的故事》(1888)、《生活的阻碍》(1891)等。这一时期的小说帝国主义色彩较为明显,印度人形象大多为典型殖民文学中的类型化形象;吉卜林第二个时期的印度题材有小说集《许多发明》(1893)、《丛林之书》(1894,1895)等。这一时期作品中描写的理想殖民主义者和“丛林法则”仍旧明显地反映出作者的帝国主义态度。但是在《建桥人》、《普伦·巴噶的奇迹》等故事中吉卜林已有了一些变化,表现出对印度的尊重,开始注意刻画诸如佩鲁、普伦·巴噶等令人敬佩的印度人形象。《基姆》作为吉卜林的最后一部印度题材作品,可以看作是吉卜林印度题材小说的第三个时期。《基姆》同其前两个时期的印度题材作品相比较,尤其是吉卜林对原稿的修改反映了他对东方/印度态度的转变”⑥。然而,由于吉卜林一向表现出支持英帝国殖民政策的立场,特别是他在印度殖民地多年的生活经历,使他对于帝国事业充满巨大的热情、想象和认同,因而人们普遍认为他的作品充满了帝国主义色彩。直到今天,在印度大学教育有关英国文学的课程中,有关吉卜林的作品,除了大部分儿童文学外,其他很少提及。在研究帝国主义理论的课程中,吉卜林的作品却成了重要的研究对象。

对于吉卜林,后殖民文化批评家赛义德给予了高度评价,称他为“英国文学中的一座丰碑”⑦。赛义德对吉卜林的经典小说《基姆》进行了精彩的对位解读和阐释。人们常常认为吉卜林笔下的印度是个具体的、又充满诗意的地方。在赛义德看来,这是对吉卜林小说的极大误读。赛义德指出,对于吉卜林所写的印度,首先必须把它看作一个被英国统治了300年之久的地域,同时还必须考虑印度以及帝国的历史因素,然后对其进行对位解读,还原其历史。1885年,英国的殖民地已遍布各大洲及几乎所有的海上战略要地。通过殖民征服、控制和管理,这些地区的社会政治文化和经济的发展与英国紧密联系了起来,完全在政治经济上成为了大英帝国的一部分。英帝国在建立现实殖民帝国的同时,同样构筑了一个完整而成体系的文化帝国,英属印度的复杂多样的历史文化语境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赛义德的对位批评,就是要将隐匿在文学叙事主题中被压抑或排除的历史背景,进行“挖掘”和“表述”,将文学、文化和帝国主义之间的联系在更大的帝国历史背景中显现出来。因此赛义德说,在解读《基姆》时必须考虑两个因素:第一,吉卜林在写作时不仅从殖民占领者白人的角度来写,更是从一个庞大的殖民体系的视角出发来写的;第二,吉卜林既是一位大艺术家,同时也是历史的产物。赛义德认为,《基姆》是在吉卜林的经历中的特定时刻、在英国和印度人民间的关系正在改变的时候写成的。《基姆》产生在帝国的半正式时代,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代表这个时代。《基姆》这部“卓越的、复杂的”小说是对那段历史“清晰的反映”,并且吉卜林“不是中立人物”(not a neutral figure),而是“迅捷的行动者”⑧(a prominent actor)。

在考虑这两个因素的基础上,回顾小说的主要情节就显得十分必要了:基姆是驻印度军队中的一个爱尔兰士兵的孤儿,他的母亲也是个白人。基姆时常出现在拉合尔的集市上,随身携带着护身符和证明他出生的一些证件。基姆遇到了一个来自西藏如圣人一般的喇嘛,喇嘛在寻找一条“箭河”,据说这条河可以洗掉身上的罪孽。于是,基姆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的弟子。他们师徒俩人在拉合尔博物馆英国解说员的帮助下,作为托钵僧在印度各地游方。这时,基姆卷入了一个英国特务机构的计划之中,该项计划准备挫败俄国在遮普帮的一个省所策动的叛乱阴谋。于是,基姆充当联络员,负责一个叫马哈布·阿里(表面上是一个马贩子,实则为英国人工作)的人与克莱顿上校(一个人种学家,同时又是在印度的一个特务机构首领)之间的联络。后来,克莱顿见到了这个代号为“大游戏”计划中的克莱顿组的两个成员萨希布和哈里先生,哈里先生也是一个人种学者。当克莱顿见到基姆时,才发现这个男孩子原来是白人。于是,基姆被送进一所学校完成白人孩子应该接受的教育。放假期间,老喇嘛和他年轻的弟子又一同外出游历。这一次,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俄国间谍。基姆想方设法从俄国间谍那里偷走了秘密文件,俄国人的阴谋没有得逞,可老喇嘛被那些间谍打了一顿,师徒二人郁郁寡欢病倒了。在完成任务后基姆差一点死去,后来由于“基姆的康复能力和重新接触大地”⑨,他们师徒都痊愈了,吉卜林这样写道:“好一片净土——生命已经在通往死亡的途中,只有充满希望的土壤,而绝非新生的草被,能够留住生命的种子。”⑩来自大地、人间、精神的爱与呵护,让基姆经历了从死亡到灵魂的重生。老喇嘛明白并确信,通过基姆他已经找到了那条河。在小说结尾处,基姆回到“大游戏”中,正式加入到英国殖民事务中。

