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水利天地》
2010-07-03唐平
□唐平
我在《水利天地》工作11年,已经到了即将离去的时候。依依之中,蓦然回首那许多不经意的日子,都成了宝贵记忆。“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是编辑部的日常工作状态,这里有面红耳赤的争执,坦诚真挚的沟通,教学相长的提携,还有生活中的关照和互助……总之,我要感谢《水利天地》。在这段时间里,是它在生活与工作的道路上引导我不断前行,让我能够这样充实而愉快地度过40余年工作生涯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水利天地》杂志是黑龙江省水利厅主办的工作指导性综合期刊。它有一个极好的基础,在上世纪80年代初创刊时,经过高砚老师等前人们精心打造,并登高远望确立了“大水利”的办刊的思路,当时全国范围内省级水利刊物仅此一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虽有各省市水利杂志的陆续跟进,但此刊一直在业内保持着较大的影响力。这样的高起点对于后来者,是动力,是荣耀,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学习和进取应该是一个健康生命的存在方式。因此,我作为一名后来者,在《水利天地》工作,无疑是进了一个新的课堂。
课堂给我的收益很多。
一是,学习和锻炼了业务基本功
1998年我年近50岁,正在省水利科学研究所党委副书记任上。一时兴起,想在退休前体验些别样的工作环境,增添点人生经历,又听说当时的编辑部正新老交替,可能有空缺。于是打报告,要求调了过来。初来时,即面临工作习惯、文字水平等诸多方面的不适应。原来熟悉的那一套总结、报告之类的文体都不管用了,作为杂志编辑面对众多来稿,往往不是在取舍之间难下判断,就是自己的文字语言不够用,常常面临“心中有话要说,但又不知怎么落笔”的尴尬,力不从心。下去采访谈话,时不时地误入当初考核干部的路子,对方总是给我些对某事、某人看法的结论性语言,让我回来成稿时无从下手。最要命的还是我自己近20年在管理工作中养成的“一心多用”的习惯思维,每当坐下准备静心搞点文字时,头脑中杂七杂八的事务就冒了出来,一种必须去处理那些马上即见成效事务的愿望不可扼制,逼着自己东一把西一把地去办事,直到什么正经文章也弄不出来为止!原以为只要决心改行,就能悟进去,却使原来任何习惯的改变都是这样地艰难。
真要感谢周围的热心同事们。小刘的年龄整整小我一旬,却是写文章的老手了,经常笔下生花。她不断鼓励我,还教给不少采访写作的“绝着儿”,让我豁然开窍。更年青的同事则是我操作电脑的好老师。记得我的第一篇人物通讯,是杨主编给改了好几遍才成稿的。那时我打字基本功差,长篇稿件还拿到打字社去,结果文章前后改动后,他们竟然重复收费!从此我就决心自己面对电脑解决问题,再也不找他们了。有几次,由于操作失误,已写好的大量文字突然消失,叫人欲哭无泪,只好从头再来。
记得那年厅里出书《黑土地水利人》,机关党委给我们逐人下达任务,要求用报告文学的形式采写行业先进人物,可我并不清楚何为“报告文学”。硬是找来《建国以来报告文学选》两大厚本,通读下来似乎有些感觉……
好在一分汗水就有一分收获,好在即然来到了这个“课堂”,就时时会有新的任务在等待着你,让你不能后退,不能放弃。我并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但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稿件发表在各样刊物和报纸上,也陆续获得有关奖项,油然而生的些微成就感与《水利天地》密不可分。
现在闲时翻看当年“作品”,生涩与认真跃然在目,自己也很感动。
二是,可以近距离地向先进学习
也许和成长的时代有关,我崇尚英雄,敬慕那些能在自己的领域发出光亮的人和事,曾幻想能为他们树碑立传。《水利天地》的编辑和记者工作,使我有机会部分地实现这一理想。
