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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地区农村劳动力流动两阶段理论模型

2010-07-23柳建平张永丽

统计与决策 2010年5期
关键词:禀赋效用劳动力

柳建平,张永丽

(西北师范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兰州 730070)

1 关于劳动力流动模型的简要评析

刘易斯(Lewis.W.A)的二元结构模型是最早对劳动力流动现象提出解释的经典理论。该模型将乡城人口迁移视为一种劳动力平衡机制,它能使劳动力由劳动力过剩、生产率较低的部门向劳动力不足、生产率较高的部门转移,从而在两个部门间实现收入的均等。之后的拉尼斯(Rains.G)费景汉(Fei.J)模型是对刘易斯模型的补充和发展,其中加入了对工农业发展关系的关注。他们认为,只有在农业生产率提高和劳动力转移速度超过人口增长的条件下,经济才能进入刘易斯模型的第二阶段[1]。20世纪60年代末美国经济学家托达罗(Todaro.T)提出了城乡预期收入差别条件下的城乡劳动力流动模型,认为城市也存在失业,因此农村劳动者的迁移决策依赖于对城市就业的预期收入[2]。托达罗模型相比前两个模型更关注农村的发展,并不仅仅把农业部门的发展看作工业部门发展的工具,而是把农业部门本身的发展也作为目标。有关当代中国农村劳动力乡城迁移的研究大多都基于这些模型,并将其具体化为 “推——拉理论”(push and pull theory)[3]。但这些模型都未涉及农村劳动力回流及相关问题,也就是说,针对中国特色的农村劳动力流动特点,这些模型的主要缺陷在于不能将农村劳动力外出和回流纳入同一个模型下进行分析和解释。20世纪80年代以斯塔克(Stark)为代表的新迁移理论将乡城劳动力迁移和回流纳入同一个理论框架下,因而被认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回流。新迁移学说与传统迁移理论最大的不同是从相对贫困和风险分散的角度来考察迁移动机,论证了迁移者在不考虑收入差距的情况下,为了减轻相对贫困感和分散风险而进行迁移的合理性[4]。蔡昉等人借鉴该模型的实证研究表明,这一理论对较为全面地解释中国农村劳动力迁移或回流更具有适用意义。此外,Dustman通过建立一个个体谋求福利最大化的生命周期模型来分析流动行为,该模型认为劳动者在一个较长时段内会通过成本与收益的比较来选择自己的劳动地点,并做出相应的迁移决定[5]。

但值得我们关注的是,我国的农村劳动力流动与国际经验相比较,具有显著的多向两阶段性,即农村劳动力流入城市后,只有极少数定居下来,绝大部分只是在城市暂时性地工作,在经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回到农村,而不是如国际经验所表现的单向两阶段性,即农村劳动力首先进入城市非正规部门;其后一部分再进入城市正规部门。其基本特点是绝大多数人能够在城市定居。那么,为什么我国的农村劳动力流动具有这种非典型性特征?从经济学研究范式的角度,就需要建立一个与中国国情相适应的劳动力流动模型,既能将外出与回流统一于同一个分析框架之下,又能使宏观制度分析与微观行为分析有机结合。基于这一考虑,本文将首先从一个“理想的农户资源配置模型”出发,通过对理想与现实的比较思考,进而提出一个 “基于风险的农户劳动力配置模型”;然后再通过等价转换,建立一个能够体现贫困地区村劳动力流动特点的模型。我们将其称之为“农村劳动力流动两阶段模型”。

2 一个理想化的农户资源配置模型

2.1 模型的建立及含义

完全市场条件下的农户模型就是一个理想的农户资源配置模型。为研究的一般性,在此附加以下假设:

(1)农户可配置经济资源只有劳动力和土地,而土地的配置只能租或出租;

(2)农户配置资源时面临的环境具有确定性,即农户资源的配置不考虑风险与不确定因素;

(3)农户家庭由具有完全劳动能力的两人组成。

在以上假设条件下,每个人从各自的消费和闲暇中得到效用。其中消费为(c1,c2),闲暇为(l1,l2),p为产出价格,w为劳动力的工资,土地的凹形生产函数为F(L,A),A为耕种的农地面积,L为农地所用劳动力,Lh为家庭雇用劳动力,Lf为对劳动力的自我雇佣,为第i个人的时间禀赋,EA为家庭的土地禀赋,r是单位土地价格,Af为农户自用土地,Ah为农户出租土地。

