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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解开富士康“跳楼”背后的密码?

2010-05-14李富永

杂文选刊 2010年7期
关键词:赵刚平均水平最低工资

李富永

尽管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关注,但深圳富士康员工接连跳楼自杀的频率,似乎在以无可阻挡的加速度,以群起效仿的节奏快速蔓延。

也许这些年轻的生命,是在用鲜血来抗争现实的冷漠和残酷。那毅然决然的自杀劲头,那无声无息的死法,分明透露着他们内心的绝望:他们不希望引起别人注意,他们不相信谁能改变这冷酷的现实。

许多人士发现的症结是:这些第二代农民工性格脆弱,没有经历过父辈那样的磨难。然而,如果仅仅停留在这一层面,显然是对背后的社会矛盾的回避。的确,与父辈相比,这些第二代农民工没有父辈那样坚韧,没有经历父辈那样的磨难,但是,生长在城市里的“80后”、“90后”,同样也没有呀?怎么自杀的事件偏偏就密集地发生在农村出来的“80后”、“90后”身上?

这是因为目前的社会地位落差,在第二代农民工眼里更大了。除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城乡落差外,行业间落差、地区间落差、社会阶层间落差,全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了。处于社会最底层、被社会边缘化的感觉时时压迫着他们。他们失去了退路。

上一代农民工的确磨难太多,被长期拖欠工资讨要无果后,只能冒险爬到广告牌上吸引媒体,以此换来社会的关注。这样的无奈,这样的“作秀”,在他们眼里是屈辱,他们宁可默默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向人哀求。不是他们脆弱,而是他们的父辈太能委曲求全、太能在恶劣的环境下求生了。

第二代农民工尊严意识觉醒了,但他们遇到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更大了。无形中的社会等级,把他们划到了最底层。在靠近香港的这个地方,在灯红酒绿的深圳,他们干的是苦活累活,但每月工资只有一千元上下,要想多挣,就要没日没夜地加班。甚至加班的机会都要竞争。长期生活在疲惫、枯燥、单调中,又看不到任何变化的希望,很难不生出厌世情绪。

社会的落差有多大,先看经济方面。据学者刘植荣统计,中国最低阶层的工资是平均工资的21%,而世界平均水平为50%;中国公务员工资是最低工资的六倍,世界平均水平为两倍;中国国企高管工资是最低工资的九十八倍,世界平均水平为五倍;中国行业工资差高达3000%,世界平均水平为70%。

收入差距过大的问题,《人民日报》的记者也注意到了。该报近日报道了一组例子:赵刚在一家国有金融控股集团任部门经理,税后年薪八十多万元,加上房补、车补、书费、健身费、休假补贴、补充养老保险以及各种临时性的“福利”,实际收入在百万元以上;赵刚的高中好友小灿在中部一个地级市的加工企业上班,企业效益好,年工资总额四万多元,在当地属高收入,但同时要还房贷、供孩子上学和老人看病;赵刚的小学同学王培仍在老家务农,一年到头累得要命,纯收入只有两万多元,还不抵赵刚工作一星期。

类似富士康这些年轻孩子的自杀,不仅应引起社会的悲悯,更应引起社会的反思:我们是否太不在意老实人了。这些孩子的弃生,并没有招惹任何人;可有的人就不,他们死前抱着“赚一把”或“拉个垫背的”的念头,轻则贪污抢劫,重则杀害无辜。全国接连发生了三起砍杀幼儿的惨剧,如果不是武警、保安全动员,把校门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起!

和这些恶魔相比,这些农民工的下一代,是多么的隐忍、多么的克制!不能再继续漠视他们了,不能把他们逼向反面。

【原载2010年5月28日《中华

工商时报》】

题图 / 暗面 / 奥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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