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甲缝里淘金

菊韵香

傍晚时分,32岁的萨米尔刚脱下连着水靴的皮衣,手机便“嗡嗡”地响了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萨米尔禁不住笑了,忙不迭地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萨米尔。”

打来电话的是他雇用的“眼线”摩尼,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摩尼兴奋地说,他已遵从他的吩咐,跟踪并查到了那几个家伙的住址。不过,要想得到情报,必须先支付每人50卢比的消息费。

“成交,我马上过去。”萨米尔爽快地答应了,接着带上皮衣,钻进私家车赶往摩尼所在的地方。一见面,萨米尔便掏出一沓钱,在摩尼眼前晃了晃:“这是250卢比。快告诉我,那5个家伙住在哪儿。”

摩尼微一皱眉,说:“萨米尔先生,请先付钱。你放心,消息千真万确,我不会骗你的。”

萨米尔相信了摩尼,将钱递过去。不料,摩尼接过钱转身就跑,边跑边指着一个庭院说:“就是那儿。他们住在一起。我们事先说好是每人50卢比,而不是每个住处50卢比。所以,萨米尔先生,我理应收你250卢比———”

转眼间,摩尼已跑得无影无踪。其实,那5个家伙同住,对萨米尔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如果摩尼早告诉他这些,他没准儿会多得到一笔消息费!

绕着庭院转一圈,萨米尔站在了下水道前。当房内洗澡间的窗帘被拉上、“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时,萨米尔匆忙穿上皮衣,跳进了下水道。

请别误会,萨米尔不是盗贼,也不是清道夫,而是个名副其实的淘金客。这一天,在孟买黄金珠宝市场周边的下水道里,他已进进出出不下6回了。

作为全球最大的金银饰品消费国,印度每年要进口大约300吨黄金,1200吨白银。而这些金银原材,绝大多数要在孟买进行深加工。此外,印度还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和出产钻石的国家,历史上许多著名钻石如“光明之山”、“奥尔洛夫”和“大莫卧儿”都产自印度。因此,孟买与比利时安特卫普、以色列特拉维夫和美国纽约并称为世界四大钻石加工中心。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孟买切磨钻石的技术不高,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原材被白白浪费掉。萨米尔是个聪明人,几年前他便从金匠银匠的指缝里瞄到了发财的商机。

昨天,一向细心的他发现一家珠宝店新请来了几名工匠,而自己又忙着四处“淘金”,无暇寻找工匠的住处,便雇用了摩根去查。如果那几个人单住,他很有可能要放弃打捞,而利好的消息是,他们竟然住在一起!这一次,萨米尔在下水道里蹲了整整两个小时,装了满满一袋污泥后,兴高采烈地拉回了家。

在下水道淤泥里寻找金砂,在许多人看来,甚至比大海捞针都难。但萨米尔并不这么认为。当金匠回家淋浴时,沾在他们手上、身上,藏在他们指缝里的金末、银末和钻石末就顺着水流冲到了下水道里。他把淤泥收集起来,然后进行筛选、沉淀、分离,提取。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每周劳作下来,萨米尔至少都会提取到2克黄金,轻轻松松就能赚到70多美元。至于鉆石粉末,每个月也都会攒上几百克,转手卖给制造研磨粉的商人,同样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也许不会有人相信,自做下水道“淘金人”三年来,原本并不富裕的萨米尔已购买了一套宽敞的房子,并开上了私家车。正是在他的带动下,孟买黄金市场的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目光投向下水道。如今,正打算组建“淘金队”的萨米尔在电视台播出的招工广告中笑着说:“想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吗?那就跟我去亲吻下水道里的污水吧!”

(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