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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对城市创新的贡献:基于演进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视角

2010-05-14詹姆斯斯密西蒙娜施特兰巴赫

城市观察 2010年3期
关键词:经济服务

◎ [英]詹姆斯·斯密 [德]西蒙娜·施特兰巴赫

一、导言

大多数经济活动都集中在城市中(Bennett et al., 1999)。一个国家城市体系的等级关系意味着最大的城市在国民经济中处于主导地位。因此,国家经济的总体表现代表了一个国家各个城市经济活动的总和。在同等条件下,一国城市的经济表现越好,一国的整体经济表现也就越好。

在后工业社会,国民经济尤其是城市经济都由服务业主导。在伦敦这样的首都城市,服务业从业人数占总就业人口的90%以上。现代国民经济和城市经济的成功在于对高端知识和创新的依赖加深。许多证据表明,创新在增强竞争力和推动经济增长方面扮演重要角色。据经合组织估算,在1970年至1995年间,发达国家总产出的增长约有一半来自创新(OECD,2000),并且随着经济的知识密集型程度加深,这个比例还在不断增加。另一方面,25%~50%的经济增长源于技术进步(OECD, 2000)。因此,理解主要服务业在学习、知识和创新方面所扮演的角色是十分重要的。

波特认为,创新能力是生产力的关键所在,竞争力就是生产力。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一级世界经济体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高附加值产品和服务上,并且一定要创新(Porter, 2003)。在这些经济体中,竞争力并不是低工资、低税收或者货币贬值的代名词,而应该是生产力和创新(Porter, 2000, p. 30)。因此对波特而言,创新即是推动生产力和国民经济竞争力的关键所在。

在熊彼特(1939)开创性的论述中,创新的含义包括:在现有的产品中引入新的产品或质的变化,在产业中引入新的流程,开发新的市场,寻找新的原材料供应来源,以及其他工业组织的投入或改变。

波特将创新定义为“通过认知和发现新的、更好的产业竞争的方法并将其引入市场来创造比较优势的尝试”(Porter, 1990,p. 45)。广义地讲,这个概念是指在市场上引入新的或改良的产品、流程、服务或组织形式。简言之,创新是商业化的新理念,可以包括新的制造业产品、生产产品的新方法或者更常见但也更难衡量的新服务,如KIBS。需要指出的是,创新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和经济的过程,它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政治和地理过程。它高度依赖于新的知识以及个体与组织之间交流知识的途径,高度依赖于交互式学习体系。

KIBS是交互式学习体系的中心,这个体系是城市经济竞争力得以取胜的基础。在该体系中,KIBS在城市内外的行动者之间进行定制知识的转换扮演关键角色。本文的KIBS是指公司和公共机构所需的服务,而非供私人消费的服务。知识密集型服务只是与商业相关的服务业的其中一部分,其特征是高技术人才比例较高。

KIBS包括传统专业服务,如注册会计、税务咨询、管理咨询,但也有技术服务,研发、数据处理/与电脑相关的服务,以及广告和市场营销。按照服务产品所需知识领域的不同,这些服务通常可分为技术密集型KIBS和非技术密集型KIBS(Bil der beek and den Hertog, 2000; Lundvall and Borras, 1998; Miles et al. 1996)。从功能的角度讲,KIBS不仅可以由服务企业提供,也可以在企业内部组织。但本文所关注的,是那些在市场上以知识密集型商业服务为其主要产品的企业。

尽管如此,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关于提供KIBS的企业和活动的定义。从众多的实证研究中,可以归纳出一个核心的活动,包括广义和狭义两种定义。本文关注的是“狭义的KIBS”。表1从“欧盟产业分类体系(NACE)”的角度界定了狭义的KIBS。

城市是众多经济活动的共同地点,KIBS尤其集中在大都市地区,由此笔者认为,KIBS扮演重要角色的交互式学习体系和创新,是城市有关经济表现的主要推动力。

文章主体分3个部分。首先简要介绍本文运用的演化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理论。然后从这一理论出发,分析KIBS对创新的贡献。最后评估KIBS对城市经济知识活力的直接和间接贡献。