由于工作关系,我结识了一些黑龙江水利行业中优秀的人物和集体,并被他们在平凡的岗位上的执着追求和奋斗所感染,所激励。积极的心态是可以相互传递的,在宣传他们事迹的同时,也增强了我对水利工作方方面面的兴趣和对“献身、负责、求实”这一行业精神的理解。
这些年中,现有底稿可查的,我在《水利天地》和其他报刊、书籍上发表通讯或报告文学等三四十篇。这些采写过程,也是我在思想和业务上向对方学习的过程。
记得这里有在水利企业改革中勇往直前,一路高歌,连续20年赢利的省水利第四工程处(《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有在新班子带领下,两年中大打翻身仗的省水利第五工程处(《冲出低谷》),有 '98大水后我省水文行业率先脱胎换骨的涅磐新生(《现代化,从这里开始……》);有绥棱县以人为本,为改善居民饮水条件首开引进外资谈判的先例(《记我省第一个“BO T”项目的诞生》);有省水利科学研究院为高质量完成国家级科研课题而进行的不懈奋斗(《冲击“863”》);有一步一个脚印,在大山深处、边远地区开展水电农村电气化县建设的系列成果浏览(《小水电——我国水利行业的一颗明星》、《黑河市地方水电的功劳》、《北师河亮起来》……),还有大手笔综合治理城市水环境, 大搞“空中水库”、“膜下滴灌” 新技术,敢为人先的大庆市水务局(《“石油城”做大水文章》) ;更有将大灌区建设稳步推进的黑龙江垦区(《牵来碧波万渠 稳固天下粮仓》)……虽然我记下的只是近年全省水利工作中极小的部分,并不很具代表性。但是,就从这些有限的接触中,我仍能感受得到水利事业改革开放以来不断前行的咚咚脚步声。
我感受最深的,还要数那些活生生的水利人,“榜样的力量无穷”,他们教给我应该怎样做事,怎样做人。
记得我写过一篇文章叫《郑东植寻宝记》,主人公郑东植是方正水文站老站长。几十年来面对艰苦的条件和同学们的改行,他抱定一个心眼,为改善水文站工作和生活条件,寻求“说法”。认为:“国家设这个岗位,就肯定有用!”那劲头就像《秋菊打官司》,更像许三多。
1988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法》实行。同年,国家重点工程──“东北地区电网改造”开工。郑东植听说22万伏高压电线将架在他的蚂蚁河水文断面上,当时就急了,怕损坏断面,影响水文测流。可是施工单位叫他去找哈尔滨电业局,哈尔滨电业局叫他去找出资方——大庆,大庆叫他到长春市去找设计单位——东北电力设计院……他位轻言微,大家都只知“国家重点工程”,谁也不想弄懂“断面”、“水文”是啥。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
这天一早,老郑带领全站5个职工来到工地,把待张贴的新《水法》挂在身上,挡住了隆隆前进的推土机:“想违法吗?压过来!我是烈士,你就是罪犯!”工程停下。接着,县里开会,这位中专毕业的水文站长,面对这二三十个领导和省电业局、东北电力设计院来的专家“舌战群儒”。大讲新《水法》和省里的有关《通告》。后来,县里依法修改决定,妥善解决了问题。这件事的影响在方正县很有点里程碑的样子,人们从此知道了《水法》,也重新认识了水文站的意义。
我与《大兴安岭的水利人》主人公──赵秀娟的结识,另有一番机缘。
2004年在全省水利工作会议上,会场里坐满了各市县水务局长,黑压压的让人感觉有些沉闷。自问为何?很快找到了答案:原来近80人中只有两位女性,色彩太单调了!她们一位是铁力县水务局长王贤,我的老朋友;另一位就是赵秀娟──塔河县水务局局长。于是,我有了去大兴安岭腹地造访的愿望,径直去到塔河和她一起工作、生活了几天。
边远的林区,政企合一的体制,防火是主要任务,水利经费少,境内根本没有控制性水利工程,“大工程”只有一道大堤。因为10年前呼玛河曾涨大水淹了整个县城,人们记忆犹新。 2002年,一直承担该堤设计和现场施工任务的赵秀娟就任县水务局局长,时年37岁。2003年,大水又来了,大堤安然无恙,全县有惊无险。全县人大代表评议政府各部门工作,水务局在21个部门中排名第二。赵秀娟荣获县十佳公仆和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她的体会很女性化且意味深长:“县里防汛,就像一大家子的红白喜事。必须人人伸手,齐心协力,才能办得热闹,否则出事就是大问题!”我看到,这里的一条条河流、一座座桥函……好像全都是她自己家里的桌椅家什,稍有故障,即刻查寻维护;这里的人们,好像都是她的叔叔大爷、兄弟姐妹。
