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不会再演杜小月
2010-05-31孟静
孟 静
见到袁立,她上来就问:“为什么采访我?”这个问题她问了好几遍,大约在心中萦绕不去。她的纠结、复杂、脆弱溢于言表,以至于她的叙述是片断式的、发散型的。临走时她嘱咐:“不要写太多我的性格。”
《铁齿铜牙纪晓岚Ⅳ》播出在即,回歸的小月却让他人紧张,她旗帜鲜明地说:“演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杜小月最后一部戏,我再也不会演杜小月了。”
能看出她对这部戏、这个角色的爱恨交织,她用了很长篇幅来描述这段心路历程:“第一部是蛮放松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看着很热闹和通俗,而且我根本没想到杜小月会被这么多人喜欢。第二部的收视率依然很高,我觉得可能是搭了第一部的顺风车。但是第二部,我就觉得心情跟第一部有点儿不一样了。第四部则是使劲儿在憋,编剧也是,感觉是那种——我要做一个很高收视率的东西,我要……一个人如果有太多的‘我要……我要……,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参演第四部的原因是,我是一个非常孩子脾气的人,觉得好久没玩儿杜小月的游戏了,又在网上看到好多网友希望杜小月这个角色出来。杜小月特别可爱,这个角色不属于任何公司,也不属于任何一部戏。我觉得上帝在我非常合适的年龄,给了我一个礼物,让我展现那份灵动。但是到了第四部,我眼见着杜小月越来越不可爱——她很沉闷地回来,就像秋天的大闸蟹一样被捆绑了很多绳子,这让我没有办法施展手脚。但我的年龄也在成熟,我不想老演一个重复的角色。”
袁立很喜欢表达,每次看到她的博客,针对各种传闻的回应,她的语言是机灵的、快速的。别的女演员想上位搞个新四小花旦,把袁立算上了,她立刻声明:炒作不要捎上我。网友批评她的红毯穿着惊悚,她道歉:不好意思,“雷”到了大家,也“雷”到了我自己。
“我是个非常敏感的人。”袁立的敏感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了。听起来耸人听闻,但却是真的。她不是个漂亮的小毛头,爱哭闹,母亲不怎么喜欢她。还不到1岁半,袁立就有了朦胧的记忆,母亲把她放在窗口,吓唬说:“再哭把你丢下去。”1岁半时,袁立有了洋娃娃似的弟弟,她被送到了上海姑姑家。这段往事被袁立写进了书里,母亲看到很生气。袁立对母亲说:“确实是你给我的印象嘛,我实话实说不行吗?”
“因为敏感,我可能成为一个比较好一点儿的演员,但是因为敏感,我也会成为一个很累的人。在剧本里面,在情节里面,我是安全的;在生活中我却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喜欢演戏。”第一次报考上海戏剧学院时,面对监考老师,她突然敞开心扉,讲了藏在心里多年的挣扎与折磨,老师叹口气:“孩子,你对生活太没有热情了。”她落榜了。
凭着俏丽的脸蛋儿,什么都不会的她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电影学院,但很快就退到了全班末尾。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同学们不愿和她一起排小品,她永远独来独往。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伤害,她都会储存起来,艰难地消化,而这个行业,又有种种伤人的场合,对于别人也许不那么深刻,但对于袁立,却全部镌刻在心上。
袁立的第一部电视剧是《雷雨》,剧中她扮演一个新添的角色,风光无限的大小姐,但戏外,她有强烈的挫败感。“那个时候台湾演员刚刚开始来大陆拍戏,台湾演员和大陆演员的待遇截然不同。”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拍一场骑马戏时袁立摔断了胳膊,剧组负担了第一次的医药费,再做手术时却不再管了。她曾经带着律师去和剧组交涉,结果却一无所获。“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把胳膊摔得那么惨,然后还受到了那样的待遇……我还没有准备好,就遭受了这么多的重创——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礼物,让我越来越坚强。”
几年前,海岩有一句话形容袁立:青春的躯体里,有一颗沧桑的心。“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很活泼,怎么她写出来的东西是那样的,怎么她心里面放了那么多的悲伤。其实我并不像自己表面那样,是一个直率的人,我只不过是有些率真,没那么圆滑,没那么世故。我是蛮能忍的一个人,不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所以我看待事情会更冷静一些。我觉得一个演员需要一颗坚强的心、一个好的身体和判断力以及不断的学习。而且上天没有让我一夜爆红,我觉得这样很好,让我慢慢去煲这锅汤,让它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在演《纪晓岚》第一部时,张铁林送过袁立一句话:有礼貌地、有教养地对待任何人,但不许任何人控制你。不能允许被别人“控制”的袁立说:“我讲出来的话是经过考虑的,我可以担当我才会讲,可能我和别的女孩子有区别的地方就在于我能够担当。”
“我喜欢跟那些非常有责任的,兼具有文化的、非常正面的能量在一起。”她一字一顿地说。
(水云间摘自《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