二、演化经济学、制度经济学与创新

由于创新对生产力和国家经济竞争力贡献良多,因此有必要理解创新的本质。关于创新的本质,目前被普遍接受的理论和动态定位是由演化经济学提出的。演化经济学将创新视作一个随着时间发展而来的交互式学习体系,在这个体系中,除了纯粹的经济因素之外,历史、社会和政治力量都扮演了各自的角色。

表1 狭义的KIBS定义

熊彼特(1939, 1942)启发了尼尔森和温特(1982)以及多西(1988)等人发展了演化经济学。他们的专著代表了现代演化理论的根基。

当代演化理论的关键概念包括多变性、不确定性、常规性、路径依赖性、有限理性和选择性(Lambooy and Boschma,2001)。这些概念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路径依赖性。路径依赖是指长期经济结果依赖于为达成结果而采取的路径的调整。路径依赖信奉的不是历史决定论,即今天的一切都是昨天的结果,而是每件事情都有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认识路径依赖有助于解释发生的变化。历史带来了可能性,而现在掌控着未来如何继续开发这种可能性,因此人们能在事后解释发生的任何变化(Martin, 2003)。

路径依赖的概念需要有长期的历史观。熊彼特所说的“创造性的破坏”是为数不多的、足以建立新的技术轨迹的激进观点。例如,康德拉捷夫(1935)和门施(1979)指出,在过去,大约每半个世纪就会出现一个新的经济路径“长波”。因此在大多数时候经济都是逐步迭代地发展而不是激进式发展的。随着时间推移,持续的变化会逐渐累积,最终带来整体上的重大改变。因此演化理论指出,企业创新活动的关键在于它们的适应能力以及它们在多变性、不确定性、常规性、路径依赖性、有限理性和选择性的条件下领先而非落后于持续反复的变化的能力。

与企业或国民经济的竞争力相反,用演化理论解释城市竞争力的核心在于,城市经济发展并不是某个历史现象,而是根植于特定时间地点条件和背景下的一个历史过程。往深一层讲,这些条件,尤其是制度、社会和技术条件,不是像正统经济学理论所假设的那样是外生的,而是内源于经济演进本身并且是经济演进过程的一个部分。如此一来,城市经济的演化不可避免地是由过往的历史形成的,是依赖于过去的制度、社会和技术发展的。“路径依赖”和“滞后性”的概念就是试图记录和描述这一历史机理的(Martin, 2004)。

将城市经济视作一个路径依赖的过程,即承认城市经济目前的状况是取决于其所选择的路径的;同样地,城市经济目前的形式也会塑造其未来的发展。因此每个城市的经济状况都是由历史决定的,并且也是各自未来发展的起点。从这个角度来说,城市经济表现出“记忆性”。这并不等同于机械式的决定论,而是强调经济发展既有变化也有延续,而变化本身则是受过去的遗留影响的(Martin, 2004)。

在演化理论的观点中,尤其强调有助于延续和变化的力量之间的相互作用。一方面,自我强化的过程可能使城市经济“锁定”于特定的技术、制度和结构体制。这种“锁定”可能不断积累,随着时间推移,在特定技术、活动和基础设施中“先行者”的优势可能会成为迟滞、僵化并阻碍创新的因素。简·雅各布斯(1968)曾提醒要警惕城市中出现这些负面路径依赖或“锁定”的倾向,她将这个过程称作“城市硬化”。另一方面,用演化的角度看城市竞争力,还需关注那些带来路径依赖比较优势的过程,以及技术和制度的创新如何能使城市免受负面锁定和丧失比较优势的威胁(Martin, 2004)。

在讨论KIBS的专业化之前,有必要扼要地讨论一下KIBS所处的现代经济当中的制度结构和制度安排问题。制度分析是科斯(1937, 1988)和威廉姆森(1975,1985)在其论述中提出的。新古典主义认为经济关系虽然是受公司内部等级或公司之间的市场关系控制的,但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特别是威廉姆森认为,这种经济关系正被协作式、网络化的生产形式所取代。这与皮奥里和萨贝尔(1984)所预测的大公司垂直分工产品非常相似。

“网络化”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佩鲁(1955)在他的增长极分析中就已经提出来。他将供应链的运用视作活力部门乘数效应的一部分来考查。斯科特和斯托普(1987)也认为需求的增加使规模经济出现扩大的可能性,这种规模经济可以通过内部垂直分工或与其他公司通过灵活的网络化生产集群进行外部联系来实现。