在赛义德看来,这部小说“是一部真正的男人的小说,以两名男人为中心——一个男孩子成长为一个青年人,还有一个年老的苦行僧”⑪。赛义德认为,吉卜林所描写的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中有一种谱系关系,跟许多美国小说诸如《白鲸》、《哈克贝利·芬》、《杀鹿人》中描写的男人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小说《基姆》赞赏了这种在困难重重,甚至在敌我相对的环境中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基姆》的主要叙事线索是——“寻求”,喇嘛寻求的是从生命的轮回中得到赎罪,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张复杂的轮回图。基姆寻求的是在殖民机关有一个自己稳定的位置。小说中吉卜林描写的主要人物之一基姆,是一个从十三岁成长到十六、七岁的孩子,喜欢嬉戏、打闹、做文字游戏,机智灵活。吉卜林将他描写成既是一个爱尔兰流浪儿,又是英国特务机关“大游戏”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既保持了一个绅士地位,同时又是一个属于街市和屋顶的体面的孩子。在赛义德看来,吉卜林从未忘记将基姆置于小说故事的中心,而且在吉卜林的意识中基姆是英属印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小说故事中无论老喇嘛讲了多少寓言,大游戏确实在进行,基姆也的的确确置身其中。赛义德认为,毫无疑问的是当吉卜林让一个非纯血统的英国人、一个卑微的爱尔兰男孩在喇嘛出现为他祈福之前,实际上就重新确认了他的英国属性的优越性。

无论怎样,在赛义德的对位阅读与批评中,《基姆》仍然是“一部具有巨大美学价值的作品”⑫。吉卜林小说中的主人公基姆是个快乐的孩子,与帝国小说的其他主人公一样,他没有失败而是获得了成功。在基姆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护身符,并且他跟那些同他一起玩耍的孩子不一样——通过诞生时的寓言,他被赋予了一种独特的命运——他希望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后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白人,是个绅士。每每对此犹豫不定时,总会有人提醒他是绅士,并且享受属于特殊等级的一切权力与特权。赛义德认为,“身份”概念是帝国主义文化思想的核心之一,其根本内容就是强调“自我”与“他者”的区别。西方人将“自我”以外的非西方世界视为“他者”,将两者截然对立起来。在传统殖民主义的话语中,西方作为“自我”,通过文学写作、学术研究对东方进行着一种重构,而在这个过程中,东方的文化失去了原有的本真形态,成为人为建构的“他者”,被规定为西方文化的附属物,文学中的异国形象的塑造即是一个例子。塑造者把自我的欲望投射到异国形象上,通过异国形象来诉说自我的梦想、欲望和追求的同时,塑造者也诉说自身的焦虑、恐惧,异国形象具有言说“他者”和言说“自我”的双重功能。

在赛义德的解读中,吉卜林赋予了基姆具有灵活机智的本领。基姆在“大游戏”中自如地进进出出,面临突然发生的情况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地应付新局面。赛义德指出,吉卜林所描写的一切与欧洲资产阶级晦暗的世界可谓大相径庭,那些所谓重要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个世界的生活,再次印证了资产阶级生活的堕落、形形色色的激情、各式各样的成功与国外冒险梦想的幻灭;而吉卜林的小说却提供了一个鲜明的对照:《基姆》表述了一个白人绅士如何在印度这样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享受生活。一个人不能在自己的西方环境中完成的事,却可以在国外做到。赛义德说,在西方,要实现某种所追求的梦想,意味着要与自己的平庸和世界上的腐化与堕落进行斗争。那么,就审视一下基姆在吉卜林设置的“大游戏”中,在印度各地游荡的情景,因为它直接影响《基姆》的叙事结构。基姆所有的旅程给人一种充满“乐趣”、“自由自在”游历的印象。赛义德说,“‘乐趣’这个内容时常不断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帝国殖民主义著作以及图像和音乐艺术中”⑬,而且这些内容“与英国对印度及其他海外属地控制的总的政治目的并不冲突”⑭。在赛义德看来,“乐趣是《基姆》一书不可否认的组成部分”⑮,吉卜林给小说“注入了奇特的愉快与信心”⑯。

