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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文献资源调查与布局期间图书馆协同协作活动特征研究

2010-07-12黄文镝韩继章东莞图书馆广东东莞523071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0年6期
关键词:藏书布局图书

●冯 玲,黄文镝,韩继章(东莞图书馆,广东 东莞 523071)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是我国图书馆学转型和图书馆转型的重要时期。图书馆学开始从经验图书馆学向现代图书馆学转型,[1]这种转型主要表现在寻找图书馆学的理论基础,以及寻找“理论和实践的结合部”。当时在理论基础研究方面,出现了“知识交流”理论、“文献交流”理论等,在“理论与实践结合部”方面,则有“图书馆事业发展战略研究”。实际上,“文献资源布局研究”亦可以视为图书馆学家寻找的“结合部”,因为这样的研究与当时图书馆学转型和图书馆转型的要求都是吻合的,研究的指向是从微观到宏观,从个体研究到整体研究。

文献资源布局研究是顺应了80年代中期我国图书馆转型的大趋势,因而使研究不断发展升级。这些应当归于外部环境因素。实际上布局研究活动另一个促成原因是80年代我国图书馆藏书的高速增长。这一时期图书出版质量较高,价格较低,至今仍是许多馆的重要基藏。藏书的大量增长促进了藏书建设研究,国外藏书建设理论被大量介绍进来,根据实践需要,在藏书评价、藏书数量控制、藏书利用率、藏书结构、藏书复本率、藏书复选与剔除、贮存图书馆、三大类型图书馆的藏书体系等研究领域皆被深入讨论,研究论文大量发表,据统计,从1979年8月到1988年5月各种图书馆学刊物上刊发的藏书建设研究文章有1872篇,期间还出版了一批藏书建设的教材和专著。

文献资源布局活动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这是一次以文献资源建设为主题的图书馆协同协作活动,也是一次印本时代大规模协同活动。它对新世纪刚刚步入信息社会的图书馆协同活动产生着多方面影响,对这次活动进行一些反思应当是有益的。

1 文献资源布局活动始末

本文所指的文献资源布局活动是从广义角度来讲的,大概包括从1986年南宁“全国文献资源布局学术讨论会”,一直到90年代初的一些文献资源宏观协调活动。在实践中并未发现明显的截止期。

鉴于藏书建设研究的繁荣和宏观藏书建设问题的兴起,中国图书馆学会决定1986年11月在南宁召开全国文献资源布局研讨会,这是中国图书馆学会最早召开的专题研讨会。此前,召开的大都是综合性科学讨论会。会后,《图书馆界》杂志结集出版《全国文献资源布局论文集》。自此,文献资源布局在图书馆领域成为受人关注的焦点。1987年6月,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批准,社会科学文献资源布局调查研究课题被列为哲学社会科学“七五”期间国家重点研究课题,由全国高校图工委肖自力任课题组组长。1987年8月,部际图书情报协调委员会将这一工作纳入自己的领导之下,并扩展为包括一切学科的文献资源调查。10月,部际图书情报协调委员会按“统一方案,分布实施,团结协作,资源共享”的方针部署了首批文献资源调研工作。1988年3月,全国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协调委员会文献资源专业组在北京成立。首次工作会议确定的专业组的职责是:(1)调查研究全国文献资源布局与开发利用之现状,了解各系统在文献资源方面需要协调的共性问题,向协调委员会办公室提出协调方案建议;(2)根据协调委员会的决议,组织落实文献采购协调、编制联合目录、开展馆际互借等具体协作项目。1988年10月,全国文献资源调查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肖自力代表课题组在会上作工作报告,并对调查作了安排,强调从三个方面着手:(1)按学科调查我国文献收集的完备程度;(2)通过研究评估,确定所收文献在支持研究工作中的作用;(3)摸清各研究级学科文献在全国地理位置上的分布状况。要求调查取得五方面的成果:(1)向国家提出全国文献资源现状的分布报告;(2)提出全国文献资源布局的建议方案;(3)编制《全国文献资源指南》;(4) 建立文献收藏情况的计算机数据库;(5) 通过调查,各系统、各地区分别产生一批子课题。[2]全国文献资源调查从1987年开始,到1990年6月基本结束。在约4年内共有486个单位的近万名图书情报工作者参加了调研,评估了2000多个研究级学科的文献收藏。这次大规模的文献调研工作取得了几个方面的成绩:(1)提出并论证了文献资源建设的理论,设计并验证了文献资源综合评估的方法;(2)调查、评估了我国大部分大型图书情报部门的文献资源现状,促进了一些地区文献资源的协作、协调和规划建设;(3)取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和数据,完成了近100万字的研究报告和论文。