一系列强有力的论证表明先进经济体中制造业的结构重组正逐渐朝着网络化的生产和治理形式迈进。这一证明过程非常有说服力,被称为新的“网络化范式”(Cooke and Morgan, 1993; Storper and Harrison, 1991;Amin and Thrift, 1992; Yeung, 1994)。

网络化的不断发展,对创新企业以及演进理论所面临的问题,包括产品和市场不断增加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通过提高专业化分工的程度作出了回应。KIBS是其中的重要组成。

网络化创新体系之所以成功,其关键特征之一就是交互式学习体系。这样的体系善于传播知识,当它与数据和资讯相结合时,其改变与适应新的外部条件的能力非常强。

概括有关演化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在城市经济方面的关系,可得出以下几点理论定位:

·城市经济总是随着时间不断地演变。在这个过程中,锁定与惰性、创新与升级之间的较量一直存在。

·这种较量的结果通过城市经济中相对较有活力的比较优势反映出来。

·制度会对这些变化作出回应,其表现形式是旧的经济、技术和制度形式的保留与新的制度形式的出现之间的较量。

·城市经济无法控制这些变化,只能受制于它们。这些变化包括外部市场和竞争环境的改变、技术的改变、经济政策体制的改变以及重大的周期性经济冲击。

·城市经济的适应能力对成功应对和处理所有变化的内外根源至关重要。KIBS在城市的适应能力和创新能力中扮演重要角色,因此也使城市更有能力在日益全球化的经济中竞争。

本文认为,以演化理论和制度理论来理解创新,可以将KIBS视作解决网络化创新所面对的诸多问题的方法,而且是自我组织交互式学习体系中的关键角色。

三、KIBS的作用及其对城市经济的适应能力有何贡献

KIBS产业从20世纪80年代中开始便成为欧洲国家服务业中最有活力的部门之一。一开始,这种发展主要是需求导向、成本推动、外包增加和生产灵活的体系。

把握KIBS的困难在于这个部门的特性和发展。其定义与时间相联系,该领域经济活动的重大结构变化是导致其透明度缺失的其中一个原因。KIBS的异质分支之间主要通过三个方面联系起来,这三个方面可视作普遍的定义性特征:

·知识不仅是企业的关键生产要素,也是它们出售的“商品”。企业主要提供非物质的无形服务。专业知识、研发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是KIBS真正的产品。

·提供这些知识密集型服务要求供应者与用户之间深入交流,并且双方都应参与积累性的学习过程,这是要完成知识的转移或者解决问题所必需的。知识密集型服务的使用不能简单地等同于购买标准化的外部服务。

·KIBS分支的第三个主要共性是,咨询活动,即KIBS运用其专业技能和知识满足客户需求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KIBS与其客户之间相互交流过程的内容。

这些特征催生出管理特定部门的机制,这些机制协调部门内与部门之间的交易。政治经济学的研究(cf. Hollingsworth et al., 1994)表明,资本主义经济中的治理体系不仅各国之间不同,各部门之间也会由于特定的经济和技术条件而大相径庭。

城市经济可以视作是创新的系统,这个系统表现出地区和制度特性之间各种复杂的关系(cf. Lambooy, 2002, p. 1029)。KIBS向这些创新系统所作的贡献来自于其直接和间接的作用(见图1)。

图1 KIBS对创新体系的贡献

直接作用是由其自身创新活动产生的,包括产品、流程和组织上的创新。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关于服务和创新以及服务业中创新的理论和实证研究成为研究的热点。尽管经合组织/欧盟统计局(1997)进行了修订,《奥斯陆手册》仍然明确强调服务创新对经济表现的重要性,欧盟产业分类体系65-67和70-74中的服务业企业也收录于欧共体创新调查(CIS3)之中。CIS3中的实证结论表明,创新的强度,尤其是KIBS的创新强度,可媲美高科技制造业的创新强度(Licht et al., 1997),但创新的组织、对创新的投入和创新过程本身则不一样。

