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印度〕西塔·克里西南

我按响门铃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就像平常一样，妻子过来开门。她还未睡，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在客厅里等我。我放下笔记本电脑，梳洗一番，径直朝卧室走去。我开始忙碌那本没写完的书。

妻子端了一盘蛋糕走进来。“我们一直等你到十点钟，时间太晚了，两位老人实在坚持不住了。”她说着递过蛋糕来。我被她的话刺痛了，这是女儿的第一个生日。愧疚让我感到自己不配吃这块蛋糕，每咬一口都难以下咽。

“卡蒂克，看着我。”妻子说。我把目光从书本移到她的脸上，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结婚两年以来，我问过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晚回家吗？我要求过你带我出去玩吗，哪怕是你经常独自散步的公园？我告诉过你只身一人参加家庭聚会的感受吗？”

我把头转向书本。

“卡蒂克，请看着我好吗？今天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总有一天我会面对这个问题。

“不，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

“真的吗？你说吧。我知道，你是不想让父母失望才结婚的，而我因此成了你的新娘。但是我们的女儿嘉吉有什么错？她没资格管你叫爸爸吗？”妻子的眼泪缓缓流下，她以前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

嘉吉对我来说很特别，她的名字让我想起生命中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对不起，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不能确定你能否接受真相。你不是我的初恋，也不是我最爱的人。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像她那样让我难以忘记，她是我人生的唯一。”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不能想象离开她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你妈妈提过这件事，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妻子打断我的话。我一点也不惊讶，两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秘密暴露无遗。

“卡蒂克，你知道吗？我也被‘人生的唯一背叛过。”

她的话让我困惑不已，她难道在说我？

“是他，不是你。他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我也曾希望他是最后一个。就在我们订婚五个月后，我才知道他有妻子。父母悲痛不已，我也陷入人生的低谷。我曾经两次自杀均被救下，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我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尽管我不能忘记过去。”

我感到不知所措。

“卡蒂克，我知道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我也知道无论你如何努力，她也不可能再接受你。为一个感受不到你的爱的人哭泣值得吗？忽视一个渴望你的爱的人公平吗？看着我的眼睛，你就找不到哪怕一点点我值得你爱的地方吗？卡蒂克，我知道你心里还留着我的位置，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了希望。所以，我问你一个你曾经问她的问题——请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爱我，我们的女儿嘉吉就是证明。”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妻子也已经泣不成声。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平生第一次，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是的，初恋难以忘怀，值得一个人铭记一生，但是你不必浪费一生的时间去祭奠已经逝去的爱情。

有时候，你得到的是你想要的。

有时候，你得到的是你需要的。

但是，你一定会得到值得你拥有的。

（陈杜鹤摘自《海外文摘》2010年第6期，张 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