但是,这场人们称为“文献资源布局”的图书馆协同活动最终未能完成“布局”的任务。全国文献资源大规模调查之后,此协同活动逐渐减弱。这有多方面的原因,由于进入90年代后,图书馆事业发展陷入低谷,图书馆购书能力减弱;由于市场经济兴起,文献资源布局这样主要依靠行政推动的活动受到影响,加之一些学术带头人的离去,核心领导力量减弱;由于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的影响,文献资源建设方式逐渐趋于多元,文献资源布局在文献资源建设中的重要性开始下降;在图书馆学研究中,文献资源布局逐渐被其他一些研究热点取代:诸如图书馆的产业化、图书馆创收、图书馆特色服务,等等。尽管这一时期关于文献资源布局再未出现大型活动,但是关于这一领域的学术讨论并未中断,其中最典型的是1999年肖自力和范并思关于文献资源保障和文献的可获知能力、可获得能力的讨论,这大概可算作文献资源布局活动的尾声,同时也昭示一个文献资源建设的新时代的到来。

2 文献资源布局活动的若干特征和思考

文献资源布局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我国大规模图书情报领域的协同活动,从其时间跨度看,它经历了从印本图书馆向网络时代、信息时代的过渡,经历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因而这些协同活动留有多种特征和不同时代的印记。如与“全国图书馆协调方案”比较,两者明显的区别是“全国图书协调方案”是以编制“全国联合目录”为主要工作的综合性的图书馆协同活动,而“全国文献资源布局”则是以文献资源调查布局为主要工作的专门性协同活动。有研究者认为,在文献资源共建共享研究中,文献资源的可获知能力和文献资源可获得能力是两个重要概念,如果以这两个概念来比较两次重要协同活动,则可发现,“全国图书协调方案”时期人们偏重文献资源的可获知能力,努力编制各种全国联合目录,以揭示某种文献藏于何处;“文献资源布局”时期人们更偏重文献资源的可获得能力,这是由于这一时期是印本书极为繁荣且图书馆有能力获得足够数量文献的时期,只要图书情报机构之间加强采购协调,就能使理想的布局方案得以实现,提高文献资源的保障率,亦即提高了文献资源的可获得能力。发生于上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的两次协同活动,目的是相同的,即为科学研究服务,而两者的侧重点和工作方式不尽相同,这反映了两个时代不同的文献资源状况和价值观念。

2.1 理论与实践结合,学术与行政互动

文献资源布局活动是一次学术色彩浓重的图书馆协同活动,这次活动源于日渐高涨的藏书建设学术讨论,在长达数年的文献资源建设活动中,学科带头人和一批学术精英始终是学术讨论的积极参加者和调查、布局等行政活动的决策者和领导者,学术精英表现出突出的学术魅力,通过这次活动出版了一批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学术成果。

上世纪80年代,图书馆学研究中有两个令人瞩目的领域——情报检索和藏书建设,这两个领域是学术成果最多的领域。文献资源布局的宏观研究是藏书建设研究的延续,实际上,在宏观文献资源布局研究达到高潮的几年,微观的馆藏建设研究仍然处于非常活跃的时期(见下表所列数据)。这就表明了宏观文献资源布局与馆藏建设的辩证关系,馆藏建设实际上包含在宏观布局之中,没有个别的坚实的馆藏建设,宏观布局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表 1988年—1993年藏书建设论文统计