在服务业企业中,并不特别看重内部创新和知识组织(Hauknes, 2000; Sundbo,2000; Marklund, 2000)。与制造业企业相比,大多数KIBS企业在其组织术语中并没有将研发活动区分开来,通常只有大型的KIBS跨国企业才会这样做。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企业的特征,是建立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并为客户定制未来的发展计划。与目标导向的搜索活动如“搜索式学习”相比,以“沟通式学习”和“动手式学习”为特征的学习过程在创造知识和知识产品上占的比重更大。再有,由于服务的异质性,标准化调研对KIBS创新过程的复杂性和特殊性的评估并不客观,而且跟踪KIBS对隐性知识的贡献也有难度。

关于间接作用,过去几年分析宏观数据的各种努力表明,使用KIBS对顾客有积极影响。投入-产出分析展现了将KIBS作为投入媒介与使用者部门的表现之间的关系(Antonelli, 1998; Tomlinson, 2000)。温德朗姆和汤姆林森(1999)对4个国家的比较研究表明,KIBS对一个经济系统中创新表现和生产力的影响取决于国民经济中知识密集型产业的相对比例,以及像KIBS与制造业/服务业之间的这种部门间联系。豪厄尔斯(2001)强调说,人们对于KIBS和创新仍然存在概念上的差距,尽管对它们的背景已经有一定了解,但其本质和特征仍然不清晰,这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两者的动态发展和变化所导致的。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普遍认为,知识密集型服务是知识经济发展的前沿。KIBS的动态发展暗示着创新体系中跨学科应用的需求和针对问题的知识需求都在增加。KIBS主要提供非物质性的无形服务。专业技能、研发能力和问题解决的能力是KIBS真正的产品。KIBS在创新体系中的战略重要性主要来自其间接作用和积极的回应,它们在长期内可以增加使用者的调适能力,从而有助于增进适应能力和竞争力(cf. De Brandt, 1995)。所谓间接作用,是指KIBS的供应者和使用者在制度的背景下形成并受其影响的成功的交流和学习过程的结果。

越来越多关于KIBS不同分支的案例研究表明,这些服务在创新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中心角色(cf. Bessant and Rush, 2000;Miles, 2001; Wood, 1996)。

显然KIBS在创新体系中有着重要的功能,比如:

·以专业技术知识和管理诀窍的形式传递知识;

·在不同分支的环境下交流经验知识与最佳实践;

·整合创新体系中不同的知识与能力储备;

·将现有知识应用于客户的特定需求。

四、KIBS、创新和城市

KIBS集中度最高的地方是大都市区。针对欧洲国家KIBS组织分布的国际性调查表明,其动态增长具有国家特性。例如,技术服务在德国的重要程度高于其他欧洲国家。努瓦耶勒(1996)指出,专业服务的发展与一国按收入衡量的发展水平有直接联系。国家的法律法规、历史因素等其他要素,则可能是国家之间存在差别的原因所在。

但区域间不均衡差距大和都市区中心KIBS集中程度高,则是各国的一个共同趋势(cf. Strambach, 2001; Wood, 1996)。虽然欧洲国家有不同的经济结构和政治制度,KIBS部门的空间组织分布却有着相同的模式。对在竞争市场上经营的知识密集型企业来说,空间上的集中能带来许多好处,既能与知识的生产和扩散相联系,又能与个体和集体的学习过程相联系。空间和社会文化的相近便利了资讯和知识的获取途径。隐性知识的交流是通过大量的人际交往机会培养出来的,而知识溢出效应也是由空间上的接近而推动的(Porter and So¨ lvell, 1999; Storper, 1995)。

城市地区是国家与国际转移和分享知识的结点(Simmie, 2003)。在城市的环境下,KIBS不仅能灵活地使用本地的知识,还有机会运用国家乃至国际的资讯与知识。集聚优势,如高质量的通讯基础设施、优质灵活的城市劳动力市场、与国家和国际市场接轨,是KIBS在大城市群地区空间集聚的原因。

2001年英国约有159万人从事KIBS行业,2000年德国有164万缴纳社会保险的人受雇于该部门。在一些国际的实证研究当中,关于KIBS在核心都市圈地区集中以及区域间差距较大的这种共同趋势,都有详细描述(cf. Strambach, 2001; Wood, 1996,2000)。尽管新的信息通讯技术有分散的趋势,但过去几年也没有表明空间集中这一标志性的特征出现重大改变的迹象。2000年德国约有70%的KIBS雇员分布在本研究涉及的大城市地区。尽管欧洲国家有不同的经济结构和政治制度,但其KIBS部门都有相同的空间组织分布模式。

