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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刘兴雨

2010-05-14

杂文选刊 2010年7期
关键词:历史

李 磊

刘兴雨,以《追问历史》一书出现于当今“杂”坛。我和刘兴雨有着近三十年的交往,做为兴雨的老朋友我喜欢他的杂文,更看重他的人品。如果读者能了解生活中的他,就会发现文如其人的刘兴雨堪称可亲可敬的当代杂文作家。

我和兴雨相识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当时我是小科员,兴雨时任《本溪日报》副刊编辑。一次我写了一篇特写《山城有这样一群刑警》,找到文艺部主任林溪岩,林溪岩将我引荐到兴雨跟前。在报社大楼三楼靠阴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兴雨热情地接待了我,并提出一些中肯的修改意见。没有一点常见的那种我给你看稿,就在你面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指手画脚的编辑架势。我不由得打量起与我相对而坐的这位年轻编辑,留着一个小平头,矮矮的个子,微胖的体形,鼻子上架着一副瓶底似的眼镜。团团的笑脸透着一种亲和力,交谈了近两三个钟头。握别时我感到兴雨的手很有劲儿。便问:“练什么的?”兴雨笑答:“习过八卦。”此后二十几年间我和兴雨这种作者与编辑的关系一直没断,在他的指导下我又相继发表了一些东西。令我感念的是,我过去当兵时头部负过重伤,三年前,旧伤复发,我一度行走十分困难。兴雨经常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或抽空陪我到公园散步,或相约到附近山上茶楼促膝长谈。

《追问历史》一书出版后,兴雨将一本签名书赠我留念。他写道:“都云作者痴,你解其中味”。兴雨时不时就买书相赠,鼓励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坚定前行。

刘兴雨本该成为诗人,诗写得好,“诗龄”也长。他属羊,草原上的羊有哪一天不在自由地歌唱。不过当诗的旋律第一次从兴雨的血管内涌出的时候,倒是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我怎么能写诗呢?”那是举国上下开展诗歌竞赛的年代。一次,学校组织初二的学生到工厂进行学工活动,放眼望去,远处的工厂烟囱高耸入云,侧耳聆听,从工厂车间传出的机器轰鸣声仿佛是一首交响曲。兴雨来了诗兴,《我走在上班的路上》的组诗冒了出来,由王绍田老师推荐,刊登在学校的黑板报上,校园里一片赞美声。激情燃烧的岁月,兴雨的创作激情比别人燃烧得更旺,大有一发不可收之势。直到兴雨真正当上一名工人,写诗仍然是他生活的重要内容,乃至他现在提起最早给他发诗的编辑孙承、赵福元还念念不忘。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1979年兴雨怀揣着诗一般的理想走进辽宁师范学院中文系的课堂。为了丰富校园生活,提高同学们的写作和艺术欣赏水平,兴雨担任了该院《新叶》刊物的主编。兴雨在林雪、董学仁等诗友兼编委的支持下,后将《新叶》改为专门发表诗歌作品的专刊。由于辛勤耕耘,《新叶》在全国高等院校独树一帜,声名鹊起。诗的乳汁奶大的孩子不缺钙,这帮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最早全文转载了轰动全国诗坛的徐敬亚的诗评《崛起的诗群》,结果惹来麻烦,涉及到兴雨等人的毕业分配问题。幸亏当时负责调查处理此事的省委宣传部一名谢姓同志,通过调查发现兴雨等人是正直向上的青年,只是由于领导者还受“左”的思想影响,对新潮东西横加指责,遂从中斡旋,使这些青年人没有遭受更大的压力和打击,兴雨被分配到本溪一家干校工作。常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不长时间,兴雨被本溪日报社所相中,调入文艺部做副刊编辑,这对兴雨来说犹如羊找到肥沃的草原。兴雨将发表的诗整理成集,取名《偷来的欢乐》。

不知道读者朋友是否看过刘兴雨写的《五十岁,难以定义的年龄》那篇文章,文章结尾写道:“对社会上的应酬,我基本上能推就推,时间长了,别人知道我不愿意应酬,什么宴会之类也就不再找我。但有的人我却不能忘记,尤其是那位已经故去的老友,他溺水而死,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山上,已经将近二十年了,每到忌辰,我都要到坟前祭拜,几乎没有间断。前两天再去时,整个山头长满了榛子棵,他的坟埋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我只好把烧纸留在山上,心到神知了”。字里行间充满了怀念亡友的深情。亡友已去,可生活中的真情仍在延续,亡友撇下爱妻和一个男孩,从男孩上中学直到考入大学,他都在关注着。孩子上大学那天,兴雨到火车站送行,他想,老友若看到孩子考上大学,该会多高兴啊。