这个时期是极富学术创新意识的时期,实践和国外藏书建设理论的引进为学术创新提供了很好的基础条件,国外最新的藏书建设理论如“三线制”典藏、藏书评价的级别理论等及时被介绍过来,使我国藏书建设理论引进获得空前繁荣。在此领域研究中最重要的学术贡献在于创立了“文献资源建设”概念和理论。吴慰慈评价说:“它首次提出了‘文献资源’概念,并论证、丰富了文献资源建设的内涵,使图书馆学的一个分支学科——藏书建设由微观进入宏观的研究领域,在理论上具有重要意义。”[3]文献资源建设有微观与宏观两方面的含义。微观意义的文献资源建设是各个文献情报机构对文献的收集、组织、管理、贮存等工作,即我国图书馆界习称的“藏书建设”。宏观意义的文献资源建设是指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乃至国际间众多文献情报机构对现有文献资源的规划和协作、协调发展,形成一个整体。[4]

文献资源合理布局方案是文献资源整体建设和资源共享得以实现的基础。自80年代以来,我国提出的布局模式可归纳为三大类型:系统布局模式,是由一系列按系统划分的图书情报网络构成,每个系统内图书情报单位结成纵向层次联系,在系统布局的前提下加强系统间的横向联系,构成国家文献资源保障体系;地区布局模式,它突破系统限制,协调文献资源在全国不同地区的分布,在地区内由各类型图书情报单位构成本地区文献资源保障体系;学科布局模式,则是将全部文献按其学科属性分成若干学科领域,在对各馆的馆藏基础、学科优势以及经费、设备等进行综合评估的基础上,分批确立专业文献中心,对所有学科的文献完整收藏,在分工合作基础上建立国家级文献资源保障体系。在研究中总结出几种典型文献资源布局模式供选择:集中型布局模式、集中型专业文献中心布局模式、按文献类型集中藏书的布局模式、分散责任制的布局模式、以地区为基础的分散型布局模式,等等。通过对众多布局模式的比较分析,结合我国实际情况,一般认为,我国文献资源布局以建立三级保障体制较为可行。即一级布局为国家级布局,由国家图书馆——北京图书馆牵头,联合一些有很好收藏基础的大型图书馆,组成七点式均衡布局态式,建立相对完备的收藏。二级布局是省(市)、自治区布局,其任务是建立核心收藏,主要是满足本地区最常用的需要。三级布局是系统布局,其任务是保障本专业文献的完备收藏。

作为学术讨论,文献资源布局研究中充分反映了各派学术观点的争鸣。其中较典型的是关于“馆藏建设”和“文献资源建设”概念以及关于“存取”和“拥有”的讨论。尽管这些讨论是到了世纪之末,但却真实地反映了上世纪80至90年代人们对文献资源建设的深层理解。关于“文献资源建设”的讨论和争鸣主要是由《图书情报工作》发表的储流杰的《对“文献资源建设”的思考》和王春生的《再论“文献资源建设”——兼与储流杰先生商榷》而引发的。王春生认为,“对于‘文献资源建设’这么一个组配不当的复合词,很难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从实际工作看,每个图书馆都是根据各自的需要进行本馆的馆藏体系建设的。所谓馆际协作、宏观文献信息保障体系的建设,也都是在各馆馆藏体系建设的框架内进行的。而各个图书馆的馆藏体系建设不都是在馆际协作、宏观文献信息保障体系建设的框架内进行的。没有一个馆会不顾本馆的需要去搞协作,去进行什么宏观的文献信息保障体系建设”。“宏观文献保障体系建设是一个很虚的东西,其提出只不过是为单个图书馆馆藏建设增加了一个目标性要求(即可以考虑因协作而减少收藏),而不能使单个图书馆馆藏建设在本质上发生变化。”[5]王春生认为“馆藏建设”概念的合理性不能否认,他认为这个概念有利于与国际学术研究接轨,因为国外没有提出和采用“文献资源建设”这个名称,仍然采用馆藏建设,但馆藏文献信息共享却发展到了很高水平。关于“文献资源建设”概念的讨论后来扩展到“信息资源建设”,吴慰慈、罗志勇、钟守真、李月琳等皆著文对此发表了很好的意见。

