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

张艳霞

缘于工作的关系,小魏常要出入酒吧等一些娱乐场所。

如此便遇上了她。

她每个晚上都会周游于酒吧与其他娱乐场所之间,像一朵夜间盛开的玫瑰一般。她的笑声往往会很放肆,放肆地笑着,笑得响亮又很嚣张。

小魏也渐渐熟知了她的大名:“夹竹桃”。初听这个名字,小魏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起一种植物的名字呢。这真让人难以捉摸。

会过几次面后,小魏和她也有些熟了。有次,小魏请她喝酒,小魏问她,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名字呢?她只是看着小魏,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有不同于这里其他男人的气味。她的这句话,足够让小魏骇然。

小魏其实是便衣警察,奉命潜伏在酒吧等娱乐场所调查最近暴行的贩毒事件。

不过还好,那句话之后,她对小魏也很友好,没再说出类似的话语。这让小魏忐忑的心多少有了些平和。

她的酒量很大,但她的脾气和她的酒量一样的大。

一次,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拉她喝酒,她不肯,男人硬拉她时,她居然拎起一个酒瓶就砸男人的脑袋,砸得男人满头是血。和男人一起来的几个人立刻恼了,可刚站起身就坐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在她的身后,居然已站了五六个拿刀的痞子,那些痞子的刀,在灯光下直晃得人两眼发慌。

一个晚上,她和小魏喝酒,她喝得有些多了,喝得满脸涨红,眼中竟隐隐有了些泪。在此之前,小魏从没看她有过泪。

她看着小魏说,想不想听个故事?

小魏说,好。

她就说了个故事,一个女孩的童年故事。女孩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区,山区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必须要有个儿子才算有后。如此就连生了五个女娃。女孩是家中的老五,家里原本就穷,再加上女孩和姐姐们,家里的困苦更可想而知了。女孩从小就有一顿没一顿的,身上穿的,也从来不觉得暖过。女孩七岁时,被送去邻村的一家男孩家做童养媳,那男孩比女孩大2岁,从小就有精神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和女孩一起玩,坏的时候就会拿棍子打女孩,狠狠地打女孩,打得女孩满地翻滚。女孩13岁那年,男孩家居然安排女孩和男孩圆房,在圆房的前一个晚上,女孩跑了。

讲到这里,她忽然就不讲了。

小魏问,那女孩13岁以后呢?

她忽然一笑,说,没有了。然后她站起身,跑到吧台前,又问招待要了杯酒,然后看也不看,就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的贩毒比较猖獗,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毒品,但除了抓到几个小角色外,一无所获。小魏接到局里的电话,说可能是大毒犯王老黑在动作,但暂时还没找到罪证,局里要求小魏要盯住酒吧等场所,伺机寻找证据。

小魏隐隐感觉与她有些关联,有次,小魏试探性地悄悄问她,有货没?她却笑了,反而说,我可是良民啊,犯法的事我可不做的。

几天后,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大帮人来酒吧找她,口口声声说她迷惑了女人的男人,要砍了她。还好小魏帮她从后门逃脱。小魏认识那个女人,是王老黑的老婆。

事后,她请小魏喝酒,感谢他救她一命。

她又喝了很多的酒,她问小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小魏想了想,说,很多时候,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但我想,有时候也可以改变一下。

她没说话,但她看向小魏的眼睛,很亮。

之后的一个晚上,她摇摇晃晃闯进酒吧,脸上,带着她从没有过的慌张,两只眼睛也是左顾右盼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

直至看到小魏,她才稍稍镇定了些,她三步两步来到小魏跟前,阴暗的酒吧灯光下,她的脚步显得极其不稳。

来到小魏跟前时,她忽然轻轻说了句,别看我,我有一份东西给你,这份东西或许对你们有用。小魏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她从怀里拿出的东西,很隐蔽地藏在身上。

小魏还想问什么时,她却又摇摇晃晃地起身,又是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吧的大门。小魏想拦也拦不住。

小魏匆忙拿着东西回到警局,打开东西一看,居然是一份资料。资料上,清晰地记录着王老黑贩毒的条条目目,包括交易地点、交易人等等,足够将王老黑缉拿归案。

看着这些资料,顿时就想起了她,小魏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小魏匆忙带人赶到王老黑在郊外的别墅,迅速抓获了王老黑和已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她。

回到局里,小魏打开电脑,无意中看到一段关于夹竹桃的文字介绍:夹竹桃,性喜充足的光照,温暖和湿润的气候条件。本身无毒,只因吸收空气中的各种毒素,而变得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