根据上面的假设,家庭的最大化问题就是解以下方程:

其中约束条件为:

其中方程(1)为农户家庭效用方程,显示了农户家庭的总效用取决于每个人的消费与闲暇之和。方程(2)描述的是预算约束,即农户家庭的现金消费、雇用劳动力和租借土地的总花费不能超过其从事种植业、雇佣劳动和向外租地所得到的现金收入。方程(3)表明农户所用劳动为农户家庭劳动与雇用劳动之和。方程(4)表明农户家庭耕作土地为自由土地与出租或外借土地之和。方程(5)表示农户家庭总的土地或用于自己耕作或用于向外出租;每个人的时间禀赋等于用于农场劳作投入时间加上在劳动力市场上提供的时间以及闲暇之和。(6)式限定了各个变量的取值范围。

将(3)~(5)代入(2),可得:

此时,方程(7)被称为“完全收入”约束,即消费的价值不能超过家庭禀赋的价值与农场利润之和。从而农户家庭效用最大化问题被归结为在(7)~(9)约束条件下最大化(1)式。

其中,(1)式的问题具有递归性质。因为U具有局部非饱和特点,(7)在解中就必须取等式,而U的最大值随着Π的上升而上升,不在(1)中出现。 因此(1)、(7)和(8)可以被替换成:

因此,我们可以对问题进行较大的简化。方程(1)~(6)是一个生产与消费选择相互交织的问题。需要指出的是,在这个问题中,家庭对于消费和闲暇的偏好可能影响其在生产方面的决策。但在做了上述的转换后,可以发现,上述生产决策问题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利润最大化条件(8、)来描述。家庭选择土地以及劳动力来最大化利润。在某块土地上所做出的生产决策只取决于土地的价格及其特点,而与家庭的禀赋与偏好无关。因此,当市场完善时,关于生产的分析可以被简化。

这就是在完全市场条件下家庭模型中所谓的 “分离特征”,即家庭的生产决策可以与消费决策分开[7]。这是因为家庭关于消费的决策实际上取决于生产中的利润,这一点通过预算约束(7、)起作用。正是由于存在完善的市场,一个最大化效用的家庭只需在生产中选择利润最大化,因而完全市场条件下农户模型的“分离特征”不是一个假设,而是在效用最大化与完全市场两个假设条件下的结论。

但是,上述命题反过来并不成立。即意味着当市场并非完全竞争时,农户的生产决策和消费决策并不具有必然的可分性。然而值得注意到是,即使某些市场不存在,这种分离特征可能会依然存在。如在上述农户模型中,如果不存在土地市场,则可设 r=0,A为定值,那么(8、)所表达的含义中仍具有“分离特征”。即在不存在土地市场,而存在自由竞争的劳动力市场条件下,给定家庭土地资源禀赋,家庭仅需选择适当的劳动力配置就可实现家庭效用最大化,并且这种决策与家庭的偏好及其劳动力禀赋无关。如果在不存在劳动力市场,但土地能够进行自由买卖的条件下,也会得到相似的结果。

2.2 理想模型与现实的差距

理想的农户模型说明,在完全市场(具有一般性)或不存在个别要素市场(不具有一般性)的条件下,农户家庭的效用最大化可简化为生产的利润最大化。但这一理想化的模型与现实具有较大差距,即使在市场经济发达、市场制度完善的发达国家,完全市场的假设也是不存在的。当前,中国经济社会正处于一个转轨时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仅仅是初步建立,还很不完善。如市场主体的培育及地位的确立问题、市场发育及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地方保护及部分国有企业的垄断问题、市场规则不完善所导致的竞争秩序混乱问题、市场建设中存在的基础设施落后问题,等等。而这些问题在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特别是贫困农村地区表现的尤为严重,在这一实际背景下,需要我们认真考量“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分析我国农户家庭资源配置过程中的基本特征。