赛义德对吉卜林《基姆》小说中的“大游戏”进行了独到而有新意的解读。他认为,从美学的角度来说那是吉卜林设计和安排的一个令人满意的巧合。在克莱顿上校的“大游戏”中,基姆身上那种冒险能力与善于伪装的能力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冒险是人的愿望与幻想的一种混合体,具有趣味和娱乐的属性,而伪装则是一种政治监视和控制的手段而已。这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基姆巧妙地把自己伪装起来,他在整个印度穿行,他忠于克莱顿上校的“大游戏”代表的英国权力。赛义德强调说,如果阅读者忽视了小说中这些素材与权力事实之间的联系,那将导致和产生严重的阅读错误。因此,应该从非殖民化的角度去阅读这些帝国主义时期的主要作品,并将那些与它们对立的其他历史进行对位阅读。这样不仅不会忽略和轻视这些作品巨大的美学价值,更不会把它们是仅仅视为帝国主义的宣传品而已。然而,如果把《基姆》仅仅当做一部一个男孩子的冒险故事,或者将它视为一幅生活内容丰富、详尽而可爱的印度全景图来看的话,那就不是在阅读吉卜林所写的小说。赛义德指出,实际上吉卜林在他的小说中“小心翼翼地隐瞒真相、删除事实”⑰,将一些东方主义的话语和观念明白无误地贯穿于小说中。因而,我们不难发现,诸如“基姆会像个东方人那样撒谎”,或“一天24小时都像东方人”,甚至吉卜林在小说中无所顾忌地使用了像“东方人的小贩天性”之类的话语。吉卜林的东方主义观念和话语在当时具有相当的普遍性,吉卜林得到了19世纪具有权威性的欧洲文化潮流的支持,即非白人人种低劣”⑱。赛义德认为,吉卜林的小说代表了帝国及其有意识的合法化,他持有的帝国主义世界观是明白无误的。吉卜林是大英帝国时期的作家,其作品肯定会受到他所处的特定历史时期的影响,他本人也不可避免地带有帝国主义色彩。尽管如此仍然不能简单地将《基姆》归类为帝国主义文学,或者将《基姆》指责为帝国主义的种族主义想象力的产物。赛义德给予这部小说以高度的评价:“《基姆》在鲁迪亚德·吉卜林的一生和事业中,乃至在英国文学史中都是独一无二的。”⑲赛义德采用“对位”视角——不是把关注的目光仅仅聚焦于作品的语言、形象、词汇方面,而是“对一部经典作品的每一次阅读和解释都在当下把它重新激活”⑳,力求拓展经典的阐释空间。赛义德的对位阅读与批评,引导让我们从习惯于对小说的情节和结构的关注转向对历史、空间与地理的关注,进而关注文学叙事与地理、空间、帝国主义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㉑赛义德将文本中被排除或边缘化的历史现实重新引入文本,在文本与世俗社会之间建立联系。㉒赛义德的对位批评,从美学和政治层面切入,挖掘出经典文本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意识形态千丝万缕的联系,努力恢复小说所遮蔽的印度被殖民这一历史面貌,还原“重叠的疆土,交织的历史”㉓(overlapping territori e s,intertwined histories),这才是赛义德对这部经典小说文本进行阐释的真正意义,更为重要的是,赛义德在历史与现实的对话中从未质疑西方文学经典的美学价值,而是肯定并揭示文学经典的美学价值。赛义德的对位批评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阅读视角、批评观念和批评方法,同时为经典文本的解读和阐释注入了新的元素和活力。

本论文系乐山师范学院人才启动项目“赛义德后殖民理论与文学批评研究”(项目编号:S0946)阶段性研究成果

①T.S.Eliot,On Poetry and Poets[M].New York:Octagon Books,1975,289.

②③④⑤Edward Said,Culture and Imperialism[M].New York:Vintage Books,1993,132.

⑥引自陈兵.《基姆》:殖民主义的宣传还是东西方的融合[J].外国文学,2005,(02).

⑦⑧⑨⑪⑫⑰⑱㉓Edward Said,Culture and Imperialism[M].New York:Vintage Books,1993,134、135、136、136、150、149、151、3.

⑩[英]吉卜林.基姆[M].黄若容、周恒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305.

⑬⑭⑮⑯⑲[美]爱德华·W·萨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M].李琨译.北京:三联书店,2003,194、194、195、223、187.

⑳[美]爱德华·W·萨义德.人文主义与民主批评[M].朱生坚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29.

㉑ 许晓琴.阐释文学经典,重构西方文化史[J].中国图书评论,2006,12.

㉒许晓琴.“对位阅读”与英国小说叙事重构[J].社会科学论坛,2009,(04).

(责任编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

许晓琴,四川大学文学博士,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从事西方文论、文化批评、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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