“交友当交刘兴雨”,这是已故作家马牧边老先生对刘兴雨的人格评价。马老先生一生从事教书事业。解放前,在国内就是很有名望的作家,历经沧桑,命运坎坷,晚年又遭受病痛折磨,生活有些凄凉。刘兴雨作为马老先生的私塾弟子,当时的创作正处于巅峰期。他承担起照顾老师的重担,身前身后,端水喂药,这令马老感动不已。老人生前还有一个最大的愿望,想把多年精心创作的散文整理出版,由于经济原因,迟迟不能如愿。老人去世后,兴雨一边帮助整理文章,一边四处奔波联系,他找到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曾宪三同志,争取到一笔创作资金,在冯金彦的帮助下使该书得以面世,为世人留下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刘兴雨真诚处世待人的事例不胜枚举、有口皆碑。本溪有位著名的军旅作家,前些年因创作《雪白血红》引发矛盾,一度被隔离审查。兴雨得到消息后,置个人能否受牵连于不顾,挺身而出,一次次去探望。有时,被哨兵拒之门外,兴雨买来时鲜水果等礼物托人转交。因好友被隔离处是一座高墙内的平房,两人一个墙里、一个墙外,交谈起来十分不便,兴雨将自己六七岁大的孩子带去,放在窗台上,当传话筒,对此,兴雨的好友一直念念不忘。

兴雨在生活上一向节俭,他家里的电脑已用十年,很多部件运转不灵,只能勉强打字,可他舍不得钱更换,但当他听说中学时的班主任老师喜爱电脑但却没有时,毫不犹豫给他弄了一台,并亲自送了去。已经是将近四十年前的师生关系,可兴雨一直不忘老师对他的关照。

戊子年春节放假,兴雨从初一到初七串门日程安排得格外紧凑,探望的对象全是在岗时对兴雨关心过、帮助过,现已退休回家的老领导、老编辑、老记者,包括一些老作家和兴雨以前的老师,所到之处留下的是兴雨深情的感激与问候!

做人和做文的要求有时是一样的,不能用真诚打动读者的作品不会富有生命力。同样,不能与人真诚相处的人,人格上肯定有一定缺陷,一生中没有朋友。兴雨,是位具有人文情怀的作家。

常写文章的人都有体会,文章的胆很重要。胆是人体的重要器官,从文学角度讲,胆同样是一篇文章的重要元素。

兴雨非常欣赏那句“放胆文章拼命酒”的名言,可我知道他并不喝酒,只是兑现了前半句。在写作风格上他继承了鲁迅的衣钵,敢于直面人生,用犀利的笔锋对中国的历史和传统文化进行深刻追问和反思。在读者中引起强烈的共鸣。如被收入《中国文史精华年选》一书中的《谁打响抗战第一枪》和《最后的试卷》两篇文章,历史早有定论的东西,还有必要去剥丝抽茧、费劲巴力地剖析吗?兴雨在《追问历史》一书后记中写道:“我们过去所学的历史,很多史实并不清楚,有的解释不能让人信服,甚至让人产生误解,所以,我想做一点澄清的工作。”岂止是一点澄清的工作,《追问历史》一书,刘兴雨耗其五年心血,核对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反复论证,最终形成了文字,其间,又数易其稿。

兴雨的工作目的,就是想把历史的文化长卷铺开,让现实生活中的人们从上面走过,从而寻求今后的道路。

《追问历史》出版后,产生很大的轰动效应。多次荣登北京、广州等地图书排行榜,一位大学历史系教授向大学生推荐课外阅读书目,古今中外共推荐六十本,篇目虽然几经更换,但《追问历史》一书始终留在名单上。一次兴雨上街,见书摊上有《追问历史》一书,便买来一本,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盗版书,弄得他哭笑不得。由于太忙,他不能马上秉笔《追问盗版》。报社领导交给他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每周写一期《荐读余墨》。顾名思义,就是每周在报纸上向读者推荐一篇好文章,再由他写些感言。读者对这些“余墨”很感兴趣。可有谁知道生活中的刘兴雨也有不少烦心事。人过中年,还孑然一身;职称还是那个副高职称;挂个《洞天周报》副主编的头衔,集审稿、编辑于一身,一篇稿换不来多少稿费,但兴雨始终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辛勤笔耕。他把荐读的视角放在百姓关注的问题上,击要害、讲真话,笔锋不减,有时令读者为他捏一把汗。兴雨不屑与光说不做、动辄拿出教师爷架势的作家为伍,而是以一个人文工作者的眼光、道德和良知观察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经过理智的思虑,他把饱蘸深情的语言捧献在他奉为上帝的读者面前,《浮世沉思》就是在这种草根情怀的驱使下凝结成的文字。写完《追问历史》之后,他意犹未尽,写下了《重说历史》作为《追问历史》的续集,我期待它早日问世。

【选自《新浪·博客》】

题图 / 接力 / 丹尼尔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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