(1)农户生产与消费行为特征。首先,在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特别是贫困农村地区,半自给自足的经济形态仍然占主体。农户农业产出微薄,除满足家庭需要外,用于提供给市场的农业产品数量不多,在农业剩余较少的情况下,农户生活资料的获得只有一小部分从集市购买,大部分依然靠自己解决,而生产投入品(如化肥、农药等)的获得只能在有限收入下“量入而出”(农村信贷严重缺乏)。其次,农户农业生产行为不完全是追求市场条件下的利润最大化,而往往带有很大成分的产量最大化。再次,虽然农户行为目标并不完全是追求最大利润,但他们的生产和消费决策具有明显的次序特点,即“先生产、后消费”。因而我们依然认为他们在生产和消费决策上具有“分离特征”。

(2)农村要素市场特征。土地和劳动力是农户最重要的经济资源,其配置即受现行制度及政策的制约,又受地区市场发展程度的影响,最终影响着农户家庭的收入水平。就土地而言,在贫困地区,土地(耕地)对农户有着特殊的意义和作用,并影响着大多数人的行为方式和社会结构。土地的分配对社会、经济活动的影响非常广泛而深入。一方面,土地不仅是农户的基本生产资料,也是保障其生存的最后一道屏障。土地对于他们而言,就相当于生命,即使这些土地是贫瘠的,他们绝不会轻言舍弃。另一方,农户土地的所有权在法律上属集体所有,农户所具有的仅是使用权,因而严格意义上的土地自由买卖是不存在的。虽然现行政策已容许土地使用权的有偿流转,但在贫困地区这种交易非常有限。由于上述原因,在下面的研究中,我们不再将农户土地视为变量。

就劳动力而言,它不仅是农户最重要的经济资源,而且是农户家庭中最具活力和流动性的经济资源。从一定意义上而言,农户所拥有的主要经济资源就是“死地活人”。因而如何配置劳动力就成为决定家庭效用的关键因素。就贫困地区农村内部劳动力市场来说,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的市场发展程度很低,农户之间的相互雇佣行为稀少,有所表现的仅为农忙时的互助帮工。因而农户劳动力的配置除了家庭自我雇佣外,存在的可能就是非农业配置,如个体工商经营、农村非农企业就业和城市就业。与我们研究密切相关的就是农村劳动力到城市的就业,对于这一市场正如众多研究所指出的,对农村劳动力而言,城市就业市场是一个严重分割的市场,与农村劳动力相对应的只能是城市低端就业市场——非正规部门,而且由于“劳动力无限供给”作用,使得这一市场具有激烈的竞争性。

(3)影响农户效用的主要因素及特征。西方经济学认为,在工作与休闲之间的时间配置决定着个体的效用水平,所谓效用最大化就是个体在工作与休闲之间所选择的一种均衡状态。但对于收入水平低下的贫困地区大多数农户而言,休闲太过于奢侈,解决生存问题、缓解贫困是其首要。他们所做的就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和机会以获得更多的收入,这就是贫困地区农户效用的基本特征。因而,农户收入就是其效用函数的最主要变量。其次,在农户的效用函数中,必须考虑风险与不确定性因素。对于很多农户来说,他们不仅要应付因收入低下导致的贫困问题,而且还需要应对由于多种不确定性因素可能导致的风险及收入的波动问题。由于当前我国农村的各种社会化保险体系还非常缺乏,绝大部分农户的收入来源主要依靠农业和外出打工,而这两个来源都可谓是高风险行业。农业既面临着严重的自然风险,同时又面临着日趋严重的市场风险,而劳动力外出寻找就业同样面临着多种多样的风险与不确定性。因此,风险与不确定性是影响农户效用的另一个重要因素。第三,人力资本对农户效用的影响也是一个必须考虑到问题。传统农户模型中由于缺乏对人力资本的考虑,也是其一个最大的缺陷。而20世纪后半期兴起的人力资本理论证明,成员的个体素质与能力对一个家庭当前的现状及以后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

3 不确定性与风险条件下的农户劳动力资源配置模型

由以上分析可见,虽然我国贫困农村所面临的环境与理想农户模型所要求的条件相差甚远,但其仍具有生产和消费的可分性特征,并且当农户家庭成员人力资本既定时,决定其效用的关键因素主要是收入及风险。同时由于农户不能通过储蓄和信贷实现消费的平滑化,一个厌恶风险的农户家庭无法通过一些事前、事后机制来实现完全风险规避与平滑消费。这个家庭往往会耕作一个多元化的土地组合,采用一些能够减少其收入变动的技术,比如间作、抗旱作物种植、多元化的经济活动,以及本地的非农就业或者外出打工。虽然这种选择可能对整个社会而言是低效的,但对农户而言却是可行的、理智的。