文献资源建设体现了学术意见与行政管理的良性互动。1986年之前,藏书建设讨论大多限于学术范畴。1986年在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思潮影响下,图书馆学研究中宏观视野的研究受到重视,如图书馆事业发展战略研究的出现,这给藏书建设研究以很大启示,藏书建设几年来的研究取得了多方面的成果,但是尚未能取得关键性的突破,宏观图书馆学的影响使藏书建设寻找到了新的研究领域——文献资源布局研究,布局研究一经提出就迅速发展,以至于中图学会很快决定,11月在南宁召开全国文献资源布局学术讨论会,这是1979年中图学会成立后召开的首次专题研讨会,会后结集出版论文集。微观研究一般只涉及小范围的管理,宏观研究则必然涉及较大范围的管理,涉及体制和其他问题。因而,当藏书建设发展到全国范围的文献资源布局,便不可避免地与管理结合起来。当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委员会于1987年10月成立后,文献资源布局便很顺当地被纳入宏观管理视野。

为了协调解决我国图书情报工作领域内的重大问题,以充分开发、利用国内外文献资源和建设图书情报计算机检索系统,由国家科委和文化部共同发起,商请国家教委、中国科学院、国防科工委、中国社会科学院、邮电部、电子工业部、国家档案局、中国标准局、国家专利局参加而组成的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委员会于1987年10月在北京成立。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委员会的主要任务是研究并向政府有关部门提出我国图书情报事业的发展规划及方针政策的建议;研究和协调全国文献资源的采集、开发和利用;研究和协调全国图书情报系统计算机数据库和网络的建设等。协调委员会遵循自愿合作、平等协商、互惠互利、顾全大局的协调原则,对有争议的问题,经充分协商、互换意见后,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办法加以解决。[6]工作委员会由国家科委、文化部、国家教委、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工委、中国社会科学院、邮电部、电子工业部各参加1名部级领导,国家档案局、国家标准局、国家专利局各参加1名局级领导。委员会主任由国家科委副主任郭树言担任,副主任由文化部、国家教委、中国科学院和国防科工委的负责同志担任。下设办公室,由各成员单位派1位局级干部(国家档案局、国家标准局、国家专利局派1位处级干部) 组成,办公室主任、副主任分别由国家科委情报局局长汪庭炯、文化部图书馆事业管理局局长杜克担任。协调工作委员会成立后近期工作重点是:确定和实施外文原版书刊的采购协调、书目报道与馆际互借方案;确定和实施计算机检索系统建设方案。刚刚被列为全国哲学社会科学“七五”重点研究课题的社会科学文献资源布局调查研究,由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协调委员会纳入自己的领导之下,并扩展为一切学科的全国文献资源调查,这就使文献资源布局跳出了纯学术的狭小范围。试设想,如果没有部际图书情报工作协调委员会的行政强力支持,大规模跨系统的调查研究和所取得的成果是难以实现的。在1987年至1990年间全国共有486个单位的近万名图书情报人员参加调研,评估了2000多个研究级学科的文献收藏,在此基础上完成了一批研究报告,这些研究报告分析了我国文献资源的现状,提供了改善文献资源建设的意见。文献资源布局活动是一次学术研究与国家机关行政指导的完美结合,这也反映了文献资源布局活动的客观合理性和发生发展的必然性。文献资源建设学术研究从理论上为布局活动指明了方向,而协调委员会等行政体系则给予布局调研活动以实践保障。