为了这“一大家的日子”,女儿中考时,她却颠簸在巡查江堤的路上,她准确预测洪峰,为抗洪赢得了主动,为了这“一大家的日子”,她带领全局积极扑救林火,又在防火淡季惦记县防火队员们的收入和生活,特地给他们安排部分护岸工程干;她以县防汛指挥部的名义给积极防汛的企业送锦旗,在“世界水日”给县各部门送纪念纸杯,与县委宣传部、妇联、文化局共同举办露天广场文化活动,诚挚地组织县人大、政协的委员们到黑龙江畔,实地汇报国土防护工作……
我敬佩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庆安县和平灌区水稻灌溉试验站站长郭彦文。这个农民出身的技术员,20多年里,钻在一片水田和两间茅屋里“研究”,居然一鸣惊人,搞出的“水稻控制灌溉”成果与河海大字教授的攻关课题不谋而合!如今袁隆平得知,亲笔为他们题字以示鼓励和肯定(《庆安米贵》)。还有立遗嘱就为一件事:“替我交上最后一次党费1000元”的水利老专家──隋铁岭(《一份不寻常的遗嘱和那些寻常的往事》);更有为水利宣传工作到最后一息的绥化市水务局党委副书记侯兴华(《一个认真干事的基层党务工作干部》)。
我的最后一篇通讯,写的是退休以后的厅领导邹本昭管理居民大院的事。我敬佩他丝毫没有“辛苦我一人,幸福大家伙儿”的感慨,只是很平实地说:“公务人员退休后,既然享有国家的相应待遇,那么回到社区,为社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应该是天经地义,很自然、很快乐的事情。发达国家的老人退休后,也都参加社会义务活动(卡特退休后还当木匠呢),我们不是总说,要‘与国际接轨’吗?”(《邹“院长”迭事》)……
这些人和事我都写在了《水利天地》、《中国水利报》、《大江文艺》等上面,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和我一样被感动,一起分享他们的艰辛,他们的成就,他们日常的喜怒哀乐;我希望大家了解,在身边的确有这么多很值得尊重和佩服的人。我相信大家会有一个同感,就是:在做人做事方面,职位无所谓高低,岗位无所谓贵践,只要认真,就会闪光。
三是,了解了相关水利知识
作为非水利专业出身的水利工作者,在工作中一个很大的障碍,就是不了解水利技术。谁不想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干得更好呢?谁不想在介绍自己工作领域时,能多说几句呢?在《水利天地》,要想写好或编好水利行业的人和事,这也是必须要过的一关。这些年写稿和编稿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我学习水利行业有关技术知识的过程。涉及水利工程、水文、土壤、化验、水库、材料……一些原本根本就没有概念的术语,“不耻上问”,尽量做到到现场亲眼看到,听人讲解明白,不怕麻烦,绝不不懂装懂,基本做到在文章中不开“黄腔”。经过这些年摸爬滚打,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现在当起“水利人”底气也足多了。
四是,享受了一个放飞自己思想的舞台
在这些年中,我还发表过三四十篇言论、杂感、随笔等。这其中有长有短,有严肃有调侃,有的是任务,多数是自己有感而发。对某些社会现象,对自己熟悉的亲人和朋友,对水文化及民族精神、行业期刊的发展走向等一系列自己平日里思考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探讨。感谢《水利天地》这一方广阔的天地,她给我提供了梳理思想,交流情感的平台,真是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