基于以上分析,以下我们将构建一个引入风险变量的农户模型,探讨农户在农业与非农业之间的决策选择问题。模型的建立如下:

设农户的效用函数为

其中农户的收入函数为y(i)(0≤i≤1)i为农户投入到非农业劳动的时间占劳动总时间的比率,c(v)是由收入变动决定的风险成本函数,v表示收入变动的方差。

农户全部时间投入到农业劳动时的生产函数为:

农户全部时间投入到非农业劳动时的生产函数为:

其中e为农户家庭受教育状况,h为农户家庭的其它禀赋状况。

因此农户的收入期望为:

其中PF为农户从事农业劳动获得收入F(e,h)的概率,PN为农户从事非农业劳动获得收入N(e,h)的概率。

农户把劳动时间全部投入农业劳动所产生的收入的变动函数为:

农户把劳动时间全部投入非农业劳动所产生的收入的变动函数为:

当农户投入到非农业劳动的时间比率为i时

因此,总收入的变动为:

假定u=u(y,c)为可分的效用函数,则有:

则农户时间分配的最优化问题为:

即在家庭成员教育水平和其它禀赋条件给定的情况下,选择农业劳动和非农业劳动的时间分配,从而实现农户家庭的效用最大化。

在我国贫困农村地区,由于自然环境较为恶劣,农业基础条件薄弱,自然灾害频繁,土地产出率十分低下,农户农业收入微薄,相当一部分地区的农业基本属于生存型农业,加之这些地区的县域经济发展相当落后,导致农户在本地从事非农工作的机会较小。因此,农户在农业与非农业之间的就业选择问题,很大程度上可转换成为在家务农,还是外出打工,拟或回乡的决策选择问题,即劳动力流动的决策问题。基于这一思路,以下我们将以上述农户劳动力配置模型为基础,构建贫困地区农村劳动力流动两阶段模型。

4 农村动力流动的两阶段模型

中国农村劳动力流动具有显著的两阶段特征,但先由乡至城、再由城到乡是其基本特征。因而,我们此处所言的两阶段,一阶段是指部分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并找到合适的工作后在城市临时居住;另一阶段是指一部分农村劳动力在城市工作一段时期后回到农村就业并长期定居。两阶段分界的核心定义是就业、临时居住还是就业、长期定居,而忽略乡城间短期的多次往复。

4.1 前提与假设

当代中国社会经济正处于一个剧烈的转型时期。一方面旧的二元分割制度根基依然顽固强大且在短期内还难以有效改变;另一方面新的城乡平等的制度体系正处于初始的建构阶段。这一过程也许是一个艰难长期的过程。因此,从宏观层面来看,由于受土地制度、户籍制度、城乡二元劳动力市场及城市劳动力市场分割以及农村及农民工社会保障不完善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农村外出劳动力实现在城镇就业并定居仍将十分困难,因而大部分农村外出劳动力最终仍将回流农村,这依然是中国农村劳动力流动的长期普遍现象。从微观层面来看,农村劳动力在进城还是回乡之间所做的任何选择行为,都是一种基于自身或家庭效用最大化的、对现行城乡制度体系的理性反应和选择,因而行为主体的“理性”是我们构建模型的基础假设条件。

其次,我们仍然借用托达罗模型的核心假设,即城乡预期收入差异是农村劳动力乡城间流动的基本动因。对这一假设需明确以下三点:其一是强调预期,即农村劳动力进入城镇寻找与期望相符的就业岗位,或就业后的工作与生活都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和风险。也就是说,农村劳动力选择外出还是不外出,拟或选择继续打工还是回乡,风险将是其进行决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变量,即使在存在较大城乡收入差距的条件下,如果风险较大时,农村劳动力也不会冒然进入城市或在城市长期久留;二是农村收入,随着农村非农产业的发展及国家对农村政策支持力度的不断加大,农村非农收入已成为农村居民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农村居民获得的政府转移性收入也在不断增加。因此,不能仅以农业收入作为城乡收入差距的依据。三是城市工资收入,由于事实存在的城市二元劳动力市场,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后,绝大多数并不能在城市正规部门获得工作,因此不能以城市正式部门工资水平或城市平均工资水平作为农村劳动力对其进入城市后的期望收入。