文献资源布局和调研活动之所以在几年时间完成这样大的工作量,取得大批研究成果,一个重要原因是在活动中一批学术精英的学术魅力和努力。这次活动显现出作为文献资源调查研究课题组组长肖自力和一批中青年学术骨干如杨沛超、吴晞、李修宇、林申请、张学华、茆意宏等的创新意识和合作精神。肖自力作为活动的主要决策者和领导者,表现出极强的号召力和亲和力、凝聚力。肖自力在1983年开始陆续发表了一批宏观文献资源理论的文章,倪波评价肖自力于1984年发表的《我国文献资源建设和高校图书馆的使命》说,这篇文章“构建了我国文献资源建设的理论基点与理论框架”。“从1983年到20世纪90年代前期,宏观文献资源建设理论几乎一直是图书情报学的理论热点,但几乎所有研究都没有超越《我国文献资源建设和高校图书馆的使命》一文所确立的思想”。根据肖自力的观点,我国文献资源建设理论的核心是提高国家文献资源的保障率。而要在一个文献资源购买能力有限的国家达到这一目的,则必须通过宏观管理与分工协调,实现文献资源的合理布局,减少不必要的重复。肖自力作为全国高校图工委副主任兼秘书长,曾为高校图书馆文献资源建设作过大量调查和研究,以此作为基础,肖自力充分发挥了自身兼具的学术带头人和行政领导的双重作用,使规模庞大的资源调查活动得以顺利进行。刘兹恒曾对肖自力在文献资源布局调查研究活动中的作用作过这样的评述:在当时整个文献资源布局的研究活动中,最积极、最活跃、也最权威的组织者、领导者,非肖自力莫属。他不仅在国内发表了最多、最富有影响力的关于文献资源布局的论文,还亲自组织了高校系统的两次藏书建设研讨会,主持编译了多种藏书建设的论文集。在“南宁会议”上,他仍然是会议的中心人物,很多讨论都是围绕他的观点而展开,特别是他在会上呼吁进行全国文献资源调查,会后他又四处奔走,终于使得这个调查项目被作为国家级研究课题立项。在他的带领下,数以万计的研究者投入了全国文献资源调查和布局研究中,形成了我国空前规模的图书馆学研究高潮。[7]

2.2提高文献资源保障率——布局活动的价值追求

我国图书情报界80年代后期展开的一系列宏观文献资源建设活动,突出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专业领域的价值追求——印本书繁盛时期以提高文献资源保障率为最大追求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的产生以80年代我国图书馆丰富的馆藏基础为条件,之前,50年代曾有过全国性的图书协调方案活动,虽然那个时代协同活动的主要内容是编制各种类型的全国联合目录、新书通报以及集中编目工作,努力提高文献的可获知性,馆际采购协调活动也开展了一些,但规模十分有限。这是因为那个时代我国图书馆藏书尚处于一个相对贫乏的时期,据当时调查统计,藏书200万册—500万册的图书馆仅3个,共藏书1050万册;100万册—200万册的图书馆8个,共藏书1106.5万册;其他图书馆藏书都在100万册以下。在这样的馆藏条件下谈文献保障率显然是不现实的。

尽管文献资源布局活动与全国图书协调方案活动采取的协同方式不尽相同,但在价值追求上却有相似之处,即两者皆是为科学研究工作服务,为科学研究提供文献支持。这一点在全国图书协调方案期间就十分明确,正是这种价值观指导下的协同活动,目标明确,协同活动成效显著。文献资源布局活动亦是在相同价值目标指导下展开的。有学者曾对文献资源布局的原则作过较全面的概括,即完备性原则、适应性原则、层次性原则、发展性原则、稳定性原则和重点性原则,关于重点性原则是这样表述的:文献资源整体布局的重点应是研究级文献的建设和布局问题,研究级文献在全国文献资源的保障体系中,其对社会的满足率应力争达到90%—100%,为了达到这个指标,应高度重视发挥大型综合和专业图书情报机构在文献资源整体布局中的骨干作用,这是因为它们已有了很好的文献收藏基础,许多学科领域的文献已达到专深的程度。国家应对这些图书情报机构从经费投入等方面给予重点支持。三级文献资源布局模式旨在为全国和地区、系统的科学研究提供强有力的文献保障,在印本书时代,不论是50年代还是80年代,图书馆协同活动的价值追求基本上是相同的。