图2 2001年英国大城市KIBS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份额

图3 2000年德国大城市KIBS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份额

进一步的研究表明,一方面,国家之间存在巨大的结构差异;另方面,大城市地区之间也存在区域差异。在英国,经济结构更为集中,2001年伦敦KIBS就业比例(11.5%)在就业部门中是最高的,远高于英国其他城市(见图2)。英国受雇于KIBS部门的159万人当中,71.88万在本研究涉及的城市中工作,这其中有65.3%(即46.95万人)集中在伦敦。

德国是联邦制国家,在这种结构下,尽管慕尼黑、法兰克福和汉堡等几个大城市地区得到国际认可,但它们之中没有一个取得了像伦敦在英国这样的主导地位。德国KIBS就业比例最高的慕尼黑(11.1%)虽然在相对比例上接近伦敦(11.5%),但在绝对数量上,伦敦的KIBS就业人数(46.95万)几乎是慕尼黑(11.88万)的4倍。图3表明,与英国的情况不同,德国的大多数大城市KIBS份额都高于德国本国的平均水平。

图4 2001年英国大城市不同KIBS分支的区位商

图5 2000年德国大城市不同KIBS分支的区位商

分析表明,在英国和德国,尽管远程开发和传输知识的比例有大幅增长,但KIBS的空间分布仍然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地区。对在流动性高、竞争激烈的市场上经营的知识密集型企业来说,空间上的集中能带来许多好处,既能与知识的生产和扩散相联系,又能与个体和集体的学习过程相联系。空间和社会文化的相近便利了资讯和知识的获取途径。隐性知识的交流是通过大量的人际交往机会培养出来的,而知识溢出效应也是由空间上的接近而推动的(Porter and So¨ lvell, 1999; Storper, 1995)。

不过在英国和德国的大城市地区,城市经济中KIBS的结构分布也存在区域间差异。从演化的观点看,这些差异反映出KIBS部门在与不同的需求方之间交流以及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制度框架下是如何发展的,这在单独分析KIBS分支时表现得更加明显。英国和德国的大城市地区在KIBS分支方面有不同的部门专业性特征,这可以从区位商的分析中看出(见图4、图5)。

关于英、德两个国家的差异化分析表明,尽管KIBS作为整体低于国家平均水平,但也有个别城市其KIBS分支的集中程度高于平均水平。以英国为例,纽卡斯尔的技术服务集中程度最高,紧接着是曼彻斯特。这两座城市技术服务的集中程度都高于伦敦。曼彻斯特的广告业专业化程度非常高,诺丁汉和布里斯托的计算机服务在结构上也很强,并且后者在广告和技术服务上也有很强的实力。

在德国,汉堡在广告方面具有结构实力,而慕尼黑在计算机服务和研发服务上十分专业。莱恩-内卡地区的专业特色是与当今全球性的商业软件开发商SAP合作发展起来的计算机服务。在德国的大城市地区中,东德城市开姆尼茨、莱比锡和德累斯顿的技术服务业集中程度最高。技术服务业的优势反映出来自工业部门的结构重组和建筑行业的兴旺需求。再者,莱比锡和德累斯顿明显有着研发服务的结构优势。这些专业性在很大程度上是国家的技术和创新政策干预的结果。东西德合并后,国家政策在研发结构安排上优先考虑这些前东德城市地区,使它们在原有的内在潜力上继续发展。

比较表明,两个国家的城市地区都有各自特殊的构成和不同的KIBS分支专业模式。这种专业化在较长的时期内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这意味着,这些服务部门的地区特性和发展路径,靠的不单是基础设施的供应和“纯粹的集聚优势”。

随着长期的学习过程和知识溢出的积聚,地区在KIBS分支上的专业性优势变得越来越强。基于这个原因,城市和地区很难将自身定位在知识密集型服务和技术领域,而此前这也并不是它们的优势所在。这种情况在新加入德国的州的大城市地区以及那些经历了工业结构重组过程的城市中尤为明显,如英国的利物浦和谢菲尔德,德国的不来梅和萨尔布吕肯。