再次,我们假设农户家庭效用和家庭成员个体效用具有一致性和“风险规避型”特征,即农户家庭效用函数和家庭成员个体效用函数具有相互替代性,并且其效用函数是严格的凹函数。从当代中国农村的现实来看,特别是贫困地区,由于自身能力局限及社会化的风险转移体制还未建立,农户家庭无论是进行农业生产决策还是进行非农经营决策,都面临着诸多风险与不确定性。因而,农户决策时的首要选择仍然是生存需要,其风险规避特征具有普遍意义。同时,由于家庭保障仍然是我国农村居民应对风险与不确定性的基本保障模式,因而农户家庭效用和家庭成员个体效用的一致性假设,也具有普遍性。

4.2 模型的建立

设农户成员的效用函数为:

其中:

y表示绝对收入,v表示收入的变动方差,以此显示获得此收入的风险大小。

(22)表明在风险一定的条件下,农户效用随收入的增加而增加;在收入一定的条件下,农户效用随收入变动的增加而减少。(23)表明在风险一定的条件下,农户效用存在最大值且效用函数为风险规避型。(24)表明当风险趋于零的条件下,农户效用仅与收入有关;而当风险很大时,即使收入很高,农户效用水平仍然很小。

当某农村人口从R(rural农村)地迁往U(urban城市)地,则必须满足此人在U地预期效用大于他在R地的预期效用,即:

反之,该人就会做出继续留在农村或由城市返回农村的决策。

其中:

yu表示该人从事农业生产时的收入,yR表示该人在城市打工时的收入,h表示个人的人力资本禀赋,pf、pnf分别表示在个体人力资本禀赋一定的条件下,其从事农业或非农业时的获得相应收入的概率分布。其中pf与农业自然与市场风险相关,pnf与城市用工需求及劳动力市场结构相关。

其中:

从事农业劳动的收入变动方差为:

从事非农业劳动的收入变动方差为:

4.3 模型的含义

(1)农户(或成员个体)效用水平关键取决于其当时从事职业所能获得的绝对收入和获得此收入的变动方差,且绝对收入水平与效用水平呈正向关系,收入方差与效用水平呈反向关系;劳动者的收入函数和收入的变动方差函数最终都取决于劳动者所拥有的禀赋条件和从事职业或行业收入的概率分布。(2)劳动者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的效用与在城市打工效用的比较决定着其迁移流动决策。当前者大于后者时,劳动者就会做出不外出或回流的决策;而当后者大于前者时,劳动者就会做出外出或继续留在城市打工的决策。(3)劳动者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的收入函数既取决于个体禀赋,也与其面临的农业收入风险有关。农业收入的风险主要取决于农业自然风险和农业市场不确定性两个因素;劳动者在城市打工的收入函数也取决于劳动者个体禀赋及所面临的打工收入风险。打工收入的风险主要来源于城市劳动力市场的发育程度和结构水平。

总之,贫困地区农村劳动者禀赋和所面临的农业收入风险、城市就业的收入风险是劳动力流动决策的关键性变量。在禀赋条件一定的条件下,农村劳动力是外出、还是不外出、拟或回乡,决定其做出何种选择的因素并非仅仅在于表面的收入差距,而是基于风险与不确定性的权衡。

5 关于模型的简要实证及政策建议

2006年底~2007年初我们就农村劳动力流动问题对甘肃10个贫困村进行了实地调查。从统计分析得到的结论来看,贫困地区农村劳动力外出的直接动因是源自农村内部的家庭贫困和劳力过剩[8],回流的主要原因在于外出者预期与现实的差异。外出劳动力的禀赋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中青年为主、男性占绝对比例且已婚居多、受教育水平以初中文化程度为主,已婚女性很少参与流动,受教育水平达到高中文化程度者更不倾向于外出、已外出者也不倾向于回流;家庭禀赋特征主要表现在:家庭人口数、劳动力规模和耕地规模都对劳动力外出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在村庄禀赋特征方面显示出,非农产业和农业发展水平越高,外出者明显减少[10];就影响外出者收入水平的因素来看,受教育程度具有特别明显的正向作用,其次为年龄,其作用表现为倒U型。