2.3辩证的藏用观——布局活动的时代追求

藏书活动是伴随人类社会发展的旨在延续和积累文化的实践活动。这种实践活动随着书籍形式和载体的不同而形成不同时代的价值追求。在书籍的写本时代,书籍处于极度贫乏状态,得到一本书十分不易,但这个时期已经出现了各种藏书活动,如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不但政府藏书有一定规模,而且私家藏书、寺观藏书已皆颇为可观。由于藏书得来不易,藏而宝之是可以理解的。印刷术发明后为藏书的大规模扩展提供了条件,但雕版印刷时代,书籍的生产仍然是有限的,直到工业化之后,现代印刷业才有了飞速发展,为现代藏书——图书馆藏书建立了基础。正是由于藏书载体的局限,使古代藏书楼和现代图书馆在藏书的价值追求上有根本的不同:古代藏书以藏为主,许多书藏限于主人使用;现代图书馆的藏书则以方便利用为前提。我国藏书楼时期很长,因而积淀有灿烂的藏书文化,但是藏书文化中一些消极因素对当代图书馆的影响亦不容忽视,因而上世纪对“重藏轻用”思想的批判始终未曾停止。一边是对“重藏轻用”的严厉批判,一边是对藏书建设旺盛的研究热情,这就构成了上世纪80年代图书馆一种奇特文化现象。

对这一文化现象的解释,应当是辩证地理解“藏用观”。“书是为了用的”这句名言可以说是概括了古今中外的图书馆(包括藏书楼)的藏书目的,只是“用”之范围存在区别罢了。即使古代相对封闭的藏书楼,其书藏也是在一定范围流通的。“藏”是为了能更方便“用”。“藏”其实包括一系列内容:认真挑选图书,对图书进行整理和标引,科学排架,编制宣传图书的目录,从广义角度看,这些整理工作都可以纳入“藏”的范围。而对这些“藏”的工作研究得越深入、做得越细致,则使用起来就越方便。上世纪80年代的藏书建设和文献资源布局研究正是建立在利用基础之上的“藏”,在藏书建设领域,关于藏书评价标准的研究,关于藏书数量控制的研究,关于藏书结构的研究,关于复本率的研究,关于藏书复选和剔除的研究,等等,皆是以利用为功能目标的研究,例如关于藏书质量评价标准,有研究者认为评价应从五个方面入手:(1) 视其对读者需要的满足程度;(2) 看研究用书的品种是否齐全;(3)看馆藏图书的复选进行得如何;(4) 入藏图书是否符合本馆的性质任务,并具有较高的科学价值和实用价值;(5)看藏书重点是否突出,结构是否合理,是否形成了具有学科特点的藏书体系。在研究中,关于提高藏书利用率的研究为大家普遍关注,黑龙江省曾专门召开学术讨论会,并出版《藏书利用率专题学术讨论会论文集》。[3]

如果说藏书建设是站在一个馆的视角考虑藏书的建设和利用问题,那么,文献资源布局活动则是站在国家范围的宏观高度来考虑藏书和利用,这种整体研究旨在满足国家科学研究对文献需求的保障程度,这与单个图书馆的馆藏利用的评价指标有些差别,衡量馆藏建设水平则使用文献保障率这个概念。辩证的“藏用观”强调藏和用的相互作用和辩证统一,而文献资源布局活动所体现的“藏用观”则显现出其在社会新的文献需求时的变化,当社会文献相对丰富而科学研究对文献提出更高文献需求时,图书馆就需要从单一馆的“藏用观”上升到宏观整体的“藏用观”,研究图书情报单位对文献收藏的科学分工和合作,以保障整体文献的社会需求的满足程度。当时布局研究的主要成果——三级文献保障体系就是在这样宏观“藏用观”指导下完成的。

2.4 文献资源布局活动的余绪:隐约可见的新时代轮廓

文献资源布局由最初的藏书建设学术研究发展到有近万名图书情报工作者参加全国文献资源调查实践活动,取得大量数据资料,发表和出版了大批研究成果,至80年代末,文献资源建设领域正成为图书情报界众人瞩目、众望所归的研究领域,人们希望在文献资源布局领域获得大的突破,以推动图书馆学的大发展,以鼓舞宏观图书馆学研究的士气,因为这时,宏观图书馆学研究的另一翼——图书馆事业发展战略正随着事业的日渐低迷而趋式微,人们将更多的希望寄托于文献资源布局研究。然而,这方面亦未传出新的令人振奋的消息。布局方案搁置。肖自力调出高校图书馆。