数据表明,不同城市的KIBS结构中,有着高度发达的空间劳动力分工。每个结构都是长期以来各个城市特定的需求部门与它们对KIBS的要求之间互动的结果,两者是紧密联系的。KIBS之外的部门和KIBS本身都必须适应变化的条件和影响着某个城市经济的外部力量。

从理论的角度假设,KIBS带来的广义上的变化和创新,不仅来自于创新服务产品,更是来自于作为知识的载体、生产者和扩散者所具有的间接反馈作用。因此,它们有助于将知识转化为可销售的产品,有助于技术、组织和社会创新的出现、扩散和采纳。所以说,KIBS对其所在城市的创新和生产力贡献良多。不过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来充分理解这种关系并将其量化。

快速发展的城市地区的共同特征是KIBS就业比例高。它们之间的差异在于其经济结构和专业性。这些主要以服务业为经济基础的城市包括伦敦和汉堡,而在慕尼黑、斯图加特、布里斯托和曼彻斯特等其他城市,制造业仍然在经济中占主导地位。从经济的角度看,两国发展较落后的地区KIBS就业比例相对较小。这些城市包括利物浦、谢菲尔德、萨尔布吕肯、开姆尼茨和莱比锡。

需要更多实证研究来解开各个城市KIBS与创新关系的特质,从理论上厘清每个城市自身的历史轨迹,以及KIBS的内生因素与其他部门之间复杂的互动的结果,从而预测这个城市对于外部力量改变的集体适应能力。

五、结论

大城市可以为地区和国家的整体经济表现作出重大贡献。在这种关系中,服务业的角色以及服务业对创新和知识经济的贡献仍然未被完全了解,填补这一空白的可能性之一就是引入演化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概念。包括城市经济在内的经济体,其随时间发展的路径不仅受原有经济结构的约束,还会受到变化与稳定之间的相互作用的影响。

持续创新是能够带来更高的生产力、增长和变化的关键力量。它是以交互式的学习体系,适应能力的发展以及对于变化的开放性为条件的。制度经济学还认为,应该增强经济管理的网络化形式在当代经济体中的比重,这也是本文强调交互式创新学习体系必要性的原因。

KIBS在学习系统中扮演关键角色。它们处于其所在城市乃至城市间、国际间创新扩散体系的节点之上,是自身和客户之间转换以及交流高层次定制知识的中心,许多方面对创新和城市经济的适应能力至关重要。

一个城市地区的经济表现与KIBS部门的特性之间的高度正相关性,不应理解为简单的因果关系。按照演化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关于竞争力的观点,目前KIBS在城市经济中的专业化构成是与它们过去的生产结构和以往发展相联系的。路径依赖可以理解为来源于城市经济内部和外部选择过程之间的相互联系和交流。交流的过程以及所导致的需求方与由城市地区的制度、社会和技术条件形成的KIBS供应方之间选择的过程,就是本文所分析的特定KIBS模式。制度、社会和技术条件是内生的,也是经济自身演化过程的一部分。因此,这些特定的KIBS结构很难简单地或从整体上解释。相反,必须深入地研究每个城市地区的情况,而这需要更多的数据和实证分析。

强调本地交互式学习体系自我组织特性的分析给政策制定者提出了一些有趣的问题,如:到底是维持原有的成功还是逐步地改变城市的经济。问题是政策制定者只能间接地影响这个体系,并且能够影响这个体系的能力也极为有限,因为体系主要是对市场的信号作回应的。一旦有客户对KIBS提出需求,体系就会进入良性循环以服务客户。

政策制定者原则上需要确保他们的策略是基于对交互式和非线性的创新模型的深刻理解,行动上必须针对技术、组织和服务创新。因此,需要特别留意城市经济内部和外部的知识与技术转移过程。

在网络化形式的生产方面,政策需要认可部门之间的重要联系,制定多部门协作的计划,包括私营机构与公共机构、小型企业与大型企业的多方整合的计划,对地方上的支持应该与开放的国际关系结合在一起,实现这些措施需要关注提升自我组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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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篇幅所限,此处只列出部分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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