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的极限》摘介
2010-06-07德内拉梅多斯乔根兰德斯
文/德内拉·梅多斯 乔根·兰德斯
《增长的极限》一书,第一次向人们展示了在一个有限的星球上无止境地追求增长所带来的后果。这本书震惊了世界并畅销全球。
此书的第1版面世于1972年,甫一出版就受到极大的关注,也引起极大的争议,后被陆续翻译成三十多种文字,发行数百万册。
它首次提出了地球的极限和人类社会发展的极限的观点,对人类社会不断追求增长的发展模式提出了质疑和警告。当时正是世界经济特别是西方社会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经济增长的黄金时期而达到这一轮增长的顶峰,也正处于“石油危机”的前夜,整个世界特别是西方社会弥漫着乐观情绪。《增长的极限》一书的问世不啻当头棒喝,把人们从梦中惊醒。
在1992年版,作者明确指出,人类在许多方面已经超出了地球的承载能力之外,已经超越了极限,世界经济的发展已经处于不可持续的状态。这次的警告不再被当做危言耸听,因为当时的世界的确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危险征兆,例如粮食短缺、气候变暧、臭氧层被破坏等。正是这些因素的影响,1992年召开了第一次全球环境与发展峰会。从那以后,国际社会对资源与环境问题的忧患意识明显增强,努力实现可持续发展逐渐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
第3版,作者们进一步阐明了一贯坚持的基本观点并再次澄清了人们对《增长的极限》一书的一些误解。他们使用了系统动力学的方法,基于当前的和历史上的实际数据,对未来几十年的世界人口、经济增长、生活水平、资源消耗、环境等变量都做了“精确”的预测,为我们勾勒出了未来世界的发展趋势,并做出了“崩溃”的预言。但是,作者们并非是进行单一的预测,并没有预言“崩溃”一定会发生,而是“模拟”了未来世界发展的各种可能“场景”。在多个模拟场景中,如果人类社会照目前的发展模式发展下去,如果国际社会做出反应或采取行动过于迟缓,“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增长的极限》一书的主要工作是“模拟”人类社会的各种未来可能,而不是预测或预言地球和世界的某种必然结局。
作者强调本书提出的主题是:目前的政策将导致一个可持续的未来还是走向崩溃?该怎么做才能创造一个能为所有人充分提供充足所需的人类经济?
下面节录此书第八章《向可持续状态过渡的工具》中一些段落,供参阅。
前两次革命: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
大约1万年前,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人类人口已经达到了1000万的巨大规模(在当时来说)。人们过着一种游牧式的、狩猎群居的生活。但在一些地方,人口已经开始超出所能获得的庄稼和猎物所能供养的数量。为解决越来越少的野生资源问题,他们做了两件事。其中一些人开始迁徙,从非洲和中东的祖居地迁移到其他猎物丰富的地方繁衍生息。
其余的人开始蓄养牲畜、种植庄稼并定居下来。这是一个全新的主意。就靠这么简单的定居劳作,第一代农民以他们从来都无法预见的方式改变了地球的面貌,改变了人类的思想,也改变了社会的形态。
第一次,拥有土地变得有意义了。那些不再需要背负所有家当迁徙的人们开始积攒一些东西,其中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积攒得多。于是财富、地位、遗产、贸易、货币、权力等观念就产生了。一些人可以靠其他人所生产的剩余粮食来生活,他们就成了全职的手工业者、音乐家、作家、牧师、士兵、运动员或国王。于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出现了行会、乐团、图书馆、寺庙、军队、运动会、王朝和城市。