然而,三级布局方案中的二级、三级布局活动并未完全停止,高校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情报机构的文献资源共建共享活动仍在继续,经过相当长时间的调整和建设,已经形成对系统和学科文献信息资源需求有较高保障率的新的文献信息资源体系;作为二级布局的省(市)、自治区布局在世纪末出现了上海地区文献资源共享协作模式,不过,这种模式与原来的二级布局模式已在指导思想和实践上有相当的差别,就此,作为上海模式的主要研究者的范并思与文献资源布局的权威学者肖自力之间曾展开过一次激烈的讨论。这场讨论,既可视为那场布局活动的尾声,亦可看作一个新时代到来时图书情报领域变革的前奏。

2.4.1 系统文献资源共建共享活动

在文献资源布局研究中,“三级布局”即指系统布局,它是“通过专业系统内纵向的三级网络结构,依靠专业内部的文献保障体系,基本上满足专业读者提出的文献需求。”[8]实际上,在我国文献资源布局中,这种系统的、专业的布局在整体三级布局中地位是相当重要的,这是由于,建立三级布局的文献保障模式的目的是支持科学研究的文献保障,而系统的文献资源是与本体系科学研究联系最紧密的,且我国各系统科学研究历来具备文献资源体系,如医学、地质、农学,等等。三级保障体系由于是系统之内因而最易协调,最容易建设。实际上,系统的共建共享在文献资源布局活动中开展得较早,而即便是一级、二级布局陷入停顿时,由于系统布局其系统内就可以决策,因而一些系统文献资源共建共享活动始终是充满活力的,如高校的共建共享活动,中国科学院系统的共建共享活动。

我国高校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共建共享活动具有许多方面的特点,在全国文献资源布局活动中,高校馆曾是布局活动的中坚力量。早在1982年,高校图工委刚成立就提出整体化建设,加强团结协作,搞好中心图书馆建设的设想。1984年,在中心图书馆设想基础上发展为“专业文献中心”,形成了一套布局明确的建设方案。1987年正式提出在“七五”期间建成一批学科文献情报中心的规划意见,后由于经费等问题此规划未能正式实施。1992年国家教委决定以文科图书专款为基础,建设文科文献信息中心。下设文献资源建设研究组,统筹协调解决各中心院校文献资源建设中的分工协作问题,拟定文献资源建设目标和要求,开展相关研究,提供咨询。其布局方案提出中心的总体目标为:通过各中心院校及相关院校的分工协调、密切合作,形成科学合理的文献资源布局模式,建立起学科覆盖齐全、文献收藏完备、由众多研究级以上水平的学科文献点组成的文科文献体系,为全国高校的科学研究和教学服务,同时为国家文献资源的整体建设贡献力量。方案提出文科文献中心的布局模式是:以学科布局为主,地域分布为辅,兼及语种、文献类型、地方文献等因素;以文科文献信息中心所在的15所高校为主体,联合其他具有特殊专业优势的一些院校,构成高校文科文献保障体系。1992年,全国高校图工委在安徽屯溪召开会议,就教委直属院校原版外文期刊订购进行协调,取得实质性进展,品种增加,分布渐趋合理。1993年底,国家教委有关部门委托北京大学草拟《高等学校文献信息服务系统建设方案》,服务系统的目标是建设一个超出文科范围的文献共享服务系统。方案于1995年4月正式报批。改项目后更名为“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体系”(CALIS),经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正式批准,作为“211”工程高等教育公共服务体系项目,在“九五”期间进行建设。CALIS已于1999年正式启动。此项目由于投入经费基本有保障,因而能够维持运转,是系统文献资源共建共享工作成功运转的典型案例之一。

此外,中国科学院系统、国防科工委系统、电子工业部系统、中国农业科学院系统和许多部委都开展了文献资源合理布局的调查研究,取得了一批水平较高、适合系统情况的研究成果和方案,并逐步在系统推广实施。

2.4.2 二级布局,省(市)、自治区文献资源共建共享

从三级布局模式后来的实践来看,第三级要活跃于第二级,第二级活跃于第一级,而全国文献资源布局的实施步骤,当时曾认为可以分三步走,即第一步,国家图书情报单位之间实行学科文献的分工协调;第二步,各系统内部实现纵向协调,建立不同学科和专业领域的文献保障体系;第三步,各系统之间实行横向协调,这是布局中难度最大的一环。现在看来,发展最好的当数系统文献资源保障,即二级布局。但二级布局由于各种原因且掌控力度不够,全国仅部分省(市)在此领域成果较为明显,如上海市。

