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稀土重塑“精贵”形象

■/蔡恩泽

（作者为晶苏传媒首席分析师）

世界正从石油时代走向稀土时代。

被誉为“工业维生素”的中国稀土，经过一段沉沦之后，在国家产业政策强有力地带动下，正冲破困局，重塑“精贵”形象。

风光背后的尴尬

稀土是化学元素周期表中镧系——镧、铈、钕、钐等15个元素，加上与该系密切相关的钪和钇共17种元素，统称为稀土元素，简称稀土。

物以稀为贵，这本是经济活动的基本规律。而中国稀土曾走过一段“屈辱”的路程，稀土当成泥巴卖，“黄金卖出白菜价”，令人匪夷所思。

邓小平曾说过，“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中国稀土产业在世界上拥有多个第一：资源储量第一，占70%左右；产量第一，占世界稀土商品量的80%至90%；销售量第一，60%至70%的稀土产品出口到国外。美国、日本等稀土消费大国都依靠从中国进口。美国人甚至十分眼红地说，“中国拥有如此丰富的稀土资源等于握有印钞机。”着实非常风光。

但风光的背后却是尴尬的处境，中国虽说稀土大国，却没有价格话语权，稀土产品价格长期以来一直受国外商家控制。国外一些有实力的投机商和企业在低价时疯狂购进中国稀土产品，囤积居奇；价格上涨时则停止采购，使用库存，待再次降价时再行购进。这就逼着中国稀土企业竞相降价出售。国外都是大买家，而中国是100多家出口企业一哄而上对外销售，相互之间还形成恶性竞争，互挖墙角，使宝贵的稀土短线产品钕、铽、镝、铕等低价外销，而铈、镧、钇等大量积压，结果是外商吃肉，中国企业啃骨头，在微利线上挣扎。

专家指出，目前纯度为99.9%的氧化铈为18元/公斤，过去最高卖到30元/公斤，有时稀土的价格甚至贱过猪肉。就拿提价的氧化钕来说，它的售价最少应该在110~120元/公斤之间，才能够补偿镧、铈、钇和部分重稀土元素积压造成的损失。

按照目前的价格，稀土企业的利润一般在1%~5%之间。就是最高达到5%左右的利润，卖的也是土的价钱。

而同样是买家，中国在铁矿石谈判中却屡遭卖方欺压，国际铁矿石三大巨头联手控制铁矿石市场，使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铁矿石买家毫无定价权，听任卖方狮子大张口而无还价的余地。

有鉴于此，中国国土资源部从2007年起开始调控稀土产量。2009年9月，工业和信息化产业部表示，将尽快完善相关政策法规，积极推进《稀土工业发展专项规划》和《稀土工业产业发展政策》出台，配合商务部完善出口管理机制，完善稀土出口配额分配办法，严格控制中国稀土出口，防止资源流失。

国家利益的博弈

稀土是非常珍贵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用途非常广泛，从手机到电脑，从混合动力车到巡航导弹，几乎所有现代化设备都使用稀土元素。特别是在军事上，稀土材料对提高武器装备的品质比如精准性、轻便性功不可没。“爱国者”导弹之所以能精准拦截来袭导弹，得益于其制导系统中使用了大约4公斤的钐钴磁体和钕铁硼磁体，用于电子束聚焦。“猛禽”战斗机能够实现超音速巡航功能，依托的是使用特种稀土材料制造的强大发动机以及轻而坚固的机身。此外，抗电磁干扰、水雷探测、卫星通讯等先进装备，都离不开稀土产品。

中国稀土的主要购买国日本、韩国与中国存在领土纠纷，美国则在台湾问题上构成对中国最大的现实威胁，而且是近些年世界局部战争主要参与者。事实上有些对抗已经在中国东海、黄海上演。但是，在这些对抗发生时，很少有人想到那些真正能威胁中国的战机、舰艇与导弹，监视中国的雷达上的关键部件可能就是中国不计后果出口的稀土制造的。

日本科学家曾夸下海口，“如果不用日本芯片，美国巡航导弹的精度就不是10米，而是50米。”可是，如果没有中国稀土，日本就造不出这种芯片。

美国是全球第二的稀土资源大国，仅次于中国。但美国为保护这些资源，最大的稀土矿芒廷帕斯矿早在1998年就已封存，美国的钼资源采掘也基本停止，代之以从中国大量进口稀土产品，不断加大自己的库存量。战略目的显而易见。欧盟、加拿大、日本等国家也主要从中国进口稀土而搁置本国稀土的开采。

来自美国国会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稀土金属在美国武器装备生产上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目前美国由于镧、铈、铕、钆等稀土金属的缺乏，已拖延了某些武器系统的生产周期，而未来美国包括钕、镝、铽在内的稀土金属供应，将完全受制于中国。报告还认为，如果美国重新建立稀土供应链，将需要15年的时间，并受制于基础设施投资、发展新型技术和购买专利等问题的掣肘。

4月14日，美国众议院武装力量委员会主席、民主党议员埃克·斯凯尔顿宣布，将于近期主持听证会，专门研究国防工业严重依赖中国稀土产品的问题。这一要求立即得到多位共和党议员的支持。

当中国对稀土资源实施严格管制时，美国恐慌了，于是联手欧盟向WTO组织起诉中国搞贸易封锁。这恰恰说明稀土资源的重要性，中国搞稀土资源的整合调控，路子走对了。在有关国家战略利益的问题上，不可礼让。

攘外安内的决策

严格监管稀土市场、重塑中国稀土的“精贵”形象，必须“攘外安内”。

要制定企业准入门槛，严格控制外资企业进入稀土开发领域。为了保护稀土这一不可再生资源，必须健全相关的法律法规，设立企业准入门槛，对于一些外资企业利用参股等形式对稀土进行开采的行为尤其要加大监管力度，有效保护稀土的开采和利用。

要建立国家稀土生产、销售、出口和进口的专门管理机构，统一制定相关政策法规，实行严格的管理。严格实行定额生产、定点定额出口的稀土政策，防止稀土资源用于战争目的，尤其要限制稀土出口到有核国家用于核武器、导弹、军用飞机、核潜艇等军事装备中去。

要规范整顿稀土行业，针对我国目前出现的私采乱挖现象，国家要拿出强有力的措施，该关的就坚决关掉，该合并的就坚决合并，坚决打击私自出口行为。争取在3年内使稀土出口量由目前的10万吨左右减少到2~3万吨左右，以维持稀土金属的高利润和可持续发展，确保中国长期把握稀土定价权。

要依托资源优势，把集中了全国80%的稀土储藏量的包头建设成为国家稀土新材料新技术应用产业基地，打造“中国稀土硅谷”。

要尽快建立稀土资源国家储备机制，提高资源利用率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从长远计，最有效而且最容易实行的方式，莫过于立刻禁止稀土出口，仅维持国内生产以及研发所需的产出规模，或者干脆模仿美国，从国际市场购买。

要尽快组建成立稀土学院，建设一批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技术研究开发中心，形成强大的稀土开发应用技术创新体系和自主的技术与人才培育体系。

令人欣慰的是，从2008年开始的稀土产业整合目前初见成效：通过缩减采矿点、规范采矿证管理等，今年以来稀土价格明显上涨，目前稀土品种中氧化镨钕平均报价在18.1万元/吨左右，较年初上涨3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