作为后人,我们认为农业革命是人类向前迈出的一大步。许多人类学家认为农业并不是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但却是人类养活不断增长的人口的一种必要方式。定居下来的农民从一公顷土地中得到的粮食比群猎时代要多许多,但是粮食的营养含量却比猎物要低很多,种类也要少得多,并且需要付出更多的辛苦来进行劳作。并且,农民比游牧民族更容易受到天气、疾病、病虫害、外来入侵的侵害以及新出现的统治阶级的压迫。而那些无法远离自己所产生的废弃物的人们经历了人类最早的慢性污染。
不管怎样,农业是人类对野生物种匮乏的一个成功应对。它允许有更多的人口增长,经过几个世纪后达到一个巨大的数字,从1000万增加到1750年时的8亿。更多的人口产生了新的短缺,特别是土地和能源。于是,另一场革命成为必然。
工业革命起始于英格兰,丰富的煤炭资源替代了不断消失的森林。煤炭的使用带来了土地挖掘、矿井建设、抽水、运输以及可控燃烧等诸多实际问题。这些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其结果就是劳动力大量集中到煤矿和工厂周围。这一进程将技术和商业活动提高到人类社会的一个显著地位上——超过了宗教和道德。
于是所有的事物再次以无法想像的方式发生了改变。机器,而不是土地,成为生产的核心手段。公路、铁路、工厂、烟囱在地平线上冒了出来,城市也在不断膨胀。这些新工厂周围的空气和水污秽的程度难以用语言表达。绝大多数工厂工人的生活水平远远低于农民的生活水平。
对于生活在今天的人们来说很难评价工业革命对人类思想的影响有多么深刻,因为这种思想仍在支配着我们的观念。随着欲望的扩张,随着市场变得越来越广阔,人类同自然界其余部分的结合就变成了最赤裸裸的工具主义。
这种赤裸裸的工具主义带来了难以置信的生产力和一个目前以各种不同的满足水平养活着60多亿人口的世界——比农业革命前多出了600多倍。广阔的市场和膨胀的需求导致从极地到赤道、从高山之巅到海洋深底的环境破坏。工业革命的成功,同此前的群猎和农业革命的成功一样,最终也给自身带来了短缺——不仅仅是猎物,也不仅仅是土地、燃料和金属,而是整个地球环境的承载能力。人类的生态足迹已经超出了可持续的水平。这种成功孕育了新一轮革命的必要性。
下一次革命:可持续发展
正如公元前6000年的农民,无法预见到今天爱荷华州的谷物和大豆种植量,或公元1800年时英国煤矿的矿工无法想像今天的丰田汽车生产线一样,今天的任何人也无法描述世界从一场可持续革命起会怎样向前演进。像其他伟大革命一样,即将到来的可持续革命也将改变地球的面貌,改变人类个性、制度和文化的基础。像此前的革命一样,它将需要几个世纪的时间才能全部展开——尽管今天它已经开始了。
可持续革命将是有机的,它将从数亿人的想像、洞察、实验和行动中产生出来。使其发生的重担不会落到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的肩上。没有人会受到这种托付,但每个人都会做出贡献。
人类无知的程度之深远远超过我们大多数人愿意承认的水平。当全球经济作为一个更加一体化的整体比过去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时,当这一经济正在逼近这个神奇的复杂星体的极限时,当需要以全新的方式思考时,更是如此。现在没有人充分了解这一点,也没有一个领导人理解这种形势,无论他们装成多么权威的样子。没有一个政策应当囫囵个地加于整个世界。如果你输不起,就不要下赌注。
世界领袖们丧失了学习的习惯和学习的自由。在某种意义上政治体制已经演进到了投票人期望领袖们能对所有的问题都给出答案的程度,在这种体制下只指定少数人去当领袖,并且如果对他们开出的药方不满意就很快把他们拉下马。这种不合理的体制损害了人们的领导能力,也损害了领袖们的学习能力。
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说点真话的时候了。世界领袖们在如何把世界带入一个可持续社会方面知道得并不比其他人多,他们中的大部分甚至不知道这么做的必要性。可持续革命需要每个人都像一个善于学习的领袖一样在某个层次上采取行动,从家庭到社区到国家到世界。也需要我们每个人都支持领袖们,允许他们承认不确定性,允许他们真诚地进行实验,并允许他们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