1995年10月4日,上海图书馆与上海科技情报研究所合并,为上海市文献资源共建共享奠定了良好基础。1998年末,上海地区文献资源共享协作与华东师范大学信息学系成立联合课题组,进行一项地区文献信息调查研究,其研究成果为《上海地区文献信息资源共享问题研究》,围绕课题一些观点,曾引起范并思和肖自力的学术争鸣。2000年5月,上海市文献资源共建共享领导小组成立,提出上海市文献资源共建共享三年计划。2001年该计划升级为上海市中心图书馆计划,从5月开始,相继建立了黄浦区、静安区、南汇区、上海音乐学院、上海交通大学、松江区、华东师范大学、崇明县、杨浦区、闸北区、普陀区等分馆。到2005年,上海中心图书馆发展到35家分馆,地区内公共图书馆全部加入,且逐渐向街道图书馆、居委会图书馆延伸,从而形成覆盖全市每个角落的图书资源管理网络。上海中心图书馆协作网的分馆有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和专业图书馆(如上海生命科学院分馆)三种类型。

3 不同环境下图书馆协同活动的价值追求

通过上述讨论,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在不同环境下图书馆协同活动的价值追求不尽相同,实现价值追求采取的方式亦有区别,如果不考虑环境的允许范围而采取不适当的方式,则目标实现将出现一些困难。在80年代我国图书馆协同活动选择的文献资源调查和布局这种方式,其价值追求在于为我国科学研究提供较高的文献保障率,这在当时印本书高度繁荣的时代是一种较好的价值选择。然而,由于三级布局模式规模太大,由于体制上的一些局限,由于我国幅员辽阔造成当时馆际互借的成本较高,在这种情况下,将布局的实施步骤安排为,第一步实现国家图书情报单位之间的学科文献资源的分工协调,就难免会遇到困难。若优先考虑阻力较小而又具有长期协作传统的系统内协作协调,取得经验后再推进系统间的协调,则难度当会降低。

当时文献资源的价值追求在提高国家支持科学研究的文献保障率是十分正确的选择,这主要是考虑到印本时代馆际互借的成本高昂,在高昂的成本压力下文献共享显然不可能惠及全民,即普通阅读那时尚不可能通过共享来解决。而上述的“上海模式”对于图书馆协同模式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上海模式是图书馆协同活动从印本时代走向信息时代的转型标志。这表现在上海中心图书馆的组成,不但有上海图书馆、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上海生命科学院图书馆等大型和特大型研究图书馆,这些图书馆是支持科学研究的重要文献资源保障。此外,还有区、县图书馆,甚至街道图书馆、居委会图书馆参加到中心图书馆。显然,这些基层图书馆的加盟并不能为提高文献保障率作很大贡献,然而,吸收这些基层馆参加的目的主要是提高文献的利用率和图书馆的普及程度,实现图书馆作为社会信息公平和社会信息保障的价值功能。上海中心图书馆在2000年5月成立,其后,2002年甚至推出了图书馆之城建设规划、东莞图书馆实践的集群图书馆计划、苏州市图书馆的“市—社区”总分馆网络、嘉兴图书馆的“城乡一体的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佛山市联合图书馆服务体系建设,等等。在这些新型图书馆协同组织中,地市级区域活动成为协同活动中最活跃的部分,这些区域图书馆协同活动组织形式多样,富于活力和创造力。显然,这些协同活动已经成为图书馆整体协同活动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这些协同组织的产生得益于区域经济文化的发展和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的普及。信息技术和网络技术使图书馆协同活动的成本大大降低,由于成本降低图书馆协同活动的价值选择发生深刻变化,即由单一的为科学研究服务扩展到图书馆的诸多方面的服务。上海中心图书馆在新世纪初的这种协同模式的转型具有跨越时代的意义,体现了印本时代到信息时代图书馆协同活动从价值观到实现方式的深刻变化,从而导引出世纪初区域图书馆活动的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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