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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2010-05-14

中国新闻周刊 2010年42期
关键词:店里天才

我为什么不会写作了

生完孩子之后,我几乎很少写东西,话说老蚌生珠,大有变蠢的可能。既然蠢了,遮掩是最好的办法,又蠢又话多的女人,我引以为戒。

为什么人年轻时总有很多东西表达?其实见识并不多,什么都才开始领悟,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惟恐别人不能及时分享,坐在电脑键盘前有一种熟手弹钢琴的冲动。多产的时候,我可以一天工余写两至三篇风格迥异的文章。那时候稿费低廉而激情高涨,甚至有一本杂志貌似专为我印刷,连带封面封底全给我包圆了。家里有个榉木电视柜,就是两周之内写出来的。

那时候听到很多关于创作带来财富的故事,不知现在为什么听不到了。有女朋友想要一双名牌跑鞋,男朋友是画广告画的,就说:等我画一双出来送你。我以为这是最浪漫的爱情。

那时候,五对情侣相约去云南。我和一女孩睡一张大床,夜里把手脚搭在她身上,白天她还向老公投诉,我印象深着呢,今年却听说,他们离婚满2年了。

无语渐多也无啥可写。慢慢地稿费数字就变三位数,有时还是两位数,转载的。

有个前途大好的哥们儿一直贪玩。情人去年突然抱一儿子如圣母莅临,问他要200万。哥们儿顿时失去了董事会席位,避难海外,再没见过。

去上海约一对恩爱夫妻吃饭。在洗手间女的拉着我哭半天,说很久没有做爱了。我说天杀的,那还干吗投资二套房啊?她说,不然怎么活呢,东西都贵得不认识了,小舢板不绑在一起,更没法搏击风浪了。

间接认识的一同行,其妻最擅长在圈中扮恩爱。有一摄影记者曾叹: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未久听闻小三在微博上搞直播,说给他生了一儿子,自诞生之日起跟他撇清关系,永不相认。

我承认生活比戏剧更精彩,否则没法解释剧本越来越没人看了。收视率高的台词必是顺口溜,它和生活越来越南辕北辙,服装华丽的表演越来越像木偶剧,看着也像个人,就是关节发硬——拍个精武英雄吧,你看到的是天山黑侠;拍个山楂树吧,你看到的是矫揉爱情。如今的时尚不打闹不成席,谁料却越打闹,越悲凉,透着股没底气的伤。

强势女点醒梦中人:女人因为经济和认识的不平等,只好用爱来强加解释,不懂得独立只愿意依附他人,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冷语过如秋风扫,真是一层风雨一层凉了。

文/任田

一只胜利大逃亡的鸡

很多年前,有一只鸡从我手中跑掉了。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秋天早晨,我一觉睡到九点多,起床后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剃须。突然,卫生间一角发出的奇怪的扑啦啦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被捆起来的漂亮的金色大公鸡。我笑了,因为我妈做的白斩鸡我认为全球第一。那时候,我还在写诗。我想像着鸡们从野鸡被训练成家鸡,然后温顺地被人类宰杀、拔毛、烹制、分块、装盘,最终很失败地进入我们肚里的过程。我怀着做人的傲慢怜悯着这只鸡。

刚吃了几口粥,就听到我妈喊:“不好了,小毛,鸡跑掉了!”我从厨房出来,看到我妈站在客厅里,正与站在阳台栏杆上的那只鸡对峙。我妈说:“这可怎么办,捉它吧,它要是跳下去摔死怎么办?明天是你爸生日,我准备明天杀它,摔死了就不新鲜了。”我说:“哄它下来吧。”于是我和我妈轮流向它献媚,温柔地咯咯地冲它呼唤,然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它就是不上当,傲慢冷漠地站在阳台的栏杆上。这让我烦躁起来,我说:“妈,我下楼去,你撵它,摔死它省得宰了。”我妈说:“只好这样了。”

我们家在三楼,我到了楼下,往上面看,发现它真的是很挺拔英俊,但谁让它是一只鸡呢,鸡活着的意义不就是让我们吃的吗。我冲上面喊:“妈,赶它下来!”我妈一声吆喝,它飞了下来。我看着它,那一瞬间我目瞪口呆,因为它飞翔的姿态沉稳、流畅,透露着股果敢与坚毅,像一只金色的鹰。它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落下来,我以为它落地后会趴窝,却没想到它落地打了个漂亮的旋转,顿了顿,就开始跑了起来。

我和它在两幢楼之间开始了追逐,有好几次,我差点儿就要捉住它,它却总是在离我手指几厘米远的地方跑掉。我妈在楼上抱怨:“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一点用都没有,连只鸡都捉不到。”她的话更让我恼火,可这时我却没什么力气了,逮一只鸡需要多少复杂的动作啊,而且因了它的跑掉我早餐也没吃好。它终于摆脱了我的追捕,从两幢楼之间跑掉,跑到了大街上。虽然我很愤怒,差点失去理性,但我真的不敢为了一只鸡在车流中奔跑,那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啊。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它后来的命运。它是被别人捉住,还是被车碾死了呢?然而,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在生活的泥潭里摸爬滚打得越来越疲惫,我更希望出现这样的一种结局,那就是它跑出城市,跑进乡野,跑进深山,恢复本真的野性,在鸡的驯服史上写出辉煌叛逆的一页。我想象着在某一个秋天的早晨,它沐浴着美好的阳光,站在高山之巅,骄傲地打着鸣,仿佛是在说:我是这天地之间一只自由的鸡。