从以上这些结论可见,农村劳动力禀赋条件是影响其迁移流动决策的最主要因素,其中劳动力人力资本状况最为重要,其不但对流动决策有着重要影响,而且对流动过程中的收入水平也有着重要影响;同时,从风险与不确定性的角度来看,贫困地区农民面临着双重的农业收入风险。一是严重的农业自然风险,二是趋于复杂多变的农业市场风险。以1990年代甘肃为例,农业自然灾害的平均变异系数为0.13(即可认因自然灾害导致的农业产出损失每年约为13%),农产品市场价格的变异系数为0.28。农业收入低下,加之受农业风险较大的影响,这是促使贫困农村地区劳动力大量外出的主要推力。以我们调查的10个村为例,流动劳动力已占其总劳力的44%,近几年回流的劳动力仅占总劳力的16%。虽然劳动力外出也面临着城市就业的诸多风险,但据我们的研究,外出劳动力在城市就业的收入水平要远远大于其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收入,据估算,一个外出劳动力在外打工两个月的收入就相当于其一年的农业劳动收入。可见,对西部贫困农村地区来说,具有一定禀赋条件(年轻、文化程度较高)的劳动力从事农业的收入风险总体上要大于其在城市打工的收入风险。因而,劳动力流动已成为贫困地区缓解家庭贫困、改善家庭生活、寻求自我发展的一种普遍方式。以上简要分析也说明了我们所构建的劳动力流动两阶段模型对贫困地区劳动力迁移流动决策的解释具有一般意义。

从该模型的实际含义来看,贫困地区农村劳动力流动仍处于一个低层次阶段,流动的主要目标是缓解家庭贫困,改善家庭生活状况,方式上多采取循环式城市临时就业,真正的城市生活(农民工市民化)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较为遥远。面对日益扩大的城乡收入差距、不平衡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及地区发展差距,劳动力外出就业已成为避免贫困地区农民被彻底边缘化的一个重要策略,应引起政策制定者及全社会的关注与重视。因而,从该模型的理论和实际含义出发,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一是要大力发展农村教育文化事业,提高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水平。在继续落实国家对贫困地区教育支持政策的同时,适度扩大农村普通高中和职业高中规模,提高农村初中毕业生继续就学比例,对提高新一代农村劳动者及潜在流动者素质,更好地适应国家产业结构升级对劳动力素质的需要,促进新一代农村流动人口市民化具有重要意义。

二是深化改革,着力构建城乡均衡发展的制度体系,化解或平拟农村劳动者的农业收入风险及城市就业收入风险,促进农村劳动力稳定、有序地向城市转移。从化解风险的角度,虽然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水平对劳动者合理估计、预防和规避风险具有重要作用,但农村劳动力迁移的许多风险更需要制度平抑。加强农村基础实施建设、改善农业生产基本条件,对改善农业自然风险具有重要作用。同时要继续深化农村市场化改革,完善农业和涉农产业的市场制度,加强农业保险制度建设,有效平拟农业市场风险。另一方面,要加快改革城乡分割的户口管理制度和劳动用工制度,清除影响农村劳动力进城的制度性障碍,消除就业歧视,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管理制度、城乡平等的劳动用工制度和劳动保障制度;加强劳动力市场信息服务体系建设,改善政府对劳动力市场的调控方式,以良好的信息服务、合理的经济政策、恰当的调控方式等,平拟和化解城市劳动力市场对农村劳动力城市就业及就业收入的市场风险,为实现农村劳动力转移向更高级阶段转换创造必要条件。

[1]朱农.中国劳动力流动与“三农”问题[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

[2]Michael P.Todaro.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Third World,Ch.9:Urbanization and Rural-Urban Migration(4thEd)[M].New York:Longman,1989.

[3]李强.影响中国流动人口的推力和拉力因素分析[J].中国社会科学,2003,(1).

[4]Oded Stark,J.Edward Taylor.Migration Incentives,Migration Types:The Role of Relative Deprivation[J].The Economic Journal,1991,(101).

[5]Christian Dustmann,Samuel Bentolila,Riccardo Faini.Return Migration:The European Experience[J].Economic Policy,1996,(11).

[6]普兰纳布·巴德汉,克里斯托弗·尤迪.发展微观经济学[M].陶然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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