文/余毛毛

算死草

国家的房产政策是越来越紧了。有一已婚女孩想把现住的一套一居室送给父母,再买套大点的房子自住,无奈过户费实在太高,便有损友支招:“和老公离婚,房给老公。爸妈离婚,换老公和老妈结婚,房产证加妈名。老公再和老妈离婚,房给老妈。然后两代人各自复婚。”这样,购买大房子的时候还能获取首套房的优惠政策。

理论上,这不是不可行。几块钱开张离婚证,却能省几万甚至几十万,利字当头,就不怕没人愿意铤而走险。虽然说起来婚姻不是儿戏,可想想,上海世博会都有市民为了多拿一份世博礼包而离婚分户,当年又有多少人为了一张绿卡和老公假离婚和老外假结婚。这世上有些人过日子真的是很会折腾很能算的。

我身边有这样两类人。一类人整天想着赚,一类人整天想着算。想着赚的那类朋友,见面就问:“最近有什么发财机会没?”“我准备把我的年假卖给公司换钱。”他们连中央七套农业频道的致富经都很感兴趣,觉得看看人家养乌龟猪仔是如何赚钱,也是对自己赚钱智慧的某种启发。而终日想着算的那批人,则关注央视二套的生活小窍门,见面就跟你分享:“香蕉皮洗碗环保又节约洗洁精哦!”“餐馆里吃饭的擦手巾拿回家洗碗真的好!”

我有一次去做头发,旁边的两个阿姨自己买了染发剂来店里染发。一个说:“划算吧?欧莱雅品牌染发店里起步就是388块一个头。我们两个头这样算下来才一百块不到!”另一个说:“是啊,还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欧莱雅还是假的。”一个又说:“店里很多东西都挂羊头卖狗肉。我很爱惜我的头发的,从来不敢用店里的洗发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散买的灌到资生堂的瓶子里。”另一个说:“可是花了钱,不用他们的洗发水不是便宜他们了么?”一个说:“不要紧啊,信不过他们的洗发水洗头,但可以拿回去洗羊毛衫羽绒服啊。”

接着话题深入到如何晚上睡觉时头上套个超市的塑料袋,可以一周不来店里做头发依然不变形……我看见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店里的音乐越放越响亮。

相信我,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有一次我去买大闸蟹,旁边一位阿姨为了压价故意找茬:“你这蟹一看就不是贵族血统,人家好的螃蟹,扎蟹的绳子青是青白是白,粗粗一根,两根一拧,都能当腰带用。”蟹贩子讽刺她:“扎蟹的绳子扎裤子,您也不嫌腥气?”阿姨什么道行,她说:“腥气就是你蟹不好了。”

所以,有朋友说,假离婚还可以设想,和丈母娘假结婚听起来太匪夷所思,可我觉得,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省那么一大笔钱,做丈母娘的未必不愿意。

文/上上签

天才的雄性指数

在探索“男人这东西”时,《失乐园》的作者渡边淳一先生有个观点:“在升学考试中胜出的几乎都是性欲寡弱或是养成了抑欲习惯的年轻人。其结果就是,越是能考入名牌大学,学历越高的男人,其雄性指数就越低。”这个说法有些骇人听闻。尽管对于天才的雄性指数,我们心里早已达成隐隐约约的共识,只是这共识一直未经验证仍处于八卦阶段,而经有医学博士头衔的渡边先生这么一说,不得不设想该观点或许有其医学根据。引用这个观点,若触及某些敏感的灵魂,只能说,请不要对号入座,如有巧合,纯属意外。

当年成吉思汗侵犯欧洲,一路打仗一路播种,很有些像雄狮用尿液给自己划势利范围,以致赛克斯先生写道:“成吉思汗可能是历史上最成功的播种者……这位以勇武著称的统治者,令其子孙在欧亚两洲繁衍。现全球最少有1600万男性与成吉思汗有血缘关系,甚至英国及欧洲皇室,亦有其子孙。”

但这毕竟只是百年难遇的特例。有许多天才的雄性指数,那是真的低,艺术史上这类现象似乎尤其明显。

据说亨利·詹姆斯和达·芬奇至死都是处男身。好玩的是,达·芬奇曾雄心勃勃在他的女性生理结构图中画了一根管子,“从子宫直通乳房”,以指导他的同时代人了解女性身体。鉴于他的处男身份,敢于犯这样的错误实在是勇气可嘉。普鲁斯特就更别提了,身体柔弱得喝水以滴计算,皮肤过敏到洗一次澡要用十来块毛巾,通宵不睡就因为睡衣上的别针位置不对。这样的天才,除了在长得能憋死人的句子里意淫,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或许正因为这些“反面典型”,以至于当村上春树一面写小说,一面挑战马拉松和铁人三项时,我们便很关心当他长跑时究竟在想些什么。也因为此,当《非诚勿扰》出现一个也和村上一样热爱铁人三项运动的中科院博士时,各位佳丽就像围观一个稀有物种。

天才都有一个共通点,即对某事物的专注。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一个人在某方面投入过多的精力与热情,在其他方面,自然就疏离甚至力不从心。

不过,我们在这里叽叽咕咕地八卦,天才肯定根本不在乎。因为,即便像成吉思汗一样勤勉能干的播种者,为种族繁衍做出了不小贡献,那也仅是人类迈出的一小步,而他们从事的事业,则事关人类那一大步。

文/寇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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